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節 愛惜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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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羊杜是在皇帝身邊行走的要臣,據說還會一並節製南方諸州,繼續討伐南朝,那可是一步登天的重臣,絕不會無的放矢。不過話雖說得漂亮,可狄阿鳥還有點怕怕的,念及自己和他在夏景棠身上留下的過節,思來想去,覺得不但不能熱衷高奴的事兒,還是盡快在他麵前消失地好,本本分分地回自己的流放地做流犯,這就不顧王誌挽留,假意說自己女人跟人跑了,留了孩子需人照料,急衝衝地躲走。
這次離開,他走的一點兒也不急,夜裏才到,本覺著家裏無人,冷炕冷灶,胡亂歇一晚,明一早把孩子帶回來,尋個法兒,團著喂奶,沒想到一到家,家裏卻有人煙氣,灶屋,堂屋都有燈亮著,把馬拴好,走進去,卻沒有人。
他看看,屋裏也收拾了一遍,整整潔潔,想是路勃勃在家,這兩天段含章跑了,路勃勃心裏忐忑,應該是勤快懂事,把家收拾了,心裏暖洋洋的,出來到處尋找,輕輕地叫了兩聲“勃勃”,見無人答應,唯有頭頭洗澡的大木桶那兒有點火光,上頭騰著熱氣,想是路勃勃燒了很多的熱水,正在洗澡,心說“老子到處奔波,身上都臭了,這小子倒知道享受,不行,老子也要洗。”
這麽想著,他已經動手解衣,靠近了,就把衣裳給拔完了,將衣裳往屋根上一放,看著簾子拉得嚴嚴實實,躡手躡腳鑽進去,聽到大澡桶響著水花聲,想必路勃勃在裏麵玩的高興,再彎腰走到桶後,忍不住在心裏偷笑兩聲,突然騰身而起,一拔桶沿,跳了進去,看準個人,摟了上去,隻覺得入手甚是光滑。
伴隨著一聲尖叫,那人撲了浪,往前掙脫,紮進大桶深處,把一盤又軟又鮮的屁股漂了出來,擦在他的臉上。他也給嚇上了,往後一縮,厲聲問“誰,你是誰?!”
燈在後頭,大深木桶,桶沿把人擋了,人縮在背光處,從水裏鼓起來的頭發,把臉糊個精光,再加上騰騰的熱氣,隻能看到一個光亮亮的女人身子,狄阿鳥見她縮在那兒喘息,也一動不動地縮另外一頭,不禁回想那柔軟光滑,擦臉而過的屁股,呼吸卻先一步炙熱了,發覺腰下也有了反應,水麵掩不住,挑得直直的,醜態百出,連忙往後一躺,腿又碰到了對方,見對方也沒動,連忙問“你是誰?!”
女人恢複了鎮定,還是喘息,怯得像哭,說“我是小桃呀,我不知道你今晚上回來。”狄阿鳥大吃一驚,說“那你也不能……”
說到這裏,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自己什麽招呼也沒打,一跟頭翻了進來去摟,隻當是路勃勃,給他開把玩笑,哪會想到是謝小桃,可是這一刻,他的心又熱起來,一股勃發的衝動,驅使他撲過去。
他發覺對方收回了腿,也直了身體,用手撩過瀑布般的長發,露出一張柔滑的臉蛋兒,臉上紅彤彤油亮亮,喘息不止,更不好自製,不自覺地動了一動,將腿往前伸一伸,小腿就到了對方光溜溜的大腿下麵,分明地感覺到,對方在自己的接觸中微微發抖。
狄阿鳥不知道怎麽時候,覺得自己像鐵片遇到了磁石,一個不好,就飛貼上去了,眼看對方看著自己,喘息著,兩隻被熱水燙透,桃紅的一點、一點浮出來,差點兒一把抓過去,這時,謝小桃卻說話了,忸怩說“阿鳥,你先洗吧。”
狄阿鳥也連忙說“本來就是你在洗,我以為是路勃勃,才……,還是你先洗,我出去,我出去。”
謝小桃也無意中一伸腳,差點碰到要緊處,狄阿鳥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謝小桃小聲說“剛進來沾一身水就出去,非凍著不可,還是你洗吧,要不,一起洗,我給你搓一搓背?!”
