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許你如願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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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的別扭先生!
    十五歲之後,我的個人意識強勢蘇醒,再沒有讓陳翼屏女士這種賣女取樂親戚的行為得逞過。其實就是說十五歲之後我再沒有唱過京劇。但是一年多前,我和陸向遠一起去毛伊島旅行的時候,我一時高興,便想著在國外傳揚中國戲曲文化,於是當著眾多的毛伊島本土居民和各國遊客唱了一曲。
    我又不知不覺地想起那些和陸向遠在一起很快樂的日子,情緒受到了影響,唱出的曲兒不是曲兒,隻成了噪音。
    程樓停下了有節奏的拍掌行為,一針見血地拆穿我“涼姐姐,你不開心。”
    我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問“小樓,你有沒有聽過女人是一本書的比喻?”
    程樓忙不迭點頭。
    我心想我剛想的一個不靠譜的比喻你從哪兒聽來的,但這畢竟不是我想要表達的重點,所以忽略了。
    “涼姐姐這本書裏有成千上萬的詞兒,比如美貌,聰慧,身材,天賦,格調,但就是沒有不開心這個詞兒。”我淡淡地笑了笑,然後蹲下身子默默地開始拆蛋糕,默默地插上蠟燭,再默默地點燃。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我沒有等程樓再說話,便拍著手引導著程爸程媽一起唱,“程爸程媽媽,我們來給小樓唱《生日快樂歌》,小樓快許願,三個”
    程樓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我,麵對著蛋糕雙手合十“我希望爸爸媽媽,涼姐姐,如願和我身體健康,幸福快樂。”
    “我希望能讓更多的人看到我寫的字。”
    “我希望涼姐姐剛剛說的話不是謊話。”
    這孩子是存心的。
    我吃著黑天鵝蛋糕,忽然發現並沒有陸向遠第一次嚐試給我做的小熊蛋糕好吃,以甜蜜著稱的黑天鵝蛋糕卻讓我吃出了苦澀的味道,順著舌尖蔓延,一點點地纏繞在心上,越纏越緊。
    我這本不存在不開心這幾個字的書好像也有些難過。
    程媽媽清了清嗓子,像是再三思考後作出的決定“沐潯,回家吧。小糯米在開始認人了,她需要爸爸。”
    我說得輕快釋然“可是爸爸不需要孩子呀。”
    程媽媽說“我們都不知道你和孩子的爸爸有什麽矛盾,但是為了孩子,你也不應該一直逃避下去。有什麽問題,兩個人要共同商量,才能解決。”
    我撒嬌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程媽媽,我們今天不說這些事情。關於回家的事情,我放在心裏好好想想,有答案了就告訴你。”
    程媽嗔怪著說“你這個姑娘呀,每次說到這個話題,你就逃避。”
    “沐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們還是不要插手太多,走吧,蛋糕也吃了,回去看小糯米醒了沒。”程爸爸已經站起了身,向程媽媽伸出了一隻手。
    程爸爸和程媽媽牽著手朝著海邊那棟明亮的小房子走去。
    “涼姐姐,我再陪你走走吧。”
    我沒有拒絕。
    如願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她什麽都懂,我每次跟她說起陸向遠的時候,她都會笑得很開心,跟我以前一樣花癡。
    所以我不想現在回去,讓她知道媽媽不開心,而且還是因為陸向遠不開心。
    小樓一邊走,一邊時不時便偏頭看一眼我。
    我覺得他有話要說,憋在心裏總是不好的,便善解人意地開導他“小樓,咱做人貴在自由自在,想說什麽,隻要不損己利人,想做什麽,隻要不害人害己,那就大膽地說和做。”
    “涼姐姐,雖然小樓不想涼姐姐離開,但是小樓更不希望看到涼姐姐不開心。”小樓手裏不知道拿著不知名的會發光的石頭,聲音被海風吹得有些消散,他問,“你不回去,是因為小糯米的爸爸是壞人嗎?”
