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節 皇帝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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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到了家,李芷正等著呢。
史千億覺得大娘要私設刑堂,叉腰往一旁一站,等著,一等,等來四個人,趙過也就罷了,就算不認識也不覺得他是什麽壞人,而另外兩個,一個是個額頭貼膏藥的老頭,一個是個妙齡尼姑,背著個布袋,不知道裏頭裝的啥,頓時覺得氣憤,不等李芷吭聲,就喊了一聲“狄阿鳥。”
狄阿鳥真沒有什麽好說的,要說,也要私下去說,連忙瞪過去,喝了一聲“又忘了規矩?!”
史千億準備狗仗人勢一回,立刻用眼神去找李芷。
不料,李芷卻覺得要和狄阿鳥談論的事情,都是幹係重大,不該當著外人的麵兒,起身走了。
史千億一看,心裏慌了,連忙跟著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凶神惡煞地皺眉毛。
她那眉毛本來就駭人,再一皺,兩個剛進門的人也不免心裏寒蟬。
狄阿鳥是要讓倆人認認自己的妻妾,說了句“在這兒等著。”追了出去,追上李芷。李芷這才問他“你還知道回來麽?!”
史千億立刻就想到了那個花尼姑,回答說“一看就是去找尼姑成好事兒呢。”
她發覺狄阿鳥轉過來,盯著自己,心裏虛,喊道“大娘。”狄阿鳥連忙收回眼神,不吭聲了。
李芷問“你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他一想,這才知道問題在哪兒,心說一個不好,就壞了,連忙說“那邊的事兒吧?!那邊的事兒並不是有意瞞著你。你一開始逼我走的時候,那邊的事情還沒眉目,我覺得時機不成熟,不敢與你說,後來我覺得可以與你說了,要給你說,還要讓你留下,你卻走了,那天,我跑出門,到城門口等著,見著你的人,見不著你,我怎麽給你說?!後來你回來,見著我就告訴我,你把部曲遣散了,我不是沒為他們想過,可你已經把他們遣散了,你把他們遣散就遣散了,這時候再提那件事兒,你不難過麽?!其實我還想讓你聯絡河東匪眾的,可是你遣散了部曲,自己都是隱姓埋名,不敢離家半步,我還能以你以前的名義,讓你聯絡匪眾?!”
李芷心裏一熱。
狄阿鳥歎氣說“你誤會我了。”
李芷一心給他臉色,心裏雖然鬆動了,臉上卻不表示,隻是說“誤會你又怎樣?!人家千億兒說得沒錯,一轉眼,你又弄了個尼姑回來。”
狄阿鳥連忙踮腳,趴在她耳朵邊講這個小尼姑的事兒。
李芷一聽,臉龐轉紅,噗哧一笑。
一旁的史千億不知為何,幾乎要趴過去偷聽,卻偏偏聽不到,隻好肯定地說“他在騙人,大娘,他又騙你呢。”
李芷轉過身,擰了一把,擰得狄阿鳥齜牙咧嘴,給史千億出完氣,這才問“你要修歡喜禪?!”
狄阿鳥老臉一紅,說“我隻不過是想知道怎麽一回事兒,養兩張嘴,也不是太難。”李芷輕輕地說“既然這女子有這本事兒,不如你給她換個身份,讓她調教一些二八娘子,弄些聲色場合,去迎逢權貴,若是作密探,那就更妙了。”狄阿鳥一時還沒想過,一想,李多財正在籌建自己的暗衙,這樣的女子,確實大有可為,不過,她一個江湖中人,未必有足夠的才能,就說“娘子先留在身邊,悉心教導她,至於怎麽刺探情報,那些情報有用,怎麽分析,不是一般人都清楚地,要做,就做周全,就做到最好,不能跟十三衙門一樣,空耗錢財而無用處。”
李芷認可了,說“還是你想得周到。”繼而她來了一句“你是想親自調教吧?!”
史千億插不進嘴,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隻是嘟嘟著嘴瓣,左也看,右也看。狄阿鳥卻很老實,說“我確實想親自調教,不但調教,還想參歡喜禪,你也不想想,你們三個個個如狼似虎,再加上花山那蕩婦,老黃家的那女人,五、六個榨也把我榨幹,我得愛惜著自個兒。”
李芷又想笑,這就給史千億說“去,讓小桃收拾下房屋,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
史千億隻好去了。
狄阿鳥趁她不在,連忙攬上李芷的腰,看到李芷衝自己瞪眼,小聲說“今晚上,洗好等我……”
李芷有點兒意動,卻故意在他鼻子上一點,輕聲說“今晚上不去找你的小尼姑?!無論什麽樣的女人,跟你睡了才會忠誠,嗯?!不去麽?!”
狄阿鳥心裏一蕩,說“我修禪又不打算修人。”
兩個人竊竊溫存,回去,已經該吃飯了,謝小桃正在跟兩位她認為是客人的人道歉,說是飯少了,心裏一陣不快,這兩個是啥,家裏的奴隸,即便是對他們好點兒,也沒有惶恐道歉的道理,他一招手,把謝小桃指給二人“這是你們五夫人。”
兩個人連忙拜見。
謝小桃頓時應付不來。
史千億奔上來,自告奮勇地問“我是幾夫人?!”
