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節 舍家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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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雖然半夜才睡,狄阿鳥第二天還是起得早早的。
出了城在官路邊上的棚子裏貓著,等到半中午隻等到了樊英花一幹部曲,他在裏頭找不見樊英花,根本沒敢冒頭,又回城裏,到馬小寶那兒,擬建牧場,見到費青妲解釋說,昨晚上自己有事兒。
到下午,龍的訃告傳達到,他又連忙去吊唁,順便安慰、安慰陳敬業,促他趕快回京,安葬乃父,免得再對費青妲賊心不死,攪阿過的好事兒。在狄阿鳥看來,他有錢有勢,與阿過競爭自然不夠公平,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像費青妲這樣的人,是三分堂核心內層人物,阿田的生意也不明不白的,嫁與自己有殺父之仇的人,不是很危險麽?!
然而,陳敬業哭得與淚人一樣,連連點頭,一抬頭,在吊唁的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心不在焉了。
狄阿鳥覺得奇怪,回頭一瞄,瞄到掛著麵紗的費青妲走來寄表哀思。
官府上自有人事關係,肯定不會去通知她們這些人,顯然她自作主張,借機來跑人際。見到她,狄阿鳥心中不免長歎,這些天來,她和陳敬業一直都未能碰麵,眼看陳敬業已經要扶乃父靈柩返京,給碰頭了。
費青妲畢竟是京城人氏,又和陳家父子熟悉,不能撂句話就離開,站到陳敬業麵前一個勁兒慰勉,安慰得陳敬業眼淚掉不下來,一個勁兒假哭。
狄阿鳥脫身出來,老遠往他們那兒望著,發覺自己這麽一走,費青妲一邊假意相勸,一邊向自己這邊遞眼神,心裏哭笑不得,再看看陳敬業,見他一個勁兒纏著費青妲,時而隨著費青妲地眼神,往自己這兒瞅,心裏格外鄙夷。
養育他長大的父親屍骨未寒,他卻一見心上人,就把哀思,賓客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隻是借喪禮讓女人同情,人品可見一斑。
這一手,放到自己家善良的李思晴身上也許會有用,放去人堆打滾得費青妲那兒,狄阿鳥敢斷定,更是讓人看不上眼。
費青妲一個女子拋頭露麵,歸根結底,就是出於孝敬乃父之心,她雖然與褚怡、朱汶汶這樣的書香門第熏陶出來的巾幗才女相比,才力有所不逮,流於浮華,卻仍然不失為一代奇女,豈是那些你拋倆棗,她就以為世上有你對她就足夠了的村婦?!
果然,王誌一到,費青妲就謙謙辭了陳敬業,到這位很可能榮升大總管的將軍跟前客氣去了,等王誌跟將官們說話,立刻知趣地躬一躬身,帶著自己的人,款款退至為數不多的女客叢中,惹來男人們熱辣辣的眼神兒,女人們的歡迎。
遠遠看去,她更是左右逢源,挽指細語,看動作,則是在傳授描眉化妝。
光看登門的女客談論這些,狄阿鳥就兔死狐悲,為陳家父子悲哀,他們一心經營自己的人脈,結果呢,人走茶涼,屍骨未寒,男人們就繃著臉,內心不知怎麽去想,而女人們,背一背身兒,就肆無忌憚地佻笑了。
喪宴後離開,狄阿鳥就忍不住去想,自己若是一下死了,有多少人為自己真心致哀。
他覺得自己要是像龍一樣作福作威,乘一輛車來,睡一輛車走,別人的敬重都是假的,那就真的白活了,而自己雖然覺得自己與龍有區別,卻也無太多自信,因而不勝感磋,一路這麽想著,去了安縣長家。
安縣長雖然被重新啟用,但不過一時之需,明天仍是要走了,大概這一去,就要打理自己田莊,也許再也不會出仕。
他曾經聽王誌提過,安縣長也是一大家閥,當年祖上曾立大功勞,得罪了很多人,到那位先祖一死,家世就衰落了,他這一代致仕而出,隻能摧眉折腰了,做個小縣官,挨人家罵,知道這點兒,倒也理解他站在廊道裏等候龍,一被龍怒罵,就吐露出莫大的激憤和牢騷。
到了安縣長這兒,他感覺出了不同,不少鄉人來送行,送來雞蛋和雞兒,言談頗為殷切。
狄阿鳥給他說了些話,相互勸勉一番,又象征性地拜見他的母親,告訴說,明兒一早,自己還會送他們,這才告辭。
在雕陰,人事不絕,今天你婚喪,明天我嫁娶,沒事還得找著事兒與人走訪,強行靜下心來,才能將牧場采購籌備清單列清,送走讓人去辦,以便開春就能動工,開春農忙,不能使役,他就讓費青妲找王誌談了一談,等於說,借貸的錢我們不要了,來了春朝廷出營兵為我們動工。
這就是現階段以商補軍的弊端,你還不出錢的時候,不能白拿人家的錢,別說建牧場,就是沒什麽背景的人得罪田小小姐,田小小姐打聲招呼,讓王誌看著辦,以王誌的正直,也是得上心得。
他隻能先請示朝廷,如果朝廷上還不出錢,給點暗示,那他就得領營兵去為田小小姐報私仇。
當然,這種衝突關係著律法,朝廷可能會讓官員去作田小小姐的工作。
如果是遊牧人搶三分堂和京商的貨物,數量比較大呢,大夥一起抗議,那就沒有私了的餘地了,隻能用兵去保護商人的利益。
狄阿鳥已摸準了這點兒,還讓費青妲附加二個條件,就是學堂和水利,當然,三分堂還可以再一些錢財或物資。
這一點,王誌也能答應。
他也不會做生意,覺得都是好事兒,一道答應了下來,反而奇怪三分堂是否有利可圖,幹脆把營裏的軍馬拿出來,讓牧場有償飼養,以回報人家的實在。
是否有利可圖?!