狄阿鳥差點兒脫口答應,還是背了個身兒,撅著屁股往外爬,爬出去,到外頭提上衣裳就跑,跑進了屋,耳邊還有謝小桃搓動身子的水花聲,心說“這個澡桶大,也結實,女人們肯定都喜歡,真是差點兒沒要人命。”
他胡亂擦擦身體,跑進屋子,摸摸,炕燒得熱熱的,連忙上去,摸被窩往裏鑽,這一鑽,給後悔了,不防炕裏頭不是橫著放的被褥,是一個人,他辨認出來了,這味道是柳馨荷身上的,連忙再悄無聲息地揭開背邊兒,剛剛背了個身兒要走,裏頭的人一側身兒,按在他光腰上,問“洗完澡了。”
狄阿鳥回頭看了一眼,柳馨荷頭上卷著一坨棉布包,坐起來了,想必剛剛洗完澡,用棉布兜著一頭濕漉漉的青絲,心叫“她怎麽也在?!我回來,謝小桃離得遠,不知道,她難道也不知道?!”
柳馨荷把身子貼上來,幹脆把他摟住,嗬嗬喊道“小桃,讓我聞聞。”
她這都沒發現啥不一樣的?!
狄阿鳥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她這個嫂嫂知道是自己,知道了,當成自己故意來輕薄她,渾身發涼,想溜,被她摟著,溜不走,這怎麽辦呀?!
他掙了一掙,柳馨荷整個身兒都貼到他背上,隻隔了一層絲的兩個壓在他背上,說著“咱姐倆還不好意思呢。給我摸摸你的……”
她揉搓了上了狄阿鳥的胸口,十指頭又軟又滑,捏上狄阿鳥的豆豆。
狄阿鳥知道要壞,這男人和女人,胸部一樣麽?
再遲鈍,也能感覺倒到,剛想招認,一個濕潤的嘴巴啃在他頸上,吻著挪動,狄阿鳥醒悟到了,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裝傻而已,怎麽辦?!
這可怎麽辦?!
他一動也不敢動,兩隻眼睛打著轉兒,外頭發出聲響,謝小桃喊了一聲“我洗完了,阿鳥,我再給你燒點水,你去洗吧。”
狄阿鳥感到她擦著自己脖頸的臉火燒一樣燙了,手也丟了,正要跑,聽到她小聲說“這娘們怎麽洗這麽快?!你去洗吧,別讓她知道嫂嫂膩你,晚上,到了晚上,我等她睡了,去找你。”
狄阿鳥連忙跑,回來提上自己掉的一件衣裳再跑,到大木桶裏泡一泡,等謝小桃看也不看,上來添了些水,三下五除二地洗好,爬出來,穿好衣裳,往裏麵走去,一聲不敢發地走進堂屋,發覺裏頭亮了燈火,柳馨荷正取笑謝小桃,說“小桃,他闖了進去,沒有給你來個鴛鴦戲水?!”
謝小桃聲音跟蠅子一樣小,說“嫂子別取笑人了,阿鳥是不小心走了進去,他以為是博小鹿呢,才脫得光溜溜的,剛剛走到跟前,我一受驚,潑了他一身水。”
狄阿鳥知道不是這麽回事兒,剛一放心,聽柳馨荷問“真的?!”心說,壞了,這一問,就是不相信。
其實柳馨荷是信了,接著說“你也別怪嫂子,嫂子聽著他回來了,不是不提醒你,可你看,嫂子這個樣兒,怎麽跑去提醒你麽?!我也擔心呢,擔心他跟你……,不說了,你放心吧,他也是誤打誤撞進去了的,我不會讓小宮知道。”
謝小桃“嚶”了一聲,哭了出來說“知不知道都一樣,我是別人給他的妾,他怕是把我忘了,他現在有了錢,在長月那花花地醉生夢死,早就忘了我。”
柳馨荷拍了她兩下,說“不會的,不會的,他要是敢,我帶你去找他,玩完了人,就不管了麽?!趕快睡吧。”
謝小桃說“我出去看看,別那間屋子的炕沒燒起來。”
狄阿鳥聽到她要出來,連忙出門,走到外麵,重新進來,與謝小桃碰了對頭,謝小桃表情尷尬極了,跑到另一間屋子,回頭說一聲“你今晚睡這兒唄。”說完,跑回去了。狄阿鳥想到柳馨荷的約定,看看空空的門洞發愁,心說“有門,我可以把門關上,沒有,她要是進來了,我怎麽辦?!”
