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擊殺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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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縣的縣衙裏彌漫著濃重的黴味,房梁上的蛛網被穿堂風扯得搖搖欲墜。田虎剛把殘缺的甲胄摔在地上,黎武的怒吼就像驚雷般炸響:“田虎!你還有臉摔東西?廬州城守了不到半月就丟了!你的人在營裏自相殘殺,連個西門都守不住,害得我的毒人折損過半!”
    他猛地揪住田虎的衣領,獸皮甲上的血腥氣嗆得人作嘔,眼底的猩紅幾乎要溢出來:“若不是你治軍無能,喬道清怎會反?若不是內亂拖後腿,我早把李星群的騎兵撕成碎片了!”
    田虎的臉漲成豬肝色,卻隻能死死攥著拳頭忍氣吞聲 —— 廬州失守他確實難辭其咎,喬道清的反戈更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戰王息怒,是我疏忽了……”
    “夠了!” 呂師囊及時上前拉開黎武,袍袖掃過案上積灰的舊案卷,“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廬州已丟,再吵也無濟於事。” 他轉向田虎,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永樂帝那邊我會去求情,暫不追究你失守之罪,但你需守住慎縣半個月。”
    田虎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重重點頭:“末將遵命!有慎縣的城牆為依托,再加上我麾下三萬弟兄,定能守夠半月!” 他此刻隻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哪怕明知是緩兵之計。
    黎武還想發作,卻被呂師囊用眼神製止。兩人轉身走出縣衙,剛踏上布滿車轍的街道,黎武就忍不住低吼:“你瘋了?還讓他守慎縣?廬州的教訓還不夠嗎?”
    呂師囊停下腳步,指尖拂去袖上的塵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隻是讓他發揮剩餘價值罷了。他手裏還有三萬兵馬,哪怕是烏合之眾,也能替咱們消耗啟國的兵力,這不比你費心費力煉毒人劃算?”
    “剩餘價值?” 黎武挑眉,骨笛在掌心轉了個圈,“你就不怕他反手投了楊延昭?畢竟他現在已是喪家之犬。”
    “投敵?” 呂師囊嗤笑一聲,聲音壓得極低,“他當年在西北敢扯旗稱帝,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啟國對反叛稱帝者從不留情,他若真敢投降,隻會死得更快。” 他瞥了眼縣衙的方向,“況且他和田虎軍的弟兄綁在一條船上,那些人跟著他從西北逃到淮南,早已是朝廷的眼中釘,除了跟著咱們頑抗到底,別無退路。”
    黎武愣了愣,隨即了然點頭,拍了拍呂師囊的肩膀:“好個呂知府,論心機,本王確實不如你。那就按你說的辦,讓他在慎縣替咱們擋一陣子。” 他抬頭望向廬州的方向,眼底閃過狠厲,“等本王煉出銀屍,定要讓楊延昭血債血償!”
    廬州西城的硝煙尚未散盡,楊延昭已率大軍抵達慎縣城下。晨霧中望去,慎縣的夯土城牆高約兩丈五,雖比廬州西城矮了近一丈,城蝶間距也更寬疏,可牆根處新添的鹿角與壕溝卻透著淩厲 —— 田虎顯然已將城內百姓的門板、鐵器全拆來加固防禦,壕溝裏甚至插滿了削尖的木杆,沾著未幹的泥漿。
    “大帥,慎縣城防雖不如廬州西城,但田虎是背水一戰,把家底都堆上去了。” 關勝勒馬立在陣前,青龍刀指向城頭,“您看城樓上的守軍,連老弱都舉著刀斧,顯然是被逼著死拚。”
    楊延昭點頭,抬手揮下令旗:“董平率弓弩手壓製城頭!黃信帶工兵填壕溝!鄧雨薇的騎兵備好,等城門撞開立刻衝進去!”
