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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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寧正在沉思之時,金明池邊嗚嗚的角聲響起,緊接著樂聲奏起,催促還在各處嬉戲的郎君娘子們聚攏到金明池周圍,奪標賽即將要開始了。
旁邊有侍從在顧思鶴耳邊說了一句什麽,顧思鶴微一皺眉,便對她道“我恐要先去一步了,你家是在哪裏的,可要到臨水殿來觀禮”
臨水殿是君上觀禮之處,君上今日既不來,便是幾個開場的大家族在此觀禮。她們這些尋常的世家,哪裏有這樣的殊榮,不過是租了彩棚觀禮罷了,真若是上去了,恐才引人注目呢。
謝昭寧笑了笑“多謝世子美意,我舅舅想來已租好彩棚了。”
顧思鶴也是隨口一提,自然不勉強她,向她微一頷首,帶著眾侍衛朝著臨水殿的方向去了。
謝昭寧也同兩位表姐往回廊的方向過去,方才買東西之時,大舅舅、大舅母二人早已去租彩棚了,唯二人見著了全程。她們之前雖遠在順昌府,但怎會不知道定國公顧家的威名,見顧世子爺竟與表妹說話,已是驚訝萬分,現在走開了,薑茜才克製不住自己,拉著昭寧的手激動道“昭昭,你如何認識顧世子爺”
連薑芫也有些興奮“我竟能如此近地見見顧世子爺他可長得真好看托你的福了表妹”
兩人都看著謝昭寧,眼神曖昧,一副有話要她說的模樣,謝昭寧隻能無言道“兩位表姐,顧世子爺這般人物,我能與他有什麽。不過是顧家與謝家有些沾親帶故,才認識罷了。”
兩位表姐自是不太信,畢竟方才顧世子爺對謝宛寧可並不熟稔。但表妹不想說,她二人當然也不會強迫了她。何況想來也是,顧家那等煊赫強盛,便是表妹識得這位顧世子爺,又能如何呢。憑顧家的門第,怕是公主郡主都相得。
三人說著話,已經到了大舅舅租下的彩棚旁。隻是旁家的彩棚都撩起簾幕,正朝著金明池即將開賽的盛景,可薑家租下的彩棚卻門簾緊閉,不光如此,還有一堆路過的娘子、郎君借以這個地方看風景更好為名,駐足此地,流連忘返,將彩棚旁的回廊堵得水泄不通。
路過的人自然好奇“怎的堵在此處”
便有人回道“你們卻是不知,這是薑家的彩棚,京東西路的解元郎便在薑家”
這樣的話一說,不管是郎君還是娘子,都要好奇往裏張望,恨不得能見見解元郎的真容。
謝昭寧見此景嘴角微動,隻低聲對薑芫說了一句話。薑芫立刻心領神會,悄然跑去旁側柳樹邊,對著一片濃密的柳樹後大喊“煥然堂兄,你怎躲在此處”
那圍在彩棚旁的人聽了,才反應過來解元郎怕是不在彩棚去,竟是躲到了一旁柳樹之後,立刻又烏泱泱地趕了過去,如此,彩棚口才清淨了下來。
姐妹三人才得以進去。隻見裏頭薑煥然甚是無言地坐著,聽到她們回來的聲音,隻是略抬頭看了看,兩個表哥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似乎正在勸他。大舅舅和大舅媽則是見人群終於散了,鬆了口氣同昭寧招
手“昭昭你總算是來了,不然這門口還不知要堵多久。快過來坐下,一會兒奪標賽便要開始了”
這金明池旁的彩棚租賃甚是完善,不僅有彩棚,裏頭桌椅小幾,乃至點心茶具都一應俱全。昭寧打量了一番,走到大舅母身邊坐下,笑著道aaadquo兩位表哥在同煥然表哥說什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勸他參加奪標賽。”盛氏笑道,“說是今年奪標賽有所不同,不光以奪魁取勝,還要讓場中的娘子和郎君們送花,擲到船頭,以得花者最多為勝。你兩位表哥自然知道憑他們又能得多少花,便把主意打到了煥然身上去,要他一起參加,說隻要他一參加,那花還不是滾滾而來。何況你是不知,你大表哥蚱蜢舟劃得最好,他若出手,手到擒來的可能極大。”
兩個表哥仍然勸得吐沫飛濺,此時那金明池的水麵上,卻緩緩駛來數艘四綵船,有吹拉彈唱的樂者坐於船上演奏,更有舞龍、舞大旗於其上,是奪標賽要正式開始了。兩位表哥見此才暫停了說話,眾人都出了彩棚來看,隻見對麵便是恢弘的臨水殿,臨金明池而建,巒影倒映於水麵之上。而一杆旌旗便高立於臨水殿的水麵之上,這便是奪標賽所要奪的旌旗了。
