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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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放後,我在敦煌當漢商!
    蘿卜有多的,又有會醃酸菜的人,隋玉買來三個大水缸,央著婆婆妯娌幫她醃三缸酸蘿卜。
    新買來的小蘿卜清甜,醃了不會發苦,正好適合明年夏天拌涼麵。
    “都要下雪了,醃不成酸菜。”做起老本行,趙母很是拿手,她堅定地說“秋天醃酸菜最好,這時候不行,醃不出酸味先凍壞了。”
    “酸菜缸放倉房裏,凍不壞。”隋玉執意要做,“再不行我放在客舍的鍋爐房,早晚都燒鍋,溫度上來了再關上門,肯定凍不壞。”
    趙母沒話說,隻能遂了她的意。洗蘿卜的時候用熱水,但蘿卜拿出水就涼透,手摸在上麵,不一會兒就凍得發紅發僵。
    “想吃你一點飯真艱難,白白折騰人。”趙母惱火。
    隋玉也不氣,反正她得好處了。
    “你跟著看,明年你自己醃。”趙母說,“你看著也不像個笨人,我給你拿多少回酸菜了你就沒琢磨琢磨”
    怎麽沒琢磨,酸菜吃光了再丟些蘿卜和菜葉進去,不是把酸湯醃臭,就是把酸湯醃得沒酸味了,隋玉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我醃過,但你兒子嫌我醃的不好吃,沒你醃的夠味。”隋玉說。
    趙母有些不相信,懷疑道“他敢說這話他在你麵前像個乖孫子。”
    隋玉差點沒被口水嗆死,一連聲咳嗽,臉都憋紅了。
    “我們買過不少家的酸菜,他的確是覺得不如你做的酸菜好吃。”隋玉解釋,“每家的酸菜各有各的味,他吃慣了你做的。”
    “還是該聽我的,來的時候該把那兩壇酸菜帶上的。”趙母看向大兒媳,說“你們還說老三不缺那口酸菜吃,你們聽聽,他就喜歡吃我做的。”
    趙大嫂麵上稍窘,一個勁點頭說“對對對,該聽你的,家裏的酸菜帶不來,你多給三弟醃幾缸。”
    這下趙母沒有抱怨的,她每天閑了就喊上兩個兒媳婦洗蘿卜切蘿卜醃蘿卜,怕蘿卜凍壞,一天要檢查好幾遍,鍋爐房裏一旦沒熱乎氣,她就使喚甘大甘二來燒火。
    紛紛揚揚的雪落下來了,天氣越發冷,客商們一天到晚縮在屋裏不出門,鏢師們偶爾還出去打獵。趙西平卻是想躲都不能躲,從早到晚騎著馬在城外跑,一個村挨著一個村巡視。
    為了他,隋玉每天會煮一鍋薑湯,還特意從胡商那裏買來防寒健體的藥草,趙西平巡邏回來就能喝上兩碗發汗的湯,再泡泡腿腳,緩過勁了坐在灶前烤火。
    托他的福,客舍裏住的客人覺得冷了也能來討一碗薑湯暖身,打獵的鏢師,出門前,回來後,必喝一碗辛辣滾燙的蔥白野薑水。
    下雪的日子過得很快,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白天黑夜一個色,早上一覺睡醒,分不清早上抑或是晌午,吃飽了再打個盹,一不留神,又該吃晚飯了。
    一恍神,臘月進入尾聲,即將跨入新的一年。
    趙西平終於閑下來了,不用再出城巡邏,他終日待在城北的客舍,爹娘兄
    嫂有時候嫌天冷不願意出門,他們住在城內的千戶所,客舍裏隻有隋玉、隋良和他。
    這天傍晚,不等天黑,客舍這邊早早開飯。吃飽後,趙西平帶著隋玉隋良往回走,路上竟然撿到一隻凍僵的灰毛兔子。
    “明年要發財。”隋玉接過兔子顛了顛,說“斤兩不輕,是個好意頭。”
    “明天我們去結工錢。”趙西平還惦記著這事。
    隋玉看向隋良,說“良哥兒,明天你跟我們一起,你另外抱個錢匣,每個人多給五十文錢,這事你負責。”
    “這是為何”趙西平不解,“之前你也沒提過,怎麽突然要多給五十文錢”
    “拖欠工錢不是什麽好事,人家在背後不知道要談論多少,你的威信多多少少要受影響。恰好後天就過年了,我想著多給五十文錢,也算是你的一個心意,半是歉意,半是賞錢,收到的人高興,其他人也挑不出錯。”隋玉看向他,征詢道“你覺得如何其他千戶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多想,畢竟你有合理的由頭。”
    趙西平壓根沒考慮過這些,眼界受限,也想不到這方麵的事。
    “你比我更適合官場。”他有些惋惜,說“你若是個男子,必定比我強。”
    隋玉大笑,她還真沒那個本事,別說這輩子出身受限,就是上輩子,她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隨波逐流地上學,畢業了再按部就班參加工作。
    “聽你的。”趙西平搭住她肩,另一手虛攏著隋良,說“你倆是親姐弟,姐姐聰慧,弟弟也笨不了,多跟你姐學。”
    隋良點頭,信誓旦旦說“我也在練箭了,以後再打仗,我也上戰場殺敵。”
    趙西平
    他看向隋玉,隋玉沒什麽反應,以後的事不好說,這個朝代又不能通過讀書科舉做官,隋良以後大概會走上她或是他的路,從商或是從軍。
    回到家,夜幕已落下。
    進門後,隋玉發現家裏氣氛不對,她示意趙西平過去看看,她帶著隋良去灶房燒水,順帶剝兔皮。
