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巢湖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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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椒城外的啟軍營地正忙著校準火炮時,巢湖水麵已被南疆軍的戰船攪得渾濁。三十艘烏篷船首尾相接,船舷上插著染血的獸骨幡,戰王黎武立在旗艦船頭,骨笛斜挎在腰間,盯著遠處淝水入湖口的輪廓,嘴角勾起冷傲的弧度 —— 方臘許諾,若他能奪回廬州,便將巢湖以西的地盤全封給他,更能讓南疆巫王多賜十名控毒巫師。
    “戰王,前麵就是廬州外圍的淝水關了!” 副將蒙勒指著前方的城郭,語氣裏滿是不屑,“不過是土夯的關隘,弟兄們搭雲梯半個時辰就能破!” 他身後的巴圖晃了晃手裏的狼牙棒,棒尖還沾著沿途劫掠的血漬:“等破了關,先把城裏的酒肉搶光,給少族長報仇!” 提及戰死的藍淋,船隊上的南疆武士紛紛嘶吼著拍擊船板,獸骨幡在風裏獵獵作響。
    黎武卻微微皺眉。那關隘看著與尋常城池不同 —— 青灰色的城牆直插水麵,既沒有夯土城的粗糙紋理,也沒有磚石城的縫隙,陽光照在牆麵上,竟泛著冷硬的光澤。可他轉念一想,楊家軍就算會造新式弩箭,還能把城牆變成鐵的?“慌什麽!” 黎武踹了蒙勒一腳,“不過是中原人唬人的把戲,傳令下去,靠岸架雲梯,巴圖帶左翼攻東門,蒙勒帶右翼撞西門!”
    戰船剛泊穩,南疆武士便扛著雲梯往岸邊衝。可剛到城牆下,巴圖就罵了起來 —— 城牆足有三丈高,雲梯搭上去竟夠不著垛口,最要命的是牆麵光滑如鏡,根本無處下爪。“用撞車!” 巴圖吼著揮了揮手,四頭披甲的水牛拖著巨大的木撞車衝過來,“給老子撞開城門!”
    “咚 ——” 撞車狠狠撞在城門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城樓上的武二扶著雉堞,嘴角噙著冷笑。這城門是用太原府送來的鋼筋混凝土澆築的,外層還包了鐵皮,別說水牛撞車,就是李星群的火炮來轟,也得費些勁。“楊誌,該你露一手了。” 武二側頭喊道。
    楊誌早已拈弓搭箭,青竹弓拉得如滿月,箭尖瞄準了撞車旁的巴圖。“看箭!” 弓弦輕響,羽箭帶著破空聲直射巴圖後心。巴圖正舉著狼牙棒督戰,忽覺後背一涼,剛要轉身,箭簇已穿透甲胄,從胸口紮了出來。“呃……” 巴圖悶哼一聲,摔在撞車旁,狼牙棒滾進水裏,濺起一片血花。
    “巴圖!” 蒙勒在東門見了,紅著眼衝過來,揮舞著彎刀砍向雲梯:“弟兄們爬!就算用牙啃,也要啃開這破牆!” 他親自抓著雲梯往上爬,彎刀在牆麵劃出火星,卻連道白印都沒留下。城樓上的士兵早已端起燧發槍,武二一聲令下:“開火!”
