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重新恢複了龍威的趙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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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三盞茶斟滿時,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在趙受益臉上投下森然陰影。帝王終於抬眼,鳳目微眯如鷹隼鎖定獵物,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的暗紋:“李星群,你知道嗎?朕很想殺了你。” 話音落地,包間裏的空氣瞬間凝固,連琉璃燈的爆裂聲都戛然而止。
    李星群渾身血液仿佛凍結,喉間湧上鐵鏽味。他盯著趙受益腰間明黃絲絛無風自動,膝蓋重重磕在青磚上,碎瓷片紮進皮肉也渾然不覺。他仰望著龍案後帝王陰沉的臉色,顫聲疊道:"臣…… 臣不知何處冒犯天顏!請陛下明示,臣願以死謝罪!" 沙啞的嗓音在顫抖,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卻驚不起帝王分毫動容。
    窗外驚雷炸響,閃電照亮趙受益嘴角勾起的弧度,那抹笑意比夜色更涼。李星群跪在雷光裏,望著帝王身後若隱若現的龍紋倒影,突然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棋盤上的一枚卒子,生死存亡,不過在君一念之間。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初見趙受益時,這位帝王臥病在床,麵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哪裏有半分天子威儀?彼時的李星群,仗著自己的 “先知先覺”,還敢侃侃而談。可如今,眼前不怒自威的帝王,周身散發的壓迫感,讓他這個穿越者的自信瞬間土崩瓦解。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星群的額頭幾乎要把青磚磕出坑來,聲音裏滿是恐懼與絕望,“臣自幼仰慕陛下聖明,此番所作所為,皆是為朝廷安危著想!求陛下開恩!” 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那些穿越前背得滾瓜爛熟的諫言,隻剩下本能的求饒。
    趙受益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吹開浮沫,氤氳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翻湧的陰鷙。盞沿的遊龍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恰似他深不可測的心思。“你可知朕為何忌憚?” 話音未落,茶盞已重重磕在案幾上,震得杯壁水珠迸濺,“能造出連弩、改良火器,還懂得推演兵法 —— 這般驚才絕豔,若留與後世,豈不是懸在趙氏江山頭頂的利刃?” 帝王忽然起身,龍袍掃過滿地狼藉,修長手指挑起李星群下頜,指尖的力道看似隨意,卻暗含不容掙脫的禁錮,“朕在位時,尚能壓得住你,可朕的皇子皇孫,誰能鎮得住你這等變數?” 說罷,他鬆開手,李星群狼狽跌坐回地麵,而趙受益卻轉身走到窗邊,凝視著雨中樊樓的燈火,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望向更遙遠的朝堂與邊疆。
    李星群渾身發抖,冷汗浸透重衣。他終於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 “超前智慧”,在帝王眼中竟是致命威脅。正欲辯解,卻見趙受益忽而輕笑,指腹擦過他嘴角血跡,這個動作看似親昵,卻更像是上位者對玩物的隨意擺弄。“但如今…… 東南烽火連天,齊國鐵騎壓境,朕的朝堂上,皆是些隻會之乎者也的腐儒。。趙受益握緊腰間玉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樊樓內飄出的絲竹聲混著酒香撲麵而來,他透過雕花窗欞,望見幾位緋袍官員正將歌姬攬在膝頭,金樽裏的瓊漿潑灑在織錦軟榻上,連地上鋪就的波斯地毯都沾著胭脂痕跡。這些本該夙興夜寐處理軍政要務的肱骨之臣,此刻卻沉溺於溫柔鄉中,全然不顧西北戰事吃緊、黎民百姓正受饑寒之苦。他想起前日驛站快馬送來的戰報,邊關將士用血肉之軀築起防線,而這些達官顯貴卻在此醉生夢死,胸中騰起的怒火幾乎要衝破胸腔,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克製住掀翻宴席的衝動。” 