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突起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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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藥喝完了,隋玉撇開兩個尾巴,她騎著駱駝一個人進城,把脈拿藥後,她出醫館去定胡巷的宋家。
“馬撇給我了,你還真放心,也不過去看看。”隋玉進門,玩笑說:“也不怕我把你的馬賣了。”
“賣吧,賣了給我省事了。”宋嫻笑言,她解釋說:“到家我就睡了兩天,之後又忙著應付我堂親,一直不得閑過去。咦?你也在喝苦湯子?”
隋玉放下藥包,說:“老大夫說我身子虛,有些虧損,要喝藥補一補。綠芽兒呢?她身子如何?”
“也是有些虛,問題不大,她年紀小,多吃多睡自然就補回來了。我打算這趟去長安就不帶她了,讓她留家裏歇歇。”宋嫻說。
“你呢?你不歇歇?”隋玉問。
“我身子沒大礙,無外乎就是氣血不足,月事紊亂,不過我不生孩子了,這個對我影響不大。”宋嫻沒有遮掩,她也從醫館拿了幾包草藥回來,大夫交代她少思少慮,這幾乎不可能,她打算喝幾副藥意思意思就行了。
“徐李兩家的商隊打算什麽時候走?”她又問。
“三天後。”隋玉過來也是為了告知這個消息,“我們四家的馬都在城北,勾了不少人去看,亂糟糟的,他們也心煩,說是三天後,我估計他們把糧草備齊了就要動身。”
宋嫻坐直了,說:“那我也著手準備。”
“要不要我借你幾個人使喚?說真的,我有些擔心你的家仆會生歪心,我借你幾個人同行,他們哪怕不幹什麽,也能讓其他人心生忌憚。”隋玉說。
宋嫻心生感動,說:“玉妹妹,謝謝你。不過我這趟是進關,有律法約束,家裏這些仆從離了我寸步難行。除非是鑽進深山老林不再出來,然而深山裏的日子還不如在我身邊的日子好過,孰輕孰重,他們心裏清楚,不會害我的。再一個,這趟進關,我帶的家仆都是有老母有兒女的,有去年宋九的例子在前,沒人敢效仿。”
“你有思量就行,我就擔心有人拚著不要命也不讓我們好過。”隋玉說。
宋嫻失笑,說:“我是帶他們去行商,又不是去赴死,他們跟我走一趟能拿三百錢,這可是筆好生意,就是傻子也知道要保我的命。”
有威嚇又有利誘,又是在關內行走,隋玉思量一番,覺得穩妥了,也就不再說了。
“對了,最近客舍有生意嗎?有沒有從東邊來的商隊?”宋嫻問,“我想托來往的商隊為我尋宋九、大根和二柱三人,死活不論,隻要把人或是人頭帶回來,我就相贈一頭駱駝,或是賃五頭駱駝不收租子。”
有這個舉措托底,宋嫻才能保證帶奴仆出關不會被背刺,宋九等人在關外叛逃,不就是覺得到關外就自由了,她偏不如他們的意,她倒貼錢也要懸賞他們的狗命,不死也給她戰戰兢兢地活著。
隋玉戳了戳額頭,她沉默一瞬,說:“我給你寫個懸賞告示掛在廚院的門上,你跟我說說,這三個人有什麽明顯的特征。”
……
另一邊,趙西平送走曲校尉,他叫來張順,問:“你們主子平時最重用誰?”
張順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他思索著說:“我覺得我最得主子的心。”
“其次呢?”
“小春紅、甘大甘二兄弟倆,柳芽兒、青山、李武……大人,你要說什麽?”張順摸不著頭腦,“主子很信任我們,我們所有人都對她忠心,去年在戈壁灘外遇到鬼火,我們這些人沒一個孬種,拚死也跑出去保護主子和貨物。”
趙西平不鹹不淡地“噢”一聲,說:“這是你們該做的,值得誇耀?”
“沒有。”張順低下頭,說:“我隻是想說我們不會再生歪心思,二黑的事不會再發生。”
“你能擔保?”趙西平似是諷笑。
張順毫不猶豫地點頭,有這樣的主家,他們還有什麽挑揀的。
“不如我們試一試?賭一下你們的良心。”
“怎麽試?”張順痛快應下,他心裏琢磨著會是什麽法子,就聽男主子說要他領隊把大宛馬帶去長安賣了,他驚得回不了神。
“怎麽?有什麽問題?”趙西平問。
“……大人,你知道這四十七匹馬、三十箱馬鞍和三十箱銀器轉手要賣多少錢嗎?至少三十萬錢,你敢交到我手裏?賭也不是這個賭法啊!我主子知道嗎?”張順驚得忘了尊卑,一連串的話像是質問。
趙西平笑了,他抱臂問:“你們不是沒異心?”