忽然,嬰兒哭了,原來孩子也在家,不知她們是怎麽喂奶的。
狄阿鳥有種父子連心的感覺,想去看看,卻是怕著呢,心說兩個女人都半光著,我怎麽去,他躺倒在炕上,困意說來就來,當即也顧不得夜裏怎麽辦,上了炕,往裏頭一卷,睡下了,睡到半夜,忽然轉醒,聽到細微的聲響,扭頭去看,柳馨荷真的趁謝小桃睡覺,給跑來了。他心裏叫著壞了,又沒有什麽法兒,隻好裝睡著,正裝著,一個軟和的身體鑽了進來,貼近他的身體,搖了他兩下,竟然翻到自己裏側,揭開自己的衣裳,趴過去,在胸口親吻,將豆豆含在嘴裏,輕輕地,像是把他融化了。
他隻好順從地動了一動,感到柳馨荷親自己的嘴,解開自己的褲子,隻好醒過來,假裝剛剛轉醒,帶著鼻音說“嫂嫂。”
柳馨荷“嗤”地一笑,沉腰把要吞的吞進去,歡愉地呻吟一聲,趴在他臉上,問“是不是忍壞了?!嫂嫂大幾歲,不過還沒老,以後看著周冀長大成人,就把這身體給你了,都是你的。”
她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肆無忌憚地起伏。
狄阿鳥翻身把她壓下去,她喘息著說“其實,我也不怕謝小桃知道,她知道又怎麽樣?!我就是不想讓她當著人家的麵說,她偷偷聽著也好,聽了去,也不敢跟人說。你不會怕嫂子虛偽吧?!嫂子都是為了你,嫂子沒什麽,別人知道了,會覺得你霸占你嫂嫂,是不是?!”
狄阿鳥也一陣衝動,吻著她,摸索在她的胸口,發覺她好像根本沒生育過,一雙柔軟的玉兔大小合適,肌膚柔嫩,尖梢細長,結著一層嫩嫩的細脂,情不自禁地彎下腰,在上頭親吻。
柳馨荷已經受不了,頭一仰,鼻音一濃,呼了出來“快點兒。”說完,她蹬動雙腿,不顧一切地迎逢,突然發出一聲大叫,把狄阿鳥嚇了一跳。
狄阿鳥連忙去親她的嘴,抵消她的聲音,她卻躲藏著,把音吐完,幽幽地說“差點死了。”
狄阿鳥想想周冀若知道了,定然恨自己,心裏一陣疲倦,可像這樣的事兒,他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跟柳馨荷實說吧,我根本就不愛你,柳馨荷這麽矜持的人,肯定當成是自己看不起她,到時會不會發生什麽樣的事兒呢。
柳馨荷發覺他愛不釋手地撫摸自己的胸,輕輕地說“嫂嫂怕它難看,生下的倆孩子都跟著奶媽長大。”
兩人又翻騰了一會兒,雙雙才睡下,柳馨荷這才說“孩兒他娘走了,你也別難過,隻要你重新爬起來,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狄阿鳥萬分愧疚,覺得她跑到自己床上竟有用她的身體安慰自己的意思,一時情也濃了,翻個身,不停親她,親著,親著,又要了她一次,這又說“嫂嫂。”他想說一句,我娶你吧?!沒說出口。
柳馨荷已經先說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就愛個名,被人知道,還不把家門敗壞了。你什麽時候想要嫂嫂,就去找嫂嫂,嫂嫂總不能比不過楊家的小寡婦吧。嫂嫂也與你有言在先,你得把周冀當成你親生的兒,將他撫養成人,你有了出頭之日,也不能不管我們娘仨。”
狄阿鳥說“不會。”
柳馨荷戀戀不舍地爬起來,親了他幾下,躡手躡腳地走了。
到了白天,謝小桃好像不知道他跟柳馨荷的事兒,隻管忙碌,燒火做飯,捧著孩子哄弄,孩子餓了,一頭是汗地給孩子喂奶。
看過她喂奶,狄阿鳥也才知道她們怎麽給孩子喂的奶,是用魚皮膠塑個奶嘴,套在一個小瓷瓶口,孩子一吸一吸,就跟啜真的一樣,一看就知道卓瑪依想出來的。狄阿鳥見謝小桃忙不過來,柳馨荷也不幫忙,幹脆自己抱著兒子哄。
他讓謝小桃給縫個胸兜,把孩子放裏頭,一邊腰上放個奶瓶,一邊腰上,裝一囊奶,還就這麽帶著去樓關買牲口。
不知不覺過了幾天,柳馨荷都在半夜裏去找他,如果他白天多看謝小桃幾眼,夜裏,柳馨荷就會故意提起,說“你看人家幹啥?!”