兩個人還以為她是狄阿鳥妻子身邊的丫鬟呢,一聽,又拜,狄阿鳥略一尋思,說“三夫人,等二夫人不要我了,你就可以榮升了。”
史千億立刻跟著他鬧“為什麽我是三夫人?!為什麽?!你的二夫人呢,二夫人呢,找來呀。”
當天晚上,史千億給鬧一鬧,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二天,二夫人真來了。
其實,謝小婉昨天就已經到了,隻是要借問狄阿鳥的住處,才到第二天中午。
狄阿鳥上工了,她帶著一個跟王春蘭一樣的師姐一起來的,打著一杆旗,帶了十來個男女,光看一身風塵仆仆的勁裝就知道她是怎麽來的——離家出走。盡管如此,她們被向導送進門,依然豔光四射,當場把史千億給鎮住了,史千億光顧著妒忌,還是李芷出來,這才肯好好說話。
說了一回話,李芷自然有讓人折服的地方,謝小婉這位二夫人沒追究為什麽自己是二夫人,隻攤開一張紙,讓她過來看,說“為了支持阿鳥事業,我招募了一支人馬,這個是我表妹,這個是我張伯伯的兒子……工錢,條件,都列在這紙上,辦學,辦學,夫君辦學,妻子自然得招兵買馬。我也來傳藝,要不,教教學生們音樂和舞蹈。”
這句話,很實在,她接著又在這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來了一句“錢夠不夠,不夠,我們開妓院吧,我出來開,其實我……”
一句話沒說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語驚四座,紅著臉一字一頓地說“可以做——藝——妓。”
話沒說完,狄阿鳥就回來了。
謝小婉送先生,那是跟自己的人一起回來的,他早晨到了牧場,就知道了,匆匆回來,看看一屋子的家人,都圍繞著一個女人轉,自然知道非謝小婉莫屬,看著謝小婉越發成熟的身體,心裏就是一陣按捺不住。
不過,他還沒有太放縱的習慣,何況謝小婉帶來的人在,馬不芳這個閹人也在,隻是待謝小婉撲在自己懷裏,才將她抄了起來,騙人說“我帶她先去看一看學堂,有點事兒要商量,你們都呆在這兒,好好歇著,過後再去。”
他就用這個理由,抱著自己的絕色二夫人跑河坡裏了,兩個人的相思盡化為,翻滾了一下午。
大概是狄阿鳥的名聲好轉,謝小婉住下之後,過了十多天,她父親才派了人來,送了一些衣食用品,給一個狄阿鳥認識的麻川甲保護她女兒。狄阿鳥倒是在發愁,因為謝小婉帶來的都是胡亂拉的年輕人,不是被威脅就是被利誘,這個一說,是他哪個伯伯家的,那個是她哪個叔家的。
狄阿鳥就算是相信他們有真本事,也不相信他們能呆上兩三個月以上。
不過學堂就要開學了,他貪多,一口氣開了十三科,科科缺先生,這也顧不得了,一個個先打發到課堂上再說,到了課餘,就會把人召集起來,尋思著給他們點兒信念,叫來田雲,讓帶著眾人跑圈,一邊跑一邊唱提升道德的歌“皇威正赫赫,兵氣何匈匈。家國喚奇駿,育人求振興。巾幗勢不讓,玉女步塵歸。邊塞夕暉遠,明珠在釣磯。問我何所苦,百年造一英,問我何所求,帝國萬年青……”
再過兩天,朝廷從中央派了個翰林做縣學,學堂掛匾,請王誌來提筆。
王誌猶豫半天,寫了兩個字“黃土。”自己也覺得自己寫的傻,不敢寫了,求助於幕僚,幕僚一尋思,加了個“甫”,於是,這座學堂,就叫“黃埔學堂”,狄阿鳥走馬上任,做了第一人學監祭酒。
朝廷本來是想讓派來的縣學來做祭酒的,狄阿鳥想一想,就給縣學塞了一個總務祭酒。
至此之後,這座不倫不類的學堂就成立了。
為了彌補錢款,呂宮親自出馬,要求縣民募捐,與達摩和尚爭香油錢,奔走的口號是“省拜神錢財,造子孫棟梁。”
因為要爭香油錢,達摩寺廟也不蓋了,跑去占了上雲道長的道觀,拉了幾十個信徒,有的給剃度了,有的還長著頭發,都穿著袈裟,天天進程,排成一隊,在街上走,宣揚他們的佛法。
因為縣裏支持的是學堂,有些公眾地方,貼的都是廣而告之,站的都是為學堂作宣傳的人,達摩則不行,隻能步行環街。
兩下幾個交鋒,達摩一敗塗地。
最主要的不是被戰敗,而是百姓們不知道佛主是哪個神,以為外來的和尚不一定會念經,他們分明看到以前遊逛的乞丐,搖身一變,被度化了,心裏自然反感,雖然達摩的法力傳開了,還是有人從腳上脫下臭鞋,敲到他弟子的光頭上。
達摩卻以為自己被學堂打敗了,過去觀摩學堂的策略,最後得出結論,學堂出來宣傳,讓孩子們上學,那是給百姓們遞出可以上學致富的信號,給補貼;很快又得出一個結論,他們說,智慧在學堂;接著得出一個結論,學堂裏的老師都很好看,比自己的無賴強,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學堂中讀書人多,他們會編小曲,寫詩歌,能說會道,出來宣傳,手裏拿著東西呢。