一身材高大,麵容威嚴的男子在眾官吏的簇擁下出來,便是昭寧方才見過的那位定國公爺。他旁就是京兆尹,笑嗬嗬地捧著一個綢緞的匣子,待他將綢緞匣子打開,裏頭果真是是一顆鴿子蛋大的東珠,且還鑲嵌於一隻金簪之上,僅那顆東珠,怕已是千金之數。
待京兆尹說這便是此次奪標賽的獎物,眾娘子們忍不住嗡嗡地議論了起來。
謝昭寧甚至聽到旁邊娘子的聲音“這東珠色澤瑩潤,可真是好東珠”
昭寧聽這聲音耳熟得很,轉過頭看,竟如此湊巧,旁邊不遠處的彩棚竟就是高家的,隻見方才高家眾人也出來看,說話的也正是高雪鳶,鎮北侯世子正站在她旁邊。他聽了,立刻笑道“這還不簡單,阿鳶若是想要,我替你奪來便是了”
旁邊薑芫聽了甚是生氣,輕哼道“怎能叫他們奪去了,兩位堂兄,你們也去參加,將這東珠簪子奪了來”
說著將方才這幾人蠻橫跋扈之事講了一遍,兩位堂兄聽了也大氣,方才他們不在,竟容這些人這般欺負三位妹妹更對走出來的薑煥然道“大堂兄,你可定要參與,咱們薑家哪有讓人欺負到頭上的理,決不能忍了這口氣”
薑煥明道“就是表妹如今心緒不佳,咱們贏了那簪子也不給別人,留給表妹就是了”
謝昭寧苦笑,她可沒想要金簪,何況還是用此來勸薑煥然,她道“我卻是不必的”
薑煥然一出現,哪怕他衣著簡單,卻自是風姿滿身,宛如明珠煥然。不少娘子都朝他看過來,更有不遠處一極精致華貴的彩棚中,被眾星捧月般簇擁,正搖著扇百無聊賴看比賽的華貴少女,朝這邊看了過來,見他那般風姿,竟眼眸微微一亮。低聲問旁邊之人“那個淺藍衣裳,極好看的郎君是誰”
旁邊有人恭敬笑道“娘子不知,是咱們
京東西路的解元郎呢”
“哦”少女聽了更是興味盎然了。
薑煥然見此景,也聽到了方才他們說的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才道“我參加也可以。”但又頓了頓道,“可若是贏了那枚簪子,送給誰便由我來決定。”
兩位表兄因此麵麵相覷,想著恐怕他是不想送給昭寧表妹,畢竟他一貫不喜歡昭寧表妹,何況聽說表妹還打了他巴掌,他這個人一向要臉得很,但是何必管這麽多,先哄他參加便是了,立刻答應了下來。
旁邊的鎮北侯世子自然見了他們,如何能想他們贏。他立刻叫來一人,謝昭寧一看卻是熟人,以前跟她一起擊鞠過的董薦,他是兵部侍郎之子,身後帶了好幾個軍營出身的護衛。因上次擊鞠會上謝昭寧讓他出了大醜,他見了謝昭寧也是不喜,對著旁邊的謝宛寧則柔和了麵容,道“我們定是能將金簪贏過來,謝二娘子放心”
兩個表兄自上次之事,又聽了些謝宛寧的事,對她也淡了,見謝宛寧也隻是略點頭,便迫不及待帶著薑煥然下去準備了。董薦等人也立刻下到金明池邊選蚱蜢舟。
謝昭寧等則回了彩棚之中,等著奪標賽開幕,看幾位表哥究竟能不能賽得過鎮北侯世子和董薦等人。
待定國公敲響銅鑼,金明池中無數的蚱蜢舟也都動起來。
卻是此時,樊月快步走來,湊到謝昭寧耳邊,低聲道“大娘子葛掌櫃那邊有線索了說是新門瓦子那邊,似乎找到了當年那瓶藥的買主,但是需大娘子去看看”
謝昭寧眉梢微動,宋院判告訴她此藥之時,自然也教了她如何辨別真藥。
派人去新門瓦子找藥,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畢竟瓦子這等地方是三教九流匯聚,勾欄、賭坊、酒樓,人員往來極是複雜,很難追尋萬金丸的蹤跡。沒想到葛掌櫃竟真能找到線索,雖然未必是真藥。畢竟前幾日亦有人拿著所謂的藥到藥行去認,但都不用遞到昭寧這裏,掌櫃們一眼便能看出是假。
事關母親的藥,昭寧怎能不親自去看看,她立刻讓樊月下去準備,自己則快步走到大舅母身邊,低聲向她說明緣由。大舅母聽聞自然是慎重,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謝昭寧卻道“大舅母就在此看賽,葛掌櫃在那邊等我,您放心就是”
盛氏知道有人在那邊等,略放心一些,但還是叫隨著來的四個護院都跟著謝昭寧一同前去。
謝昭寧便帶著樊星樊月上了馬車,和護院一起前去新門瓦子。
