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試探(五萬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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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後,我在敦煌當漢商!
漢商東歸,胡商西去,散商和旅人也跟結識的商隊走了,短短幾天,客舍裏的人走光了,城北客舍一下冷清下來。
三個官奴外加兩個女幫工,五人合力拆洗床褥,緊閉了一冬的門窗敞開,帶有寒意的陽光從門窗之間漏進去,驅散屋裏的臭氣。
“住這間屋的人真是不講究,床罩蓋得滂臭,像是沒洗過腳。”殷婆子嫌棄死了。
“男人都是這臭德行,懶的很。”女幫工解下頭巾蒙著臉,好歹能遮遮味。
“對了,洗床褥能用熱水嗎”另一個女幫工問,“這時候的河水好涼,今天早上河邊還結冰了。”
殷婆子攬下活兒,說“我待會兒問問主家。”
隋玉當然沒意見,她受過凍瘡的苦,哪會再加害曾經的自己。
隋玉正在炒花椒和豆豉,之前做的一壇大醬壞了,她琢磨著八成是因為煮過,把大醬裏的菌給煮沒了,再裝壇就放壞了。這次她打算用生大醬,裏麵兌上炒熟的花椒和豆豉末,看還會不會壞。
忙活半天,半壇生醬裝壇,隋玉嚐下味,口感更豐富,不過因為加了大量的花椒,賣價指定不便宜,這樣一來,更多人會傾向買農家自釀的大醬,便宜。
醬壇搬到牆根放著,隋玉起身時突然想到,這個醬做成了,她夏天可以拿來拌涼麵啊,花椒粉和豆豉粉吃進嘴裏,可比炸出來的油有滋味。
“你一個人傻樂什麽”趙西平進來。
隋玉被他嚇一跳,怨怪道“走路怎麽沒動靜”
“我隻差把地麵踩碎了,是你神遊去了。”趙西平翻鍋蓋,問“沒吃的了”
“你餓了”
“嗯。”
“那我這就來做飯,沒有剩飯了,客舍裏沒客人,今早沒多蒸包子。”隋玉拿盆去舀米。
“姐姐姐”隋良激動地跑進來,“姐夫,我姐呢我射中一隻野兔。”
這可是他頭一次打到獵物。
隋玉從倉房出來,說“進步不小啊,再練兩個月,等春種的時候,你拿上弓箭去地頭打獵。”
趙西平拿刀出去剝兔皮,說“晌午燉兔肉。”
米飯煮上鍋,隋玉抓幾把幹菜用熱水泡著,她往灶裏塞兩根粗柴,拍拍手上的灰走出去。院外空曠的地方都埋上杆子牽上繩,繩上晾著黑色、青色、灰色的褥子和床墊。
“泥榻上鋪的幹草都摟下來,攤放在太陽底下曬曬,曬個兩三天再鋪上去。”隋玉交代,“殷婆,你留著心,秋天麥收的時候讓甘大甘二多運些麥稈回來,浸水裏洗去灰,曬幹了鋪榻上,把這些幹草換下來。”
殷婆點頭應下。
聽見第四進客舍裏有說話聲,隋玉走過去,是幾個人坐在院裏搓洗床單和床罩,趙小米和阿水也在這兒,兩個大小姑娘脫了鞋,站在溫熱的水盆裏踩洗床單。
“三嫂,今天有客上門嗎”趙小米問。
“沒有,估計要等到三月中
旬才有客商再走進敦煌。”隋玉回答,她跟兩個女幫工說到那時候,過來的客商都是短住的,蓋過一兩次的褥子不用拆洗,抱出來曬曬就行了。2”
幫工心喜,若是被褥一睡一洗,她們得把手搓破皮。
隋玉尋個地坐下,她撐著下巴思索,接下來的清閑日子怎麽安排去沙漠套駱駝或是雇人將後三進客舍的泥榻砌起來
“玉掌櫃,鍋裏的飯不管了”趙西平高聲喊。
