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顧命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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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江洛兩步走進房中。
她直奔東側間,先看昭昭在榻上睡著,還睡得正熟,應沒有聽到方才的混賬話,才把視線移到已經嚇得跪下,不敢再出聲的兩個乳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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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山風,”她叫最信任的兩個丫鬟,“你們守著姐兒。”
“山靜,”她繼續安排,“去叫許姨娘和柏方媳婦,再把白乳母叫來。”
“你們兩個”最後,她才忍著怒意,壓低聲音,命兩個乳母,“不許哭,不許說話,不許求饒跟我過來。”
她已經三令五申、耳提麵命所有人不許議論昭昭還不會說話,她們還敢就在昭昭旁邊碎嘴
誰允許她們在一歲小女孩麵前說“嫁人”不“嫁人”,“婆家”不“婆家”
昭昭是還不會說,又不是聾和瞎又不是傻別人話裏的意思她都明白得很
若昭昭方才醒著,豈不是把這話聽進去了嗎
昭昭長大以後怎麽樣用她們瞎操心
這兩個人用不得了。
都給她滾啊
在正房處置人,一則怕打擾到昭昭睡覺,二則終究要給人留著“臉麵”,別家叫她們出去了被風言風語擾到活不下去,江洛便出來要至東廂。恰好許靜雨正從東廂過來。
許靜雨已從秋靜口中得知了事情經過。
見太太還穿著習武的衣裳,腰間挎刀,氣得雙目發紅眼中含淚,看神情竟是從未見過的大怒,她忙上來攙扶,張口先勸“太太別為這起子糊塗人生氣,教不好就打發出去也是家裏平日待她們太寬了,才一個個連太太的親口吩咐都敢不放在心上”
身後跟著的兩個乳母當即又嚇跪了。
江洛忍住一肚子髒話,回頭怒瞪,隻說“誰許你們停下”
她不用許靜雨扶,幾步走到東廂房,令關上門,便冷笑命“是該打發了我可用不起這樣不聽人話的人。正好二姑娘也大了,用不著這些乳母了。柏方媳婦怎麽還不來”
“陳嬤嬤在外院,過來是要一會兒”許靜雨忙解釋,又請示,“太太若急,想怎麽處置她們,不如先吩咐了我,若有我辦不妥的,再轉告陳嬤嬤”
阿彌陀佛她心裏又驚又擔心。
和太太相識十年,哪怕那年還在揚州時,柳姨娘指著太太當麵罵“賤人”和“不下蛋”太太都沒動一點怒這些年,家下人或有錯處,太太是當罰則罰,能寬則寬,沒有重過,但過分的也沒有輕放過,誰捅了再大的簍子,太太都是公事公辦,並不生氣。
果然二姑娘是太太的逆鱗這兩個人怎麽這般不識好歹
太太平常不作色,其實才是最憂心二姑娘不會說話的
“攆出去,永不許用,不許再進二門。”江洛看著窗外說,“革去她們身上姑娘乳母的月錢月米。”
“是”許靜雨忙要叫人把兩個乳母現在隻是犯事的平常媳婦了
帶走。
“太太太太”徐婆子膝行上前,還想求一求,“我們是”
“多說一句,攆去莊子上。多說兩句,全家發賣。”江洛現在覺得自己的心腸比腰間鞘中的刀還冷硬。
她問“當麵議論主子,本該一人賞四十板子。看在二姑娘吃過你們奶的份上才免去。還是你們想領了賞再走”
兩個媳婦被安靜帶下去了。
柏方媳婦喘著粗氣跑到正院,先看見這兩人沒聲沒息走著,哭得像天塌了似的。
她忙到東廂房領命,見太太一手按著刀,雙目如電一樣看過來“去詳查從今年二月初一開始,家裏還有誰議論過二姑娘還不開口或近似之語,不論當麵私下,全報上來出首者賞,隱瞞不報者罰如你們執事人等有徇私殉情,皆是同罪”
她要給這家裏所有人都緊緊皮
書房。
林如海正拿著謝丹時的文章,從第一句開始詳細指導,半個時辰才指導了一半。