新門瓦子在順天門內不遠處,馬車跑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謝昭寧戴了幕籬,下了馬車來。隻見瓦子外的確人來人往,三四條巷子相交,不遠處葛掌櫃正站著在等她,身後還跟著幾個藥行的夥計。見著她之後,葛掌櫃立刻迎了上來,兩人也不耽誤,邊朝瓦子裏走,邊道“我瞧著像是真藥一般,並無破綻,隻能請大娘子來掌眼,對方要價甚高,隻怕是買了假的”
謝昭寧聽了心情為之一振,能過了葛掌櫃這關,是真藥
的可能已有七八分了,否則葛掌櫃不會輕易叫了她來看。
許是上天眷顧,尋這藥如同尋滄海一粟般,竟真有可能讓她尋著昭寧想著能將母親治好,更想去一探究竟,若是真藥,那便是千貫萬貫的錢也不覺著貴的。
一行人走入瓦子之中,瓦子裏甚是熱鬧,許多江湖雜耍的手藝人正在賣藝,街邊不乏飲食、賭坊、勾欄之類的處所。往來的人中,妙齡女子也比外麵更多,且描眉畫目,甚是貌美,並不戴幕籬。男女老少皆遊走在這瓦子之中,看雜耍,聽唱腔,在這瓦子中遊玩的人一點也不比金明池的人少。
這瓦子自然不是幾人的逗留之地,葛掌櫃帶著昭寧拐角進了一條巷子中,那巷子邊有是一家極大的盛興賭坊,賭坊往來的多半是男子,更有些挎刀之人守在賭坊門口。
葛掌櫃怕她心中害怕,連忙道“這些多半是賭坊中的打手,防著賭徒輸急了後悔,便不肯給賭資,多半是不會傷人性命的”
謝昭寧道“無妨,掌櫃領路便是了”
葛掌櫃才發現大娘子神色很是平靜,心裏倒是敬佩了幾分。大娘子倒不愧是從西北回來的
一行人便走入了巷子深處,葛掌櫃道“那戶人家便在前頭不遠處。”
不過他們走的這巷子卻甚是奇特,周圍仿佛是民居,可是兩側白牆高立,彎彎繞繞很是曲折,隨時一折身便可能不見了人影。且越走越靜,好似已經離方才的瓦子極遠了一般,半點人聲都聽不到了。
葛掌櫃帶著幾個夥計走在前麵,昭寧帶著樊星樊月跟在後麵,待轉過兩個拐角,眼前卻出現了兩條岔路,昭寧發現她竟失去了葛掌櫃的身影,不知他走了哪條路她正猶豫選哪條路時,卻見前方的一條巷子的盡頭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這個身影過得太快,昭寧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那個背影竟好像是先生
可是先生為何會在此他難道不應是在小院中準備科舉考試嗎
謝昭寧想著方才葛掌櫃似乎也是朝這條路去的,便帶著樊星樊月朝著這巷子中走去。
但是剛跨入這條巷子之中,她便察覺了一陣危險的殺機
昭寧年幼時同青塢出門遊玩,曾被黨項人抓過,關在藏著馬料的地窖中長達半月,便是那次刺激了她第一次眼盲發作。至此後,她對殺機便有直覺般的反應。
來不及多說,昭寧一把將樊星樊月拉過,轉身往後跑去。刀光劍影之間,兩側窄牆之上竟躍出十數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蒙麵之人,竟朝著三人襲來樊星樊月畢竟是跟著軍中習過武的,就是同三四個壯漢對打也不怕,她們兩腳便將最近之人手中的刀踢飛,飛快地從地上撿起刀來,對來人對陣上。
但這些人卻極是訓練有素,謝昭寧等三人節節而退。
這時候,又從她們背後躍出一群人,竟與這些人對陣在了一起,這些人卻穿著布衣,每個人都戴著鬥笠,隻能看清一半的臉。對先前那群人卻下手淩厲,毫不留情,但似乎對她們並無惡意,處處下手都在避及她們。
先前那群人便也不顧她們了,而是與這些布衣之人纏鬥起來。
謝昭寧不知是怎麽回事,這兩幫人為何在這巷中打起來。但她們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她與樊星樊月二人對視一眼,三人立刻朝著巷子口跑去,隻是在跑的過程中,又有更多的粗布麻衣之人加入,與布衣之人打鬥在一起。
樊星樊月朝著另一條巷子跑去,謝昭寧卻被突然躍出的粗衣之人擋住了去路,她也並不遲疑,當即朝著另一條巷子跑去。
隻是當她跑入這條巷子之時,突然背後竟傳來破空之聲,好似有利箭射出,謝昭寧心裏一跳,想著朝旁側躲閃。她雖動作極快,但又如何比得上箭快,眼看著箭便要射上來
這時響起格擋之聲,竟是突然出現一把長刀,將那箭矢淩空斬成了兩段
有人救了她
謝昭寧不由望向來人。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