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微微皺眉，猜測可能是李昊打聽有誤了。
    想想也知道，氣血武者何其珍貴，怎麽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隨即聽到大頭青年說道，“有了，我手頭有這麽個人，跟我來。”
    大頭青年帶著周遊三拐兩拐，很快來到一處窩棚區。
    這裏是流民的住宿區，到處都是就地取材搭建的簡陋窩棚。
    一陣風、一點火，隨時都能將這片區域夷為平地。
    朽木、枯草、樹枝和破布，各種材料搭建的窩棚，可謂是四通八達、可見日月。
    不擋風不擋雨，甚至擋不住外麵的目光。
    這樣的住所，唯一作用是證明自己還是個人。
    走著走著，一陣肉香迎麵撲來，香味有些古怪。
    周遊心想又是偷了哪家的走地雞、看家犬了，這幫流民也是餓瘋了。
    “這幫餓死鬼，什麽都敢吃？”
    大頭青年罵罵咧咧，一腳踢翻路上的木板，沒想到後麵有個土坑，裏麵還住著一家人，目光驚恐抱成一團看著他們。
    他臉上滿是怒火，一躍跳過土坑，徑直朝著香氣來源衝去。
    周遊緊跟其後，很快到了一個熱湯翻滾的大鍋前。
    肉香四溢，此刻卻無人享用。
    一個獨臂大漢站在大鍋旁，他滿臉都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我們是人，不是禽獸，餓死也不能吃人肉。”
    人肉，鍋裏煮的是人肉？
    周遊看到鍋裏浮沉的慘白肉塊，鼻子猛地鑽入一股更濃的肉香，嘔吐感湧上喉嚨。
    他咬咬牙，壓抑這股衝動。
    獨臂大漢是大莊拳的莊鐵，周遊曾和他有一麵之緣。
    地上的幾個罪魁禍首，早已餓得骷髏一般，傻嗬嗬笑著，對他的話沒有反應。
    大頭青年走上前，抱拳，“鐵哥，我這裏還有些錢。”
    他掏出剛才周遊給的零錢，“這就去買糧食救急。”
    “多少糧食都不夠。”
    莊鐵喪氣搖頭，“小邵，把鍋裏的東西埋了。”
    他回頭看到周遊，目光微微一頓，隨即移開了。
    大頭青年小邵，在這群流民中頗有威望，點出幾個人手收拾現場。
    他安排了事情，請周遊一道跟上去。
    周遊已經明白了，小邵口中的氣血武者，就是大莊拳的莊鐵。
    莊鐵是媲美魯強的氣血武者，實力大概在氣血4-6段之間，就算斷一條胳膊實力衰退，也還是不容小覷的高手。
    但是，他和建雄武館有仇，未必會答應。
    大頭青年帶著周遊，跟著對方足跡，來到一處略有不同的窩棚。
    這處窩棚更大更寬敞，建造者極為用心，具備了遮風擋雨、容身歇息的基本功能。
    “鐵哥，我帶著客人進來了。”
    小邵徑直帶著周遊進入窩棚，原本還富餘的空間立馬不夠用了。
    莊鐵背對著他們，彎腰給床上的人喂藥，仔細聽還有細微的喘息咳嗽聲。
    周遊本以為床上的是張師玉，等看到病人的模樣時，汗毛豎起來了。
    床上躺著一個老人，赫然是大莊拳武師，莊大強。
    可他不是被王建雄雙拳穿胸，早已打死了嗎？
    “別大驚小怪，武師生命力之強，異於常人。”
    “我師父當日並未死去，被我背到醫館救治，延續了一口氣。”
    莊鐵的聲音沒有感情，一字一句淡然說著。
    周遊看看四周，沒有張師玉，記得當時是師徒三人離開。
    如今，現場隻有莊大強和莊鐵，沒有張師玉。
    “張師玉呢？”
    周遊一開口，氣氛變得緊張起來，聽到小邵呸了一口，“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原來當日踢館失敗後，大莊拳隻剩下師徒三人，手頭還有些積蓄，並未陷入困境。
    莊鐵也有錢給師父看病吃藥，無奈傷得太重，隻能保命，恢複如初是別想了。
    眼看著醫藥費是無底洞，沒有到頭的一日。
    某個夜裏，張師玉裹挾所有財物偷偷離開，拋下莊大強和莊鐵。
    “小邵，你在外麵幹什麽，我心裏有數。”
    “我也和你說過，這種事情別來找我，大莊拳丟不起那人。”
    莊鐵一指周遊，“知道他是誰麽？”
    “我師父生不如死，就是被王老虎打傷，他是王老虎的人。”
    還不止這些，莊鐵缺失的一條胳膊，也是被周遊大師兄魯強撕斷。
    雙方可謂是血海深仇！
    小邵上前勸說，“鐵哥消消氣，咱們和誰都可以有仇，唯獨不能和錢結仇。”
    “老爺子這樣子，怕是捱不過幾天了，你就不想讓他體麵些上路？”
    聽到這句話，莊鐵背身在床邊蹲下，久久沒有半點聲音。
    周遊看著他背影點頭，這家夥雖然愚忠，卻是個硬漢子。
    再看床上的莊大強，瘦得身軀萎縮，像是掉光毛發的老猴子。
    這位曾經的武師，活不了多久啦！
    “好，肉靶子而已，我做！”
    莊鐵起身擦擦臉，抬手送客，“小邵你出去，和他談好價錢，別賤賣了你家鐵哥。”
    “鐵哥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他拉著周遊衝出門外，捂著胸口連聲抱怨。
    “大爺，你和鐵哥有仇，怎麽不早說呐！”
    “都是別人的事兒，我和他不光沒仇，反而有恩，當時踢館時，我把張師玉打成一條死狗。”
    聽到這裏，小邵眉開眼笑，豎起大拇指，“打得好。”
    隨即又說，“鐵哥情況你也看到了，他雖沒了一條胳膊，當年也是響當當的氣血高手。”
    “你請他陪練，錢可不能給少了。”
    “100兩，先預定他一個月。”
    哐當，銀子砸在地上，小邵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他忙不迭彎腰撿錢，“大爺爽快，就這麽定了。”
    “去吧，我等你的消息。”周遊抱著雙臂說道。
    窩棚裏，莊鐵仔細給莊大強擦拭手臂，動作輕柔如繡花。
    “師父，我還能陪你幾天？”
    正說著話，小邵捧著銀子進來，“鐵哥，談好了，一個月80兩。”
    “小邵，你鐵哥賣命的錢，吃點傭金可以，別貪太多。”
    轉莊鐵沒有接銀子，而是盯著他雙眼。
    小邵隨即改口，“80兩還多，我再掂量一下，呀，90兩了。”
    莊鐵心中估算，正常人出價當會湊整，對方出價準是100兩，小邵抽走10兩傭金，占據一成是正常的市場價。
    “告訴他，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