    號角聲起,第一波攻勢即刻展開。黃信麾下的工兵推著木盾逼近壕溝,剛要往溝裏填碎石,城頭突然潑下滾燙的沸水,伴隨著 “滋滋” 的聲響,幾名工兵慘叫著跌回陣中,燙爛的皮肉粘在木盾上。董平的弓弩手立刻還擊,箭矢如雨點般射向城蝶,可田虎軍早用濕棉被裹住了城垛,箭矢紮進去隻留個尾尖,守軍探出頭來扔出的火罐卻精準落在工兵隊裏,燃起熊熊烈火。
    “改用衝車!” 楊延昭沉聲下令。兩輛裹著鐵皮的衝車在步兵掩護下緩緩推進,車輪碾過碎石發出沉悶的聲響。田虎站在城頭,親自擂鼓助威,嘶吼著:“誰能守住城門,賞銀五十兩!退後者,立斬!” 守軍頓時紅了眼,將滾石、擂木源源不斷地砸向衝車,衝車的鐵皮被砸得凹陷,木架發出 “咯吱” 的呻吟,剛靠近城門就被滾落的火油罐逼退。
    次日天剛亮,楊延昭換了戰術,讓關勝率步兵架雲梯爬城。關勝手持青龍刀,踩著雲梯第一個攀上城頭,刀光閃過,兩名守軍應聲倒地。可剛站穩腳跟,就見田虎軍推出幾架弩床,巨型弩箭 “咻” 地射來,雲梯瞬間被射斷,幾名攀爬的士兵慘叫著摔下城牆。城頭上的守軍趁機潑下煤油,點火引燃,城牆外側頓時成了火牆,濃煙嗆得楊家軍睜不開眼。
    第三日正午,楊延昭集中剩餘的火箭,試圖燒毀城門樓。箭矢帶著火尾掠過半空,精準射中城門樓的木梁,火舌很快舔舐著梁柱蔓延。就在眾人以為城門將破時,城樓上突然澆下大量泥漿 —— 田虎竟讓人把城內的糞水、泥漿混合在一起,專門用來滅火。火被澆滅的同時,一股惡臭彌漫開來,楊家軍士兵忍不住幹嘔,攻勢再次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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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時,楊家軍撤回到陣中。三天攻城,折損了近千兵力,慎縣的城門卻依舊緊閉,城頭的 “田” 字旗在暮色中獵獵作響。楊延昭望著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守軍身影,眉頭擰成了結:“慎縣的城防本不如廬州西城,但田虎把城內的糧草、人力全填進了防禦,又抱著必死之心,硬拚下去隻會徒增傷亡。” 他轉身看向眾將,“傳令下去,全軍後撤三裏紮營,另想破城之法。”
    關勝擦拭著青龍刀上的血痕,語氣凝重:“田虎這是要耗死咱們,等黎武的毒人援軍趕到。” 楊延昭沉默點頭,目光望向慎縣城內隱約的炊煙 —— 這座看似普通的縣城,因守軍的死戰與城內資源的支撐,竟成了比廬州西城更難啃的骨頭。夜色漸濃,楊家軍的營帳裏亮起燈火,卻沒人敢有半分鬆懈,誰都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慎縣西城樓的箭樓剛被日光曬透,瓊英就攥著描金弓蹲在垛口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箭囊裏那支淬了 “腐骨散” 的狼牙箭。城樓下,楊家軍的攻城錘又一次撞在城門上,震得城磚簌簌掉渣,田虎在中軍帳嘶吼的聲音順著風飄上來:“再守不住,都給黎武煉毒人去!山士奇、陸輝,給我把西城樓守死!”
    瓊英眼底寒光一閃,故意將半個身子探出垛口 —— 她知道鄔梨定會護著 “義女”,果然下一瞬就聽見熟悉的鎧甲碰撞聲,鄔梨提著長柄斧衝過來:“英兒快躲!城上危險!”
    就是此刻。瓊英猛地轉身 “避讓”,弓弦同時 “錚” 地彈響,那支毒箭擦著她的發梢飛出去,精準釘在鄔梨左肩甲縫裏。箭簇入肉半寸,鄔梨悶哼一聲跌坐在地,甲胄上瞬間滲出血跡,顏色發黑發暗。
    “義父!” 瓊英撲跪下去,指尖剛碰到傷口就驚呼,“箭上有毒!快找大夫!” 城樓上頓時亂作一團,田虎的親兵匆忙抬走鄔梨,瓊英趁機扶著垛口喘息,目光掠過城下楊家軍的營帳,悄悄將一枚銀簪插進磚縫 —— 簪頭刻著的蓮花紋,是她與楊延昭約定的 “需內應” 信號。
    入夜後,瓊英守在鄔梨帳外,借著 “煎藥” 的由頭溜到後院柴房。牆角的破陶罐下壓著張紙條,墨跡還帶著潮氣:“三更,南門水車旁,帶安道全、張清入。” 她攥緊紙條貼在胸口,耳畔又響起鄔梨白天的囈語:“田虎…… 早想吞了我的兵權……” 當年被擄為 “義女” 的屈辱、葉清慘死的畫麵湧上心頭,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
    三更梆子剛響,瓊英借著巡夜的燈籠照路,剛走到南門水車旁,就見兩個黑影從蘆葦叢裏鑽出來。張清一身短打,臉上還帶著未褪的風塵,看見她的瞬間就想上前,被安道全按住肩膀。“瓊英姑娘,” 安道全晃了晃藥箱,“這是解藥,先應付鄔梨的傷。”
    瓊英接過瓷瓶塞進袖中,語速極快:“鄔梨毒發昏迷,田虎派了史定、吳成帶十名親兵守帳;西城樓是孫安和山士奇守著,孫安對田虎積怨已深;糧倉在北城角,陸輝帶著仲良、雲宗武看守,守衛多是我當年帶的舊部。” 她扯下腰間的令牌遞過去,“憑這個能進內城,三更天換崗時動手。”
    張清攥著令牌的手微微顫抖,喉結滾動半晌隻擠出一句:“小心。” 瓊英別過臉,借著燈籠光看見他鬢角的汗珠,忽然想起當年在張清莊上練飛石的日子,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腕,轉身消失在巷弄裏。
    次日清晨,鄔梨的帳內突然傳出驚呼:“毒擴散了!鄔將軍牙關都咬碎了!” 田虎剛衝進帳,就見安道全正用銀針刺鄔梨的人中,藥箱敞著,裏麵的瓷瓶倒了一地。“安大夫?你怎麽會在這?” 田虎按在劍柄上的手瞬間收緊。
    “是瓊英姑娘昨夜出城求來的神醫。” 安道全頭也不抬,指尖飛快地撚著銀針,“這毒是南蠻秘製的腐骨散,唯有我能解,但若想根治,需城外的‘龍須草’做藥引。” 瓊英立刻跪下去:“求大王允我出城采藥!義父不能死!”