隋玉聽到聲,麻溜地往西廚跑,“忘了,忘了,好久沒正經做過飯,都忘了柴會掉火會熄。”
趙西平嗤她一聲,她反嗤回去。
“你來都來了,多添把柴不就行了,喊什麽喊”隋玉嘀咕。
趙西平沒吱聲,下剁隻兔子,他拎個椅子靠牆坐,問“下午去打獵嗎我陪你出城打獵。”
打獵是小事,隋玉將她的想法說給他聽,問“你能告假陪我去套駱駝嗎”
“買吧,買駱駝回來。”在沙漠裏跋涉太煎熬,趙西平不想隋玉去受那個罪。
“也行,手上的錢先用來砌榻,等商隊進城,再攢錢蓋房。”隋玉籲口氣,無奈地說“今年要是再蓋四進客舍和一套主人院,再加上買駱駝,恐怕又要賒欠工錢,到年底才能結清。”
“怎麽才能賺大錢呢”她自言自語。
“貪心了噢,你一年賺的錢夠別人賺一輩子了。”趙西平攥住她的手,說“慢慢來,晚兩年再賺錢也不耽誤什麽。”
隋玉瞥他兩眼,含著笑不說話。
趙西平總覺得她下一句就憋著什麽壞,他起身去控米,準備洗鍋炒肉。
“哎”
“你別跟我說話。”
“幹嘛”隋玉走過去,拉住他的袖口說“不如我跟商隊去走商一來一往,蓋房的錢就有了。”
趙西平深深看她兩眼,扭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隋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目光跟著他動,一直到鍋洗幹淨了,她才拿過鏟子挖油炒菜。
兔肉下油鍋,鍋裏油花四濺,隋玉沒話找話“這個鐵鍋的事你忘了問是吧鐵匠能不能打扁的鐵鍋”
“不能。”趙西平去問過。
“肯說話了”隋玉衝他笑,“我還以為你突然啞了。”
“隋玉,別開玩笑,走商很危險的,你別信了那些客商吹噓的話。”趙西平垂眼看火,聽到鍋鏟碰撞的聲音,繼續說“你聽他們說得賺錢很容易,好像出關了,遍地都是寶,難道關外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你也瞧瞧,商隊裏的人大多是一族的叔伯兄弟,有族人做伴還不放心,還要高價雇鏢隊。你舍得花錢雇鏢師又跟誰組隊出關又賣什麽”
“你說的都對。”隋玉點頭,“我隨口一說,隻是突發奇想,聽那些客商說的,大宛國好像是個很富饒的地方。”
“再富饒能比得了我們漢帝國”趙西平暗嗤。
“那我能朝關內走嘍將關內的貨運來敦煌
,再轉賣給走西域的商隊。”隋玉擊掌,越想越覺得可行。
男人啞然,他有些懷疑她在給他挖坑。
“不行,你不能走,我舍不得你。”他坦白道,“你舍得我你要是走了,這個客舍誰打理”
隋玉看向他,實事求是道“這倒是真的,若是能把你打包帶走就好了。”
趙西平翹了下嘴角,繼續問“你我都走了,客舍不要了”
“何必在乎身外之物,拋下,不要了”隋玉信口胡謅,說得豪氣又瀟灑,她衝男人拋個媚眼,捏著嗓子嬌滴滴道“奴家隻想跟郎君浪跡天涯,吃糠咽菜也是願意的。”
趙西平受不了她,又荒謬又好笑,他樂得開懷,哪裏還記得前一瞬的愁悶。
“來。”隋玉一手勾指,“來個一吻定情。”
趙西平不動,眼睜睜看她彎腰過來。
“呀”趙小米蒙著阿水的眼睛快速跑開。
兩人迅速分開,見門外沒人,隋玉掂著鏟子要揍人,“你聽見腳步聲了”
“我還以為你也聽見了。”趙西平壞笑。
“啊我打死你。”隋玉氣得握拳捶人,卻被男人輕鬆握住拳頭。
趙西平掌住她的後腦勺,低頭重重親上去,又跳腳大步跑開,大笑著走出門。
