第三十八章 背嵬令牌 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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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嗯,取自然是要取!”思玉見宇文遠一臉迫切之意,知他不願此槍落在旁人手中,不由笑了笑道“但取出此槍,如何安置也須想妥當了,丈八長槍,不是個小物件,總不能一天到晚背在身上罷?”宇文遠聞言一拍腦袋道“這有何難,藏到韓府不就成了?”
    “瀝泉槍非比他物,若是能藏,隻怕當年就藏了!”李徒郎卻是沉吟道“此槍在江湖中威名甚著!若是被官家得知……”黃詮卻是遲疑道“若不然,便將此槍讓人拿去嶺南,交由麥莊主收起,哪裏去滇南也近,如今嶽帥後人都被發配滇南,想來終有北回之時,到時候就近送於嶽家豈不好麽?”
    “藏去雙英莊,與藏去韓府,其實所差不多,一旦為人所知,都是有些棘手之處……”盧穎兒也是猶豫道,鄭潤兒不免有些著急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管他放去哪裏,咱們先搶在別人前麵,將那槍拿到再說,實在不成,咱們藏到那荒島上去!”
    “哎呀,潤兒妹子,你現在可真是了不得哪!”思玉同盧穎兒聽鄭潤兒如此說,都是眼前一亮,滿麵驚喜,過來便抱住鄭潤兒道“你說的不錯,便藏去那島上,神不知鬼不覺,等到應用之時再拿出來也不遲!”黃詮也是笑道“她對那島上心心念念,始終不忘,隻說要去哪裏過一輩子才好!也難怪她能想到此處!”
    “啟稟小姐,有客來拜!”
    幾人正在驚喜鄭潤兒一語道破,解了眾人心中一個難題,忽然一個丫鬟進來小聲稟道,思玉不由一愣,知道西湖別院之人不多,又是韓世忠當年所置莊院,此處又常有府中侍衛四下巡查,若非有人引領,等閑官吏也不敢貿然來此,怎地突然有客來拜?眾人也都是一愣,宇文遠便問道“來者多大年紀,相貌如何?可曾通報姓名?”那丫鬟見宇文遠發問,也知此人久後必是自己家小姐夫婿,再者韓世忠當年又有宇文遠等同他孫兒之言,臉上回思片刻,對著宇文遠一禮道“來人是個老者,相貌魁梧,一身教書先生打扮……自稱姓虞,說是隻要告知小姐他的姓氏,若是不見,他自然就去了!”
    “見、見、見、快請先生!”思玉聽到一個虞字,已知是誰,連忙一迭聲道“原來是虞先生來了,不想他竟然也在臨安!”宇文遠也是大為驚喜道“自從當日峨眉一別,再沒見過虞先生,上次咱們入川,被曆天魔羈留甚久,也不曾去府上拜會,有他在,許多事便不用咱們費心了!”黃詮同鄭潤兒倒是不曾見過虞允文,李徒郎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此人是誰,盧穎兒見他三人不解,臉上一笑道“你們還不知哩,這位虞先生,乃是一位讀書的俠客,不學武功的豪傑!獨孤先生同三醫前輩對他都是推崇備至!胸中極有韜略計謀,堪於當年嶽帥比肩,英風豪氣不輸韓帥,可算是一代奇人!既是他來,我們且要迎一迎才對!”宇文遠也是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咱們須得迎一迎去!”當下眾人趕忙隨他而出,直到大門,虞允文早已邁步進來,見了宇文遠,虞允文上下打量一番嗬嗬笑道“遠哥兒果然今時不同往日,再不是當年浙西道上那個病怏怏的少年咯!”思玉身為主家,也是連忙上前行禮道“請虞先生裏麵坐!”虞允文見眾人都是彬彬有禮,伸手一揮道“罷了罷了,咱們都是熟人,所謂熟不拘禮,你們要是這般,倒叫虞某往後如何敢上門來?”思玉知他性情類似遲老道同獨孤勝,自是一笑道“既然如此,咱們正在吃酒,若是虞先生不嫌杯盤狼藉,就請虞先生同坐!”虞允文這才嗬嗬一笑,當先而入!
    “好酒!”虞允文落座入席,見桌麵上酒菜不過略略動了動,隻黃詮跟前有些狼藉之意,嗬嗬一笑,先接過宇文遠敬上的一杯酒來一飲而盡,也不謙讓,便同遲老道一般,好是一頓吃,邊吃邊道“看來這是庖丁樓的手藝!不錯不錯,虞某來的正是時候!”思玉見他如此,心知他乃是故意同遲老道一般不拘形跡,不想讓眾人太過拘束罷了,盧穎兒卻是問到“虞先生怎知我們在此?”
    虞允文吃了幾口菜道“我這幾日教書教的困乏,閑來無事在西湖邊散心,見西湖別院這邊突然有人來往,又都是些年輕人,雖看不清麵貌,心下猜度必是你們來此!正巧我今日聽到些閑話,便順路來見見你們!”
    “閑話?甚麽閑話?”宇文遠知道虞允文雖是跟韓世忠有些相惜之意,不過誌氣甚高,即便是在臨安,也不願隨意跟達官貴人來往,今日忽然登門,必有事情,見他說“閑話”二字,趕忙問道。虞允文瞧了他一眼笑道“遠哥兒既然這般上心,我倒有個謎語讓你猜猜看!”宇文遠神色一愣,怎地虞允文上門是專程讓自己猜謎來了麽?思玉倒是看著盧穎兒,兩人都是微微一笑道“那就請虞先生說說這謎語如何?”