達摩取經回寺廟,一番思考,覺得自己要想和學堂競爭,得有錢,有錢了,才曾學習人家的策略,既然自己沒錢,就不作正麵交鋒,自己來推波助瀾,往學堂裏鑽。
這一點,他是有經驗的,西方來的佛經都是梵文翻譯的,本來很簡單的道理,一翻譯,帶有番邦風味,所謂不知者為高深,不明朗求鑽研,讀書人大多是因此迷上佛學的,看看般若經,一個人名,都是又臭又長,稀奇古怪,跟什麽遠古生出來的疙瘩頭一樣,用來騙讀書人再好不過。
他也是一代高人,發誓要將佛門發揚光大,想通了這些,立刻換件新袈裟,雙手合十,奔去學堂,求學堂允許他在學堂傳授佛法。
總務祭酒本來就和狄阿鳥有理念上的差異,一捧佛經,高深,玄妙,與老子道德經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的老師,對玄學,對於士林清流來說,意義非常重大,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從此,達摩僧人就穿著大紅袈裟,出入學堂,白天上學校廣場,宣揚佛法,夜晚秉燈夜讀,勢要佛學壓眾生。
狄阿鳥去聽了幾次,覺得佛學裏頭,確實有些奇妙的哲學,一旦講經說法,也確實好聽,宣揚的都是某某國家某某人路遇一頭大象,投擲到空中去了,這跟講故事差不多,招惹了許多學生去聽故事。
他再去湊湊熱鬧,發現這故事變味了,講究一些因果輪回,至於法力含糊而過,天天一誦經,媽咪媽咪哄哄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什麽用,一句話,達摩先生,你來。達摩跟去了,再一句話,達摩先生,你想在學堂呆麽?!想呆可以,先教我梵文,讓我知道西方世界在哪,人口多少,地域多大,兵力是否雄厚,人們吃什麽,喝什麽……
達摩傻了眼。
達摩確實是西方人的名字,不過他不是西土人士。
他老師的老師往上八代,是在西定帝國時,被帝國大軍帶回來,說是什麽婆羅門,來到中原後就開始宣揚佛法,救苦救難,為了救苦救難,語言都不通,就到處“瓦礫哇啦果”,跟人家講解佛經。狄阿鳥這些問題,他答不上來,他隻好用佛主的語言給了婆娑世界,極樂世界,東方淨琉璃世界三個世界……講那個跟柱子一樣,分許多層的寶地。狄阿鳥聽著太玄,說“據我所知,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神化還不是學問,達摩先生,不如你不教學了,去西方世界看看去吧,回來了,告訴我,他們在哪,人口多少,地域多達,兵力多少,人吃什麽,喝什麽,都有什麽山,什麽河,幾個人能往天空扔大象,回來之後,咱們也讓人都去西方極樂世界。”
達摩手指放到肚皮上,摳了幾道紅印,這才想出了一個托辭,說“和尚年齡不小了,往西土,不知幾千裏,哪裏還能去得,將來讓我的弟子去吧。”
狄阿鳥又說“你不去,我怎麽知道你教給學生的東西,是真的是假的呢?!”
達摩幼時學經,長大後雲遊四方,本人智慧受許多人稱讚,卻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回去之後一個勁兒歎氣,最後算算自己的年齡,其實也不是太大,三四十歲,正壯年,不妨帶個聰明的徒弟去西方看一看,若幹年後回來,再有人問類似的問題,自己才能回答他,也隻能答應下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才能宣揚佛法。
狄阿鳥資助他三匹馬,送他上路了,他就帶著一個弟子,不停回首,向西出發。
狄阿鳥送他回來,就在等上京的風月了,一是向他請教達摩先生的幾大世界,二是給他說件事兒,讓他請求朝廷,派出大批的少年來求學,多多造就人才。
這時的風月已經抵達京城,就在皇帝決定要見他的時候,申白鶴一行也抵達京城,去告禦狀。
秦綱比著以前胖了,也許會有人覺得他一定是偷懶,忙於美食和淫樂,這才發的福,其實這就大大冤枉他了。他是個軍人,征戰疆場的時候,長期鍛煉出來的體型還能保持,一旦夙夜憂勞,燈下尤批閱全國各地送來的奏折,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體型就會驟然發胖。
風月也不是沒見過胖子,沒什麽好奇怪的,代魚木家族問候完玉體,等待他的垂詢。
就在皇帝的手一旁,壓著王誌的來信,以及一些密探送來的消息,大抵都是給狄阿鳥說好話的,雖然別的人不像王誌,說出誰占了高奴,都會忍不住稱王,誰稱王對朝廷都不是好事兒,既然反正有一人稱王,不如讓狄阿鳥去,憑他的為人,不會背叛朝廷。
秦綱並不認為王誌的主張是什麽好主意。
他對高奴還不是太了解,很想通過使臣,摸摸魚木家族的底兒,摸摸他們對朝廷的態度,開口就問“聽說你們都是夏侯氏的舊部,是吧?!”
