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成功說服南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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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巢湖岸邊的老柳樹下還飄著柳絮,李星群剛被花花繞著樹追得喘不過氣,袖口沾著草葉,額角沁出薄汗 —— 方才師徒倆拌嘴,花花說他 “勸人時像個老學究”,他不服氣要撓她癢,結果倒被這丫頭靈活地躲了個遍。
    “師父別跑了!” 花花拽住他的袍角,晃了晃手裏從夥房拿來的玉米餅,“再不去吃飯,餅子都涼透了!” 見李星群還望著俘虜營的方向,她又補充道,“您別想著現在就去找他們 —— 勸說人哪是‘打鐵趁熱’?給他們一晚上好好想想,明天再談才管用。”
    李星群停下腳步,看著花花眼裏的狡黠,忽然覺得心裏的煩悶散了些。他接過玉米餅,咬了一口,甜香的熱氣裹著粗糧的韌勁,比帳裏的冷茶舒服多了:“你這丫頭,倒比我懂這些。行,聽你的,先吃飯。”
    師徒倆坐在柳樹下分食著玉米餅,花花絮絮叨叨說著隔離區的趣事 —— 昨天有個染疫的小兵能下床走路了,還跟她學編草兔子;軍醫說孫秀的喚蟲香快成了,到時候能讓南疆的凶獸乖乖聽話。李星群聽著,偶爾應一聲,目光卻時不時飄向遠處的俘虜營,心裏仍在琢磨著明天該說的話。
    次日清晨,霧氣還沒散,俘虜營的空地上就架起了一個簡易高台。李星群穿著常服,手裏攥著半塊薯幹,一步步走上台時,看見八千俘虜已經按部落站好,儂智高站在最前排,懷裏抱著一把沒開刃的短刀 —— 那是之前俘虜時沒來得及沒收的,此刻刀鞘在晨光裏泛著冷光。
    “這是我第三次跟大家見麵了。” 李星群的聲音透過霧氣傳出去,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疲憊,“說實話,我累了,不想再跟你們繞圈子。今天,是最後一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台下的俘虜 —— 有的低著頭踢著石子,有的抬眼望著他,眼神裏有警惕,也有猶豫。“你們在我這裏待了這些天,我是什麽態度,你們該清楚。” 他扔掉手裏的薯幹,聲音沉了些,“我就問一句:你們回去,能得到什麽?回去了,還是要跟我們打仗,槍炮沒長眼,你們覺得,這仗非打不可嗎?”
    “難道大人覺得我們南疆人怕死?” 儂智高往前一步,聲音洪亮,短刀在手裏攥得更緊,“我們黎貪部落的人,從來不會為了苟活低頭!”
    李星群忽然笑了,笑聲在空地上回蕩:“南疆人就不怕死?這世上不怕死的,要麽是沒牽掛的孤魂,要麽是有大覺悟的誌士。我看諸位,既不像沒牽掛的 —— 昨天我還看見有人在給家裏編草繩,也不像有大覺悟的 —— 要是真為了‘部落榮耀’,怎麽會在夜裏偷偷抹眼淚?”
    他的話讓台下一陣騷動,幾個俘虜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的東西 —— 有的是給孩子編的草螞蚱,有的是繡了半朵花的帕子。儂智高冷哼一聲,剛要反駁,就聽見李星群的聲音陡然轉厲:“實不相瞞,昨天我就想把你們全殺了 —— 省糧食,省兵力,省得我天天琢磨怎麽勸你們。”
    “唰” 的一聲,台下少部分俘虜猛地站起來,伸手想摸武器,卻發現腰間空空 —— 昨夜看守已經悄悄收走了他們藏的石頭、木片。與此同時,李星群身後的士兵齊刷刷舉起弓箭,箭尖對準了騷動的俘虜,氣氛瞬間僵住。
    儂智高的臉色發白,卻仍強作鎮定:“大人這是要動手了?”
    “我沒那麽無聊。” 李星群擺了擺手,士兵們的弓箭稍稍放下,“我隻是想告訴你們,我有殺你們的實力,也有過這個念頭。但我不想這麽做 —— 給你們三個選擇。”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投靠我,加入李家軍,我保證你們跟我的士兵同等待遇,有糧吃,有衣穿,打完仗能回家。”
    第二根手指:“不投靠,但也別跟我們為敵,留在營裏幹活 —— 修工事、運糧草,待遇不變,戰後你們想去哪,我不攔著。”
    第三根手指:“現在就走,我不攔,也不發糧食 —— 從這兒到南疆營地不算遠,餓不死你們。但你們回去後,黎武會不會信你們?會不會把你們當炮灰推上來,我就管不著了。”
    儂智高盯著李星群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騙自己:“大人俘虜了我們,真會這麽好心?”