狄阿鳥看謝小桃,那是因為謝小桃什麽活兒都忙著幹,伺候著兩大一小,三口人,任勞任怨,跟頭牲口一樣賣力,最過分的是,柳馨荷每天都洗澡,謝小桃去半裏外挑水,一挑就是十幾桶。
狄阿鳥有點兒於心不忍,更覺著謝小桃本是個客人,到路勃勃回來住,與柳馨荷已經偷情不便,幹脆尋個借口打發她走,說“你在這兒住這麽久,周冀不想你麽?!回去看看吧。”
柳馨荷說“不礙事,孩子都大了。”
狄阿鳥看她的眼神在謝小桃身上,也不知道她是想著人伺候,還是害怕自己跟謝小桃發生點什麽,試探說“嫂嫂,以前小桃伺候你,現在我這兒有了孩子,讓她帶著孩子呢。幹脆我們一起去樓關,那兒有小集,常有插標賣人的,給你尋個丫鬟吧。”
這麽一說,柳馨荷肯走了,說“也好,我那丫鬟走了以後,我就少了點什麽一樣。”
路勃勃偷偷拉了狄阿鳥到一旁,說了件讓狄阿鳥意想不到的事情,說“你要買丫鬟買醜點的,她不喜歡漂亮的,動不動就說以前的芳兒姐勾引人。我聽周冀說,芳兒姐其實根本就不喜歡楊漣亭,心裏喜歡你,咱這嫂嫂就說她勾引你,讓她拿鏡子照自己的臉,還私下打她,最後打發你把她給嫁了。”
狄阿鳥大吃一驚,想想周芳平日挺逗的,兩隻眼睛很大很亮,又調皮,又愛跟自己強嘴,卻沒想到她會喜歡自己,更沒有想到柳馨荷這麽熱心她的婚事,竟然是替自己料理的,一時出汗了,幸慶自己沒有把嫂子,我娶你吧,這句話說出口。
怎麽女人都是這個樣兒?!
柳馨荷這個嫂嫂,平日裏看起來高貴賢惠,揭掉身上的外衣,也是個嫉婦,一個丫鬟都不放過,好在楊漣亭對媳婦不賴,不然的話,真讓自己窩心。
既然她想要個丫鬟,那就給她尋了個丫鬟。
狄阿鳥帶著她和路勃勃一起去樓關,到了,果然有人家家裏沒了吃的,出來賣兒賣女,就讓她挑個滿意的丫鬟,他本來還不怎麽相信路勃勃的話,然而一讓挑,見柳馨荷選了個黑炭臉,身體瘦弱的丫鬟,心裏不免有點兒九九,故意給她選個格外好看的,讓她比較。路勃勃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也給她選了一個壯實的。
最後,她用了一句回絕“丫鬟長得太俊,招蜂引蝶的,討人厭,長得壯實,就不好管教,你們男的不知道,都是亂挑。”還是要了那個醜的。
狄阿鳥算是信了,看著她跟那個醜丫鬟,對比似的走在一起,就讓路勃勃送她們回去,那邊的孩子多,路勃勃要玩幾天,狄阿鳥就答應了,順便讓他回去的時候,把謝小桃的養女霞子領回家。
柳馨荷有點兒不太滿意。
狄阿鳥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不快,倒不知道兩個人明裏嫂嫂和小叔,背地裏偷情,以後怎麽辦,怏怏地回去了,見謝小桃又不停地忙著忙那,院子裏的雪清掃幹淨,還嫌不夠,到土丘下掏些幹土,回來墊路,跟謝小桃說“你看我嫂子,她就是想纏著你,現在她回去了,還是你帶孩子,活我幹,我幹得快,幹完了,我也好看點書。”
謝小桃不答應,說“你怎麽能幹這些雜活兒?!”又責怪他“怎不知道多買個丫鬟,買回來,讓她給你看孩子,你去放羊,往後山一坐,沒人打攪。”
這真是個難找的好女人,勤快,實在。
狄阿鳥覺得呂宮真不拿寶當寶,把她丟自己這兒,就不管了,每每想起死在自己懷裏的劉福清,心裏萬分愧疚。
再想想,劉福清之所以追悔自己行徑,不都是因為自己和妹子見麵,受到妹子的感化。
這又是賢。
可偏偏這麽一個好女人,是什麽下場,先開始被人賣為小妾,後來,小妾送人,就什麽也不是,在武縣時,為了見呂宮一麵,步行出發,幾天幾夜到京城,而那個時候,呂宮都裝作不認識。
再見著呂宮,說什麽也要讓他把這個好女人娶了,他不娶也罷,就是再做妾,也得好好對待,不然,我得好好地勸勸他,實在不行,去跟他爹說。
這麽想著,又是幾天過去,他覺著要去縣城看看,打聽打聽羊杜走了沒有,高奴的事兒怎麽樣了,見謝小桃在裏屋熱了一盆水,問她要不要自己帶點什麽東西,進到屋裏,孩子飆了一股尿箭,全灑在了她身上,狄阿鳥見她滿臉通紅,知道她要讓自己出去,一人換換衣裳,連忙出來,剛剛出來,聽到院子外一聲驢叫,正覺得稀奇,戍卒喊了一聲,帶著個年輕人來,說“小相公,縣上的呂老爺來看您來了。”
呂老爺?!
