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二更)

字數:4596   加入書籤

A+A-




    再婚前夜亡夫回來了!
    月楚臨獨行在夜裏,悄無聲息。
    等到奚昭住的院落時,院中無人,前廳也沒有絲毫光亮。
    剛開始他還以為她睡了,直到再往前走兩步,他便發覺臥房還亮著燭火。
    但感受不到絲毫氣息他細思一番,便想到了月郤頭上。
    月郤時常給奚昭的院子布些亂七八糟的陣法,用以辟邪除魔。
    眼下藏匿住她的氣息,多半也是陣法之一。
    他未曾生疑,直接去了臥房。
    上前叩了兩下門,然後輕聲道“昭昭,睡了嗎”
    好一會兒,才從房裏傳出回應“嗯”
    似是壓抑到極致,咽在嗓子眼兒裏的一聲,還有些作抖。
    是與平常截然不同的聲音。
    月楚臨怔了瞬,才說“我見燭火未滅。”
    又等許久。
    “快快睡了。洗漱過了,還沒躺下。”房裏人含糊不清地問,“大哥找我有事嗎”
    月楚臨道“今日去太陰門,回來的路上順道走了趟天水閣。那兒新進了些首飾,我看著不錯,便買來了些昭昭,過會兒我又要出府,怕是好幾天不能回來。若是還沒歇下,可否開個門”
    房裏。
    奚昭斜坐在藺岐懷裏,頭暈目眩。
    剛剛月楚臨敲門時,她被突來的聲響驚著,有過片刻清醒,順便答了他兩句。
    但這會兒,她的腦子又變得昏昏沉沉的,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還要僅靠著橫抵在唇邊的手,她才能勉強忍著聲音。
    而將她半擁在懷裏的人,自始至終都沒說過話。連氣息都輕到幾不可聞,也未見半分急促。
    奚昭緩眨了下眼睫,垂下視線。
    不久前還被她握著的手,目下卻被衣裙遮掩得看不見了。像是彈琴挑弦般,偶爾露出些許。可她又感受得到,隻不過以更為直接的方式。
    門外的月楚臨沒得到回音,又耐下性子問了遍“昭昭,現下方便嗎”
    奚昭陷在陣陣竄起的酥麻裏,聽見有人在和她說話,語氣親和,卻根本辨不出是在說什麽。
    她久未應答,房裏陷入一片安靜。
    唯能聽見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湖中翻攪,緩一陣重一陣。
    最後還是藺岐躬伏了身,近乎耳語道“昭昭,他是來給你送東西,問你可否開門。”
    奚昭也險些沒聽出他的聲音來較之平常,他的嗓子啞得不成形,氣息也燙。
    東西
    送什麽東西
    平時都不常來她這兒的人,這會兒怎的要給她送東西了。
    她恍恍惚惚地想,咬了下指節,忍住越發急促的呼吸。
    提聲道“大哥,可我嗯已經睡了,你放外麵吧。”
    隔著門窗,月楚臨並未察覺到異常。
    他摩挲著袖間的首飾盒,
    自然不願就這麽隨意放在門外。
    但她既已睡下,便也不想攪擾到她。
    他思索片刻後道“那我把東西放在前廳桌上,你明日再看,好嗎”
    良久,裏頭的人才應了聲好。
    見那燭火仍沒熄滅,月楚臨斟酌著開口“昭昭,你既已睡了,為兄不作攪擾。隻不過這幾日都要在外奔波,沒有多少空閑回來,有些話想與你說。”
    他語氣溫和,卻聽得奚昭越發心煩。
    怎麽還不走
    她快喘不上氣了。
    又一陣尖銳的快意攀上脊骨,她抬手,圈住藺岐的脖頸。
    “小道長。”她喚了聲。
    藺岐會意,手下稍頓,隨後俯身吻住了她。
    他已比前幾回熟稔許多,慢條斯理地含吻著。要睜不睜的眼眸還算清明,摟著她的手臂卻青筋鼓跳,將快而亂的心潮彰顯得徹底。
    月楚臨在外聽見奚昭說話,但沒聽清到底說了什麽。
    他又等了陣,僅聽著些不實切的模糊聲響,以為她沒睡,便道“我與太崖相識已久,他對何人何物,素來都是喜一陣厭一陣,少有定性若他與你說了什麽怪話,可以告訴我。”
    奚昭恍惚聞得什麽太崖,什麽怪話,本想集中注意力細聽,可下一瞬就被那落不著實處的快意占去心神。
    “昭昭,”月楚臨輕聲道,“要是好奇太崖師徒如何修行,或想借他們的書來看,比起太崖,不若去找那藺岐道長。”
    陡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藺岐稍怔。
    他側過眼眸,隔著門簾,看向那道映在門上的身影。
    眼眶泛燙,失焦到看何物都不清醒。耳尖、頸子也都熱得快要化了。
    奚昭推了把他的胳膊,似作催促。
    藺岐垂眸看她,眼神稍動,那搖晃的燭火就熄滅了。
    眼前一片昏暗。
    他低下了頭,這回將吻落在她的傷口上,想要覆蓋住那印記似的。
    而月楚臨也剛好說完,見燭火熄滅,便當她睡下了。
    不多時,就下了台階,轉而去了前廳放東西。
    他剛走,奚昭就覺麻意更甚。她忽仰了頸咬在藺岐肩上,身子從僵直漸趨顫抖。
    肩上傳來陣劇痛。
    藺岐麵不改色地受了。
    雖還在夏天,但夜裏涼風重,使他生出種置身暮冬的錯覺。
    手也仿佛在結了冰的溪流裏般。
    像是冬盡春來時,冰雪初融,溪水一下從破碎的冰層間鬆動而出。他在其間輕攪幾陣,隨後才緩慢鬆了手去。
    寧遠小築。
    藺岐回去時,雖沒瞧見燈火,但他知曉太崖的習性,現在定然沒睡。
    果不其然,剛進院子,太崖的聲音就從院角傳來“怎麽這時候才回來”
    藺岐頓了步,並不看他。
    “多留了會兒。”他道,嗓子仍有些低啞。
    “玉衡,往後還是要早些回來可遇著見遠了”太崖仰躺在藤椅上,倦聲道。
    “嗯。”藺岐攥緊手,指腹似還殘留著些許細膩的觸覺。
    太崖懶洋洋地說“如今他心有誤會,既然走了錯路,便謹慎些,別叫他又繞了回來。”
    “弟子知曉。”話落,藺岐徑直回了臥寢。
    這臥寢原放了麵銅鏡,他沒用過,閑置在角落。鏡麵沒落什麽灰,映著倒清晰。
    他靜立在那鏡前,良久,才散了外袍。
    衣襟被扯亂,肩頸得以露出。
    鏡中人看著與往常並無分別。
    至多麵頰多了些薄紅,但經冷風吹過一陣,現下已緩和許多。
    他眼神稍轉,冷淡視線落在鏡中人肩部模糊不清的咬痕上。
    這算得是印記麽
    他低了眼簾,麵上看不出絲毫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