無需置疑,學堂的收益不是錢財,也許你看不出來,可一旦水利若暢通,就有大片,大片的荒地能開墾。
馬可以貸出去,給人開荒。
狄阿鳥也在選取產量高的粗糧,到時大麵積推廣種植,又可以滿足牧場的部分需要。
最要緊的是,民眾的富裕,可以促使當地成為物質集散地,促進礦藏開發,又可以插手銅鐵,待阿孝派來使者,與北方進行互市,貿易得來的馬匹,皮革,就是三分堂源源不斷的源頭,何況這種良性的開發,還能帶動高奴,高奴不缺兵甲,糧食,養二至三萬精兵就不是什麽大問題,這也正是狄阿鳥不許田小小姐撕破臉,讓朝廷還款的原因,因為這種運作不是目前的三分堂能夠辦得到的,必須由朝廷策略上的配合,產業上的扶持。
太大太遠的事兒,人們往往不敢去想,費青妲就覺得狄阿鳥雖然受聘,卻心在官府,什麽都為官府考慮,私下反複提醒狄阿鳥,田小小姐雖信任他,但是倘若知道了,也會橫加幹涉的,要是一看沒錢賺,也會很凶悍地懲罰人的。
這些,狄阿鳥均一笑回應。
最重要的是資金。
不過他也不擔心資金,他要融資,渠道太多了,最主要的一條就是長月那邊的先例,開辦錢莊,少量發行虛票,開辦錢莊,取消保管費,對長期存入的資金,倒給利息。
至於擠兌嘛,張鐵頭的趟子局如果能拉出一支迅疾的馬隊,那麽各個錢莊就可以在銀根上來往彌補,就算哪家錢莊撐不住了,等波及自家的下一家錢莊,按照人言等同步行的速度,也快上很多天。
也因為這個緣故,他開的錢莊越多越好,現在不敢輕舉妄動,怕得罪太多同行,等基礎一牢,就將錢莊開遍,或者聯合,或者兼並,或者直接擠垮,到時靖康的錢糧,隻怕半數掌握在自己手裏,如果朝廷不動用武力,動用政令,他還真不在乎誰做皇帝,別看現在幾個王子個個跟自己不對眼,一旦真有那樣的一天,他們想登基,就會提前索要三分堂的支持,借錢財行便利,不管自己家那個陋習一身的公主將來如何胖,如何醜都無所謂,照樣是皇子們,包括周邊諸國皇子們休妻的動力。
為了這樣一個目標能走好第一步,他也有點兒不要命了,成夜成夜地忙碌,等趙過一到,也是為了給他促條件,幹脆選一間房子,將他跟費青妲一起塞進去,讓他們一起研究賬冊,研究章程,研究細節。
其實,她們研究出來,研究不出來都無所謂,這離施行還遠著呢。
清晨到來,英雄和美人已經被圈一夜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說不定這第一天,就成了好事兒,他出來搓把臉,連忙溜了過去,到了一看,傻眼了,費青妲早不在了,賬本都摞在他的阿過麵前,趙過目不斜視,口中念念有詞,吃力地啃著,時不時捧起算盤,還不會用,背著口訣撥。
狄阿鳥眨眨眼睛,都有點心酸。
他不需要趙過看賬本,其中不少賬本,有的都是臨時讓馬小寶買人謄抄的,讓他拿來騙老婆的,他竟然傻到以為真讓他從中找出點什麽,一絲不苟,恐怕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都拿出來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事關生死。
算了,算了,還是明晚再想辦法吧。
他這麽想了,抑製住困意,打了幾趟拳,先去吃飯,等著吃晚飯,挑挑費青妲的刺,免得她以為她可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負阿過老實,明天晚上老老實實和阿過發生點什麽,正如是想著,鄰居——本該看守自己的戍卒來了。
戍卒借自己家的馬,馬都在吐了白沫。
前不久,他剛和這幾個戍卒一起同生共死過,連忙請對方進屋用餐,等消了疲憊,再問官府上什麽事兒,要人家這麽急。
