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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城左右看了看，是在病床邊上的床頭櫃上的電話。
    也許是鐵林打來的電話，方城一邊朝床頭走去，一邊想著……
    此刻。
    盧千陽手裏也握著電話，靜靜地聽著電話裏的袁克佑給他安排。
    這是杭州國安局的一間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人是莫所長，他手裏夾著香煙，眯著眼睛，盯著桌子對麵的盧千陽。
    等盧千陽放下電話，莫所長意味深長地說道。
    “袁老還是信任你……”
    盧千陽眼神凝重，盯著莫所長，沉默片刻。
    “你還是不信我……”
    莫所長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看著盧千陽，想了許久。
    “我隻是很好奇。”
    “好奇什麽？”
    盧千陽問。
    “在那艘漁船上，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你是幹刑警的，我是幹片警的，咱們都是吃這碗飯的……”
    盧千陽盯著莫所長的眼睛，沒有說話。
    莫所長緩緩地從嘴裏吐出一串煙霧來，繚繞青煙橫在他和盧千陽中間。
    “我從知道你，認識你，就信任你。可是信任和懷疑有時候並不衝突，我隻用專業的眼光來看待真相。”
    莫所長很是平靜，那雙敏銳的眼睛一直盯著盧千陽。
    盧千陽微微地點點頭，緩緩地站起身，剛要往外麵走，突然又轉過身，問莫所長。
    “蘇處長身體怎麽樣？”
    盧千陽問的是蘇明星，莫所長從上海過來，肯定是知道他情況的。
    莫所長臉上有些陰鬱，他側著臉，回答他。
    “他和言無忌一樣，都躺在醫院裏。”
    盧千陽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也不知道是在擔憂蘇明星，還是在擔憂言無忌。
    盧千陽不再說話，大步走出了那間辦公室，身後的莫所長深邃的目光盯著他的背影，默默地抽著香煙。
    盧千陽第一時間趕到了機場，就在機場購買了機票，回蓉城的機票。
    袁克佑在電話裏指示他先回趟蓉城，盧千陽知道他一定也在蓉城等自己。
    離飛機起飛還有好幾個小時，盧千陽找了個僻靜的小店坐了下來，隨意點了份吃的，一邊吃，一邊在腦海裏把所有的事情仔細地想了想，把所有的人捋了又捋。
    窗外是一片開闊的機場停機坪，忙碌的跑道上起降著來來往往的航班，那抹殘紅的夕陽餘暉灑下來，整個大地如同披上了一層血紅的外衣。
    等盧千陽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已然是深夜，想不到來機場接盧千陽的人是小武。
    “師父……”
    小武站在出站口外麵，朝走出來的盧千陽使勁地揮了揮手。
    盧千陽有些詫異，還是衝著他微微笑了笑，疾步走了出去。
    “怎麽？你知道我這時候回來？”
    盧千陽問小武。
    小武咧嘴一笑，有些你不好意思。
    “我哪知道師父的行蹤，是首長知道。”
    首長，自然不是指局長。
    盧千陽沒再多問，上了小武開來的車。
    小武也連忙上了車，熟練地啟動汽車，在雪白的燈光下，駛出了機場停車場。
    蓉城是個奇怪的城市，晚上十一點過，霧氣已經起來，車燈射出去，外麵白茫茫的一片。
    盧千陽沒問小武把車開去哪裏，小武也沒問師父要去哪裏。
    兩人仿佛都有著一種天然的默契，直到那輛車停了下來。
    盧千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汽車行駛了十八分鍾，這還是起霧的夜晚。
    “師父，首長在裏麵等你。”
    小武朝車窗外努努嘴，盧千陽側過臉，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看不見，並不代表不知道。
    這是方城老爺子的院子，他家院子離機場並不遠，而小武口中的首長，當然是袁克佑。
    盧千陽下了車，穿過那片霧氣，看見那扇斑駁的院門，輕輕推開，裏麵昏黃的燈光從玻璃窗戶灑出來……
    溫暖。
    中堂大門虛掩著，盧千陽還未進去，就聞著一股誘人的麻辣火鍋味兒。
    老爺子還挺會享受。
    盧千陽推門進去，中堂飯桌上，一個銅製火鍋正汩汩地冒著泡，一個老人坐在桌邊，大快朵頤地吃著。
    果然是袁克佑。
    袁克佑抬起頭，看見盧千陽，嘴裏的毛肚兒還未咽下去，他揮了揮手裏的竹筷，示意盧千陽趕緊過來坐下。
    盧千陽笑了笑，也沒客氣，關上門，走到桌邊，一屁股坐下來，抓起桌上多的一副碗筷就往鍋裏撈。
    袁克佑抬起眼皮，眼裏含著笑，看著盧千陽狼吞虎咽的樣子，還是未說話，自己也不停地從鍋裏撈著各式菜肴。
    兩人就這麽吃得滿頭大汗，差不多的時候，袁克佑放下手中的筷子，身體往後一仰，靠著背後的椅子。
    “小子，最近忙壞了吧？”
    盧千陽手裏沒停，抬起頭，看了看袁克佑，衝著他咧嘴一笑。
    “不忙，不忙，都是首長在後麵指揮得好……”
    袁克佑眯著眼，看著盧千陽，也許這話在別人嘴裏說出來，袁克佑會嗤之以鼻，從盧千陽這小子口中說出來，袁克佑倒覺得是這小子在調侃自己。
    盧千陽見袁克佑的目光裏滿是狡黠的笑意，愣了愣，快快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放下手中的筷子。
    “老首長，我算是看出來了，敢情這一路下來，您都是在算計我啊……”
    袁克佑笑眯眯地盯著盧千陽，黝黑的臉龐滿是紅光，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壓低聲音對盧千陽說道。
    “你小子才看出來？”
    盧千陽氣不打一處來，假裝剛要發作，卻見袁克佑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嘴唇邊上，盧千陽隻好活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小子，當年你師父向我推薦你的時候，我還不相信，蓉城怎麽會有這種傻小子呢，後來暗地裏看過你很多材料，又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你，你果然是個幹大事的偵查員……”
    盧千陽有些哭笑不得，他們那一代老家夥，真是眼毒心穩，做什麽事情都要謀劃很久。
    盧千陽在杭州機場裏想了很久，終於憑著157的智商，想通了一件事情。
    從他接到那兩張紙開始，他已經是算是袁老他們手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了。
    後來經曆的所有事情，有些是組織上的刻意安排，也有些是自己誤打誤撞。
    “小子，好好在蓉城休整幾天，過段時間，你就真正的走上滲透之路了……”
    滲透！這幫老狐狸果然在玩手段！
    不，也可以說是陰謀！
    “今晚，你就先住老方家裏，明兒你去找一趟水猴子。”
    袁克佑一臉笑容地看著盧千陽。
    盧千陽微微一怔。
    “水猴子出院了？”
    袁克佑點點頭，扯了一張紙，擦了擦嘴邊，滿臉神秘。
    “這就是我急著見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