    程樓包括程爸程媽都從來沒有問過關於如願爸爸的事情,他們大概覺得那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提一次我就會痛一次。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到現在為止仍舊是我心裏的一束光,會痛,但是也不無快樂。
    這一年多來我之所以不去接觸有關他的信息,不是因為我還記著他的那些不好不能原諒,隻是單純地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將他從心頭抹去。
    事到如今,結果很顯然,我忘不了。博客裏那麽多日記,窗口外的洋楹樹,如願每一個燦爛的笑容都是最好的證明。
    我既然敢忘不了,又何懼舊事重提。
    “他不是個壞人,他隻是不愛我而已。”我胸口裏也翻湧著浪,“我從來沒有說話不算話過,一年多以前我對小糯米的爸爸說一年後如果他不愛我,那麽我也不愛他了。結果他果然沒有愛我,所以我也不要愛他了。”
    我見程樓一副替我傷感的模樣,安慰道“等小樓談戀愛了,你就會知道其實不愛一個人有時候是會開心快樂的,姐姐不傷心。”
    “媽媽說孩子都要有爸爸,那我給小糯米當爸爸好不好,我給她換尿布,還可以教她寫字。”程樓突然抓住我的手,借著海邊停泊著的漁船上掛著的漁燈,我看到了他滿眼的真誠
    “這個姐姐不能答應你,如願她姓陸,她的爸爸隻能是陸向遠。哪怕他不要她,她也是姓陸的。”我笑著回饋程樓的善意,“小樓是如願的舅舅。”
    程樓憂心忡忡地說“那小糯米沒有爸爸怎麽辦?”
    “聽說市區裏最近新開了一家麵館叫做“一麵之緣”,裏麵不招待情侶,隻招待單身。兩張桌子的中間豎立著一塊隔板,隻有兩個人都坐下了,並且開始吃麵的時候,隔板就會自動地升起來,兩個陌生人就成了一桌。我就去那裏碰碰運氣,幫小糯米找個爸爸,你看怎麽樣?”
    程樓蹙著眉“要求太低了。”
    “哪要有什麽要求,隻要臉好看就成了。要不然我們結婚了,別人會說孩子不是他的,我和他麵子都過意不去,畢竟我們如願長得如花似玉的。”
    我和程樓走到了漁燈不能照耀到的地方,天色很暗,我們都隻能互相看到彼此並不清晰的輪廓。
    程樓忽然向我伸出手來,冰涼的手指觸摸到剛從我眼眶裏掉出來還新鮮溫熱的淚”涼姐姐,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話,我重新說一遍,我覺得你這個主意很好,”
    我胡謅著“這裏風這麽大,我眼睛也大,受風的麵積也大,進的沙子就越多。”
    我見程樓木楞地看著我沒有支聲,遂焦急地問道“你懂了嗎?”
    程樓樓搖頭。
    我歎了歎氣,簡單說“沙子進眼睛了。”
    這裏風大是事實,我眼睛大也是事實,可是眼睛裏進沙卻是假的。
    以前安念總說我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我還老不承認。現在才知道她說得真對,以前是口是心非的頻率太少,所以沒有發覺,現在口是心非的頻率太高了,自己不發現都不像話了。
    隻是程樓說我要求太低了,我若真是按著我的要求找,這世間恐怕隻有陸向遠一個人能夠符合我的要求。
    可天地遼闊,世間的事情並不是符合不符合便能決定的,還有一個讓人無奈的詞,叫做命運。
    我和陸向遠的相遇是命運,他不愛我,我卻瘋狂迷戀他是命運,我最後的離開也是命運。恐怕隻有小小的如願是命運之外,我和陸向遠都始料未及的存在。
    但我慶幸這個意外。
    我並不是像安念那樣對任何人都是不告而別,走之前對老涼和陳翼屏都是有交代的,隻是沒有告訴他們我要去哪裏,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我當時隻想一個人天南地北地出去散散心,當時的我並不知道自己散心就散了一年多,當然也是因為我並不知道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一年多的時間換作分秒也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至少在我失眠的時候還沒有數完這些數字就已經深度睡眠了。但是一切關於陸向遠的事情,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絲毫的暗淡。
    有人說,忘記不了一個人是時間不夠久,或者新歡不夠好。可是我找不到比陸向遠還要好的新歡,若找了一個差的以後見著陸向遠了一定會被嘲笑。而且我也覺得一年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放在以前我都能忘掉好多前任了,這樣看來我要忘記陸向遠的決定或許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
    反正我連怎麽潑了安念一臉水,讓她不要插足我和陸向遠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說實話,我當時挺狠的,而安念也挺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