戍卒卻是為了他的事兒來的,屋也不進,張口就說“小相公,你女人丟下你兒子跟人跑了,你弟弟昨天差點急死,連夜抱著孩子去找尋你遣散的女眷,托我來給你說一聲,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女人也許還沒跑遠。”
狄阿鳥自知和段含章的關係惡化,卻沒想到她會跟著跑,問了一問,才知道,幾天前,她瞞著自己撿了一個被殺傷的胡兒,藏在荒山救活過來,鬼迷心竅要與人跑,趁阿過不在,路勃勃貪玩,丟了孩子就走了。
事不宜遲,他跨馬就走,半路上趙過攆了上來,兩人兩騎,風馳電卷,回到家去。
狄阿鳥把家所安在沼澤地的邊上的土山旁,因為澤為兌,與乾相生,均為金,而居其地陰濕有瘴,有一些講究。
趙過尋人搭建時,參與的陳半仙就自認為能識陰陽,要讓院門開向西,利出行,納財貨,蓋房屋以九為數,三間房子,三間棚子,另掏鑿三間窯洞,這麽給蓋了,進院兒往屋內去,隻見裏頭陳列鄉親資助之物,鐵槍破犁,桌凳木粗,雖未收拾出來,卻已有耕武家風,他坐下沉思,回想起樊家村,似乎有幾分樊全家中模樣,再想楊小玲家的故鄉老屋,似也有幾分神似,無疑自己雖然猝然落戶,也好好地建了一個家,藏有萬分溫淳,千般農致的好好一個家,夫耕婦織,膝下兒女乘歡嬉鬧,回到眼前,人已去屋已空,薄薄涼涼,心中無限悲懣。趙過也是督促著要去尋找的,他卻隻一個勁兒心酸,找到了人,不能讓她回心轉意,綁著回來,還能一起過下去麽?!
平日段含章惹他生氣,他也曾想過休妻,隻因為段含章無所歸,連當麵嚇唬也沒有過,萬萬沒有想到,時到今日,老婆碰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樣的胡兒,反把自己給休了。
他走到段含章住著的內室,往炕上一摸,早已冷落,忽記起段含章極珍視她的寶刀,立刻提了被褥,往上一撩,兩把短兵沒了,心徹底涼了,暗道她絕不是出去迷了路,遇了意外,是跟人跑了,然而一抬頭,狼牙王斬仍當頭高懸。
他跨步將一隻腿踩到炕上,舉手提過狼牙王斬,內心澀澀翻騰,心中咬牙啟齒道“這狼牙王斬她往日視若性命,既然去心已決,其餘兩把寶刀都拿走了幹淨,何必還留下一把?!相必從權處置,讓它仍掛在這兒,障路勃勃的耳目用,此時也不說是老父遺留了,無恥,無恥之極。”
再一想,兒子都被撇下不管,若是路勃勃照往日在戍卒那兒玩,徹夜不歸或者晚上回來,孩子就給夭折在這冷炕上了。
這可是一個母親呀?!
母狼還吐食舔崽呢,這就是個畜牲。
他心酣血熱,忽然又記起什麽,把自己的一隻大書箱撩開,裏頭珍貴的筆記、地圖原封不動,翻了兩下,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再把自己的另一隻大木箱打開,兵書、史誌、雜文筆記被拔個大亂,急切一理,少了兩樣,一是孫子兵法,二是無字天書,一時不禁恨得大笑。
孫子兵法不難尋找,無字天書雖然較為難找也能找得到,尋書容易,體會難。
孫子以國政論兵,論及存亡之道,雖不乏將兵作戰的義理,卻大多隻是常理,即便如是常理也不是一個不讀百家學說,不通儒學的遊牧人可以按字作理的?!
比方說“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凡此五則,草原人已不知者有三,比方說“十則圍之,……倍則分之”,一作分兵與敵戰解,一作分敵兵再戰解,你把書送給你未來的丈夫,他通遍讀下來,即便有你的解釋,能解幾分?!
至於《無字天書》,自己才有了領悟,那其實是與道德經一樣的經書,自己的薩滿阿師就曾經告誡自己說,不知多少巴特爾拿去,不但沒有補益,反而瘋了,你倒知道是寶,卻不知道寶何在!