風月佯作不知,得體地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夏侯也好,其餘他部也罷,都是天子的臣民。”
秦綱對這樣的話很滿意,提到狄阿鳥,談到兩者之間的關係,發覺魚木哥倆也是一心借助朝廷。
他分析過形勢,覺得高奴在兩者之間,會更容易親近朝廷的,不說在經濟上,朝廷可以與他們互惠,而且,在某些方麵,拓跋氏與他們習俗相近,可以並吞他們,而朝廷上,卻是他們利用的對像,隻要自己不逼迫他們過甚,應該是可以把他們當成是對付拓跋氏的一道利劍。
相比行事出人意表的狄阿鳥,這樣的兩個人,應該更容易控製一些,他們竟不自信,幹出扶立狄阿鳥的事兒。
不過這次事件,也使他充分認識到夏侯氏幾代是比較受人擁戴的。
既然如此,狄阿鳥這張牌可以用來對付魚木家族,如果魚木家族不聽話,自己就可以利用狄阿鳥去征服他們,這樣就容易得多,類比魚木家族,夏侯氏舊地也不太平,太不太平,那個巴伊烏孫簡直把朝廷當成他的糧倉,正在折損朝廷放歸數萬遊牧人的威信,博格阿巴特也可以用。
據說,巴伊烏孫已經壯大到兩萬人馬。
高顯女公來朝,說狄南堂的遺孀和狄阿鳥是高顯人,順便要接他們回國,朝廷方麵斷然回絕,他們朝貢的隊伍立刻折返。
高顯不是要求夏侯氏承其舊地,而是要接人,態度這麽堅決,絕非是一紙婚姻,隻能說明一個很實在的問題,他們對夏侯氏的地盤也垂涎三尺,那麽他們縱容巴伊烏孫坐大,就是一種策略,至於內掠,則是他們雙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秦綱看著眼前的風月,竟發現他額頭刺墨,想也是流放出去的人,心裏不免陣痛,不過作為一國之君,對待外藩是不能失禮,不能糾問人家怎麽被流放,又是怎麽被遊牧人所用的,一番談話,他對這個使者好感大生,等讓對方退下之後,神思一走,又想到了那個膽大妄為的巴伊烏孫。
備州多戎狄,因為欒起與夏侯氏大戰,半數城池變成焦土,巴伊烏孫在開春時,抄掠江北,竟然差點抵達大名府,他的膽子是越來與大了。
以他的力量,朝提是斷然不會與他議和。朝廷給他金銀玉帛,糧食茶葉的,他也拿不出東西來交換,這匹惡狼必須鏟除。高顯盯著那兒,拓跋氏盯著那兒,甚至還有許多人盯著那兒,扶立夏侯氏刻不容緩。
朝廷上知道狄阿鳥暫時不可用,畢竟他給帝國帶來了太多震撼,用兵如神,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放虎歸山,於是前不久,給狄南堂的正妻過繼了一房子嗣,已經著手派遣軍隊送他們回國。
秦綱心裏清楚,這孤兒寡母,包括別乞撒滿他們,不會是巴伊烏孫的對手,不過有了嫡親勢力紮根,他們幾方勢力聯合,足以和跟巴伊烏孫那個對手相持,隻要他們不被高顯等勢力一下侵吞,自己就還有時間,還有時間,還有時間,就不必派遣博格阿巴特,隻要他們不是一下被其它勢力吞下,且讓他們應付著,經營著,將來真有放歸博格阿巴特的一天,也好讓他們與之掣肘,反過來避免博格阿巴特坐大,反而成為朝廷的禍端。
朝廷暫時無法坐收夏侯氏舊部,不過可以將之一分為二,不,應該說一分為三,別乞薩滿一支,夏侯氏的狄南非一支。至於博格阿巴特,就在中原襲爵,製衡他們好了,聽說他的妻子死了,皇後害怕那些針對自己女兒的流言,想讓自己招他為婿,這也是穩妥之際,隻要博格阿巴特在中原,無論是高奴,還是在夏侯故地,他們都不會那麽囂張,因為博格阿巴特一旦長大,就是他們的正統。
這麽多的考驗過去了,他確實該是一個忠臣,確實應該是,可以被自己拿來用。
想到這裏,他決定去南岸河堤一趟,今年如果天下大熟,帝國就活了一半,足以活了一半兒。
臣下已經安排好了,他坐了輦,握了握長劍,啟程出發,剛剛過了正午門,車駕被攔,有人闖車駕告禦狀。
告禦狀是要被流放的。
秦綱已經無形之中把這個慣例放棄了,他發誓,他要親民,他要圖強,父親留下的三支長箭都在宗廟,他必須有曆代帝王都沒有的東西,率百姓與二三子戰,所以,對於喊冤的事件,他比較重視的。
他神色一斂,說“去問問,是什麽冤屈,要告什麽人?!”
