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親不可負,血仇不可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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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蘇長征好像愣了一下,並沒有及時的反應過來。
急的蘇燦趕緊又喊了一:“爸!”
好家夥,小老頭感覺有點懵,但馬上好似觸電似的終於反應過來。
雙目從瞬間失神到又瞬間收縮;臉上的表情,從瞬間的呆滯,到逐漸好似冰川融化、瓦解;最終在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中年男人的眼窩裏,瞬間蒸騰、化作了升騰的熱淚…
走向病床的第一步是沉重又緩慢的,第二步是有些彷徨的,但下一刻就化作了飛奔。
衝刺般的撲到了床邊,抓住了蘇燦枯瘦的手,或許因為太過激動,他現在都分不清,到底是兒子的手在顫抖還是自己的…
“阿燦!”
“阿燦!你醒了麽阿燦?”蘇長征的此時像是在夢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不死心的把它攥在手心,拉回現實裏。
“爸!我想活!”
“別聽醫生的!”
蘇燦用自己的神識控製著自己的身體,率先說出口的,當然是眼前最要命的事。
‘龍守天下’修道三千年,他都沒遇到這麽生死存亡的事情。
但是剛穿越回到現世界,這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醫生…
竟然帶給他甚至遠超曾經在龍守天下,大半夜的被裴梵音那個瘋婆娘提著劍堵在李靈衍洞府裏麵還要巨大的生死危機…
可是,誰讓他現在是一個癱在床上,身體裏還流淌著既是絕症又是恥辱血液的病人呢?
在現世界,他現在的狀況,甚至連殘廢都不如。換做有的家庭,可能早都放棄治療,早點埋了了事,省的背著這樣可恥的名頭,還影響活著的人…
“別聽那傻逼醫生放屁!”蘇長征看著蘇燦張合的嘴唇,聽著他胸腔裏發出的聲音,確認是兒子醒了!就是他在說話,不是自己的幻覺,喜極而泣。
當場就彪了:“要不是你在這躺著,還得這孫子開藥,我都差點哐哐給他兩拳!”
“虎毒都不食子呢!他這畜生,說的都不是人話!”
蘇長征一邊哭一邊笑,拉著兒子的手不舍得鬆開,得意忘形的表現出這些年來從來不敢再流露在外的真性情。
從外麵走進來,想看看情況的醫生聽了這話,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呆在這裏…
“阿燦,你感覺怎麽樣?身上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蘇長征還是緊緊地抓著兒子的手,不願意鬆開,狂喜過後,逐漸平複,開始心疼起兒子。
“不疼!”蘇燦依舊是用神識控製著自己的喉骨說話,乍聽起來與往常也沒什麽不同。
甚至這小子為了讓老父親放心,一邊說著一邊當即用神識繼續操控著自己的身體,掙紮著試圖要站起來。
這幾乎是掀翻現代醫學棺材板的鮮活案例,差點沒讓主治醫師下巴掉地上。
不過高等教育鍛造了他靈活多變的頭腦。
雖然現在不敢靠到這有些瘋魔的父子身邊觀察情況,但,是他可以用手機錄下來!這可是非常珍貴的醫學記實資料!
至於老父親是不是注意到了兒子的不同尋常,不科學…
這其實並不重要;就算是他注意到了,他也會認為:“老子的種,就是這麽邪性!就是這麽硬!這麽猛!”
坐起身,扭屁股,伸出雙腿踩在地麵上。
神識隨之流動,在床上躺了六年的蘇燦,當著醫生和父親蘇長征的麵,竟然真的奇跡般的在蘇醒當天直接能下床了。
而且還在原地蹦跳了兩下。
要不是老父親擔心他的身體,估計蘇燦都能現場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
畢竟自己現在的神識,從本質上早就脫離了築基初期修士該有的孱弱,反而強壯的像個泰坦,靈活細膩的像是繞指的水流。
蘇燦一係列舉動,又騙回來老父親好幾把眼淚;看的隔壁同樣是植物人家屬的老姨心裏又是充滿了希望!
心裏想著:“又是艾滋病、還得了那麽多肝炎的“毒種”都能醒來,還能活奔亂跳的活動、說話、我兒子一定也可以!”
於是,在老蘇家的父子歡慶的時候,這位老姨給自家兒子按摩的更勤快了!
嘴裏還低聲對兒子說著:“兒子!你可要加油啊!”
“你看隔壁蘇燦這個不該站起來的都站起來了,你可得給媽媽不蒸饅頭也得爭這口氣!趕明我們也站起來給大家瞧瞧!”
蘇燦的神識正外放著,聽見這老姨的話,兩邊加起來三千多歲的修真大佬,竟然鬼使神差似的,惡趣味的用神識同樣控製了隔壁床上躺平的老兄,替他衝這位老姨說了一句:
“媽!下麵的牛頭馬麵說,得您連作三年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才能放我回來!”
