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夜訪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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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千陽並未直接到言家莊,因為車開到一個三叉路口的時候,盧千陽讓司機往左轉。
“先生,這條路不是去言家莊,是去宋家村的。”
司機一口地道的上海話。
盧千陽點點頭,隨口說了句去見個朋友,司機也就沒再多問,調轉方向盤,向宋家村開了去。
是的,盧千陽還記得在機場,金海曾經告訴過他,在宋家村的家裏,他還留有東西。
來都來了,還是去看看,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
已經夜裏九點多,秋夜的圓月升了起來,整個宋家村寧靜、祥和。
村子的盡頭是那棵巨大的榕樹,榕樹下,就是金海的家。
車停在院門外,盧千陽下了車,司機在車裏抽著香煙,看著窗外的那輪圓月。
院裏枯葉遍布,幾天沒人,就已然沒了生氣。
那如霜般的月光灑在院裏,秋風微拂,落葉沙沙作響,一切顯得那麽的淒涼、落寞。
盧千陽左右看了看四周,沒人,寂靜的村裏沒有一個人影,他推開榕樹下的房門。
裏麵漆黑一片,盧千陽在門邊摸索了半天,找到了燈繩,一扯,屋裏頓時亮堂了起來。
房裏很簡陋,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一張破木床,床邊一個大木櫃。
盧千陽拉開櫃門,仔細地翻找,裏麵除了一些金海的衣物,也沒有其他的什麽東西。
盧千陽不甘心,又在房間裏仔細地找尋起來,還是沒有找到有什麽價值的東西來。
他靜靜地坐在床沿上,眉頭擠在一起,難道金海和自己開玩笑?
盧千陽很自信,自己幹了十年刑警,任何有用,有價值的東西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現在這間房裏他已經翻找了兩三遍,沒有金海說的東西。
盧千陽記得金海在臨走前告訴自己,從他那神秘的麵容來看,是有重要的東西留在家裏的。
就在盧千陽打算再找一遍的時候,外麵的出租車按了兩聲喇叭。
盧千陽知道,這是司機在催促自己。
這上海佬兒,錢給夠了,還催個甚!
不過,盧千陽還是出了門,既然沒有收獲,要麽是金海誤導自己,要麽……
盧千陽沒敢往下想,上了出租車。
“剛剛有人來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司機側過臉,對坐進車裏的盧千陽說道。
“誰?”
司機搖搖頭。
“一個中年人,問我等誰。我說,有客人來拜訪朋友,他看了看你進去的院子,沒再問,就離開了。”
盧千陽心裏微微一怔,沒再說話,示意司機離開宋家村。
在出租車駛出村口的時候,在金海斜對麵的那棟小樓的二樓窗邊,一個年輕人站在窗後,手裏捏著一個發黃的信封,用信封輕輕地拍打著右手手指上戴著的一枚精巧無比的戒指。
宋相逢。
那個從華盛頓大學和耶魯大學出來的高材生。
盧千陽又“指揮”出租車去了言家莊,言家莊裏就更落魄了,整個莊子裏被皎潔的月光包裹,一盞燈都沒有亮。
言家老宅就不用進去了,幾天沒見,屋頂都沒有了,整個牆體搖搖欲墜,言采東肯定是不會住在這裏的。
莊裏也就六嬸家的院子還像個樣子,也好像隻有她家還在這裏堅守,也不知道言慶山為何拿她家沒有辦法,讓她家這棟院子矗立到現在。
六嬸家的院門還未關,盧千陽下了車,在院門口喊了兩聲。
“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屋裏的燈亮了,出來一個婦人,披了一件衣裳,她先在窗口看了看,隨後打開門,走到院門口,站在院牆裏,看著盧千陽問了他。
“同誌,你找誰?”
盧千陽連忙笑著臉,問她。
“麻煩問您一句,言采東老爺子在沒在言家莊?”
婦人怔了怔,想起來仿佛在什麽時候見過這個年輕人,臉上立即掛上一抹笑來。
“他在呢,今天剛回來,老頭子強得很,這麽晚了,非要去那棟老宅瞧瞧去。”
婦人朝莊口的那棟搖搖欲墜的住宅努了努嘴。
“三爺爺歲數大了,性子也強,還不讓人跟著……”
盧千陽連忙道了謝,轉身回去安排出租車司機開車往莊口,車在老宅門口停下,盧千陽下了車,出租車司機熄了火,滅了燈,放倒座椅,躺了下去。
盧千陽慢慢地走到那隻剩下半扇門的院門口,心中不由一陣悲涼。
這扇門,不知道有多少人進進出出,不知道有多少故事被這扇門所銘記。
言崢,言風行;方從恩,杜宇風。
還有後來的方城和此刻正站在門前的盧千陽。
物是人非,多少傳奇隨風飄散,又有多少熱血泯滅在這瑟瑟秋風之中。
盧千陽微微歎了一口氣,推開那半扇門,走了進去。
院落荒蕪,枯草叢生。
上中堂大廳的台階縫裏都擠出了叢叢野草,在台階的最高一階,坐著一個老頭。
正是言采東,他抽著煙,那柄旱煙。
煙槍裏是一把劍鋒極窄的利劍,言天九自殺用的劍。
旱煙鍋裏的火星忽閃忽閃,言采東幹癟的嘴唇邊裏吐出淡淡的煙霧。
風吹,煙散。
老頭子抬起眼皮,瞧了一眼院門口。
盧千陽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來,親切地喊了一聲。
“言老爺子……”
言采東黝黑的臉龐輕輕地顫顫了,或許,他也想給盧千陽一個同樣的笑容。
盧千陽快步走上前去,天空那輪明月映著他高大的身材,背後一道影子拉得很長。
“你怎麽來了?”
言采東的話有氣無力,放下手中的煙槍,輕輕在台階上磕了磕。
“來看看你。”
盧千陽慢慢走了上去,也坐在那冰冷的青石台階上,抬頭望著那天邊的圓月。
“你知道我在言家莊?”
言采東又磕了磕他的旱煙槍,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盧千陽偏過頭去,看著老頭子蒼老得不成樣子的臉龐。
“老爺子,你不在這兒,還能去哪呢?”
一句話,戳中了言采東的心,一滴渾濁的眼淚頓時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是啊,自己能去哪呢?或許自己是最後一代純粹的言家莊人了,即使死,也要死在這片土地上。
“這是方城,方老爺子給您帶的信。”
盧千陽從包裏掏出那封信來,遞給言采東,言采東低頭瞥了一眼,嘴角居然微微翹了翹。
他把手中的旱煙槍放在邊上的青石上,伸出粗糙的大手接過信封,卻沒有打開,隻是輕輕地放在旱煙杆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我們的時代,應該結束了……”
盧千陽看得出來,老爺子眼裏滿是倦意。
是的,戰鬥了一輩子的土匪言采東,也有蒼老的一天。
盧千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老爺子,言采東的嘴唇微微地抖了抖,過了許久,又吐出一句話來。
“世道變了,世道全變了,沒有人能改變了……”
盧千陽還是沒有說話,雖然他聽不懂言采東話裏的意思,卻能從那彌漫而出的失望,看到言采東心裏的絕望。
冷月無聲,冰霜漸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