內侍匆匆過去,不大功夫回來,說“秉萬歲,是從北邊來,告博格阿巴特的。”
內侍說了,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因為這位皇帝,剛剛在京城殺了個血流成河。
秦綱卻笑了。
狄阿鳥的事兒,他一清二楚,大的劣跡沒有,小的毛病一身,也許那個年輕人會成為自己的女婿,而自己這個女兒,是唯一的嫡子。
內侍催問“要帶過來嗎?!”
秦綱顏色一厲,說“去,就地腰斬,將人頭給博格阿巴特寄去。”
內侍小心翼翼地提醒說“陛下,你還沒問告什麽呢,據說……”
秦綱說“你怎麽回事兒?!立刻殺掉,將人頭寄去。”
人頭是與風月的隊伍一起回到雕陰的,可是風月並不知道與自己一起抵達的皇差帶有什麽樣使命,帶的是什麽東西,他對這次出使很滿意,封號早給了,至於互市與扶持,朝廷上又擴大了,雙方在策略上都是心照不宣。
回到雕陰,他給狄阿鳥遺下點兒禮物,聽狄阿鳥說讓高奴人也來他的學堂上學,並不當一回事兒,他自認為自己了解自己的學生,很容易知道這個上學是怎麽回事兒。自小狄阿鳥就認為自己隻要百折不撓,就可以幹成自己想幹的事兒,為了幹成自己想幹的事兒,他也會絞盡腦汁,想盡一些辦法,比方說,他為了說服段晚容吃下他自己烹的蛇羹,他會行騙,恐嚇,哀求,追纏,利誘,甚至不會考慮自己做了一千零一次努力,人家才忍住惡心吃上一口,到底有什麽意義。
他現在建一個學堂,認為自己的學堂天下最好,一心想讓人來上學,也認為大夥都應該來上學,所以,也向自己開了口。
這不是上學的事兒,是他開了一個學堂,他就一心想讓學堂大放光彩的事兒。
這是他的秉性,百折不撓去做某件事,非要做成,強行做成。
自古天下沒有哪一個縣建一個這麽大的學堂的,自古以來沒有學堂裏什麽課都開的,沒有再建立一個大廳,沒事兒喊些農民聽人講怎麽種地產量最豐的,特別是補貼錢。
他為了吸引人上學,竟然補貼錢,說什麽上學致富,會有人將他們都請走。
順便連他建牧場也說上。
風月聽當地人說了,他的牧場花了五、六萬,修的馬圈可以給人住,馬喝水,都是水車運輸的自來水,馬糞馬尿,要刮沙清潔,給馬喂食,還非得用某個姿勢推著小車走,到了跟前,用胳膊一甩,把馬飼料整齊地甩成一道線,落在馬槽裏。
從古到今,沒有一個人,這個樣兒建牧場,包括他的父親,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幹什麽事兒,不計後果。
估計他養馬都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養馬。
不過風月雖然不放在心上,還是答應了他,原因很簡單,雙雙互市之後,邊民可以相互來往,你不答應他,他敢跑你那邊拉人,敢開出更可怕的條件,與其你讓兩邊花費更大的代價完成他的心願,不如你順從他。
正因為他這種古怪的性格,自小開始,沒有人不敢不順從他的,你不順從,你需知道,你將麵臨什麽。
風月感觸最深的是他想拜師那會兒,他幾歲,五歲,跑去集市等你,小小年紀,打扮起來等你,給你送羊,騎著羊,牽著狗追你,最後你拉屎,他帶著狗陪著你,放在那麽小的年齡,他真的知道什麽叫學問麽?!
真的想跟你讀書麽?!
真的認為你很有學問麽?
不是,他做這一切,就是因為他要拜師,他不要人拒絕自己,而不是他知道拜師本身能有什麽意義。
這就是一個標準的狄阿鳥,就是這樣在幹他的事兒,他要幹的事兒,天下誰能擋得住?!
風月立刻就跟王誌提了,他的用意很顯然,就是讓王誌來拒絕,將來他那邊兒,派不派人來讀書,關鍵在王誌這兒,狄阿鳥要找人“蘑菇”,他找王誌去,別找高奴一方。
王誌還沒來得及細想,狄阿鳥就到他旁邊伸手指頭了,不聽勸說“文化求同,分歧才會消失,學生們在一塊學習,他們才能彼此了解,高奴人來中原,他們才知道朝廷的政策與朝廷對待他們的態度,這是在王化高奴,兵不血刃呀,王大哥。快,快去答應他,讓高奴人派人派學習,讓他們多派少年來學習。”
這是實情呀,朝廷太學是幹什麽的?
為什麽要讓那麽多番邦,外邦的人進去讀書?!究其緣由,不就是為了這些麽?!
高奴和中原,如果阻隔十幾年,他的人就認為,我們高奴如何、如何,反把中原忘了,要是某一天,高奴的雍人不知道靖康的帝都在那,豈不是大事不妙?!
答應,先答應,再上奏朝廷,寫上,這是己方兵不血刃的懷柔。
王誌就給答應了。
他一答應,風月不爽快了,風月就是怕孩子來了,被同化,高奴沒有安身立命的中堅,豈不想製造一些壁壘?!
於是,風月先生正衣襟,嚴肅地恐嚇“我們要來的話,來的人就太多了,就怕將軍這兒的學堂裝不下?!”