“媽媽你也要加油啊!”
這話一出,老姨當場就愣住了!
一直忙著拍視頻,留作醫學資料的主治醫師也懵了:“???”
“這玩意…特麽還能治病?”
“可…就算是這樣,不得是病人自己爬起來做麽?”
或許是有蘇燦這樣優秀的“複蘇植物人”的珠玉在前,隔壁床的這一現象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主治醫師一直舉著手機,鏡頭裏牢牢抓拍著蘇燦的一舉一動。
可惜蘇燦蹦躂了幾下就又回到床上去了,還乖巧的自己拉過來被子蓋好…
臨了,還不忘給這位主治醫生一個‘王之嘲諷’…
“你小子要是放在龍守天下,這波,估計得一戰封神,威加海內!你這差點就幹成了龍守天下無數妖族大能想幹卻幹不了的大事!”
說通俗點,那就是弄死這位改變龍守天下人妖兩族數萬年大戰走向的,天工門太上長老:蘇燦!
也就是主治醫生‘寬宏大量’,這蘇燦越是鬧騰,越是表現的和正常人一樣,他就越開心!
畢竟,這可是活生生的資料!可以寫進自己的評級論文中!
蘇燦父子短暫的慶祝鬧騰結束之後,主治醫生一邊視若珍寶似的捧著手機離開,一邊給旁邊的護士長說:“通知一號床家屬,下午安排了腦ct和血管造影,全身核磁共振也加一個吧!”
“還有,別忘了抽血,查個全項啥的…”
“這病人剛蘇醒,得做個全麵的檢查才行!”
“您開好單子,我等病人家屬情緒穩定點就去說!”護士長其實也有點懵,植物人蘇醒這事,在她從業的這二十多年裏,也隻是聽說過,但卻從未見過!
尤其是這同一個病房,一下子就醒過來一個半;
住了六年的那個剛下床還蹦躂了幾下。
另外一個三年的,說他醒來吧,也是醒了,但沒完全醒,醒的不徹底…
這不,剛剛還有問有答的給他媽媽布置了三年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作業…
現在看起來又“睡下”了…
想想都覺得腦瓜子嗡嗡的跳啊,奇跡接二連三的來,搞得她們這些‘人間天使’都有點鬧不明白…
這‘天上麵’的同僚到底是個啥意思啊?
給個明確的指示唄?
不過一直等到蘇長征給老婆楚麗紅、還有二兒子蘇默打完報喜的電話,護士長都沒感應到上麵的“意見”…
“你們沒指示,那我可就自行其事啦哈~”護士長在心裏碎碎念一句之後;
她那三分和善中又夾雜著七分精明的小眼睛一轉,招了招手,叫來了當值的護士:“去問一問,咱們病區裏麵,有沒有想換床位的,今天這間屋子,接連有兩個植物人醒了!”
“堪稱奇跡,這個兆頭,很值錢呐!”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的護士長!”值班護士的眼神中滿是忠誠與狡黠,當即答應著。
這種事情,屬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好事!可以填補在日常工資之外的空虛,也是科室內部獨有的賺錢手段。
平時手頭緊了,給家屬傳點似有似無的、奇奇怪怪的、神神鬼鬼的“內部消息”,總有些孝子賢孫或者孩子家長願意給自己的親人換一個更‘好’的房間。
雖然換個床位,換個房間賺不了什麽大錢,尤其是近些年來,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了,有些人還專挑有神鬼之事發生的房間住…
也不知道安得是什麽心。
不過,這本來就是無中生有,在平凡中製造不凡,在混亂中創造秩序的撈錢法門,大家可沒力氣再去管這些,反正隻要市場有需求,那就有錢賺。
小本買賣,細水長流~
賺錢嘛,不丟人…
而今天蘇燦忽然蘇醒,並且活奔亂跳的,這種吉兆雖然現在已經不怎麽值錢了,但勝在這“醫學奇跡”還熱乎著,總能找個不錯的買家。
安排好這事之後,護士長才笑盈盈的走進來,先是祝賀:“蘇哥,恭喜啊!六年了,兒子終於是醒過來了!”
“不過,病人剛醒,需要做些檢查,您看一下醫院賬戶上的餘額,可別讓咱孩子錯過了檢查,這才剛醒過來,可經不起…”
“明白,明白!護士長放心!我這就去交!”蘇長征正沉浸在兒子醒過來的歡愉之中,整個人都變得豪氣起來。
“瞧瞧人家護士長這水平,句句說錢,但句句不露這人間俗物!”蘇燦瞥了一眼護士長,又瞥了一眼自己老爹:“年輕時候整天就隻知道知道遇事先喊一句我艸…這年紀大了反倒還講禮貌了?”