    “這謎語說來也不難,你們姑娘家便不要猜了!我隻靠靠遠哥兒有無長進!”虞允文也是臉上隱秘一笑道“我今日在書館之時,曾有幾個武林中打扮之人到哪裏打問一個事情,手段甚是豪闊,說道若是解了這個謎,便有十兩銀子相送,西村哪裏文人墨客甚多,其中也有貪圖薄利的,竟然將此謎語給解了,我心想此事隻怕來曆不小,因此這才趕上門來,讓遠哥兒也猜一猜看!”虞允文話至此,幾人已是隱約猜到他所說何事!宇文遠臉上一笑道“就請虞先生出題!”
    “永明遙望黃妃處,蛟龍臥伏聽華嚴。”虞允文喝了一口酒,口中吟誦道“遠哥兒可知這兩句所說的是甚麽意思麽?”眾人聽的心中都是一動,看來淳於中手下那些人,到底打聽出這兩句隱語的究竟來了!宇文遠卻是哂然一笑道“這有何難,永明麽,就是淨慈寺,黃妃便是那雷峰塔,蛟龍臥聽華嚴,想必乃是有甚麽物事藏在雷峰塔那華嚴經書條石下麵,當年曾傳嶽帥的那杆瀝泉槍就是蛟龍所化,想必這些人乃是來尋瀝泉槍的罷!”
    “謔!!!!!!”虞允文原本一臉笑意,聽宇文遠如此侃侃而言,滿麵笑意登時漸漸凝固在臉上,神色愈來愈驚,等到宇文遠說完,已是有些大驚失色之意,好似不認得宇文遠一般,幾乎要站了起來!猛然眼光一掃,見其餘幾人都是微微發笑,他心思何等機敏,略一思量便知其中緣由,端起麵前酒杯一飲而盡,自失一笑道“我倒忘了,你們如今也是武林中人,這些宵小行作,你們隻怕是早已看在眼中,遠哥兒這番話,或許是出自別人之口罷?”
    他話一出口,倒叫眾人都吃一驚,就聽當啷一聲,李徒郎手中筷子竟然是落了下來,兩眼直直看著虞允文,方才思玉同盧穎兒誇讚虞允文之時,李徒郎心中多少有些不信,遲老道且不說,獨孤勝何等人物他卻是知曉,黃詮同鄭潤兒也是有些不以為然之意,隻覺當世除了一僧和尚,再無人能比肩自己師父,因此宇文遠將那隱語意思說出之時,都是暗笑,隻說是這番宇文遠裝神弄鬼,隻怕是要虞允文大為驚震,哪知不過片刻,此人竟然悟出其中道理,這份心思敏捷靈動,果然人所不及!隻有思玉同盧穎兒兩人心中明了,自己這點雕蟲小技隻怕還瞞不過虞允文去,登時一人執壺,一人執杯,趕忙又斟了一杯酒道“虞先生名不虛傳,且請滿飲一杯!”
    “虞先生果然厲害!”宇文遠也是自失一笑,見虞允文飲了這杯酒,這才道“您所言不差,我們也是今日才知此事,這隱語乃是我師姐同穎兒妹子悟出來的,我不過是照貓畫虎,照本宣科罷了,不知那幾人是何時知曉此事?”
    “不過兩三個時辰前,想必後半夜便要去動手!”虞允文見宇文遠實情相告,臉上隻是淡然一笑道“莫非你們也要去將這瀝泉槍拿了麽?”宇文遠連忙道“不錯,此槍非同小可,若是落在歹人手裏,隻怕是為禍不小!因此我幾人商量,要搶在他幾人之前,將此槍拿到手中,免得被他們得了先機!”
    “那倒不用!”虞允文臉上冷冷一笑道“依我看,盡管讓他們去拿,這隱語雖是說此槍在雷峰塔下,我倒覺得這乃是有人故意為之,這兩句隱語隻要稍通臨安舊事之人,便能猜的出來,若是這般簡單,我料定這雷峰塔下決然不是瀝泉槍,就算有一杆槍在哪裏,也必是贗品!不過是故意攪人眼線罷了!”
    “可萬一是真的呢?”黃詮見虞允文說的如此篤定,倒是有些心下惴惴不安,虞允文看著他半晌道“決然不會是真,瀝泉槍何等物事?所藏定然隱秘之極,豈能憑著兩句拙劣不堪的隱語便能得知所在,不過你幾人不要先他而去,乃是後去,索性來個弄假成真,既然他要此槍,便讓他拿去好了!武林中到時候自有認得此槍之人,或是你們趕上前去,到時候揭穿根底,豈不是比你們預先搶了更劃算些麽?”
    眾人聞言頓時都是沉默不語,心中所想其實所差無幾,依著虞允文之言,便是將這雷峰塔下之物送於那幾人,自己不過是到時趕去,虛張聲勢一番,若果真如虞允文所言,這必然是一條妙計,可若是虞允文所料有差,那其中果然是瀝泉槍,到時候再要從淳於中手裏搶過來,隻怕是千難萬難!屋內登時寂靜落針可聞,隻虞允文好似胸有成竹一般,旁若無人隻是喝酒吃菜!
    “我信虞先生所言!”停了半晌,宇文遠猛然開聲道“我料虞先生必不誤事!”思玉也是頗為堅決道“我也覺得虞先生所言甚是!”盧穎兒看了虞允文半晌道“虞先生既然料定此事,那就依著虞先生方略行事!”其餘三人見他幾人如此信任虞允文,也都是慨然點頭,虞允文卻是笑道“還是先吃酒罷,等到夜半再說也不遲!來來來,咱們這許多日子不見,且來同碰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