王誌確實有點發愁。
不過為了能夠到收複高奴的那一天,他拚了,大大咧咧地說“沒關係。我們是一個國家呀,人再多,也一視同仁,人再多,我們也收,要是學堂小了,我們擴建,再建。”風月寒了,可是作為使臣,你提出來的,你能反悔?!何況背後還有一個狄阿鳥,他現在能在縣城開辟一塊空地,找個台麵,公開登台,當街說服家長讓學生去上學,他將來就能或鼓動,或親自去高奴,如是這般,他放著高奴王不做,真跑去幹這事兒,真不敢想象會弄成什麽樣一個局麵。
那好。
風月一咬牙,決定送來一千少年,心裏卻在想我看你裝得下,裝不下,讓你們自己來趕人。
我還就不信了,你們當真不惜任何代價。
他把這個數目報個王誌。王誌底下也一咬牙,心裏說“不能拒絕,裝不下也不能拒絕,劃地擴建,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這一千人給我塞進去。”
狄阿鳥在偷著樂,他不怕學生多,就怕先生少,跑去學堂,跟著學生聽課,發覺一位先生,往往隻教十來個學生。
這怎麽辦?!
這得多少先生呀。
不行,一個先生,起碼也教得教七、八十,不能再少了,先生太難找了,隻能多教學生,怎麽多教,讓學堂裏先生解決合起來解決吧。
他走出學堂,回到家裏才知道,皇帝派人給自己送東西來了,是一個棗木匣子,透著縫隙,噴著臭味,一家人都離得遠遠的。
來人說隻有自己才能拆封,誰也沒敢動。吃的吧,放壞了?!他作如是想,走到跟前,不停地用鼻子抽抽,好像是肉,還帶著防腐的石灰味兒,難道皇帝老兒心性大發?!
不對。
馬不芳說“辣手無常”劉錦來了。
就是這個劉錦,他送申白鶴去的京城,因為回來,要先向鄧家報信,有了機會才能溜來,這才等到今晚。
狄阿鳥眼亂撇了,製止進來的劉錦說話,不再狐疑著,急迫著要看去打開匣子,看裏頭裝的什麽東西,自信地抬起頭,胸有成竹往匣子一指,給男女老幼說“這是一顆人頭。”
霞子“啊”一聲大叫,鑽謝小桃懷裏了,謝小桃連忙安慰“假的,假的,你阿鳥叔最愛嚇人,你忘了嗎?!”
史千億第一個不信,“哼哼”著用刀去撬。
狄阿鳥大喝一聲“慢著。這匣子,陛下說隻能讓我一個打開,我看你敢動?!”
他接過刀子,忽然回到幾個月前,申白鶴怎麽對待自己家人的事情,嘴角升起一絲笑意,大夥也個個都笑,因為他這麽鄭重,這麽一個在燈下微笑的樣子,結果隻有一個,給眾人點笑料,匣子什麽都有可能,就是不會是顆人頭。
霞子第一個往跟前跑,孩子太驚奇皇帝送來的東西了。
狄阿鳥在一圈湊來的腦袋中推走霞子,怒喝一聲“你膽小還老往跟前跑。”趕走霞子,這就在一片越來越近的腦袋湊近時打開。
劉錦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他還有要緊事沒說呢,就沒過去瞧熱鬧,隻是站那兒等著,等著狄阿鳥讓自己開口。忽然,他就後悔了,因為眾人的表現告訴他,沒看是件很可惜的事兒。
狄阿鳥把匣子打開了,自己一動不動,於蓉子彎腰退了兩步,馬不芳鎮駭著瞪大眼睛,一雙手肩膀上掛著,捏的是鷹爪,謝小桃“娘也”一聲,撞到謝小婉,謝小婉立刻捂住了嘴,史千億擠著眼睛扶住另一個無動於衷的李芷,張口就問“怎麽真是一顆人頭?!”
狄阿鳥冷冷淡淡地說“怎麽就不會是顆人頭?!我已經多久沒有喝酒了,今天晚上,我們暢飲,開懷暢飲。”
他回過頭,看像劉錦,嘴角的笑容像是一把鋒利的牙刀,兩隻眼,突然有了鷹鷲才帶著的寒氣。
這種不怒而威,不是功力高低可以抵擋的,劉錦給嚇了一跳。
劉錦結結巴巴地說“裏麵是,是什麽?!真,真是一顆人頭?!”
李芷代替狄阿鳥回答“沒錯。”
其實,狄阿鳥並不知道申白鶴長什麽樣,她知道,她見過申白鶴幾次,這就說“你是馬不芳的朋友吧?!你有什麽事兒?!”
劉錦張了張口。
狄阿鳥卻說“我知道了。”
劉錦愕然道“小相公已經知道申白鶴被殺了?!”
