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偷襲與關勝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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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的風裹著巢湖的潮氣,吹得堤壩上的火把忽明忽暗。關勝披著重甲倚在夯土堆上,腰間的青龍偃月刀斜斜靠在木架旁,刀刃映著跳動的火光,泛著冷硬的光。巡邏兵的腳步聲剛從西側傳來,他忽然豎起耳朵 —— 夜風裏除了夯土未幹的潮氣,還混著極輕的馬蹄踏泥聲。
    “戒備!” 關勝猛地抄起大刀,吼聲剛落,黑暗中就竄出數十道黑影,為首的袁朗提著雙槍,槍尖上的倒鉤在月光下閃著寒芒。“關勝!拿命來!” 袁朗的戰馬撞開第一道木柵,雙槍橫掃,將兩個舉火把的士兵挑飛出去。
    李雄緊隨其後,揮舞著潑風刀砍向夯土旁的工程兵:“敢挖渠淹城?先讓你們葬在滁水畔!” 他的刀剛劈斷一根架木,斜刺裏突然衝出一彪人馬,單延圭挺槍直刺,槍尖帶著破空聲紮向李雄後心。“賊將休狂!” 單延圭的槍法快如閃電,李雄倉促轉身,潑風刀與長槍相撞,火星濺在他臉上,還沒等他穩住身形,單延圭的副將已揮刀砍斷他的馬腿,李雄摔落在地,隨即被亂刀砍死。
    另一邊,潘忠提著狼牙棒衝向關勝,剛到近前就被青龍偃月刀的刀風掃中。關勝手腕翻轉,刀刃擦著潘忠的甲胄劃過,帶起一串火星,緊接著順勢劈下,潘忠慌忙舉棒格擋,“哢嚓” 一聲,狼牙棒被劈成兩截,刀勢未歇,直接砍在他肩上,鮮血噴濺在剛夯好的土牆上。
    “廢物!” 袁朗見兩員副將接連陣亡,雙眼赤紅,雙槍直取關勝麵門。關勝橫刀格擋,兩柄兵器相撞的巨響震得雙方戰馬都人立而起。“袁朗,白日敗走還不夠,夜裏送死更添笑料!” 關勝吼聲如雷,大刀掄開如滿月,刀風掃得袁朗鬢發亂飛。袁朗咬牙接了三招,隻覺雙臂發麻,剛想退開,卻見單延圭帶著親兵從側麵包抄過來。
    “圍了他!” 單延圭挺槍刺向袁朗坐騎的眼睛,戰馬受驚嘶鳴,袁朗被迫跳下馬背,雙槍舞成一團,勉強擋住圍攻。可就在此時,暗處突然射出一支冷箭,正中單延圭的後心 —— 那是袁朗藏在隊伍裏的弓箭手。單延圭悶哼一聲,槍尖拄在地上才勉強不倒,轉頭看向關勝時,嘴角已溢出鮮血:“將軍…… 守住堤壩……” 話未說完,便轟然倒地。
    “單將軍!” 關勝目眥欲裂,大刀猛地劈向放箭的弓箭手,刀刃將人劈成兩半,隨即轉身再戰袁朗。袁朗見偷襲不成反折三將,知道再拖下去要被包抄,虛晃一槍逼退關勝,嘶吼道:“撤!” 殘餘的手下跟著他鑽進夜色,留下滿地屍體與斷裂的兵器。
    天蒙蒙亮時,堤壩上已清理出一片空地。李雄、潘忠的首級被挑在木杆上,單延圭的屍體蓋著軍旗,關勝站在屍身旁,手指攥得大刀柄發白。親兵遞上寫好的戰報,他一筆一劃簽上名字,墨跡透過宣紙,暈在 “單延圭陣亡” 五個字上。
    戰報送到楊延昭的中軍帳時,李星群正對著輿圖標注滁水的水位,喬道清站在一旁撚著胡須。楊延昭看完戰報,重重拍在案上:“袁朗這賊子,倒是陰魂不散!”
