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竹杖懸壺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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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慢著!”宇文遠見黑衣人一番話已是說的曆亭寒呆立當地,心中不禁又是驚訝,又是失望,依他所想,若是曆亭寒同著黑衣人動手,自己必然有機可趁,可如今照著黑衣人所說,竟然是曆亭寒當年理虧在先!此時見黑衣人轉身要走,心中發急,猛地掙脫思玉手掌道“尊駕就想這般走了麽?”
“嘿嘿”那黑衣人聞聲也是一笑,回頭道“小哥兒,咱家那夜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你見了咱家,想要為你那父親報仇,任憑動手,隻怕你難得如願就是了!”宇文遠見他如此不屑自己,手中千牛刀一挺,立時便要衝上,忽見人影一閃,卻是曆亭寒擋在身前,伸手在他肩頭一按,宇文遠頓時覺得有若擔了一座山一般,連連運氣掙了幾下,絲毫動彈不得,曆亭寒這才幽幽道“哥兒,你不是他對手……”那黑衣人看了幾眼曆亭寒,冷笑一聲道“曆天魔還算有些眼力!”
他話音一落,身形向前一閃而去,方才手使竹篙那幾人,本見他幾個話語間有相鬥之意,早已暗暗退步,隻盼著他幾人就此相鬥,趁機便能走脫,誰知這黑衣人幾句話便將曆亭寒說的呆立當地,心知不妙,連忙轉身疾奔。隻聽夜空中一聲陰笑“還待走去哪裏?咱家這就送你們歸西!”宇文遠幾人聞言神色都是一震,就見那黑衣人身影在那幾人身邊一閃而過,幾個人頓時好似撞到一麵無形大牆上一般,都是凝立當地不動,隻那使動竹篙之人還有幾分力氣,雙手按住咽喉,往前又奔了兩步,這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聽那黑衣人一聲長笑,遠遠而去,後麵幾人這才應聲而倒,自是人人都被這黑衣人一指洞穿咽喉而死!
“奇人……奇人……一代奇人哪!”曆亭寒見那黑衣人就此離去,這才鬆開宇文遠肩頭,站在原地,雙眼迷茫,口中喃喃讚道,思玉對曆亭寒原本就有幾分好感,方才見他出手攔住宇文遠,更是感激不已,此時卻有幾分詫異道“曆前輩莫非認得此人麽?”盧穎兒幾人也是神色茫然看著曆亭寒,有些不知究竟!
“我不認得他……不過我知道他根底!”曆亭寒一臉失落搖了搖頭道,思玉更是大奇問到“那曆前輩怎知他是一代奇人?”曆亭寒轉頭看了思玉一眼,看著那黑衣人遠去方向,冷笑幾聲道“他算甚麽奇人?不過是畸人罷了,老夫乃是說創下這門武功之人,乃是個不世出的奇才,也虧得他才有這份本事,可惜為情所困,一輩子名聲不顯,若在當世,隻怕也隻有獨孤勝,一僧老和尚,跟我那老師堪於比肩了!”
“你老師?”宇文遠聞言卻是一愣,一聲剛問出,就見思玉眼光看著自己一霎,猛一思量便已明白,這說的乃是坤衣道長,曆亭寒當年被遴選入宮,當值侍衛,乃是坤衣道人所為,隻是心中仍有幾分不解,這坤衣道人為何卻是名聲不顯?正思量間,就聽曆亭寒緩緩道“哥兒,我聽老師曾言,你父親不是宇文虛中麽?怎地卻跟此人有殺父之仇?”宇文遠見他問起此話,也是看著黑衣人遠去方向,臉上恨意一閃而過道“我自幼不在父親身邊,乃是我義父將我養大,那夜我義父仇家上門,激鬥之時……他突然現身,以內力將我震成重傷,又將我義父同那兩個仇家一同殺死,此仇我豈能不報?隻是我武功不及他,又被他……又被他……救過我師姐一命!欠他一分恩情,或許他說的對,終我此生,也難報此仇了……”說罷也是一臉失落。
“此人武功之高,已是得了當年那位奇人武學真諦,再有這麽多年根基,已是武林中罕見之人!”曆亭寒也是失意搖頭道“莫說是你,便是老夫現下,隻怕也不是他對手,除非我那老師肯出手,或是一僧老和尚,獨孤匹夫,天下除此三人,老夫再不知何人在此人手上還有勝算!”宇文遠見曆亭寒都是這般說,自是對這黑衣人也是頗有幾分畏懼,心中想想也的確如此,臉上失落之意更盛,不覺歎了一口氣。
“或者還有一人!”思玉見他兩人都是極為沮喪,一人有仇不能報,一人有仇報不得,忽然開口到,曆亭寒臉色登時一變,瞧著思玉道“何人?難道說這世間還有老夫不知道的絕頂高手麽?”思玉略一沉吟,便將那秦府書辦之事說了一番,曆亭寒愈聽愈驚,看著宇文遠道“此話當真?”宇文遠也是一點頭道“當真,那夜此人跟那書辦動手來著,雖是不分勝敗,並未追出,想來也是心有顧忌,不敢擅離罷了!”曆亭寒不由抬頭看看天色一聲長歎道“看來老夫果真是老了,果真是老了……不想如今這武林,竟然有這般高手在世……唉……”
思玉見他如此,也知這曆亭寒素來自負甚高,年輕之時已是一代翹楚,隻怕除了坤衣道人,就是自己師祖一僧和尚,獨孤勝兩人,他也不曾放在眼裏,如今見了這黑衣人武功之奇,已是頗有幾分失落,再聽有人竟然能同這黑衣人武功不分軒輊,豈能不驚,剛想上前勸慰兩句,曆亭寒卻是瞧著她嘿然一笑道“能與這許多武學奇人同生一世,其幸也幸,其悲也悲,姑娘不必說了,隻是你們今夜來此,似乎不是要奪下瀝泉槍來,倒似故意打草驚蛇一般,是也不是?”
