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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篾督楊氏的人行事一向高調,畢竟人有錢啊,很快花枳煙要被楊老爺納為妾的事情就在雲溪村和周鉞城傳來了。
楚洛姝不顧滿城風雪再次趕到花枳煙家,卻見花枳煙正在提筆寫信。
楚洛姝氣急道:“雖然那李公子也不是個好東西,那你也不能隨隨便便給楊老爺做妾啊!那個楊老爺可不是省油的燈,長得豬頭豬腦的,還貪圖美色,除了有錢還能有什麽?到時候你年老色衰,你這輩子就玩完了!”
“洛姝,我已經沒得選了。”
“沒得選?難道是你養父養母……”
“是。他們已經替我同意了這門親事,我推拒不了。”
“他們也太勢利了,怎麽可以這麽草率地做決定。若是你父母還沒同意這門親事,我還可以幫你搞個關係,治他個強搶民女之罪。現在可好?這都已經同意了,若公然毀約倒成了我們的不是了!”楚洛姝氣得直拍桌。
“洛姝,你的手背上怎麽受傷了?”
楚洛姝慌忙地用衣袖遮住了手道:“沒事,就是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把手磕傷了。”
“被什麽磕傷的?”
“桌角。”
花枳煙直接拉起楚洛姝的手,看著楚洛姝白淨的手背上那一道顯眼的傷痕說:“這明明是鞭子抽的。你在家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楚洛姝見花枳煙都知道了,也不再隱瞞,直接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那天晚上楚老爺在酒宴上喝多了酒,回府上的時候還是醉醺醺的,動不動就亂發脾氣,又是砸東西又是踹門的,搞得全府上下都是慌慌張張的。
要命的是楚家的少爺又偏生是個放蕩子弟,也剛剛從酒樓裏回來,還把酒樓裏的陪酒美人給帶了回來。
這對醉酒父子撞上就開始罵罵咧咧,到後來還發展成了大打出手。
兩個醉酒的人都說的是糊塗話,下人也管不了主子家裏的私事,隻敢在旁邊不停地勸“少爺!老爺!別打了!”
楚夫人聞訊趕來之時,隻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正扭打在一塊,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著浪蕩的美人。
楚少爺扯著楚老爺的白胡子,罵道:“老東西,不就是個女人嗎?我怎麽不能往家裏帶?”
“畜生!怎可將這種賤胚子帶回來,敗壞我們楚家的名聲?”楚老爺子也用手死死扯住楚少爺的頭發。
兩人麵目猙獰。
楚夫人看到這一幕,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冒,但一時之間也無處發泄,直接給了站在旁邊那個不敢說話的陪酒美人一個耳光。
“啪!”
這一耳光打得極重,直接將那陪酒美人打倒在地。陪酒美人下意識地捂了下自己被打紅的臉頰,臉上盡顯惶恐的神色,立刻準頓拖在地上的裙擺,規規矩矩地跪在楚夫人麵前,彎腰拜下,低著頭,發著顫音道:“夫人,賤婢知道錯了,求夫人放過賤婢。”
陪酒美人一直埋著頭不敢直視楚夫人,哭得梨花帶雨。
本來楚老爺和楚少爺發酒瘋,楚洛姝是不想管的,畢竟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次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她覺得她不能再坐視不管。
前院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楚洛姝匆匆忙忙從閨房趕到了前院,看到自家少爺和老爺扭打在一起,僵持不下,而楚夫人正執鞭抽打著一個美人兒,那美人被打的渾身是血,滿地求饒,不斷地喊著:“求夫人放過我吧。”
楚洛姝見那美人嘴角都流出血來,想想再這麽打下去,估計這人就要被活活打死了。看那美人的打扮,多是來自風塵之地,想來她也必是自己那不爭氣的弟弟從酒樓裏帶回來的,現在還被折磨成這般,實在是於心不忍。
“母親,適可而止吧,這人也罰得夠重了,何必再下狠手?”