    “關將軍雖退了偷襲,可咱們的意圖已露。” 李星群指尖點在輿圖上的堤壩位置,“關將軍一邊需要要修建堤壩,一邊要防備袁朗的進攻,兩麵為難,換做是誰都很難堅持,沒有必要在那裏浪費兵力了。”
    喬道清點頭附和:“水火之計雖狠,可架不住對方死纏爛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與其讓關將軍陷在堤壩被動挨打,不如先撤回來另尋良策。”
    楊延昭沉默半晌,手指劃過輿圖上的全椒城:“傳我將令,命關勝即刻率部撤回藕塘鎮,堤壩工事暫時擱置。告訴關將軍,單延圭的後事我親自督辦,他的家人朝廷定會厚待。”
    中軍帳的偏室裏飄著淡淡的鬆煙墨香,李星群正坐在案前翻著線裝的《孫子兵法》,指尖劃過泛黃的書頁,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他早年的批注。案頭還攤著半幅全椒城輿圖,滁水的流向用朱筆勾勒,旁邊壓著塊鎮紙,是太原府工坊新鑄的銅獸。營外傳來線列步兵操練的口號聲,混著風卷簾角的輕響,倒讓這帳內多了幾分生氣。
    “嘩啦” 一聲,布簾被人從外麵掀得老高,楊文孝攥著銀槍槍柄衝進來,銀盔上的紅纓還在晃悠,額角沾著細汗:“監軍大人,現在在忙嗎?” 他聲音裏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卻又刻意壓著幾分拘謹,顯然還記得軍中禮儀。
    李星群抬眼放下書,指尖在書頁上輕輕敲了敲,嘴角彎起笑意:“是文孝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不用這麽客氣。” 他指了指對麵的木凳,“坐。我這老骨頭翻幾頁書,算什麽忙?叫李叔叔就好。” 四十四歲的年紀,對著十八歲的少年郎,語氣裏自然帶著幾分長輩的溫和 —— 何況楊延昭比他年長四十載,這聲 “叔叔” 本就擔得。
    楊文孝卻沒坐,腳一跺,銀槍往地上頓了頓:“李叔叔難道現在就隻能這樣了嗎?” 他眉頭擰成個疙瘩,眼神裏滿是不甘,“大哥在徐州那邊都鏖戰半年了,聽說城裏糧草快盡了,我們在這兒耗一天,他那邊就多一分險!” 話裏藏著的急勁,像要從話音裏蹦出來 —— 楊文廣比他大了整整四十歲,五十八歲的年紀早已是戰功赫赫的宿將,他這做弟弟的,哪甘心隻在營裏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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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群笑著從茶爐上提過茶壺,給旁邊的空杯斟了杯熱茶:“你說的‘這樣’,是哪樣?” 他故意逗著少年,指尖摩挲著杯沿,看楊文孝急得鼻尖冒汗。
    “李叔叔還開玩笑!” 楊文孝臉一紅,攥著槍柄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就是…… 就是眼睜睜看著全椒城杵在那兒,啥也幹不了啊!” 他瞥了眼案上的輿圖,“我昨天去探過,城西的鹿角都埋到護城河邊了,可再難打,也不能耗著啊!”
    李星群這才斂了笑意,指尖點在案頭的《孫子兵法》上,書頁停在 “軍爭篇”:“你瞧這兒,‘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他抬眼看向楊文孝,眼神沉了些,“我們現在兵力雖有兩萬,王慶城裏也有一萬守軍,兩倍優勢算不得碾壓。他占著城防,我們硬攻就是添傷亡 —— 當年你父親打遂城,不也是等遼軍糧盡才動手的?”
    “可徐州等不起啊!” 楊文孝往前湊了半步,聲音都帶上了點懇求,“李叔叔,您就沒別的法子?水淹不行,火攻呢?我帶幾百人爬城頭燒箭樓去!”
    “急什麽。” 李星群呷了口茶,茶香衝淡了帳內的墨味,“麵對堅城,無非兩法:外力施壓,內部策反。水淹火攻我們試過,袁朗盯著呢;斷水斷糧?全椒城靠巢湖支流供水,我們圍不住三麵,斷不了。至於內部……” 他頓了頓,指尖點在輿圖上 “王慶中軍帳” 的標記,“王慶的部下不是杜壆這樣的老弟兄,就是段二這樣的親戚,沒足夠的壓力,誰會反?”
    楊文孝的肩膀瞬間垮了下去,銀槍杆在地上蹭出細碎的聲響:“那…… 那豈不是真沒辦法了?” 他想起大哥楊文廣十七歲就隨父出征,斬將奪旗的風光,再看看自己現在連城門都摸不到,心裏更不是滋味。
    “平時是沒辦法,可你李叔叔不是常人。” 李星群忽然笑了,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最多兩天,保準有攻城的機會。”
    楊文孝的眼睛 “唰” 地亮了,猛地湊到案前,差點碰倒茶杯:“李叔叔說的是真的?” 他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紅纓隨著點頭的動作晃得更歡。
    “哄你做什麽?” 李星群放下茶杯,指節敲了敲他的額頭,“當年呂布何等勇猛,還不是被姻親捆了送曹操?隻要外力到了,再鐵的營盤也能裂開縫。”
    “那是什麽辦法啊?” 楊文孝拽著他的袖子晃了晃,活像個討糖吃的孩子,“李叔叔您透個底,我也好提前準備!”
    李星群被他晃得發笑,抽回袖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看你這猴急的性子,偏不告訴你。” 他抬眼望著帳頂,故意拉長語調,“兩三天後自會分曉,就當磨磨你的性子 —— 你大哥當年在我這兒學兵法,可比你沉得住氣。”
    “李叔叔~” 楊文孝拖著長音求道,腳尖在地上蹭來蹭去,銀盔上的羽毛飾都耷拉下來了。
    “去問你父親。” 李星群憋住笑,朝主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知道。”
    “啊?” 楊文孝的臉瞬間垮了,脖子下意識一縮,手都鬆開了槍柄。他撓了撓頭,小聲嘟囔:“爹要是知道我催著攻城,準得罰我去站軍姿……” 那副怕得不行的模樣,倒讓李星群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他不敢再追問,李星群拿起案上的毛筆,在宣紙上畫了個簡單的城防圖:“既然不問攻城的事了,來,我問問你 —— 這全椒城的甕城,若你是先鋒,該怎麽破?”