“是擔子太重,我不敢接手。”張順實話實說,“我手裏連五百錢都沒有,您讓我去做三四十萬錢的生意,我……您太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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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敢接手,我再尋李武和小春紅過來問問。”趙西平果斷道。
張順沉默,不再多說兩句話嗎?至少要給他一個考慮的時間吧?眼瞅著趙西平真打算離開,他忙開口阻攔:“大人,您讓我想想。”
趙西平看見隋玉回來了,他丟下魂不守舍的人,說:“隻給你半天的時間,考慮好了過來找我,錯過今天,你就是把天說破,我也不給你反悔的機會。”
隋玉去看隋良和小崽給蠶換桑葉,她探頭一看發現箱子邊上已經有白絲,這是吐絲結繭的征兆。
“這麽快就結繭了?你們不是還打算去軍屯賣大蠶?結繭了豈不是賣不出去了?”她問。
“這兩天就去兜賣,就是這個時候才好賣,蠶吐絲了就不吃桑葉了,給買蠶的人省事。”隋良說。
“你把蠶繭賣出去,明年豈不是不能賣蠶了?到時候大夥都有小蠶,你們的蠶就不稀罕了。”隋玉納悶這個摳門精隻做一年的賣蠶生意,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噢,你們是打算做賣桑葉的生意?”
“聰明。”隋良誇一句,“整座敦煌城,隻有我們有桑葉,到時候人手一箱蠶,我們的生意還愁不紅火?”
高,實在是高,隋玉佩服。
“娘,你跟徐伯伯和李伯伯說說,他們明年再過來,能不能給我們帶二十棵桑樹苗過來。”小崽抱著隋玉的腿撒嬌。
“不用外人帶,明年讓張順給你們帶桑樹回來。”趙西平過來接話,他也不避諱兩個孩子,當著他們的麵,他跟隋玉袒露這些天琢磨的事。
“賺錢是緊要的事,但你對我們這個家最重要,我做不到明知道你出門行商是傷身損命,還一聲不吭地任由你出門奔波。”趙西平說,“以後你年紀越大,出門趕路越吃力,到時候身子越發虧損,真的會影響壽元。我曉得你舍不得商隊的生意,真要是斷了,少了這個進項我也舍不得,所以為了以後考慮,我覺得可以試著放手,讓張順他們替你跑,大不了就是他們從中多昧些錢財,我們少賺點。”
“姐,你留家裏,我替你跟著商隊走。”隋良插話。
隋玉看他一眼沒作聲。
“往後你身體養好了,想出門看看,隔一兩年跟著商隊出門一趟,我也不攔你。”趙西平繼續說。
隋玉糾結,這個模式就相當於她當老板,放采購和銷售出門,唯一的不同是,錢和貨都跟著采購和銷售走,是買還是賣,完全不過她的手,風險太大了。
“姐,我跟著商隊走,我替你守著錢和貨。”隋良再次說。
“不用你,有你宋姐姐替我守著。”隋玉拒絕了,她跟趙西平說:“可以,那就試試。先緩過這幾年,等我們的棉花種出來了,我就是賣棉被棉衣和棉布的大商販,到時候我可以養個商隊,商隊不聽話,我還可以跟過往的商隊做生意。”
隋玉突然反應過來,在古代,很多大商人都養有自己的商隊,不同的是他們的商隊裏肯定有自己的族人,而她的商隊是由奴仆負責,但有利益牽扯,她覺得能栓住人。
她這邊有了決斷,張順也做好了決定,他快步過來,說:“主子願意相信我,我絕不讓你們失望。”
“你們準備準備,過兩天跟著宋當家的商隊一起出城,你們跟徐李兩家的商隊同行。”隋玉說。
張順下去了,隋玉進屋翻出練字用的木板,她把上麵的字洗幹淨,曬幹了重新寫上字,趁著客商們吃飯的時候,她用鐵條把木板釘門上。
“玉掌櫃,你在砸什麽?”一個鏢師問。
“懸賞告示,宋當家要抓她家的三個逃奴,死活不論,隻要把人或是人頭帶回來,就贈一頭駱駝,若是賃駱駝,可免五頭駱駝的租子。”隋玉說,“就看哪個商隊有這個機遇了。”
“不一定是商隊,有專門做這個生意的俠客,你掛著吧,明年開春前,指定有人接這單生意。”鏢師說。
隋玉心裏放心不少,以後她若是遇到背主的仆從,也掛懸賞。
次日,隋玉找到隋良,她先把她給商隊上的重重鎖一一交代清楚:仆從識路且知道她做生意的門路;家裏的仆從經過考驗,忠心方麵沒多大的問題;有律法約束,就是有逃奴,她可以報官;還有宋嫻幫忙盯著,買賣不會出現大問題。
“你還想跟著商隊離開敦煌嗎?”隋玉拉著隋良的手問,“不考慮為我盯著商隊的事宜,單單問你自己的心,是想留在家還是跟著商隊出門闖蕩。”
隋良縮了縮手,問:“你以後還會帶商隊做生意嗎?”
“會。”隋玉給出肯定的答複,其實讓她放手奴仆帶商隊做生意最關鍵的一點,是她放心不下種棉花的事,她明年大半不放心離家,所以隻能采用這個主意。
隋良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到時候我跟你一起。”
他還是更想和姐姐一家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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