狄阿鳥定一定神。
什麽呂老爺?!這不是呂宮麽?!
他挽留戍卒挽留不住,笑著捶了呂宮一拳頭,說“呂老爺,呂什麽老爺?!”
呂宮笑道“什麽老爺,縣老爺。剛剛上任,就來看你了,夠意思吧?!”
狄阿鳥大吃一驚,想起謝小桃,倒忘了她在換衣裳,抓著呂宮進去了,隻見謝小桃半身裸露,團著溫水盆裏的一個嬰兒,此刻才拉拉衣裳,忙著穿。
狄阿鳥一下變色了,心說“壞了,我怎麽把這茬忘了,她換衣不及,又怕溫水涼了,凍到孩子,小宮豈不懷疑我和她連孩子都有了。”連忙說“我女人跑了,留了個兒子,這些天,要不是你家小桃在這兒照料,真不知道怎麽辦好?!”
他抓起謝小桃的衣裳,湊過去讓呂宮聞,說“剛剛尿濕了的。”
呂宮倒一點也不吃驚,拉了他一把,小聲說“你不會當我接她走吧?!”
謝小桃沒避掉,也就不再避了,把孩子再洗洗,捧出來,放在腿彎上擦拭,兩眼看著呂宮,發覺他穿著官袍,有點兒怯,卻也豎著耳朵,想聽他要說什麽,沒聽到,連忙去看狄阿鳥的表情。
狄阿鳥大吃一驚,轉身拉著他出去了,問“你不帶她走,是怕我照顧不了孩子麽?!別怕,沒事兒的,帶回去。”
呂宮說“你是想害我。你還不知道吧,我成親了。”
狄阿鳥說“那也沒事兒呀,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
呂宮把著他胳膊說“我怎麽給你說呢,這妻子是我恩師的女兒,我這個縣長,就是他給我謀的,我才去太學多久,這你知道,孝廉排著隊,幾個像我這樣的年齡,就授了七品,七品呀。”
狄阿鳥倒沒想到,隻好說“那你好好跟你妻子說說。”
呂宮攤了一隻手出來,說“想也不要想,人又又嫉妒,聽說我在追求褚怡,帶幾十個人跑放鶴老師家了,威脅著要砸爛褚怡。兄弟做人苦呀,來上任前,跟幾個好友應酬,順便嫖了次妓,被她抓住,她拔光我衣裳,用藤條抽呀。”
狄阿鳥不敢相信地說“真的?!”
呂宮苦苦搖頭,說“還不真的,你知道麽,她是讀著我的春宮圖出閣的,嫁給我當晚,就說了,我知道你,淫書生麽,你淫沒關係,那些花式,我都懂,你要是敢在外麵勾三搭四,看我不拔你的皮,切掉你那根黃瓜,我還當是開玩笑,沒想到,三天之後,我摸摸她丫鬟的屁股,她就不願意了,一哭一鬧,家裏兄弟幾個騎著馬去了,我藏到茅坑裏,也被逮了出來。我給你說,小桃就放你這兒,我想來的時候,過來摟摟,想必她不敢上門……”剛剛說完,嘴上飛來一個臭鞋。
狄阿鳥一扭頭,謝小桃在門邊站著哭呢。
呂宮一下笑不出來了,隻好說“你敢這麽對我,信不信我打你?!”