“啊?曆前輩怎地知道?”宇文遠聽曆亭寒忽然問出此話,頓時有些驚訝之意,思玉幾人也都是麵麵相覷,曆亭寒倒是看著湖上笑了一聲道“你們若是為槍而來,何不自己去取?就算來晚一步,卻又不急著下殺手,若是你當時立下重手除去一兩個功夫不濟之人立威,旁人自然心驚,不敢再戰,何以能如後來這般苦苦相鬥,幾乎讓幾位姑娘送了命去!”思玉幾人登時覺得曆亭寒此話頗有道理,都是微微點頭。
宇文遠卻是一臉鄭重道“當日獨孤先生有言;人傷可醫,人死無救。因此武林中人絕不可仗著一身武功擅傷人命,此話言猶在耳,不敢忘記,就算是要殺人,也須讓人死的明明白白,不得旁人惡跡,我不敢擅下殺手,這幾人雖是金國之人,又來偷取瀝泉槍,這也是各為其主之事,但能讓此事落空便可,何必多有殺傷?”
曆亭寒聞言眼光中波光一閃,冷笑一聲道“你不願下殺手,可這瀝泉槍你到底是沒留下,如今這些人死於非命,瀝泉槍不知所蹤,你又如何說?”宇文遠搖頭道“曆前輩,此事另有玄機,瀝泉槍必不落入金人之手,此事我可以性命擔保!至於這些人之死,乃是那黑衣人所為,以他武功,盡可以將這些人全部製住,問的明白,這般殺戮成性之事,非武林正道所為,宇文遠不敢苟同!”
“武林正道?哈哈哈哈!!”曆亭寒不禁放聲大笑,口中極為不屑道“狗屁的武林正道,武林中那般機械傾軋,勾心鬥角之事還少麽?說甚麽武林正道?武林之中,隻以功夫高下稱雄,誰功夫高,誰就是大俠!正道?若有武林正道!老夫豈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曆前輩此話差矣!”宇文遠一臉正色道“我義父當日有言,學武之人最忌矜才使氣,以力欺人,若是遇到那般勢不可為,然知其不可不為之事,也要盡力而為!因此世間堪稱大俠者,不過寥寥數人,非是有一身武功,便可自稱俠義!”
“照你這麽說,老夫看來還稱不上一個俠字麽?”曆亭寒眼中寒光一閃,思玉見他臉色陡變,定是心中不悅,連忙上前,宇文遠卻是伸手一攔慨然道“曆前輩武功高深,非我所能及!可於這俠字,隻怕擔當不起!若是曆前輩自認是一代俠義之人,敢問方才所去的那人,難道也是也是一代大俠麽?”盧穎兒幾人也是聽的分明,見宇文遠直言曆亭寒當不起一個俠字,都是心中一驚,生怕此人就此惱羞成怒,頓時都是各自戒備!
“說的好!說的好!”曆天魔看著宇文遠冷笑連連道“自老夫出道至今,便是萬山莊莊主也不曾敢跟老夫這般說話,想不到老夫縱橫一生,竟然在你這小小後生口中稱不得一個俠字?”
“當得當不得!曆前輩心中自知!”宇文遠竟然是分毫不讓,向前一步到,思玉深恐曆亭寒猛然出手,早是臉色煞白,臉上已有幾分惱怒之意,不住拉扯宇文遠,曆亭寒聽了這一句,眼中寒光一片,盯著宇文遠看了半晌,忽然破顏一笑道“好!當不得便當不得,老夫卻也不將這俠字看在眼中,不過今夜之話你可記住了,老夫來日必有相報!告辭了!”說罷一聲長笑,轉身而去,不多時身形便已隱沒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