隋玉擦擦嘴,笑著將幹菜捏幹水丟進鍋裏,翻炒幾下舀兩碗熱水倒進去燉。她跑出去喊“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阿水再看見隋玉,她探頭好奇地瞧著。
“瞅你嫂嫂做什麽吃飯。”老牛叔給她挾坨兔子肉。
隋玉笑瞪她一眼,阿水嘿嘿笑著扒口黍米飯。
她其實沒看清楚,隻看到一個背影,隻是從旁人的反應中觀察出一絲不對勁,覺得好玩又新奇。
飯後拋下瑣事,隋玉跟趙西平拿上弓箭出城打獵,又在傍晚時進城,跟著換值的守城官一起去校場。
趙西平練兵的時候,隋玉去東城門觀察進出的人,等天色黑透,她走回校場跟駱駝站一起等他。
晚訓結束,趙西平迅速撂下武棍,不顧身後哄笑的同僚,他大步朝校場外走,去牽他的駱駝和媳婦。
黃安成追上去,說“你倆這是打算去哪兒”
“回千戶所。”趙西平回頭,問“你有事”
“邀你們兩口子去我家吃飯,難得碰上,去我家認個門。”黃安成走上前,跟隋玉說“你嫂子隻聽說過你,還沒見過人,一起過去坐坐”
“行,不過你要等等,我們先回去說一聲,家裏還有人等著。”隋玉說。
三人約定待會兒在南水街的街尾碰頭。
黃安成沒成親前也住在軍屯,後來娶個當地的姑娘,他就搬進老丈人家,相當於是入贅了,軍屯的房子就賣給了鄰居。
隋玉跟趙西平回去一趟,讓趙小米和隋良自己解決晚飯,她從家裏拿三十個雞蛋用籃子裝上,這才跟趙西平去南水街。
走進定胡巷
,隋玉驚訝道“真人不露相啊,這條巷子裏住的都是有錢人吧”
“上一輩留下的祖宅,發達過但也沒落了。”黃安成笑笑。
“對了,你去年說你大哥一家要過來,來了嗎”趙西平問。
“來了,住在家裏。”
趙西平明白這其中指定有不少是非,他就不問了。
走進宋家,隋玉見到黃安成的太太,是個精明的長相,見人未語先笑,瞧著是個聰明能幹的婦人。
“玉妹子,能這麽喊吧”宋嫻拉住隋玉的手,說“我們不論他們男人那一套,我虛長你幾歲,喊你一聲妹子,顯得親近些。”
隋玉欣然接受,她將雞蛋籃子遞過去,說“來得匆忙,禮準備得簡薄,宋姐姐別見怪。”
“不怪不怪,席麵我也張羅得匆忙。”宋嫻罵黃安成一句,說“他去你家吃過好幾次飯,我若是不催,他就不曉得邀你們夫妻倆上門。”
“隻有兩次,哪有好幾次。”隋玉聽明白了,今晚這場席麵是早有準備,她一時拿不準宋嫻和黃安成的目的,請客請的匆忙,像是一時興起,但言談間,好似又不是這樣。
落座後,隋玉粗略地打量一圈,屋裏的布置稍顯陳舊,青銅油盞上火燎的痕跡很重,是經年的痕跡,應該是祖上的舊物,地上鋪的毛毯毛絮感很明顯,看樣子真如黃安成所說,宋嫻祖上富貴過,隻不過如今落魄了。
門外走進來一人,宋嫻介紹說“這是我大嫂。”
略顯蒼老的婦人很是拘謹,她衝隋玉笑了笑,說“娘子長得真好看。”
“大嫂快來坐。”隋玉起身相讓。
“你坐你坐,你是客。”
相互囉嗦幾句,隋玉有些累了,太久沒應付過這種說半句留半句的場麵,她很是不適。好在很快就開飯了,到了飯桌上,有吃的喝的,嘴堵上,說話的次數明顯減少。
宋嫻看出隋玉興致寥寥,她思索幾番,直接說“玉妹妹,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合作個生意”
隋玉頓了下,她放下筷子,問“什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