    兔頭砍下來,隋玉正準備喊貓官,這才想起來貓官住在客舍那邊。
    “明天給貓官帶去。”隋良接過兔頭,說“我明天給它拿去。”
    “拿什麽”趙西平過來了。
    “怎麽回事”隋玉問。
    “小米的事,今天他們在家談起她的婚事,小米不願意,吵起來了。”趙西平接過剝兔皮的活兒,說“陶釜裏的水冒煙了,你們先打水洗臉。”
    話剛落,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個人闖了進來,屋裏的三人朝她看過去。
    “有人追殺你”趙西平問。
    趙小米噎住,她關上灶門,說“我有事找我三嫂。”
    “那你還是找我吧,你的事她不敢做主。”趙西平不會讓隋玉插手這事,免得他爹娘又埋怨她。
    趙小米恨恨地咬牙,她靠著門說“我想好了,我不想回去,想嫁個住在敦煌郡的男人,我不求他有多
    大本事,隻要勤快肯幹就行。”說罷,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兄嫂,小聲嘀咕道“我想做糧草生意,儲存糧草賣給住在客舍的客商。”
    隋玉覺得可行,趙小米隻要有主意,一切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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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西平沒表露意見,他問“有看中的”
    趙小米連忙搖頭,她紅著臉說“還要托你幫我挑個可靠的人。”
    “過了年我跟爹娘說,這兩天你們先別吵了,好好過個年。”趙西平應下。
    趙小米高興得一躍而起,來時一臉喪氣,走時滿臉的歡喜。
    趙西平將兔皮掛牆外,兔肉醃上,他抓一把草灰搓手,跟著隋玉往屋裏走。
    夫妻倆又談了幾句趙小米的事,就歇下了。
    隔天,隋玉和趙西平在早飯後牽出駱駝,四箱錢捆上駱駝背,夫妻倆帶著隋良踩著雪往城裏去。
    軍屯裏飄著炸肉蒸饃的香氣,趙西平不清楚那些人住在哪家,他先找來幾個百戶,由百戶帶著去敲門。
    “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了,你不是說趙千戶年底就來結工錢人呢”軍屯深處的一家小院,婦人滿麵愁容,“他不是想賴賬吧”
    “他看著不像那種人。”男人低著頭坐在灶前,悶著頭說。
    “你去找他要,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婦人說。
    男人坐著不動,像是沒聽見。
    婦人摔了手上的鏟子,罵罵咧咧說“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砰砰砰”
    大門敲響,兩口子愣了一下,一時分不清是自家門響還是鄰居家門響。
    “王栓子,過來開門,趙千戶給你們送工錢來了。”
    愁眉苦臉的兩口子立馬喜盈盈地開門出去,王栓子住在他們隔壁,他們開門出去就見兩頭健壯的駱駝,駱駝甩下脖子,木箱裏銅板嘩啦啦響。
    “這就是宋全喜。”負責敲門的百戶介紹。
    趙西平認出來了,他拎一串銅子過去,說“五十六天,一天四錢,這是二百二十四錢,你清點一下。”
    “不用清點,您又不會糊弄我們。”宋全喜把錢串子遞給他媳婦,說“千戶進來坐坐,灶上蒸著包子,趁熱吃兩個。”
    “吃了早飯過來的,不餓。”趙西平往門內看一眼,解釋說“這兩天才把錢湊夠,耽誤你們過年了。”
    “沒有,沒有”宋全喜麵上很不自在,害怕之前的說話聲傳出來了。
    “伯伯,這五十文錢您收下。”隋良將數好的銅子遞給王栓子,又走過來給宋全喜一把,說“辛苦你們為我們蓋房,還能諒解我們的困難,許我們賒欠工錢。恰逢年關,這五十文錢給弟弟妹妹們買幾塊糖甜甜嘴。”
    “這、這”宋全喜如攥一把燙手山芋,他捧著一把銅板,不知如何是好。
    “收下吧。”趙西平牽來駱駝,說“你們忙,我們去下一家了。”
    “給孩子的買糖錢。”隋玉跟在後麵說一句。
    宋全喜的媳婦滿臉羞愧,她拎著錢串子跑進屋,抓起三個饅頭追出去,一股腦塞給隋玉,結巴地說“吃、吃個饅頭,還、還是熱的。”
    隋玉接下了,不過沒吃,跟著去給下一家送錢。
    五十文錢雖不多,但收到錢的人無不是笑眯眯的,甚至是頗為驚喜。
    從早上送到中午,三十四個人的工錢都送到了,錢箱裏的銅板沒了,卻又裝滿了包子饅頭,或是油炸的麵葉子。
    “還剩三百多錢。”隋玉拍了拍錢箱,這是所有的家底了,錢雖不多,但債還完了,她心裏也輕鬆了。
    “去買隻肥羊吧。”趙西平突然興起,說“去買隻肥羊,明晚生堆火烤羊肉,今年過個肥年。”
    隋玉沒意見,絲毫不掃興,她背著手往東市走,說“把錢用完,我還能賺。”
    “玉掌櫃就是大氣。”趙西平笑著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