    “砰砰砰” 的槍聲連成一片,鉛彈像雨點般砸下來。蒙勒的肩頭中了一槍,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袍,他咬牙剛要繼續爬,城上突然拋下幾捆浸油的柴草,火折子扔下去,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撤!快撤!” 蒙勒慘叫著往下跳,剛落地就被城上的床弩盯上 —— 一支鐵箭呼嘯而至,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膛,將他釘在濕泥裏。
    黎武在船頭看得目眥欲裂。兩個小部落的酋長接連戰死,南疆武士死傷慘重,可那青灰色的城牆連個豁口都沒炸開,撞車反倒被震斷了木梁,水牛嚇得癱在岸邊發抖。“這到底是什麽鬼牆!” 黎武攥緊骨笛,指節發白 —— 他打了一輩子仗,從沒見過這樣砸不爛、燒不透的城防。
    城樓上,武二俯身撿起南疆軍丟下的雲梯,掂量了掂量,對楊誌笑道:“虧得李監軍送來的鋼筋混凝土,不然這一下還真難頂。” 楊誌擦了擦弓上的灰,目光掃過水麵上狼狽退去的南疆戰船:“黎武怕是還沒反應過來,這牆可不是土做的。傳令下去,加強警戒,他們說不定還會來犯。”
    夕陽西下,淝水關的青灰色城牆被染成金紅,牆根下的血漬漸漸被湖水衝淡。黎武的戰船退到巢湖中央,望著那座在暮色中愈發堅固的關隘,骨笛被他攥得發燙 —— 他終於明白,方臘口中 “楊家軍不過是土雞瓦狗” 的話,竟是天大的笑話。而淝水關的那道青灰色屏障,像一把鐵鎖,死死卡住了他進軍廬州的道路。
    淝水入巢湖的河口處,鋼筋混凝土澆築的城牆像條青黑色的巨蟒橫亙在岸邊,牆高兩丈有餘,頂麵寬得能容四匹馬並行,垛口後每隔三步便架著一挺燧發槍,槍托磨得發亮,槍管在晨光裏泛著冷硬的光。城牆根下的護城河引的是淝水活水,河寬三丈,水深丈五,河底埋著削尖的鐵樁,水麵飄著幾具昨日攻城時被射穿的毒人屍體,青灰色的皮膚脹得發亮,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
    武二穿著身玄鐵鱗甲,左手按在腰間的樸刀上,右手搭著城牆往下望 —— 遠處巢湖水麵上飄著密密麻麻的木筏,南疆人的圖騰旗在風裏獵獵作響,最前頭的木筏上,黎武正光著膀子咆哮,他身後的毒人擠得像沙丁魚,青灰色的手爪伸出筏沿,在水麵上胡亂抓撓。這位狄蒼樞密使一手提拔的猛將,臉上橫著三道刀疤,是當年守太原府時留下的,此刻眉頭擰成個疙瘩,聲音沉得像撞鍾:“楊誌!讓弟兄們把火罐都備好,等毒人靠近了再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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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牆東側的箭樓上,楊誌正眯著眼調整投石機的角度,他穿著楊家軍標誌性的銀甲,背後的 “楊” 字旗被風扯得筆直。聽見武二的喊聲,他回頭應道:“武將軍放心!投石機都校好了,石彈裹了浸油的麻布,一砸一個準!” 說話間,他瞥見幾個新兵蛋子正攥著燧發槍發抖,便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個少年的肩 —— 那少年才十六歲,叫王小六,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袖口沾著昨天守城時濺到的毒汁,此刻正盯著河麵的毒人咽口水。
    “怕了?” 楊誌聲音放輕,指尖拂過少年槍杆上的木紋,“去年你在廬州見過毒人煉造,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人,砍下去不用手軟。”
    王小六猛地攥緊槍杆,指節泛白:“楊將軍,我不怕!就是…… 就是想起我爹,他去年就是被毒人咬了,我娘還在老家等我回去……” 話沒說完,眼眶就紅了,卻倔強地沒讓眼淚掉下來。
    旁邊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聽見了,拍了拍王小六的後腦勺:“傻小子,好好打!等把這些南疆蠻子趕跑了,咱就回去給你娘捎信,說你立了功,能當百戶了!” 這老兵叫周老栓,是從太原府跟著李星群過來的,左手少了兩根手指,是當年對付毒人時被啃掉的,此刻他正把燧發槍的火帽往擊錘下塞,動作熟練得像吃飯喝水,“待會兒聽我口令,咱們燧發槍隊輪著射,別慌,裝彈要快,瞄準了打毒人的頭 —— 那地方最軟!”
