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男女同招的新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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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永泰七年除夕。
    江洛入宮朝賀是在臣子隊列裏。
    林黛玉亦在。
    她們二人,一人為平國郡主,一人為從四品大夫,位置分別在臣子隊列中的幾乎最前與靠前。
    兩人都身著官服,頭戴官帽,身材俱算高挑,尤其平國郡主幾乎比半數在朝官員都高,林大夫也隻比其母略矮一寸。是以,除非站在他們近旁的官員,否則一眼望過去,她們與尋常臣子並無不同。
    聆聽陛下聖言完畢,諸臣入含元殿領宴。
    郡主之爵僅次於親王,與諸郡王同列,因此江洛在含元殿中的位置也在諸位郡王之間。
    而林黛玉既有“在翰林院行走”之封,位次便在翰林學士之後、翰林院侍讀學士之前。
    翰林院侍讀學士雖隻為正五品,卻是翰林學士之下第一人。而翰林院中,即便隻是正七品編修,亦能在禦前行走,替陛下記錄起居、草擬禦旨。雖然已經是在這時代生活的第十三年了但真正看到黛玉坐在侍讀學士之前,江洛才有些後知後覺
    皇帝給的這份恩賜著實不算輕了。
    她收回看黛玉的目光,與身在下首席上的林如海相視而笑。
    除夕宮宴本便比慶功宴更嚴肅鄭重,即便多了兩位身著官服的女官員,似乎也與往年無甚不同。
    或者說,所有人早便接受和適應了女官員的存在。
    即便不想接受的龍椅上的皇帝的態度,平國郡主與定國公的諸般功勞,聚在林家周圍的諸多在朝實權文武官員,還有與林家作對的閆婕妤的現狀也讓他們不敢明著表露分毫反對立場。
    席散。
    與身旁不算相熟同僚禮別,林黛玉隻在原地等待父母。
    江洛與林如海很快攜手而來。
    三人才要一同出殿,忽聽一陣恭敬稱呼“陛下”之聲,便忙回頭看,見皇帝正走過來。
    皇帝自行至三人麵前,先對林黛玉說一聲“免禮”,才笑問江洛道“師母,正值新年,不知昭昭在家如何若哪日無事,不如送昭昭入宮來玩耍兩日,母後也想她了。”
    江洛與林如海在九月二十九日回京,至今日正是三個月。昭昭隻在冬月末時被接入宮中住了兩日,回來還沒再去過。
    皇帝親手養了昭昭五個月餘,為怕她有個閃失,真正是早起第一句便問“林二姑娘睡得如何”,睡前最後一句也會叮囑警告“定要小心照看”,一日三餐,隻要騰得出空來,必是與她一起用,實是連養親生嫡出的皇子都未曾這般用心過。昭昭驟一回家,他自然想念。但又怕有礙先生、師母與昭昭的父女、母女親情,是以克製住,三月隻接了一次。
    昭昭雖然寡言少語,卻格外靈慧,世間諸事一點即通,又生得極好。如此乖巧可愛、健康聰明的孩子,太後也的確喜愛。
    江洛尚不清楚皇帝對昭昭的“真心疼愛”裏有幾分是對昭昭,又有幾分是對林如海和她,但他都這般主動
    來求接人了,也不可不應。
    她便笑道“前日昭昭在家練字,還說起上次入宮,陛下親手教她寫了君子不器幾句,她練了一個月,已比上月大有不同了。不知宮中哪日方便我們送昭昭入宮便是。”
    她已是皇帝的“姑母”輩,尋常說話,這聲“我”的確自稱得起。
    從稱“妾”,到稱“臣”,再到稱“我”,竟隻過去了三年。
    “那便正月初六日,朕讓人去接”皇帝忙笑道,“在宮裏住三日,到了初九,再叫人送回家裏。”
    又說一兩句過年的閑話,江洛三人便告退出殿。
    能得皇帝在這般場合親自下龍椅來說話問候,直到出宮,三人身上還圍著許多羨慕的目光。
    江洛卻並不覺得何等榮耀,隻有些疲憊。
    皇帝和太後眼中,昭昭“乖巧可愛”,她當然不否認自己的女兒乖巧可愛。但她還是更希望昭昭能處在完全自由的環境裏,想說話就說,不想說話的時候,也不必“不得不應對”。
    九月末,他們才回家時,昭昭的確話多了些。
    可他們在家的時間一長,昭昭就不覺恢複到了她春日還沒離京的狀態。
    冬月末,昭昭入宮兩日,回來話又多些。
    江洛卻不為孩子的“進步”感到高興了。
    昭昭在宮裏說很多話的時候,她是願意的嗎是高興的嗎
    再換個角度想,是不是一直在家裏沒有說話的“壓力”,昭昭才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多去宮裏反而對她更好
    江洛是第一次當親媽,又從林如海養黛玉上借鑒不到太多經驗所以有時她為難半天,想出一二三四種方法與後續種種可能,最後還是會順其自然,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不去強行改變。
    也或許昭昭既能在家裏擁有不說話的自由,又能在宮裏得到多說話的“鍛煉”,已經是最完美的情況
    回到家時,江洛已經調整好了心態,用平常的語氣和昭昭說“陛下初六要接你進宮哦。”
    她不褒不貶,好與壞就讓昭昭自己體會吧。
    總歸孩子在宮裏沒危險。