狄阿鳥點了點頭。
劉錦說“他什麽都沒來及說,皇帝的人什麽都沒問,聽說他是告你的,立刻就把他殺了。”
馬不芳虔誠地說“皇帝英明呀,知道我家主人一代明臣,一片丹心……”
麻川甲和他們二人不對,來第一天就跟於蓉子下場走了十來個來回,雙雙大打出手,讓眾人大開眼界,聽到馬不芳要發感慨,立刻就來了一句“馬屁精。”
馬不芳隻好扭過頭,瞪上他一眼。
劉錦卻刻不容緩,說“不過,他們合計之後說了,皇帝問都不問就殺,是不知道罪行是什麽,還要再去個人,繼續去告,讓皇帝知道罪行是什麽,皇帝知道了,自然就不會這麽武斷。”
狄阿鳥說“誰還敢去?!”
劉錦說“有個叫呂花生的,他準備拚一拚,鄧校尉已經把女兒許配給他了,並盡快給他們洞房,給他留下子嗣,再讓他出發。”
狄阿鳥冷笑說“我真服他們了,這樣的事兒,我都不敢幹。這個年輕人尚不該死,你還是去勸一勸他吧,讓他不要鬼迷心竅。”
馬不芳說“主人真是宅心仁心。”
麻川甲立刻吐了一口,喝道“呸。他是怕皇帝真讓人把話講完。”
狄阿鳥扭頭看了一眼,見他看著自己,再朝謝小婉看看,發覺謝小婉正在衝他瞪眼,卻不知道他家小姐都已經跟自己做夫妻,做這麽久了,他怎麽還對自己這麽有成見,就說“老麻。你當我真的怕麽?!”
說完,他就挾過人頭,笑了一笑,吩咐說“今晚開宴。”說完,自己腳步不停,往外走了。
史千億自後麵“哎”了一聲,要問他去幹什麽,還沒問,李芷就拉上了她的胳膊,說“他是去祭奠亡靈。”
眾人吃吃喝喝,劉錦就告辭了。
牧場工程已經將近結尾,人手也已經招得差不多了,現在都在演練規章,上有管理人員監督,下有人苦練,狄阿鳥也比較清閑,第二天清晨,他就找馬不芳練手,老是發覺馬不芳雖然把他那套拳法的奧妙傳授給自己,卻不敢跟自己實打實的對練,跟哄著自己玩一樣,自己一下手,他就倒,“哎吆”叫半天,不禁索然無趣,去找於蓉子吧,又怕一群妻妾誤會,最後一猶豫,幹脆去找剛睡醒,在門邊揉眼的麻川甲,給他勾了一勾指頭,先行到外邊去了。
麻川甲立刻想起來了,自己昨晚把他給得罪了,覺得他無非是避開自己小姐,教訓自己,卻是不相信他教訓得了,立刻跟了出去,兩人來到丘後,二話不說,乒乒乓乓,一陣拳打腳踢。
最後,一個人一個黑眼圈,一個人淌著鼻血,相互“哼”一聲,各從一邊回去了。
麻川甲的武功其實並非於蓉子可比,即便於蓉子和馬不芳聯手,也毫無勝算,他的猴拳按江湖中人的評價,如果不算謝曇和他親傳的武派弟子,已經接近天下無敵了,其中技藝來由,還和謝曇有關。
麻川甲自幼好武,可是身材不夠,師傅傳授的是猴拳。
猴拳是以靈巧為主,習武之人多不屑一顧,偏偏他一個練出來了,出神入化,會遍數十好手,人稱“麻無敵”,幾乎成為宗師級的人物。
不過,“無敵”二字,也給他惹上了麻煩,他又性如烈火,被人背後一慫恿就上,結果給更厲害的仇家打成重傷,被一個遊曆四方,登高懷古的年輕人給救了。
這個年輕人就是謝曇。
謝曇給他治了傷。
他覺得這孤傲的書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不能不報答,就準備把自己的畢生功夫傳給謝曇。謝曇看他打了一套拳,都有點兒憋不住笑,給他說“你見過猴子給人打架麽?!”麻川甲還真見過,臉紅脖子粗地說“你當我的猴拳不是正宗的?!”
謝曇笑著問“如果讓一個猴子給你打,誰會贏?!”
麻川甲想也沒想,說“當然是我。”
謝曇說“猴子既然打不過人,你把猴子的能耐都學去,豈不是連猴子都不如了?!”
一句話,麻川甲好似大夢初醒,不過,他是個脾氣暴躁的人,惱羞成怒,就衝謝曇動了手,追了幾百裏,一直比試到花山,怎麽打,怎麽打不過,最後打不下去,信心喪失,終於肯屈身求教。
謝曇這就說“猴拳,猴拳,人之拳,既然你學了,那就不是學猴子的動作,猴一字,乃是取意境。”
謝曇那時還沒有搬進太清宮,所住山崖後麵就有一群猴子,他就給了筆和紙,讓麻川甲去觀察,什麽時候抓住了神,抓住了意境,再來找自己。
麻川甲又畫又仿,那一段時間,做夢都做偷桃夢,夜裏囈語,都是猴子叫,忽一日,謝曇帶著自己的一個弟子過來看他,喊了他一聲,他沒有應,反而“唧唧”兩下,謝曇才把他領回去。
領回去之後,謝曇說“雖然你說不出猴子的神髓,這些神髓,其實你已經得到了,我可以讓你與你喂招了,什麽時候,你的拳法不亂撓,嘴裏不亂叫,你再來找我。”
整整三年,不停地練氣喂招,他成功了,忘記了猴拳,見了謝曇,謝曇這才說“這才是真正的猴拳,人的拳法呀。”接著又說“這拳法,你是練會了,卻不能說練成了,拳意有了,拳的威力呢?!你仔細捉摸,看看你的指頭,撓人仍似猴子的指甲,看看你的力量,仍不脫猴子的瘦弱。”
他這就傳授麻川甲幾套功法。
又過三年,麻川甲認為自己已經連成了舉世無雙的猴拳,然而謝曇卻還是搖頭,說“你的猴拳隻是剛剛入門,你難道不覺得你根本不適合練習猴拳麽?!”