    王小六用力點頭,跟著周老栓往垛口後蹲好,剛把槍管架在垛口上,就聽見河對麵傳來黎武的嘶吼:“衝!先讓鐵級毒人破了這破河!” 話音剛落,木筏上的毒人就像下餃子似的往河裏跳,青灰色的身體在水裏撲騰,有的被河底的鐵樁紮穿了肚子,黑綠色的血順著樁子往上冒,有的卻憑著蠻力往岸邊遊,爪子扒著河壁的石頭往上爬,發出 “嗤嗤” 的刮擦聲。
    “投石機,放!” 楊誌的吼聲在箭樓上炸開,十幾架投石機同時發力,裹著麻布的石彈帶著風聲砸向河麵,有的砸中木筏,把毒人連人帶筏砸得粉碎,有的落在岸邊,石彈炸開時濺起的火星點燃了毒人的衣服,火順著毒人的皮膚往上燒,發出 “滋滋” 的聲響,像在烤一塊腐肉。
    “燧發槍隊,齊射!” 武二的喊聲緊隨其後,垛口後響起一陣 “砰砰” 的槍聲,鉛彈像雨點似的射向爬上岸的毒人,有的打在毒人的胸口,隻穿了個小洞,毒人卻像沒感覺似的繼續往前衝;有的打在毒人的頭上,鉛彈直接把腦殼掀飛,毒人應聲倒地,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周老栓打完一槍,立刻低頭裝彈,手指飛快地往槍膛裏倒黑火藥,嘴裏還念叨:“快!再快!別給它們爬上來的機會!”
    王小六剛打完第一槍,就看見一個毒人已經爬到了城牆根下,青灰色的手正往城牆上抓,他慌得手都抖了,裝火藥時撒了大半。周老栓眼疾手快,抄起身邊的火罐往那毒人頭上扔,火罐 “啪” 地砸開,火油順著毒人的臉往下流,瞬間燃起大火,毒人發出刺耳的尖叫,在地上滾了兩圈就不動了。“傻小子,慌什麽!” 周老栓拍了拍王小六的背,“再慢一步,它就爬上來咬你了!”
    就在這時,西側城牆傳來一陣騷動 —— 黎武帶著一隊南疆精銳繞到了護城河較窄的地段,正用砍斷的樹幹搭橋,毒人踩著樹幹往對岸衝,幾個守軍士兵沒攔住,被毒人撲到了城牆下,慘叫聲瞬間響起。武二見狀,立刻提著樸刀往西側跑,一邊跑一邊喊:“跟我上!用長戟捅!別讓它們爬上來!”
    楊誌也從箭樓上跳下來,翻身上馬,身後跟著五十名騎兵:“弟兄們,跟我繞到南岸,抄它們的後路!” 馬蹄聲在城牆下響起,騎兵隊像支銀箭似的衝向南疆人的木筏,馬刀劈在木筏上,木屑飛濺,南疆士兵慘叫著掉進河裏,很快就被水裏的毒人分食。
    周老栓剛幫王小六裝好彈,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 是護士隊的花花,她穿著淺綠短褂,藥箱挎在肩上,正蹲在一個受傷的士兵身邊包紮。那士兵的胳膊被毒人抓出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黑綠色的毒汁順著傷口往下流,花花正用沾了烈酒的布條擦拭傷口,士兵疼得渾身發抖,卻咬著牙沒哼一聲。
    “周叔,麻煩幫我遞下磺胺粉!” 花花的聲音帶著點喘,額角沾著汗,剛才她為了搶救這個士兵,差點被毒人的爪子抓到。周老栓趕緊從藥箱裏翻出瓷瓶遞過去,看著花花熟練地撒藥、纏繃帶,忽然想起自己在太原府的媳婦,眼眶一熱:“丫頭,你也小心點,別靠太近。”
    花花點頭,剛把繃帶係好,就聽見東側城牆傳來一聲巨響 —— 一根攻城槌砸在了城牆上,混凝土牆麵被砸出個淺坑,震得垛口上的燧發槍都跳了一下。三王之一的藜祿正舉著把青銅斧在城下咆哮,指揮著南疆士兵推著攻城槌猛撞:“給我砸!這破牆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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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二剛把西側的毒人清理幹淨,聽見動靜又往東側跑,路過王小六身邊時,看見少年正舉著燧發槍瞄準藜祿,手卻還在抖。武二停下來,按住他的肩膀:“別慌,深呼吸,瞄準了再打。” 王小六深吸一口氣,手指扣動扳機 ——“砰” 的一聲,鉛彈擦著藜祿的胳膊飛過,打在了後麵的南疆士兵身上。
    藜祿吃了一驚,抬頭往城上看,正好對上武二的目光,頓時怒喝:“小兒輩也敢放肆!” 說著從腰間摸出個號角,吹了聲尖銳的調子。河麵上的木筏突然往兩邊分開,十幾艘更大的木筏劃了過來,上麵載著新煉製的毒人 —— 這些毒人才剛被轉化,身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有的甚至還穿著百姓的粗布衣,青灰色的皮膚下能看見跳動的血管。
    “是昨天抓的百姓……” 周老栓的聲音發顫,他去年在廬州見過這樣的場景,此刻看著同胞變成毒人,拳頭攥得咯咯響,“這群畜生!連百姓都不放過!”
