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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如果成了產業，不久的將來，這個產業的背後一定會湧動著萬千資本的影子。
    有積極的一麵，就一定會有負麵的東西潛在其中。
    鍾成雪的提前退休，也許就和那些負麵的，潛在的東西有莫大的關係。
    比如，在他的任下，大量地開放了外國學校在各大城市的建設。
    當然，開放得最多的國家居然是日本。
    盧千陽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有些後悔如此輕率地跟著呂聖文到靜安路去了。
    這種級別的人物，不是他一個當了十年刑警，當了十天國安特勤的人可以動的。
    呂聖文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雖然盧千陽心裏有個初步的判斷，但是他真沒有想呂聖文帶他來見的人會是鍾成雪。
    前麵就是那靜安路，遠遠地，盧千陽看見了那棟高大的黑色的磚牆。
    上海日本人學校。
    原來的靜安小學。
    “快到了……”
    呂聖文幽幽地吐出三個字，在這一瞬間，盧千陽突然明白了呂聖文為何要帶自己來找鍾成雪。
    他要複仇，他要給自己的弟弟複仇！
    弟弟呂聖武的死，一定是死於謀殺，這種謀殺，外行人就知道是滅口。
    滅口，隻有同夥才能滅同夥的口。
    呂聖文雖然不知道殺害自己弟弟的凶手是誰，隻要找到他們的同夥就對了。
    也許，鍾成雪是呂聖文唯一知道一個他們的同夥。
    車緩緩地進了小區大門，看門的依舊是那個懶不拉幾的胖老頭，一頂黑色的帽子扣在臉上，坐在車裏的盧千陽甚至都能聽到他的鼾聲。
    這種院落，看似高級，實則都是一些退休幹部居住。
    這退休幹部，在他們大權在握的時候，這類市中心的幽靜小區是身份的地位的象征，當他們退下來以後，這類小區又成了無法甩脫的包袱。
    想搬，又沒有更好的地方可去，這裏又住習慣了，若是去了更高檔的地方，說不定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盧千陽的車剛進小區，言無雙的家也在這個清靜的小區裏。
    “他家，就在那裏……”
    呂聖文伸出手，指了指枝繁葉茂的小林中的一棟小院。
    盧千陽苦澀地笑了笑，點點頭。
    那棟小院的邊上是一棟樓房，言無雙的家就在一樓。
    言無雙……
    盧千陽一想到這個名字，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昨天，他在北京的時候，就聽到了言無雙跳海自盡的消息。
    這也是組織上讓盧千陽趕到上海來的重要原因，言無雙不會無緣無故地自殺，背後一定有陰謀。
    陰謀……
    盧千陽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就在這時候，突然從路邊閃出一個人影來。
    盧千陽一腳踩住刹車，定睛一看，是莫所長。
    莫所長腋下夾著一個手包，快步走到盧千陽的窗前，拍了拍車窗。
    盧千陽搖下車窗，探出頭去，還未開口，莫所長說話了。
    “怎麽，你來也看看言局長？”
    盧千陽看著莫所長那深邃的眼神，沉默幾秒，點了點頭。
    “人走了，總是要來上炷香的。”
    莫所長瞟了一眼坐在車裏的呂聖文，臉色微微一沉，把手伸進車窗裏，拍了拍盧千陽的肩膀。
    “你去吧，我開車送呂老板回去。”
    盧千陽心頭一愣，旋即回過神來，他側臉看了一眼呂聖文。
    呂聖文一臉平靜，緊閉著雙唇，看著那隱約在樹林中的小院，眼神犀利。
    “好，我回去……”
    呂聖文說話了，其實盧千陽已經明白了莫所長的意思，他出現在這裏，就是在等自己。
    他怎麽知道自己會來？
    盧千陽心裏的疑團剛起，側臉看了看莫所長那一臉的倦意，頓時明白過來了。
    昨夜，他一定是偷偷地跟蹤了呂聖文。
    他既然守在了這裏，也在這個時候把自己攔住，說明了一點。
    上麵對鍾成雪是有懷疑的。
    盧千陽拉開車門，下了車。
    “言局長家裏有人麽？”
    盧千陽問了一句。
    莫所長順著盧千陽的目光看向言無雙住的那棟樓，眼裏滿是悲戚的神色，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說完，莫所長上了車，轉動車鑰匙，打火，啟動汽車，調轉車頭，疾馳而去。
    “昨天晚上，你跟蹤我……”
    呂聖文側過臉，看著開車莫所長，輕輕地問他。
    莫所長陰沉著臉，神色嚴峻，過了許久，他才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來。
    “你知不知道，我救了你的命！”
    呂聖文仿佛對莫所長的這句話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隻是淡淡地一笑。
    “你擔心我會和我弟弟一樣，被他們滅口？”
    莫所長沒有說話，緊縮著眉頭，雙眼死死地盯著窗外，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
    他，很緊張。
    過了很久，莫所長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側過身，盯著呂聖文的眼睛，眯著雙眼，眼神如刀。
    “你是故意的！”
    呂聖文微微地笑了笑。
    “不錯，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把姓盧的引到鍾成雪那裏去，他和你們不一樣，他一定會去找鍾成雪，一定回去！”
    呂聖文的臉龐顯得有些猙獰，幹瘦的臉帶著冷酷的笑容。
    “隻要姓盧的人去找了他，他一定會很緊張，很緊張！人，隻要一緊張，就會出錯，他就一定會露出狐狸尾巴來……”
    “你知不知道這麽做，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多大的麻煩！”
    莫所長猛地一拍方向盤，打斷了呂聖文的話。
    呂聖文卻依舊那副冷酷的表情，他毫無畏懼地盯著莫所長的眼睛。
    “麻煩，你們最大的麻煩不是我帶來的，最大的麻煩是明知對方是凶手，你們拿他沒有辦法；明知對方是敵人，卻不敢真刀真槍地上前！”
    呂聖文的話很犀利。
    “美其名曰，需要證據，需要流程，說得直接一點，你們太官僚，你們這種如此重要的部門也要快成為官僚衙門了……”
    莫所長居然無言以對，如同自己在虞山鎮守了十多年，一無所獲……
    “那個姓盧的一到景德鎮，我就知道，他和你們不一樣，也許他還能辦一些事情。”
    呂聖文說完，幹癟的身軀重重地往座椅上一躺，雙眼盯著窗外那人來車往的寬大馬路。
    “你還是想給你弟弟報仇……”
    莫所長的聲音低了許多，眯著雙眼盯著呂聖文。
    呂聖文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沉默良久才緩緩地吐出一句話來。
    “聖武不是好人，我知道；但是，他是我的弟弟，親弟弟……”
    一行渾濁的淚水從呂聖文的眼眶裏淌了下來。
    就在此刻，盧千陽緩緩地抬手來，伸出食指，有些猶豫地把指頭摁在那個門鈴按鈕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