    “我本就無心打這場仗。” 李星群的聲音軟了些,心裏卻在打鼓 —— 他不知道這番話能不能起作用,隻盼著最後一次善意能有回應,“選不選在你們,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話音剛落,台下忽然有個南疆漢子舉起了手,聲音帶著顫抖:“我選第一!我想活著回家,我娘還在等我!”
    像是有人按下了開關,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俘虜舉起手,連之前跟著儂智高起哄的幾個年輕漢子,也猶豫著舉起了胳膊。儂智高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舉手,臉色鐵青,卻沒再說話,隻是死死攥著手裏的短刀。
    李星群看著台下密密麻麻舉起的手,眼睛瞬間亮了,聲音都有些發顫:“好!好!好!願意選第一的,到左邊來報名;選第二的,去右邊;想走的,現在就能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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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忙著指揮士兵登記,沒注意到那些舉手的俘虜之間悄悄遞了眼神 —— 有人摸了摸懷裏藏著的小陶瓶,有人對著南疆營地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李星群隻覺得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想著果然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連之前的糧食焦慮、兵力緊張,似乎都有了轉機。
    “師父!您看,好多人願意留下來呢!” 花花從人群裏跑過來,手裏舉著登記冊,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李星群揉了揉她的頭,語氣裏滿是欣慰:“是啊,總算沒白費功夫。以後,他們就是咱們的弟兄了。”
    花花笑著說:可能還沒有那麽容易呢,還要想辦法讓其他人接納他們呢。
    李星群很滿意現在的結果,沒想到一次就說服了他們,果然真誠才是必殺技。
    日頭偏西時,俘虜營的統計結果終於送到中軍帳,親兵捧著登記冊,聲音壓得發沉:“監軍,合計一萬俘虜,五千人願歸順,四千人選兩不相幫留營幹活,餘下千餘人跟著儂智高走了。”
    李星群捏著冊頁的指尖泛白,透過帳簾望向營外大道 —— 儂智高提著短刀走在最前,身後的俘虜們要麽垂著頭踢著石子,要麽攥緊拳頭瞪著守營的啟軍士兵,腳步裏滿是不甘。他冷笑一聲,把冊子扔在案上:“走便走,等決戰開打,他們就知道,離開這裏是自尋死路。”
    話音剛落,李助攥著羽扇、武二扛著佩刀先後進來,帳內的空氣瞬間緊繃。“歸順的五千人,怎麽安排?” 武二先開口,指節敲著案角,目光裏滿是警惕,“這些人跟咱們有血海深仇,稍有不慎就會反水。”
    李星群揉了揉眉心,把冊子推給李助:“我跟你們想法一樣,兩邊現在還是水火不容。” 李助翻開冊子,指尖在 “歸順” 二字上劃了道印子,沉吟道:“監軍之前承諾給他們出路,如今正好借編入隊伍的由頭盯著 —— 把五千人打散,每個營塞五十個,再派咱們的老兵當隊正,日夜盯著他們的動作,就算有小動作也能及時按住。”
    “這個法子穩妥。” 李星群點頭,抬頭時正好看見帳外掠過的身影 —— 幾個啟軍士兵正握著火槍盯著歸順的俘虜,俘虜們縮著肩膀靠在一起,連抬頭都不敢,雙方眼神對上時,士兵的手不自覺地扣緊了扳機,俘虜又慌忙低下頭。他沉聲道:“讓李軍師去安排,傳我軍令,誰也不準先動手,敢私鬥者,軍法處置。”
    李助剛要轉身,武二突然上前一步,手掌重重拍在輿圖上,震得茶杯晃了晃:“現在不是盯著俘虜的時候!決戰就在眼前,咱們兵力根本不夠 —— 楊誌帶著兩千人押糧,糧道那邊暫時沒動靜,不如把他們叫回來補充前線,後勤的事,等打完仗再說!”
    李星群盯著輿圖上商丘到廬州的糧道標記,指尖反複摩挲 —— 南疆援軍隨時可能到,楊誌的人留在糧道,既浪費兵力又有被伏擊的風險。他猛地攥緊拳頭:“二哥說得對!現在不是顧後勤的時候,傳我調令,讓楊誌連夜帶人返回營,不得延誤!”