雖然口氣鬆了,心裏的怒火卻漲得更烈。
一個女人,丟了兒子差點讓他死掉,撿了一個剛剛謀麵的男人就肯舍棄自己的丈夫兒子,在走之前不但帶走自己的東西,還偷走她自己認為丈夫最珍貴的兩樣東西,這樣的一個無恥女人,她還有一點兒天性麽?!狄阿鳥“噌”地拔了寶刀,再一按而下,拔腿出來,提了馬鞭,站在院子裏,北風過崗,蕩得滿院寥落,睜眼環顧,院子中並未打掃,白雪亂糊,睹物悲傷。
他獰笑一聲,給趙過說“她以為她能跑得掉?!走。”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到了大門邊兒忽記得陳半仙的布置,一時想起了什麽,沼澤就在屋後,澤為兌,乾為屋,站在這個位置,乾下兌上也。
他雖不通易理,卻翻過易經,知道乾下兌上乃為夬。
象曰夬,決也,剛決柔也。
象又曰澤上於天,夬。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
怕是要狠狠心,殺了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回來。
他騎上駿馬,與趙過一前一後馳下,直奔魚木黎那兒。
此刻,出了樓關,整個地方都翻了天。
穆二虎那兒,穆二虎、李大頭在找,他們給當地的百姓一打招呼,當地百姓也在找。
到了魚木黎那兒,魚木黎顧不得理會剛剛上門的拓跋久興,也在發眾尋找,狄阿鳥一來,他就說“我都知道了,他們一定是逃到山裏去了,怎麽找,都不見蹤影。”正說著,跑來一個手下,說“拓跋久興不告而辭!”
魚木黎說“去就去吧,我們自己的事趕在頭上,誰也不會宴飲送別,遣支人馬護送。”
手下說“他到處給別人說,誰要是願意跟他走,他到了自己的地方,就給誰牛羊和女人,好幾十人都跟他走了。”
魚木黎雖然生氣,卻還是說“那也隨他吧,他受傷,大概是害怕半路被人殺了,我們暫時還不能與他翻臉,追上他,難道還能殺了他?!”
狄阿鳥一下被觸動了,轉身看著魚木黎“你說,他受了傷?!”
魚木黎說“沒錯,他受了傷,他的人都走了,他帶一個隨從回來找我,這也不知為何,不告而別。”
狄阿鳥與趙過對視了一眼,問“隨從是不是像個女人,帶了兩把短刀?!”
魚木黎躊躇了一下兒,說“隨從一直在帳外,刀?!後來,他要我不顧你女人的事兒送他走,我分不開身,他就送了我一把刀,確實是一把寶刀,我正想把這把刀送給你呢。你等著,我這就去拿。”
說完,一轉身,拿了一把刀,放到狄阿鳥跟前。
狄阿鳥看一眼,確實是自己最喜歡的那把“角月”,青體青身,把手上都是青牛亂毛之紋,他仰天大笑,趙過反倒臉色難看得很。
魚木黎一下兒醒悟了,轉身抓著趙過,不敢相信地問“就是這個拓跋久興拐走了我們寶特殿下的女人?!”
他一扭身,再也呆不住了,到帳篷門邊用手一砍厚簾,站到門外大喊,頃刻之間,就聚了數十健兒。
狄阿鳥殺心再起,出了門邊,他已問明了方向,霍地回來,站到了跟前,畢恭畢敬地請罪,說“都是我的不是,阿鳥,你等我把人給你抓回來,你再處置我。”
狄阿鳥倒無心怪他,轉身上了匹馬,這才記得自己在他營地出入,生怕以後消息傳開,低聲向他討了一幅武律山下最盛行的金色胖臉麵具,掛在臉上,覆下暖帽,這才上路,一路上,人奔得雪氣衝天。
狄阿鳥更是牙根發癢。
他原想這一來一回,已經一兩天了,真要是跑了,找到的機會不大,卻沒想到,人竟然誤打誤撞,跑魚木黎這兒了,想必是魚木黎出動人手尋找他們動靜過大,驚動了他們,他們定然不知魚木黎來路,送了一把寶刀收買,眼看收買不了,心裏不安,連忙慌不擇路,剛剛才離開,更是咬著牙,箭一樣猛躥,心說“不殺你個賤人,我這一輩子,都都要帶個麵具做人?!”
幾裏路一閃而逝,往前已能看到一支馬隊。
他的心反倒平靜了,這時若誰揭開他的麵具,可以看到,他臉上,已經無一分暖色,冷如堅鐵。
眾人騰著殺氣再一追,很快就接近了前頭的人。
有人心知魚木黎必然恨極那些跟著拓跋久興逃走的人,抄在一旁,開弓便射,隻見前頭那隻馬隊最後麵的幾個人翻了個身兒,慘叫著落馬,眾人再一趕,就把他們包抄在一片山穀中,團團圍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