帝王語氣陡然轉冷,猛地轉身,袖中滑落一卷密函,飄到李星群麵前,“你且看看。” 李星群顫抖著展開,上麵竟是自己在江南地區的所有事情,連一些私密話語都記錄其中,這才驚覺自己早已身處帝王的監視網中。“你既是利刃,朕便要用你開鋒。” 趙受益緩緩逼近,陰影籠罩住李星群,“不過,這把刀的刀柄,得牢牢握在朕手中。” 他突然拍掌,王繼恩立刻從暗處現身,呈上一份文書,“這是朕新擬的密旨,你若敢有二心,不僅你性命難保,你在意的那些人……” 話語未盡,威脅之意卻如實質般讓人窒息,“待平定戰亂後……” 話音戛然而止,唯有窗外驟雨砸在芭蕉葉上,劈裏啪啦似催命鼓點,而趙受益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夜色更深,更涼。
    窗外驟雨砸在芭蕉葉上,劈裏啪啦似催命鼓點,而趙受益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夜色更深,更涼。李星群顫抖著雙手展開聖旨,明黃的綢緞上,朱紅禦筆寫下的字跡力透紙背,內容卻讓他瞳孔驟縮 —— 赦免蔡昭姬。
    “很意外?” 趙受益忽然開口,聲音混著雨聲愈發縹緲,帝王轉身逼近,龍袍下擺掃過李星群僵直的膝蓋,“當年她遠走,邊境局勢瞬息萬變。如今你嶄露頭角,東南戰局逆轉,而她,也該回來了。”
    李星群後脊發涼,終於明白為何密函裏會詳盡記載自己在江南的一舉一動。原來從他改良火器、推演兵法的那一刻起,就早已卷入這場精心布局的棋局。聖旨上的赦免二字,看似是恩典,實則是帝王拋出的誘餌,要用這個如同家人蔡昭姬,將他徹底綁上皇家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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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受益看著李星群緊繃的神色,滿意地微微頷首,語氣忽而變得和煦,像極了關切晚輩的長輩:“許久未見你幹娘,正好敘敘舊。” 他抬手整了整衣袍,緩步走向門口,漫不經心地叮囑道,“西北戰事緊急,若沒別的事,明早就出發。路上保重身體,莫要虧待自己。”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雅間門外,隻留下屏風上的遊龍圖在燭光中若隱若現,仿佛在無聲地嘲笑李星群的無奈與掙紮。
    李星群癱坐在地上,手中的聖旨被攥出深深的褶皺。雅間內的檀香混著潮濕的雨水味,讓他一陣眩暈。遠處樊樓的歌舞聲依舊喧囂,可他卻覺得這聲音如此刺耳,像是對他命運的無情嘲弄。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環佩叮咚之聲,李師師那溫柔又帶著幾分狡黠的聲音響起:“我的星兒,怎麽一個人在這兒發呆?讓幹娘好好瞧瞧……”我的幹娘嘞,皇帝還沒走呢,你這個星兒要害死人嗎?
    李師師款步邁入雅間,見李星群神色恍惚地跌坐在地,眸光中閃過一絲疼惜。她抬手示意侍女退下,親自將描金食盒置於案上,輕聲笑道:“瞧你這模樣,倒像是被貓兒叼了魂兒去。” 聲音溫婉如春水,帶著恰到好處的親昵。
    盒蓋掀開,長白山千年老參燉就的鹿胎膏,氤氳著醇厚香氣。李師師執起白玉匙,舀起瑩潤的膏體,柔聲道:“長途跋涉最耗元氣,這方子最是滋補,快些用了。” 她指尖輕托李星群下頜,動作輕柔而自然,將湯藥緩緩送入他口中,“這些年在外麵闖蕩,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往後若有難處,切莫自己硬扛。”
    溫熱的湯藥滑入喉中,李星群隻覺一股暖意自丹田蔓延開來。整個夜晚,李師師守在他身側,不時為他掖好滑落的錦被。侍女們端來的湯藥,皆經她親自試溫,確認溫度適宜才遞到李星群手中。藥香嫋嫋,與樊樓外喧囂的歌舞聲隔絕開來,一室靜謐安寧。
    在這般悉心照料下,李星群沉寂的內力漸漸複蘇。他運轉心法,感受著內力如潺潺溪流,在經脈中緩緩流淌,修複著連日奔波與對峙帶來的損耗。
    第二日破曉時分,晨霧還未散盡。李星群已穿戴整齊,雖仍帶著幾分蒼白,但精氣神明顯恢複許多。趙新蘭在樊樓外等候,見他走來,目光中難掩欣慰。
    “星群,可覺得好些了?” 趙新蘭輕聲詢問,手按在腰間佩劍上,警惕地掃視四周。
    李星群點頭致謝:“多虧幹娘費心照料,已無大礙。西北戰事緊迫,咱們即刻啟程前往五台縣。”
    幾人翻身上馬,馬蹄聲打破清晨的寂靜。出發前,李星群將呂雁喚至跟前,鄭重說道:“開封城學府眾多,名師雲集,正是求學的好去處。我已與幹娘說妥,你暫且留在開封讀書,精進學問。” 呂雁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很快堅定地點頭:“李大哥放心,我定不負所托,待他日學成,也好助公子一臂之力。”