    武二咧嘴一笑,轉身就往外走,路過帳門時,正好撞見幾個歸順的俘虜被老兵押著去領武器,俘虜們的手剛碰到火槍,老兵就厲聲喝止:“拿穩了!敢亂晃一下,老子先崩了你!” 俘虜們嚇得手一抖,火槍差點掉在地上,老兵又伸手按住槍托,眼神裏滿是敵意。
    李星群站在帳內看著這一幕,心裏沒半分緩和 —— 他知道,僅靠軍令壓著,兩邊的仇怨根本消不了。但眼下決戰在即,隻能先把人攥在手裏,至於信任,根本沒時間考慮。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營裏處處是緊繃的氣息:李助帶著人給歸順的俘虜分編隊伍,每個隊的老兵都握著刀站在隊尾,俘虜們拘謹地站著,連呼息都不敢大聲;負責看守的士兵把長矛架在營門,盯著留營幹活的四千人,隻要有人靠近柵欄,就會厲聲喝問;親兵快馬加鞭去傳調令,馬蹄聲在營道上敲得急促,驚得歸順豐虜們紛紛抬頭張望。
    李星群走到營牆下,望著遠處南疆營地的方向,耳邊是士兵的喝斥聲、俘虜的低語聲、馬蹄的疾馳聲,這些聲音攪在一起,像決戰前的驚雷。他摸了摸腰間的佩刀,心裏清楚 —— 這些準備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旦開打,歸順的俘虜會不會倒戈,還未可知。但眼下,他隻能賭一把,賭軍令能壓得住兩邊的火氣,賭這些人能暫時放下仇怨,先扛過決戰。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壓得巢湖營喘不過氣。啟軍的巡邏隊提著燈籠走過俘虜營邊緣,火光在泥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燈籠裏的燭火被風晃得明滅,照得草棚外的木樁泛著冷光。草棚裏,十幾個歸順的南疆士兵擠在一起,借著月光搓著凍得發僵的手,壓低聲音抱怨著,話裏滿是怨懟。
    “白天領火槍時,那個老兵的刀就架在我脖子上,好像我會反水似的!” 一個矮壯的南疆漢子攥緊拳頭,指節發白,“不就是打了幾仗嗎?咱們都歸順了,還這麽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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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青年揉著被槍托撞紅的肩膀,聲音發悶:“何止啊,中午領窩頭,咱們的比啟軍士兵的小一圈,還摻了更多黴點。他們說‘先緊著守城的吃’,我看就是故意苛待咱們!”
    “要我說,還不如跟著儂智高走……” 有人小聲嘀咕,話沒說完就被身邊的人拽了拽胳膊,“別亂說!沒看見巡邏的剛過去?被聽見了,又要被關禁閉!”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從草棚後的老槐樹下飄出來,腳步輕得像貓,連草葉都沒驚動。月光落在黑影身上,隻能看出身形纖細,裹在寬大的黑鬥篷裏,兜帽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截蒼白的下頜。
    草棚裏的南疆士兵瞬間僵住,原本的抱怨聲戛然而止。幾個年長的士兵猛地站起身,手不自覺地往腰間摸去 —— 那裏本該有部落的短刀,卻早在被俘時被收走了。他們臉上的怨懟變成了恐懼,嘴唇哆嗦著,似乎想彎腰行禮,卻被黑影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那眼神沒什麽溫度,像冰錐似的掃過草棚,連最開始抱怨的矮壯漢子都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黑影走到草棚中央,聲音隔著鬥篷傳出來,又低又啞,聽不出男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們聖地做了那麽多事,他們防備你們,有什麽奇怪的?”
    矮壯漢子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開口:“可是…… 聖女大人,” 他頓了頓,見黑影沒反駁,才繼續說,“那個太原府,真有您之前說的那麽好嗎?有吃不完的玉米,冬天還有暖爐?”
    黑影抬手,指尖在月光下泛著冷白,輕輕落在草棚的木樁上:“不止太原府,還有更好的地方,離南疆不遠,有能種三季的田,有不凍的河。本座若想殺你們,當初在部落裏就動手了,何必費力氣讓你們歸順?”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水裏,草棚裏的士兵們互相看了看,眼裏的疑慮淡了些。一個年輕士兵小聲說:“我們自然信大人…… 隻是這日子太憋屈了,每天被盯著,連喘口氣都不自在。”
    “憋屈也得受著。” 黑影的聲音沉了些,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這一次戰爭,總會死些同胞,但活下來的人,能去有暖爐、有飽飯的地方。你們在這裏抱怨,若是被啟軍聽見,隻會讓他們更防著咱們,到時候,誰還能活下來?”
    士兵們都低下頭,沒人再說話。草棚外傳來啟軍巡邏隊的腳步聲,燈籠的光晃過棚口,黑影往暗處退了退,幾乎融進夜色裏。“記住,少抱怨,多做事。” 她最後叮囑一句,聲音輕得像風,“別讓聖地的心血,毀在你們的怨懟裏。”
    等黑影的身影消失在樹後,草棚裏的士兵們才敢抬起頭。有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 那裏有個不顯眼的小紅點,是歸順前被 “聖地” 的人紮的,此刻正隱隱發燙。他們都清楚,自己之所以這麽服帖,不光是因為黑影的威嚴,更因為那藏在血肉裏的蠱蟲 —— 隻要黑影想,他們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月光重新落進草棚,巡邏隊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矮壯漢子鬆開拳頭,歎了口氣:“算了,忍忍吧…… 總比跟著儂智高去當炮灰強。”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沒人再提抱怨的事,隻是搓手的動作慢了些,眼裏多了幾分認命的沉寂。草棚外的風更冷了,吹得棚頂的茅草 “沙沙” 響,像誰在暗處低語,藏著無人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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