忽有柏方進來,請他至外間回道“徐乳母和柳乳母當著二姑娘說二姑娘還不會說話以後不好找婆家,太太已經叫打發了,還叫詳查家下都有誰議論過二姑娘的金口。現查出書房裏也有三個人說過”
林如海瞬時就放下了謝丹時的文章,忙問“太太在何處現在怎麽樣二姑娘呢”
柏方的聲音竟有些發怯“二姑娘在房裏有甄姑娘和山月山風兩位姑娘陪著,白乳母也在,一切都好。那兩個媳婦嚼舌的時候,二姑娘正睡著,沒聽見。隻是太太動了真怒了”
林如海原地踱步兩下,先回內室說“你們且改著文章。”便忙回後院。
江洛仍在東廂房。她麵前屋內地上和屋外廊下跪了二三十個男女。
林如海皺眉繞過這些人,看她坐在堂屋官帽椅上,身邊擠擠挨挨圍著許多丫鬟仆婦,卻似仍舊孤單一人。
“太太。”他走過去。
“柏方的親侄子也議論過,”江洛隻淡淡說,“不論身份資曆,我一樣要罰。”
“是該罰。”林如海忙道,“再重都不為過。”
“倒也不必多重,”江洛說,“我已想好了,就一人革半年月錢,打二十板子,隻算先長個教訓。下次還有,不論初犯再犯,一律革一年的月錢,打四十板子,從此撥去掃灑圊廁,永不許改行。”
有時疼痛和貧窮才能讓人記住教訓。
為了昭昭,她很願意做這林府裏說一不二、掌握數百人生死命運的太太。
何況,她早已經是了。不對嗎
“都沒聽見太太的吩咐”林如海便冷聲喝問,“還不照辦”
管事連聲領命,忙和犯了錯的奴仆如潮水一樣退出。
林如海隻來到夫人身側,雙手扶住她的肩頭。
江洛沉沉歎出一聲,讓自己依靠著他。
昭昭啊
“我們昭昭,隻
是金口難開,貴人語遲”林如海笑著說。
“嗯。”江洛應聲,落淚說,“是,正是如此。”
江洛還是每天都以最積極飽滿的狀態麵對昭昭。
等昭昭滿三周歲,她就可以適當帶她出門了。京中街上、京郊莊子上、衙門裏,哪一處她的女兒去不得
昭昭一直不開口也沒事她有生活需求,隻需用手指一指,自然會有丫鬟媳婦滿足。
誰叫她生在林家了呢就是該享福
不會說話也能認字讀書,隻是教起來稍微麻煩一點。可林府還怕麻煩事嗎
江洛有信心,她和林如海可以多多摸索教育方式,不會耽誤孩子成長的。
所以這麽一想,的確沒什麽可愁的呀。
昭昭兩周歲生日前,江洛翻譯完了原本幾何第十二卷。
還差最後一卷。
十月十五,太上皇召江洛覲見,令林如海一同入內。
和林如海商議後,江洛仍著一品誥命夫人的衣冠入宮。
她沒有官服,尋常去衙門可以隨意穿著,見太上皇就不能了。
帝王居處紫宸殿似乎與其餘宮殿沒什麽不一樣,隻是更高、更深闊。
殿內濃重的藥氣也讓她想起賈敏離世之前。
江洛拜在禦前,被兩位五品服色的女官攙起。
上皇的身體狀況,就算見外眷也隻能躺在龍床上了。
他須發幹枯,聲音斷斷續續,仍含笑賜座。
江洛的座位在林如海上首。
而皇帝給上皇侍疾,甚至不坐。
這陣勢
她突然有些理解,為何古往今來會有許多能臣良將對皇帝拚死忠心,奉獻一生。
換到現代,她因時代的優勢翻譯出了一份雖然在官方職責之內,對未來很重要,但當時還不太用得上的文件,便被國家一把手賜官雖然是虛的,還沒工資,病中親自召見,座位排在國家三把手之前,二把手都不坐
這有多少人能忍得住當場不說一句“拚死效忠”啊
雖然她就算說,也不是真心的。
而且,雖然這般收服人心的手段她也會用,可親身體會到,她才明確這一招威力有多大。
學到了。
以後她也找機會多用用
太上皇笑道“朕的眼睛已經不大看得見了,近月愛卿送來的譯稿,都是皇兒讀給朕聽,朕心裏算一算,到底精神也不足,總算不完,也算不清了可朕還是想問,最後一卷何時能譯完知道愛卿今年辛苦,竟沒有一日將息,卻也隻能靠你才能”
他咳嗽起來。
皇帝連忙坐在床邊,替上皇捶背撫胸。
江洛站起身。
待上皇咳嗽平息,她方恭謹回道“蒙陛下信重,臣雖不敢誇口,但一月之內,必能完成。”
“好,好啊”上皇笑道
,“朕有一言,早想當麵嘉獎愛卿大齊之有愛卿,便如後漢之有班大家,前朝之有忠貞侯,乃我大齊之幸事”
江洛忙再次拜下臣功微力薄,愧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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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心話