蘇長征可不知道自己的這好大兒,心裏在調侃自己,還有些不舍的朝蘇燦交代一句:“阿燦,你先歇會,爸先去給你繳費做檢查!”
“嗯,爸你慢點。”蘇燦躺坐在病床上,手裏拿著的是自己厚厚一遝的病曆和以前的各種檢查報告和繳費單據。
在醫院,繳費是不可避免的環節,雖然通過神識已經大約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但作為現代人,還是希望用一些人用的器械…
而且,現在他感興趣的是手中的賬單。
每次繳費都是幾百一千的交,看的出來,家裏應該是遭了什麽變故。
不然以前開著路虎、戴著金鏈、掛著翡翠玉牌的父親,不至於現在穿的這麽樸素;更不可能在自己治病的醫院賬戶上,這麽“摳唆”。
即使蘇燦兩世為人,都極其巧妙的避過了真正意義上感受過人間疾苦的家庭出身;
但基本的常識讓他能夠從這一張張的繳費單據上看出來,這六年,父母都為他做了什麽,付出了多少辛勞,又舍下了多少臉麵尊嚴。
隻是有些奇怪,頭幾年的繳費記錄都是來自於母親的銀行卡或者軟件轉賬,父親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樣;
第一筆繳費數額最大,五十萬,幾乎一周就用光了;
這應該是母親的積蓄;
而後陸續有幾萬、幾千的錢款打入醫院的賬戶,這應該是親友的借款,念的,或許都是父親蘇長征的善緣;
隻是這林林總總又五十多萬進去之後,依舊沒見動靜,借款越借越多,大概一年之後,繳費的單據就變成幾百、幾千這一筆筆的繳費,依舊都是母親楚麗紅。
“我爹這幾年去哪了?”蘇燦一邊看,一邊尋思;
“家裏從來都是我爹管錢,可是…這幾年…”
“三年…三年之後財權又移交了…”蘇燦一張張的看著,隨著三年之後的財權移交,又陸續有幾筆錢進來,合計一百多萬…
後頭這三年,雖然還是幾百一千的交,但繳費的頻率明顯變多了。
“是因為老爹又出現了麽?”
蘇燦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原因能夠讓老爹消失了三年。
“可惜我不會問卜之術!”
“如果直接問他們,估計也隻會說沒啥事,和自己打馬虎眼。”
好像記憶中的父母都是這樣,隨著孩子們一天天的長大,他們“說謊”的能力好像也隨之變差了;
小時候總是騙孩子說,他們去趕個集就回來;但往往得等到下一個春節,才能看到他們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門;
而長大了之後,總是喜歡說,沒啥事、別擔心、和老頭老太跳廣場舞呢,可是有時候分明聽見他\/她好像是在診所、尤其是過節的時候,周圍安靜的好像隻有她\/他一個人。
“所以,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出事也是六年前,家裏出事,也是六年前…”
蘇燦一邊思索著,一邊用神識控製著依舊有些僵硬的身體慢慢的躺下,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而思維的觸角不知道怎的,竟然大著膽子逐漸伸向在龍守天下時候,被他聯合裴三甲等人一起封存起來的記憶:“胎夢心魔”,這是他關於現世界最後的那一段記憶。
哪怕是他進入修道的最後一段煉虛合道,成就渡劫大修之後,每每隻是觸及現世界最後的記憶“胎夢心魔”,依舊都會感到源於內心深處的恐懼、羞恥、怨恨、無助、臣服、絕望、奔潰…
幾乎是碰觸這段現世界記憶的瞬間,整個人好似身墜地獄,魂入雷海…整個人隨著封印的不斷顫動,隨時好像要失去理智,衝向未知的敵人,去傾瀉所有人性的瘋狂。
“胎夢心魔”,是在龍守天下無解的病症;蘇燦僅有一次發病,還被記錄在《督戰史冊》,被妖族罵為‘屠夫’。
但現在又回到了現世界,“胎夢心魔”中閃過的記憶碎片裏,那個在惡臭地牢中,可恥的穿著情趣的服裝卻又傷痕累累的“自己”,總該要麵對。
而且,隱隱之中,他覺得自己的‘胎夢心魔’,與父親失蹤三年這兩件事之間,或許存在著某種聯係…
隻是,這種聯係是什麽呢?
“恐怕隻有再次麵對“胎夢心魔”才能知道吧…”
蘇燦心裏這樣想著,緩緩將自己的心神沉入各種折騰了他三千多年的‘胎夢心魔’之中…
既然回到了現世界,這個長在他靈魂中的毒瘤,必須首先割掉。
因此在更加真實的現世界,他有血親,不可負;
或許,還有血仇,不可饒…
他必須找出這個答案。
或許,這會是自己身上這一切怪異事情發生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