    楊文孝眼睛一亮,立馬湊過來,手指點在圖上的甕城門:“用燧發槍列陣!先掃掉城樓上的弓箭手,再讓工程營搭盾車……” 他越說越起勁,剛才的沮喪早拋到了腦後。李星群含笑聽著,時不時插一兩句,指尖在圖上補畫幾筆,眼神裏滿是對這少年將軍的期許。
    營外的風還在吹,操練聲漸遠,帳內的筆墨香與少年人的話語混在一起,倒讓這焦灼的戰局裏,透出幾分難得的鮮活氣。李星群看著楊文孝認真的側臉,心裏暗笑 —— 這小子,衝勁是真足,磨兩天性子,將來定是個好苗子。
    所謂的 “妙計”,說穿了不過是穿越者獨有的紅利 —— 黑火藥雖比不得黃火藥迅猛,可 “大力出奇跡” 的道理古今通用,二十門火炮填足藥料,再堅固的夯土城牆也得炸出豁口。至於要等兩天,實在是江南的路太磨人 —— 官路雖有,卻多是年久失修的泥路,裝甲車的履帶一碾就陷,工程營不得不連夜墊碎石、夯路基,這才耽誤了時日。
    帳簾被風掀起一角,混著營外 “叮叮當當” 的鐵器碰撞聲,俞飛鴻掀簾而入,灰布工裝的袖口沾著些許機油,手裏還攥著張零件清單:“妹夫,正找你呢。” 她將清單拍在案上,指尖點著 “火炮身管” 一欄,“底盤和炮架都組裝得差不多了,就剩二十門炮的膛線校準,剛才試了一門,射程能到三百步,威力比預想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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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群起身接過清單,目光掃過 “加班加點明日上午完成” 的批注,抬頭笑道:“姐姐辛苦你了,一路跟著修整道路,還得盯著組裝。” 他想起昨日見俞飛鴻親自蹲在泥裏指揮墊路基,褲腳全是泥漿,語氣裏滿是歉意,“這些火炮什麽時候能投入使用?”
    “瞧你說的,裝甲車可比當年押送糧草的馬車舒服多了。” 俞飛鴻擺擺手,眼底帶著笑意,“材料都是拆解後運過來的,就差最後的校準和固定,今晚讓弟兄們輪班幹,明天上午保準能成。”
    “不急。” 李星群按住清單,指尖劃過 “膛線校準” 四字,“多檢查幾遍,尤其是炮閂的密封性,黑火藥威力雖夠,要是炸膛可就糟了。” 他沉吟片刻,“後天吧,後天一早我們動手。正好讓工程營把最後一段路基夯實,裝甲車也能順利抵近城牆。”
    俞飛鴻眼裏閃過一絲讚許,爽快應道:“好勒!我這就去吩咐弟兄們仔細些,不趕工期趕質量。” 說罷拿起清單,轉身又融進了營外的器械碰撞聲裏。
    她剛走,楊延昭便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來,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帳外 —— 遠處的空地上,幾名士兵正將鋥亮的炮管往鐵製底盤上安,那粗圓的鐵筒看著沉甸甸的,實在不像能破城的利器。“監軍,” 楊延昭走到案前,眉頭微蹙,語氣裏帶著幾分猶豫,“這鐵筒子真的好用?老夫打了一輩子仗,從沒見過這般攻城的……”
    李星群早料到他會有疑慮,從案頭翻出張畫著火炮原理的草圖,指尖點在炮膛位置:“大帥您瞧,這裏填足黑火藥,前頭塞個鐵彈,點火後火藥炸開的力氣能把鐵彈推出去,三百步外能轟碎半尺厚的城磚。” 他語氣篤定,“我願立下軍令狀,若後天炸不開全椒城牆,李星群任憑大帥處置。”
    “軍令狀就不必了。” 楊延昭抬手按住草圖,眼底的猶豫漸漸散去 —— 他想起李星群當年在太原府用新式弩箭破敵的舊事,又想起線列步兵燧發槍的威力,終究鬆了口氣,“本帥信你。” 他轉身朝帳外喊了聲,“傳我將令:全軍將士今日休整,擦拭兵器、補足糧草,明日檢修裝備,後天卯時整隊,準備攻城!”
    帳外的傳令兵高聲應下,聲音順著風飄得老遠。李星群走到帳口,望著工程營正往路基上鋪碎石,裝甲車的履帶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二十門火炮的炮管漸漸組裝成型。江南的風帶著水汽吹在臉上,他忽然覺得,這穿越者的紅利,終要在這江淮大地上,炸出一條破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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