她現在何德何能,可與秦良玉相比
“愛卿不必過謙了”上皇以手示意林如海將自己夫人扶起來,“朕早已料定,愛卿將來之功,必不會遜於此二人”
“臣”江洛深吸一口氣。
她沒順著林如海的手起身,而是收斂所有思緒,用最誠摯、忠心、堅定的語氣,說出她此時最該說的,也是皇帝父子兩人今日召她來,想聽到的話
“聖上如此厚恩,臣慚愧,實無以報之,今生必當與夫君一同,盡智竭力,以壯大齊”
麵聖一次,比和鬆先生過五百招還累。
比見十次皇後還累
回家脫去誥命冠服,江洛就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了。
待林如海坐過來,她便輕聲問“類似今日的話兩位聖人與你說過幾回”
林如海便笑“並沒幾次。”
江洛試探著對他小小抱怨“盡是好聽的,一點實在都不給。”
起碼賜個官袍或者給點俸祿
還有他能接受她對皇權的“不尊重”到什麽程度呢
今日天陰,縱臥房裏點了燈燭,可床帳半合,帳子裏便無多少光亮。
江洛看不太清林如海的表情,隻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在靠近。
她聽見,他笑在她耳邊說“夫人稍安都會有的。”
一個月內,江洛的確翻譯完成了第十三卷。
她每翻譯完幾道命題,仍是由林如海親自送入宮中。
但太上皇應沒能做完。
入了十一月,太上皇便陷入了斷斷續續的長昏迷中,有時一日一醒,有時五日都未必會醒一次。
皇帝在早朝上尚能繃住神色。
但從去歲冬日,上皇初病不上朝始,他召見臣子便隻在紫宸殿,仍時時請教上皇之意。如今眾臣雖仍出入紫宸殿麵聖,卻再難見老聖人露麵,殿中的藥氣又年餘未散
“老聖人重病,或許將崩”之語,即便無人敢放肆議論,這消息也逐漸傳開了。
京中氣氛稍有低迷。
即便將近新春,朝堂上、衙門裏和各官員家中,也無多少新年的喜氣。
不過,新帝登基業已六載,朝政諸事和順雖曆有天災,百姓仍算豐衣足食;還清剿了倭寇,戰事亦有成功;宮中五位皇子皆平安,其中兩位為中宮嫡出即便老聖人駕崩,大齊應亦能安穩十數載。是以,宮內宮外雖然難免悲傷,倒無甚慌亂之相。
永泰五年除夕。
諸皇親、勳貴、大臣、誥命朝賀,依然隻在含元殿見到一位聖上。
永泰六年,二月十八日,
老聖人駕崩於紫宸殿。
臨終遺命
少師林海加封太傅,為皇帝之師。
凡大齊政事,不論大小,皇帝如有不決之處,皆可請教林太傅之意。
老聖人遺體前,皇帝領旨,從此改稱林太傅為“先生”。
受此顧命,林如海雖無攝政之名,實則隻要皇帝一日仍如今日信重,便一日仍有攝政之實了。
皇帝堅持要為大行皇帝服孝三年。
此乃仁孝之舉,皇帝決心堅定,眾臣不敢多勸。
大齊國孝
有爵為官之家,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注
庶民之家,三月內不得婚假。
此皆常例。
從皇陵送葬歸來,已近七月。
江洛與林如海皆隨駕。
聽了皇帝皇後四五個月“師母”的稱呼,江洛早從一開始的略覺忐忑變得習慣。
這是他們稱林如海為“先生”順帶的嘛。
四月初五啟程,六月二十七才到家。
離家近三個月,江洛沒有一日不想孩子們。
回程的路上,她心內一直有未對人言明的期待
爹娘這麽久不在家,昭昭便不想嗎
既想那會不會,他們一到家,昭昭就會撲上來,叫爹,叫娘呢
昭昭都兩周歲八個月了,真的該說話啦
她知道,林如海也有一樣的夢想。
但他們誰都沒說。
說出來就不靈了
車停。
江洛趕在林如海之前跳下車,一眼看見窈窕明逸的黛玉穩穩抱著又長大了一圈的昭昭,和英蓮都在大門等候。
她不敢多看昭昭,先和黛玉對上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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