“滾開,這可沒你說話的份!若不是她,老爺和少爺能打起來嗎?”話音剛落,便又是一鞭,將人打得皮開肉綻。
“即使沒有這個美人回來,醉酒的老爺和少爺還是會吵起來的,往常不都是這般?母親又何必跟這陪酒的美人過不去?難道我們楚家的夫人竟是這般小肚雞腸?”
“小丫頭片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這般說話!”楚夫人竟要揚鞭打楚洛姝,楚洛姝應對不及,用手去擋那落下的鞭子,可想而知,楚洛姝的手背就這樣被弄傷了,當時楚洛姝隻覺得鞭傷處火辣辣的疼。
“母親不要忘了,我楚洛姝到底是誰生的,我身體裏到底流的是誰的血!我不是您想教訓就能教訓的人,還望母親明白。”楚洛姝冷冷地道,話裏帶著幾分刻薄與不屑。
楚夫人怔了一下,隨即將手中的鞭子扔到地上,對身邊的丫鬟說道:“讓廚房煮兩碗醒酒湯。”又召來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把老爺和少爺分開,扶到各自屋中,記得小心點,別把人給弄傷了,不然拿你們是問!”
“是。”家丁和丫鬟們異口同聲道。
楚夫人轉身麵向楚洛姝:“我看你還能在這家中驕縱幾時!”便離開了。
“月兒,差人將這女子送回酒樓。”楚洛姝向她的貼身丫鬟吩咐道,便覺自身乏了,去往自己的閨房歇息。
楚洛姝的家庭關係頗為複雜:楚老爺是她的親爹,這一點兒也沒有錯,但現在的楚夫人卻隻是她的繼母。
她的親生母親忍受不了楚老爺的脾性,而楚老爺也恰恰厭煩了這個女人,於是一紙休書下來,他們便不再是夫妻。
後來楚老爺又另娶了一個女人——也就是如今的楚夫人。楚夫人為楚老爺生了個兒子,也就成了如今的楚少爺。楚夫人母憑子貴,坐擁榮華富貴,而楚洛姝卻在府中被人冷眼相待,孤立無援。
楚洛姝時常想起祖母曾告訴過自己,當年自己的生母與父親鬧矛盾,父親竟從自己生母手中奪過自己,以砸死自己來威脅自己的生母。
楚洛姝的生母也到底是大家閨秀,她的家中自也是有一定的勢力的,這也才是楚洛姝在被鞭子傷到後能要挾楚夫人的關鍵。
楚洛姝有時候很恨,恨自己現在這個家。
楚洛姝和花枳煙都羨慕過別人能有一個和睦的家庭,當她們看到別人的父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心裏都是又痛又暖的。
花枳煙知道,楚洛姝受了委屈總是一個人憋著,於是她才主動過問,她希望楚洛姝能不獨自一個人去承受那些痛苦。
楚洛姝樂意和花枳煙分享她的一切,哪怕是她的不堪,因為這個世間,估計隻有花枳煙能懂她。
這也是花枳煙和楚洛姝能夠在短短兩年時間內,感情達到義結金蘭的程度的直接原因。
花枳煙是前朝貴族之女的秘密隻有楚洛姝知道,楚洛姝的家庭糾葛隻同一個外人花枳煙提起過。
楚洛姝講完了自己的手怎麽傷的,又把話題轉了回來“那你真的就這樣給人做妾去了?接下來還有什麽打算嗎?”
“我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好。”
“你幾時嫁過去?”
“七日後。”花枳煙把剛剛寫的信遞給楚洛姝,“還要擺脫你一件事,如果你還能見到李公子的話,就幫我把這封信給他吧。”
楚洛姝扶了一下額,表示心累:“放心,七日內我一定把信給他。”
花枳煙久違地笑了:“那就謝謝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冰雪聰明、才華橫溢、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品貌端莊、武藝高強、無所不能、善良賢淑的楚家千金大小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