    隨著漸行漸遠,樊樓的歌舞喧鬧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開封城百姓忙碌的身影。李星群回望這座繁華都城,暗下決心,待西北戰事了結,定要改變這暗流湧動的局麵。隨即一夾馬腹,駿馬揚蹄飛奔,朝著五台縣疾馳而去,揚起的塵土在晨光中飛舞,漸漸模糊了他們遠去的背影。
    晨光穿透雲層,將五台縣的青瓦白牆染成暖金色。城牆上,身披玄甲的士兵手持長槍,身姿如鬆,每隔十步便有一人佇立,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城外,哪怕晨風卷起沙塵迷了眼,他們的槍尖也未有分毫晃動。城門處,挑著菜擔的老漢哼著小調,與守城士兵笑著寒暄,竹筐裏新鮮的水靈白菜還掛著晨露;綢緞莊的老板娘踮腳整理招牌,望著街道上追逐打鬧的孩童,眼角笑意溫柔。很難想象,在西北戰事一觸即發的當下,這座邊城竟如同被時光遺忘的世外桃源。
    街角的茶棚早早支起了布幡,老茶客們圍坐在榆木桌旁,銅壺裏蒸騰的茉莉茶香混著說書人的醒木聲。“列位看官!昨兒個說到那楊家將大戰金沙灘……” 話未說完,就被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斷,一隊騎兵縱馬而過,馬蹄聲震得地麵微微發顫。騎兵們甲胄鋥亮,腰間彎刀在陽光下泛著寒光,隊伍中哪怕最小的士卒,腰背也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幾個北齊商人推著滿載毛皮的獨輪車經過,望著這氣勢如虹的軍隊,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用生硬的中原話低聲讚歎:“五台縣的軍,真厲害!”
    縣衙校場,三百將士正在烈日下操練。他們列成方陣,盾牌如牆,長槍如林,隨著將官一聲令下,陣型瞬間變幻,或如鐵桶般密不透風,或如利刃般鋒芒畢露。演練結束,竟無一人提前卸力,汗水浸透的衣甲下,肌肉線條緊繃如弦。柳玨站在縣衙後宅的高台上,展開泛黃的輿圖,指尖劃過五台縣外那道蜿蜒的峽穀。三日前,北齊的商隊又踏著薄霧而來,馬背上馱著的不是尋常貨物,而是成箱的精鐵與硫磺。“多虧了這些將士,夫君的法子才能成,倒真讓這虎狼成了護院犬。” 她輕聲自語,窗外忽然傳來孩童嬉笑,幾個穿著胡服的北齊少年正與本地孩子比賽蹴鞠,羊皮縫製的球在青石路上蹦跳,驚起屋簷下的白鴿。巷口的鐵匠鋪裏,師徒二人合力鍛打著北齊人送來的馬蹄鐵,“叮叮當當” 的敲擊聲和著風箱的 “呼呼” 聲,譜成一首獨特的市井樂章,而遠處校場傳來的喊殺聲,更像是這安寧之下最堅實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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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的義學裏,書聲琅琅。先生教孩子們誦讀《論語》,卻有調皮的男童偷偷在紙上畫著城牆上威武的士兵。女孩子們則聚在屋簷下,用北齊商隊帶來的彩線繡著荷包,她們最常繡的圖案,便是將士們守護城門的模樣。學堂後院的菜畦裏,師生們一起種下的蘿卜苗正茁壯成長,幾個北齊商人的孩子也跟著澆水施肥,嘰嘰喳喳地爭論著誰的蘿卜長得最快,一旁路過的士兵蹲下身子,笑著教孩子們辨認哪種蟲子會傷害菜苗,眼中滿是守護這片土地的柔情。
    暮色初臨時,峽穀深處燃起篝火。北齊將領蕭大石斜倚在馬背上,望著對麵山頭亮起的火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漢軍的營帳中飄來酒香與烤肉味,還有斷斷續續的胡笳聲。“明日卯時,咱們還按老規矩?” 副將遞來酒囊,蕭大石仰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順著下頜滴落,“告訴兄弟們,射箭時手別太抖,驚了五台縣的百姓,李助那小子又該嘮叨了。” 而此時的五台縣城內,夜市的燈籠次第亮起,餛飩攤的熱氣氤氳,雜耍藝人的喝彩聲、酒肆裏的劃拳聲交織在一起。城牆上,換崗的士兵交接時動作利落幹脆,口令清晰有力,直到月上中天,整座城漸漸化作此起彼伏的酣眠聲,而這些忠誠的衛士們,依然如沉默的雕像,守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讓夜風將安寧的氣息,飄向寧靜的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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