謝小桃衝狄阿鳥喊道“你讓他走。”
狄阿鳥傻了,他還真沒有經驗,打著轉兒,最後隻好替呂宮說話,說“小桃,他也不是逼不得已,我這兒也不缺你吃穿……”
呂宮跟風說“不缺你吃穿。”
狄阿鳥說“也就是不跟他住一塊兒,你想他,他就來了。”
呂宮又跟風說“我這不是來了?!我也是為你好,去了我那兒,你非被那娘們打死不可,你當我騙你麽?!你就住這兒,想我了,我就來,是不是?!我和博格那可是親兄弟,要是我不來,你找他也行。”
謝小桃大怒,把孩子往狄阿鳥懷裏一塞,回屋提了條凳子腿,呂宮一看,她來真的,連忙往外跑,狄阿鳥跨到門口,隻見他們倆繞著一頭毛驢打轉呢。
呂宮沒法兒,喊狄阿鳥。
狄阿鳥說“你回去給你婆娘說說,要不行,我去跟她說,我說,她打小桃一下,我打她十下,好不好?!小桃不是不能在我這兒住,隻是住我這兒,她心裏別扭,覺著是你的人,卻住別人家裏,不是滋味……”
呂宮說“你太不夠意思了,博格,你就不能替我擋一陣兒麽?!你還讓我來你家麽?!”
狄阿鳥看看謝小桃,襖沒穿,連忙讓她進屋,勸著說“你還是住我這兒吧,當成是小宮的別院兒。”
呂宮說“是呀。有個年,我仕途穩了,我就不怕她那一家人了,到時接你回去,好不好?!”
謝小桃“呸”了一聲,說“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給我滾。”說完,一棍敲在驢身上,驢一走,呂宮摔了仰麵叉,她就趕上打了,看起來也不重,呂宮一骨碌爬起來,把棍奪了,反過來打,隻幾下,謝小桃就捧著擋棍的胳膊坐下了。
狄阿鳥偏偏抱著個孩子,沒辦法,一回頭,奔炕放孩子,出來再一看,謝小桃一臉血,也沒怎麽喊疼,就趴在了地上,連忙趕上去,一把奪了呂宮的棍子,怒聲說“你虧著人家,怎麽還下這麽重的手。”
呂宮說“你看著的,可是她先打我的。”
他又說“我混到現在,我容易麽?!她一個妾,一個破鞋,就纏上我了,日他娘,那邊知道了,不得了。”
狄阿鳥無話可說,謝小桃被人賣作妾,又轉手送他,論出身,論經曆,他這麽罵,倒也不失根據。
可問題是,你當初要了人家,你現在說人家纏你,不要了,人家怎麽辦?!休妻還要有所歸呢。
到這份上,他覺得呂宮確實無賴,彎腰抱起謝小桃,說“回頭再給你說。”
謝小桃說“我身上有血,別弄你身上了,你把我放下來,我能走,我今天,我給他拚了。”
狄阿鳥把她放到炕上,摸摸胳膊,竟斷了,再看看頭,還在流血,拿出一把短刀,把傷口後麵絨毛刮掉,上了些傷藥,紮好紮,又出來找片竹。
他看到呂宮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裏轉圈,問他“你把她的胳膊打斷了。”
呂宮說“斷了就斷了,打疼了,她才不纏我。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太學,她跑幾百裏去找我,我的天呐,我那些同窗都笑我,問我,你就玩這樣的貨色麽?!我兩個月抬不起頭。”
狄阿鳥看了他一會兒,說“實在不行,你也是一縣之長,給她尋個善良人家,嫁了,把你的俸祿分一些,好不好?!人家不是纏你,是你自己理虧,你當初為啥要她呢,要了,你不管她,誰管?!”
呂宮有點兒沒趣,說“你要嫌麻煩,把她趕走算了,嫁人,嫁人,我把她嫁出去,她不跟人家說,不勒索我?!縣裏的人知道我們的事兒,我名譽掃地,還怎麽呆下去。”
狄阿鳥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問你,你真愛惜名譽麽?!春宮圖你都可以賣,這會兒,你真在乎這點名譽麽?!”
呂宮說“這不一樣,春宮圖也是風流物,不一樣,算了,我不跟你說,我回去,改天你到縣城來看我好了。”
說完,他拉著毛驢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