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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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婚前夜亡夫回來了!
    “不是這個道理,那為什麽這釵子纏進頭發了我取不下來,你來取這不算幫人忙嗎”奚昭問。
    藺岐默不作聲。
    大半月以來,他常來她這兒。多數時候是照看那幼虎,順便教她如何馴養靈獸,偶爾是為馭靈的事。
    來往的時間久了,他漸覺她聰穎好學,性子也堅毅。
    那股不拘於軀殼的磅礴生命力像極茂密叢林中最高大的樹,哪怕不刻意注視,也會不由自主被占去幾分心神。
    如她提起那女鬼,他待她也是一樣就算不在月府,而是平日裏碰見,想必他也會與她相交。
    而現在,這株樹開始顯露它的全貌。
    抽條出驕縱、置身度外和作弄人的枝葉。
    幾乎每一點都在他的權衡之外。
    但出乎他的意料,此刻從他心底湧出的並非厭惡或是不喜。
    而是些恰恰相反的東西。
    他麵上不顯,站起身道“我去拿鏡子。”
    奚昭瞟一眼燭火和黑沉沉的天“倒不如直接拿把剪子。左右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幹脆直接把頭發剪了,也省得下回再煩人。”
    藺岐平靜道“這是置氣之舉。”
    “就是了。”奚昭說,“你拿你師父的話排貶我別有用心,我不置氣,難不成還笑眯眯地點頭說對嗎”
    藺岐稍蹙起眉“我未有此意。”
    奚昭有些不快“那你把你師父的話說與我做什麽,他是敲打你,又非提點我。”
    藺岐正色道“我說出來,是想奚姑娘若要我幫著做什麽事,可以直接告訴我。”
    奚昭“你剛才不還說自己沒那意思。”
    “別有用心和涸轍之枯是兩回事。”察覺到自己的語氣稍顯生硬,藺岐臉色微霽,解釋得更直白,“我說這些話,是想知道奚姑娘是否遇著了什麽麻煩。若是,我也應清楚自己能做什麽。除此之外再無別意,遑論指責。”
    他解釋得認真,態度也始終冷靜耐心。
    對上那冷眸,奚昭幾乎有一瞬間要說出實話。
    譬如這府裏住著的是披著君子皮的豺狼,想將她的魂魄取走。又如怕她逃跑,還給她體內種了禁製。
    但她沒衝動到那份兒上,也還記得整個太陰境大半都是月家的,而月郤就站在外頭。
    便道“我方才告訴你了啊。”
    “什麽”
    “頭上的釵子。幫我把釵子取了,好不好”奚昭眨了下眼,仿佛下一瞬就要睡過去似的,“我好困,想休息。”
    藺岐看她半晌,最終還是往前兩步,躬身。
    “奚姑娘別動。”他道,雙手作劍指,停在她耳畔半寸之外。
    一小縷赤紅色的氣流從他的指尖溢出,又分散成無數細絲,靈活地拆解著纏繞在一起的烏發。
    那氣流有些灼人,烈日般燒著耳廓。奚昭下意識往旁躲了下,但剛動就被藺岐扶住肩膀。
    “別動。”他鬆開手道。
    “哦。”奚昭一動不動,掀起眼簾看他,“那可以說話嗎”
    “最好不。”
    “為何”
    “會分心。”
    奚昭便不說話了,專心致誌地盯著他看。
    也是離得近,她才發覺他性子寡淡,但也確然是出塵之表。
    說白了,哪兒哪兒都好看。
    感受到她的打量,藺岐定下心神問“可是有哪處不適”
    “沒有。”奚昭如實應道。
    藺岐又散開一綹發絲,思忖著開口“既如此,奚姑娘緣何目不轉視。”
    奚昭語氣自然“說話的時候自然要看著別人的眼睛嘛,這樣也更禮貌些。”
    “方才沒人說話。”
    “但現在有啊。”奚昭說,“所以你也得看著我。”
    藺岐低下眉眼。
    棕亮的瞳仁裏映著燭火,像是炎日下的琥珀光。
    恰在這時,牆壁的另一邊忽然傳來陣響動似是有人把東西撞翻了。
    奚昭“肯定是那靈虎在鬧,它常常大半夜還在亂滾亂動。”
    玉蘭花廳就在她臥房後麵,夜裏靈虎鬧出什麽響動她也能聽見。
    藺岐移走視線,解開最後一綹亂發。
    釵子掉落,他伸手接住,指腹不著痕跡地一撚,然後直起身,遞給她。
    “現下可好些了”他問。
    奚昭接過釵子,心滿意足地點頭“睡得著了。”
    “那便歇息罷。”藺岐語氣淡淡,“我去看看那靈虎。”
    說罷便轉身要走。
    “小道長,”奚昭叫住他,“月郤是不是還在外麵”
    “還在,你要找他”
    “不是。我這兒沒什麽要緊的了,你出去的時候順便跟他說一聲,讓他走罷。”話落,奚昭將被子一卷,躺回了床上。動作輕快,看起來精神氣已經恢複了大半。
    藺岐應好,轉身出門。
    和月郤提了一嘴後,他徑直去了花房。
    房門緊閉,裏麵的聲響卻沒停過。像是有人在裏頭砸、摔,很是鬧騰。
    他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角落裏的靈虎
    那靈虎根本不在窩裏,而是側躺在地上。
    它把花架子撞翻了,嘴裏咬著狗尾巴草編成的逗貓棒,拿兩隻後爪不住彈著。
    尾巴甩在地上,拍出響亮聲音。
    聽見門被打開了,它根本不理,背朝著房門彈狗尾巴草。
    藺岐由著它亂發沒來由的脾氣,往一旁桌上放了枚夜明珠。屋裏頓時亮堂許多,他上前扶起花架子,撿起散落一地的花盆瓶子,又仔細收拾好喝水、盛肉的碗,順便將虎窩重新鋪了遍。
    “嗷”旁邊的虎崽兒將狗尾巴草彈得更用力,尾巴打在地上,跟鞭炮似的,越甩越響。
    “不能吃。”藺岐朝它伸手,想拿過狗尾巴草。
    靈虎瞪著他,喉嚨裏擠出威脅的呼嚕聲,將那簇草抱得更緊。
    藺岐冷聲道“若要玩,也不當在晚上,隻會擾人清夢。”
    靈虎呲牙,一翻身子又繼續自個兒玩起來。
    藺岐原想直接使個定身訣,也免得它再亂吵。但看它半晌,他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餘光瞥見他出去了,靈虎放緩動作,耳朵豎起,像是在關注外麵的動靜。
    藺岐恰好行至門口,掃它一眼後道“奚昭無礙。”
    靈虎耳朵一抖。
    哼
    尾巴一甩,它又亂咬起狗尾巴草,直咬得草籽亂飛,隻不過爪上的動作輕了許多。
    它才沒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