    王小六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他看著一個穿著藍布襖的毒人 —— 那衣服樣式和他娘穿的一模一樣,手指扣著扳機的力度越來越大:“我要殺了它們!我要為我爹報仇!為這些百姓報仇!” 說著連續扣動扳機,鉛彈一顆接一顆射向毒人,有的打在毒人的胸口,有的打在頭上,哪怕手臂被後坐力震得發麻,也不肯停下。
    武二看著城牆上的士兵們 —— 有的手臂被毒汁灼傷,卻依然舉著長戟捅向爬上來的毒人;有的燧發槍沒了彈藥,就抄起石頭往城下砸;護士隊的姑娘們在屍堆裏穿梭,哪怕被血濺了滿臉,也沒後退一步。他突然拔出樸刀,指向城下的南疆三王,聲音響徹城牆:“弟兄們!這城牆後就是咱們的家!就是廬州的百姓!今天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讓這些蠻子踏進來一步!”
    “拚了!” 周老栓第一個喊出聲,舉起樸刀往城下跳,正好落在一個毒人的背上,刀光一閃,毒人的腦袋就滾到了地上。
    “拚了!” 王小六跟著站起來,雖然腿還在抖,卻把燧發槍背在背上,抄起身邊的短刀,跟著周老栓往城下衝。
    楊誌的騎兵隊也殺了回來,馬刀劈砍的聲音、毒人的慘叫聲、士兵們的怒吼聲混在一起,在淝水岸邊炸開。城牆下的屍體堆得越來越高,護城河被血染紅,連水流都慢了下來,可守軍的身影卻始終立在城牆上,像一顆顆釘在混凝土裏的釘子,任憑毒人怎麽衝撞,也沒讓南疆人往前踏進一步。
    夕陽西下時,藜祿終於帶著殘餘的南疆人撤退了,木筏在水麵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城牆上的士兵們也癱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垛口上喘氣,有的抱著死去的戰友流淚,有的則拿著家書在念 —— 周老栓從懷裏掏出封皺巴巴的信,是他媳婦上個月寄來的,上麵說家裏的麥子熟了,等他回去收,他一邊念一邊擦眼淚,聲音哽咽:“老婆子,我還活著…… 我還能回去陪你收麥子……”
    王小六靠在周老栓身邊,胳膊上被毒人抓出了道小口子,花花正給他塗藥。他看著遠處漸漸消失的南疆圖騰旗,忽然笑了:“周叔,我們贏了…… 我們守住了……”
    武二站在城牆最高處,望著巢湖的水麵,手裏的樸刀還在滴血。他想起狄蒼樞密使臨走時說的話 ——“守住淝水,就是守住廬州的門戶”,此刻終於鬆了口氣。風裏傳來遠處燧發槍的餘響,他知道,這場仗還沒結束,但隻要這些弟兄還在,這鋼筋混凝土的城牆就永遠不會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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