    田虎盯著安道全的藥箱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不必了。讓張清隨你去 —— 他是楊家軍的俘虜,正好讓楊延昭看看,他的人在我手裏。” 這話像驚雷炸在帳內,瓊英強作鎮定地應下,眼角餘光卻看見張清藏在袖中的飛石,正泛著冷光。
    兩人剛出南門,張清就拽著瓊英往蘆葦叢躲:“楊帥已在西城外布好兵,孫安那邊我已遞了消息,今夜三更舉火為號。伍肅、竺敬守著東門,到時候黃信會牽製他們。” 瓊英點頭,從袖中摸出張城防圖:“北城糧倉的守衛我已策反,到時燒了糧倉斷他後路,田虎必亂。”
    入夜後的慎縣像座蟄伏的鐵籠,瓊英回到鄔梨帳時,田虎果然派了史定、吳成盯著。她借著喂藥的機會,悄悄將安道全配的 “假死藥” 混進湯藥,鄔梨喝下去不久就氣息微弱,帳外頓時響起 “鄔將軍歸天” 的哭喊 —— 這是給孫安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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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的梆子聲剛落,北城突然燃起衝天火光。陸輝正帶著仲良、雲宗武巡查糧倉,見火舌舔舐著糧垛,立刻拔刀喝令救火,卻被身後的舊部一刀刺穿後腰。“叛徒!” 陸輝踉蹌著轉身,仲良已被亂刀圍殺,雲宗武剛舉起長槍,就被飛來的火箭射穿咽喉,屍體直直倒在燃燒的糧堆裏。
    糧倉的爆炸聲震得城樓搖晃,田虎剛衝出中軍帳,就見西城樓的火把全換成了紅色 —— 孫安正提著史定的首級呐喊:“田虎不仁,我反了!” 吳成揮刀撲向孫安,卻被孫安反手一矛挑落馬下,屍體滾落到城樓下。
    “叛徒!都是叛徒!” 田虎拔劍砍倒身邊的親兵,卻聽見南門傳來喊殺聲。山士奇正守著南門,見楊家軍的攻城錘撞過來,揮舞長槍死死抵擋,關勝策馬趕到,青龍刀劈出一道寒光,將山士奇的長槍劈成兩截,刀勢不減,直劈得他甲胄碎裂,當場氣絕。
    瓊英提著劍在亂軍中穿行,正好撞見田虎往東城逃,身後跟著伍肅、竺敬兩名護衛。“田虎!你的死期到了!” 她張弓搭箭,卻被突然衝出來的馬靈攔住。馬靈舉著金磚錘砸過來,瓊英側身避開,飛石 “嗖” 地擊中他的手腕,金磚錘落地的瞬間,張清已策馬趕到,槍尖直刺田虎後心。
    伍肅急忙舉刀格擋,被張清一槍挑穿胸膛;竺敬剛要偷襲,黃信的弓箭已破空而來,正中他的眉心。田虎轉身格擋,佩劍卻被張清一槍挑飛。他看著圍上來的瓊英與張清,又望見遠處楊延昭的帥旗,突然狂笑:“當年擄你回來就該殺了!可惜……” 話沒說完,瓊英的狼牙箭已穿透他的喉嚨,箭簇帶著風聲釘在城牆上,濺起的血珠落在她臉上,像極了當年父母遇害時的血色。
    東城樓的廝殺聲漸漸平息時,天已蒙蒙亮。瓊英站在垛口上,看著張清指揮士兵清理戰場:山士奇的屍體靠在南門城樓,陸輝的殘骸半埋在糧倉灰燼裏,史定、吳成的首級被掛在西城樓示眾,仲良、雲宗武、伍肅、竺敬的屍體正被抬往城外安葬。安道全正給孫安包紮傷口,楊延昭的親兵捧著田虎的首級走過,城樓下的百姓終於敢打開門,哭聲與歡呼聲混在一起,飄向初升的朝陽。
    張清走到她身邊,輕輕擦掉她臉上的血痕:“都結束了。”
    瓊英望著天邊的霞光,忽然想起葉清臨終前的話:“姑娘要為百姓活著。” 她握緊張清的手,指尖終於不再顫抖 —— 這場橫跨數年的複仇,終究以正義落幕,而她與他,終於能在太平日光裏,拾起當年未竟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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