    昭昭隻用點頭表示“知道了”,便給媽媽、爹爹和姐姐展示手裏的窗花。
    她自己剪了一個望遠鏡,還有一支火槍。
    昭昭“這裏不好看。”
    三人便一齊看,果然這一處有些粗糙。
    昭昭“我要再剪一個,給陛下吧。”
    過年要帶禮物。
    江洛想了想,決定教女兒“那給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呢”
    皇子公主們都是昭昭的“晚輩”,不用管。
    昭昭沒養在任何一位妃嬪的宮裏,也不用管。
    太後不用說。
    而皇後
    皇帝近月又數次強調嫡出皇子尤其是二皇子的特殊性,顯然立儲之心已定,皇後又是皇帝嫡妻,六宮之主,母儀天下,是昭昭正經的“師嫂”
    自然也該顧及到。
    昭昭抓著手指想了一會,笑說“那媽媽教我剪福字吧。”
    太後娘娘一對,皇後娘娘一對。
    江洛“媽媽不太會。”
    她本來很會。但這麽多年沒動剪刀針線感覺已經忘光了。
    林如海躍躍欲試“爹爹會”
    江洛便和黛玉把舞台讓給做爹的。
    她正好和黛玉商議“你下一個生辰正當及笄,是辦一辦及笄禮,還是隻當尋常生辰過去,等二十再辦及冠或是及笄和及冠都辦”她笑說“左右咱們與眾不同不是一日兩日了,家裏也熱鬧得起。”
    及笄禮雖說是女子獨有的成人禮,但“及笄”的含義簡單來說隻是這個女人身體發育成熟,可以結婚生小孩了。
    再引申些,也不過是鼓勵她做一個“好女人”,要孝順公婆,輔佐丈夫,教養子女要“三從四德”,要修婦言婦工
    而“及冠”的含義卻還有這個男人要開始承擔起家庭與社會的責任,可以參軍保疆守土,有資格參與祭祀,鼓勵他成為合格的晚輩、臣下,成為各種合格的社會角色注
    江洛私心覺得,這“及笄”禮不辦也罷。
    但究竟辦與不辦,還是看黛玉的選擇。
    林黛玉沒思索太久,便笑道“及笄禮還是不辦了。過五年再說吧。”
    她現在隻想安心準備秋闈。
    她於國不算有實功,是以,即便陛下賜她“在翰林院行走”,她也並不似太太從前積極融入鴻臚寺。
    她五日一去,隻是坐一坐,看些翰林院的藏書,有人來找,便以禮招待,無人來尋,就自己看書喝茶,時間到了便回家。
    翰林院是天下最清貴之處,她身無功名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內有一席之地,不如把精力都放在舉業上,三年之後,自會見分曉。
    林黛玉已在朝中有職,正月十六便要去坐衙,又忙於準備秋闈,實無空閑,正月裏賈母自然不好再主動提出接她來住上幾天。
    但坐衙日之後,休沐之前,正月十九日,林黛玉還是到榮國府看望,又用了一餐午飯。
    賈母已七十有五,這兩年頭發少見黑灰,幾乎已經全白,容顏、身形甚至說話的聲音也愈見老態。
    林黛玉在上午八點十五分到榮國府,一直陪在外祖母身邊說話,直到用過午飯,看外祖母閉目養神,才去與姊妹們閑談。
    賈探春便忙問“聽得平國郡主娘娘新年第一折,是想新開一處衙門,專門負責教授外國語言,培養懂得翻譯的人才”
    林黛玉知她想問什麽,笑道“是。如今鴻臚寺中雖然教授外語,卻隻限於寺內官員學習,官員新到鴻臚寺就任,一門外語不通的竟不在少數,須得寺內先教導三年五載才得以用,著實浪費。母親便思,國朝既有國子監,各地亦有府學、縣學,為何不能有外語學校且大齊與世間諸國往來愈發頻繁,新設一處衙
    門專為朝廷培養翻譯人才,免去朝廷受外國欺瞞,將來更免於地方官員百姓被外國人蒙騙,竟是迫在眉睫了。”
    她著重說“朝廷雖還未議定,卻已有七八分準。若果然議定,母親是女子,鴻臚寺中亦有其他女官員,外語學校自然是男女學生兼收。將來從學生中選拔官員,亦是男女同選。”
    “果真麽”賈探春幾乎要坐不住。
    林黛玉笑道“母親還說,若不許新衙門裏有女學生、女官員,將來國外諸多女王、公主、女官來京朝賀,難道要男子隨身迎候嗎”
    羅刹國便是女皇當政,英吉利、法蘭西、佛郎機等國亦皆有女王。
    便是倭國、新羅、暹羅等地,亦不少女主為政之時。暹羅現今便是女王在朝。
    便不提中國武周女帝武則天,世上又豈少過女王女帝
    賈探春激動得叫出一聲“郡主娘娘”
    雖還無緣得見郡主娘娘尊容,但她心內,已將平國郡主視為神仙菩薩一般
    林黛玉給探春妹妹遞杯茶,讓她稍安勿躁,笑說“待事情定了,我立刻著人來這裏告訴你,如何”
    探春妹妹已苦學英吉利語兩年。果真新衙門建立,收人選官,她便不能在第一輪便被選中為官,至少比一竅不通的男子更有優勢。
    太太和她都清楚
    既已踏入朝廷,那朝堂之上、衙門之內,不論出身和與她們的恩怨如何,女性官員總是越多越好的。
    林黛玉告辭回家。
    賈母拄著拐杖,親自把外孫女送到二門。
    回房路上,她似不經意問三個孫女“前幾日聽得人說,林丫頭與謝禦史家裏的四公子走得近,真似一對金童玉女,十分相配。咱們家與謝家素不相熟的,我又不好問你們可聽你林姐姐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