麻川甲暈了,他對謝曇奉若神明,在其指點下練功,沒想到練到最後,人家才告訴自己,自己不適合練猴拳,他差一點崩潰。
這時,謝曇又說“你的性格比較暴躁,比較走剛猛的路線,而猴拳,小巧靈活,你在與人決鬥中性子一起,就放棄了靈巧,而走剛猛,你自己不覺得麽?!”
麻川甲跪地求教。
謝曇這又說“那你就徹底放棄小巧靈活的打法,走一條剛猛路路,在尺寸之地見剛猛,如此一來,你就自成一家了。”
麻川甲又練了三年,借鑒鷹爪功,寸勁,鐵頭功,綿掌,金鍾罩,糅身功等一些功法,練成一套獨一無二的猴拳,這時,他下山去了,忽然發現世上的劍俠,劍客,都不堪一擊,方知道自己的武功大成了。
他這種功夫,與他認為是教訓自己的狄阿鳥鬥起來,不能不分輕重,這第一天自然要留著手,不敢使勁兒,隻是暗想“我給你點教訓就可以了,自己也受點罪,看你還敢找上我麻煩。”
不料,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狄阿鳥又勾勾指頭,叫他走了,他立刻知道,第一天沒把人打疼,立刻加了兩分勁,結果,一個人多了個黑眼圈,另外一個人,衣衫飄飛,鼻血再次橫流,胳膊疼得抬不起來。
他實在想不到,第三天,狄阿鳥又勾勾手指叫他,而且似乎複原得還很快,胳膊也沒了事兒,他又加了一分勁,但是心裏有點軟。這回令人出於意料的是,他自己流了鼻血,狄阿鳥衣襟飄飄地走了。
第四天,他心思堅定了,鬥了個究竟,最後狄阿鳥滿頭包,回去之後塗了一身傷藥,也虧得皮堅肉厚,才沒有哪點不好,害得謝小婉要找他拚命。
第五天,他又留了手,結果,這一次,換作他滿頭包,走路一瘸一拐。
他認為這都是自己留手的緣故,到了第六天,加力道了,可奇怪的是,沒用,挨打的還是自己。
第七天,他又加力道了,還是沒用,又是自己吃虧。
到了第八天,他使出全身功夫,才找了縫隙,將狄阿鳥的筋骨敲敲。
到了第九天,他不應戰了。
狄阿鳥隻好去找馬不芳,完事回來,隻有他一個,馬不芳還在院子外叫“爺爺”呢,鑒於馬不芳這種一摸就倒的行為,他找了一下於蓉子,一番苦鬥,於蓉子回來之後,往高聳的胸脯上糊了一片膏藥。
這時,狄阿鳥才確定自己的拳法已經練成了。
其中一套是借鑒了馬不芳的八卦掌,得自於狼和馬,就給拳法命名為狼馬分鬃拳,而另一套,力足圓潤,充分借鑒了戰場搏殺技巧,麻川甲的硬猴拳,自己和阿過等人合創的軍拳,適合將士使用,起名為長短手。
他立刻讓妻妾幫忙,將長短手畫作拳譜,標明怎麽練,怎麽喂勁兒,帶去學堂,供人學習,到了學堂,準備交給趙過,經過時,卻發現費青妲和田雲並肩行走,言談親密,腦門一下給冒汗了。
他自然不是想破壞這二人,隻是費青妲身上有三分堂太多秘密,隻能嫁給自己人,而田雲,顯然還不是。
他萬萬不敢讓田雲把費青妲騙上手,氣急敗壞地去找趙過,也不管張鐵頭碰巧拐來看看趙過正說著話,把拳譜往趙過身上一摔,開始罵了,剛罵個開端就又停了,原來張鐵頭正在讓趙過幫他接近費青妲。
這個事情似乎更麻煩了,那就臨時變卦吧。
狄阿鳥一轉臉,給張鐵頭說“給你三天時間,上不了床,你這個總鏢頭也別幹了。”
說這話時,他並沒有多想,氣衝衝地走了,到了夜晚,一覺睡到雞叫,一睜眼,趙過到了,馬不芳去給開的門,趙過說了一件很嚴肅的問題“鐵頭把費青妲睡了,費青妲要告他呢,我們都沒辦法,你看怎麽辦吧?!都是你的一句話,借給他了膽。”
狄阿鳥怎麽知道怎麽辦?!隻好說“生米煮成熟飯了,她還告?!去,找呂宮,讓他去說和,私了,督促二人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