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秘密？”
    盧千陽臉色平靜，心裏卻很是驚愕，他靜靜地看著言無憾。
    屋裏燈光昏暗，氣氛有些凝重。
    言無憾眯著眼睛，盯著盧千陽。
    “言無忌一直想知道，在中國，和他一樣，披著中國人的皮，骨子裏卻是日本人的人，到底有多少……”
    盧千陽淡淡地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歎息了一句。
    “這應該不算是秘密吧……”
    的確，已經有多少日本人完成了“換皮”計劃，這不算什麽秘密。
    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潛伏著大量的換了身份的日本人，也不算什麽秘密。
    至少，對言無忌來說，他沒必要去搞清楚，這種絕密的信息，要麽隻有日本宮內省的高層才能掌握，要麽隻有日本對華情報機構的關鍵人物才能知曉。
    忽然，盧千陽的眼神一亮，一抹驚愕頓時湧上他的臉龐。
    如此機密的情報，為何言無忌要用幾十年的時間來調查？
    他是日本人，他為何要秘密地調查日本人在華夏的換皮計劃？
    言無憾從盧千陽眼裏，看懂他的心思。
    言無憾表情凝重地點點頭，開了口。
    “是啊，言無忌，為何要去秘密調查這件事情呢？肯定是共濟會的人要求他這麽做，可是，共濟會為何要得到這些數據？他們怎麽比我們的政府還要上心，還更想知道有多少日本人換了身份，潛伏在社會的各個角落……”
    言無憾的話不無道理。
    滿清末年，日本在滿清的各大城市建立了多家日本人學校，那些從學校出來的日本人，後來幾乎都成了日軍侵華的先鋒和向導。
    建國後，日本人學校被徹底鏟除，直到中日建交的第二年，日本人又迫不及待地在中國建立了第一所日本人學校。
    1974年，北京，三裏屯。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手段。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在中國大地上，日本人學校如雨後春筍一般的湧現出來，這些學校如同日本人在中國的法外之地，中國人不但無權管理，甚至連進入的權力都沒有。
    至於從那些學校出去的學生們，他們到底去了何處，以何等身份出現在中國社會中，別說中國的相關部門不知道，甚至這些信息在日本都被列為機密。
    言無忌一直在暗中調查，他的調查結果當然不會交給中國政府，也不會交給日本的有關機構。
    他是在為共濟會工作，共濟會想知道這個秘密。
    “他查了幾十年，有結果了麽？”
    盧千陽皺著眉頭地問了一句言無憾。
    言無憾側著臉，看著盧千陽，沉默了許久，歎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麽知道言無忌在查這些東西？”
    突然，盧千陽的雙眼一眯，眼裏閃過一抹警覺的光芒，盯著言無憾那張滄桑的臉龐。
    言無憾苦澀地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在監獄裏呆了二十年。這二十年裏，前十年，我在接受改造；後十年嘛……”
    言無憾歎了一口氣。
    “我被轉到了提籃橋監獄，我在監獄的檔案室裏幫忙……”
    言無忌費盡心思去查找那些“換皮”日本人的線索，居然也找到了監獄裏的檔案室裏。
    “言無忌幾次來函，要求查閱提籃橋監獄裏的有些檔案，那些函，我都看過……”
    盧千陽的心裏頓時一驚，難怪言無憾知道言無忌一直在暗中調查那些換了皮的日本人身份。
    “他怎麽會查到監獄裏來？”
    盧千陽喃喃自語，滿臉的不可思議。
    是的，言無忌要調查那些身份隱秘的換了皮的日本人，已經是疑雲頓起；他居然查到了監獄裏麵去，更是讓人百思不解。
    “你不要小瞧了監獄，特別是提籃橋監獄……”
    言無憾臉色微微一沉，冷冷地說道。
    盧千陽抬起眼皮，看著言無憾。
    “提籃橋監獄是中國最為神秘的兩座監獄之一……”
    盧千陽在公安係統裏待了這麽多年，當然知道上海提籃橋教育的神秘。
    那個叫“秦”的監獄是因為比須神秘，而提籃橋監獄則是因為它那巨大的名聲而聞名遐邇。
    提籃橋監獄，隻收專業人士。
    比如審計，會計，財務，統計等等具有相當專業技能的罪犯，他們都會被關在提籃橋監獄裏。
    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已經建立了一百多年的提籃橋監獄也已經說不清楚了。
    “言無忌曾經給提籃橋監獄發過三次函，都是要查詢一個人的檔案。”
    言無憾側著臉，盯著盧千陽。
    “我不知道他後來有沒有要到那個人的檔案，至少我在提籃橋監獄的十年裏，他發的函，監獄的領導都沒有理會。”
    “誰的檔案？”
    盧千陽很好奇地問了一句。
    “陳永亮。”
    “陳永亮？”
    盧千陽眉頭一擠，滿臉詫異地看著言無憾。
    言無憾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嗯，陳永亮，也是提籃橋監獄的一名犯人，據說此人在解放前是上海灘著名的股票經紀人，也是一名非常高明的會計。”
    盧千陽聽言無憾這麽一說，突然在腦海裏想起一個人來。
    宋有及，宋相逢的父親。
    他曾經是國民黨中央銀行，上海分行的會計。
    宋有及在那段荒唐的歲月裏，不但蹲過牛棚，還蹲過監獄。
    他蹲的監獄，也是提籃橋監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盧千陽心裏暗暗地嘀咕，麵色卻依舊平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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