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節 黃埔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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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到了家,李芷正等著呢。
史千億覺得大娘要私設刑堂,叉腰往一旁一站,等著,一等,等來四個人,趙過也就罷了,就算不認識也不覺得他是什麽壞人,而另外兩個,一個是個額頭貼膏藥的老頭,一個是個妙齡尼姑,背著個布袋,不知道裏頭裝的啥,頓時覺得氣憤,不等李芷吭聲,就喊了一聲“狄阿鳥。”
狄阿鳥真沒有什麽好說的,要說,也要私下去說,連忙瞪過去,喝了一聲“又忘了規矩?!”
史千億準備狗仗人勢一回,立刻用眼神去找李芷。
不料,李芷卻覺得要和狄阿鳥談論的事情,都是幹係重大,不該當著外人的麵兒,起身走了。
史千億一看,心裏慌了,連忙跟著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凶神惡煞地皺眉毛。
她那眉毛本來就駭人,再一皺,兩個剛進門的人也不免心裏寒蟬。
狄阿鳥是要讓倆人認認自己的妻妾,說了句“在這兒等著。”追了出去,追上李芷。李芷這才問他“你還知道回來麽?!”
史千億立刻就想到了那個花尼姑,回答說“一看就是去找尼姑成好事兒呢。”
她發覺狄阿鳥轉過來,盯著自己,心裏虛,喊道“大娘。”狄阿鳥連忙收回眼神,不吭聲了。
李芷問“你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他一想,這才知道問題在哪兒,心說一個不好,就壞了,連忙說“那邊的事兒吧?!那邊的事兒並不是有意瞞著你。你一開始逼我走的時候,那邊的事情還沒眉目,我覺得時機不成熟,不敢與你說,後來我覺得可以與你說了,要給你說,還要讓你留下,你卻走了,那天,我跑出門,到城門口等著,見著你的人,見不著你,我怎麽給你說?!後來你回來,見著我就告訴我,你把部曲遣散了,我不是沒為他們想過,可你已經把他們遣散了,你把他們遣散就遣散了,這時候再提那件事兒,你不難過麽?!其實我還想讓你聯絡河東匪眾的,可是你遣散了部曲,自己都是隱姓埋名,不敢離家半步,我還能以你以前的名義,讓你聯絡匪眾?!”
李芷心裏一熱。
狄阿鳥歎氣說“你誤會我了。”
李芷一心給他臉色,心裏雖然鬆動了,臉上卻不表示,隻是說“誤會你又怎樣?!人家千億兒說得沒錯,一轉眼,你又弄了個尼姑回來。”
狄阿鳥連忙踮腳,趴在她耳朵邊講這個小尼姑的事兒。
李芷一聽,臉龐轉紅,噗哧一笑。
一旁的史千億不知為何,幾乎要趴過去偷聽,卻偏偏聽不到,隻好肯定地說“他在騙人,大娘,他又騙你呢。”
李芷轉過身,擰了一把,擰得狄阿鳥齜牙咧嘴,給史千億出完氣,這才問“你要修歡喜禪?!”
狄阿鳥老臉一紅,說“我隻不過是想知道怎麽一回事兒,養兩張嘴,也不是太難。”李芷輕輕地說“既然這女子有這本事兒,不如你給她換個身份,讓她調教一些二八娘子,弄些聲色場合,去迎逢權貴,若是作密探,那就更妙了。”狄阿鳥一時還沒想過,一想,李多財正在籌建自己的暗衙,這樣的女子,確實大有可為,不過,她一個江湖中人,未必有足夠的才能,就說“娘子先留在身邊,悉心教導她,至於怎麽刺探情報,那些情報有用,怎麽分析,不是一般人都清楚地,要做,就做周全,就做到最好,不能跟十三衙門一樣,空耗錢財而無用處。”
李芷認可了,說“還是你想得周到。”繼而她來了一句“你是想親自調教吧?!”
史千億插不進嘴,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隻是嘟嘟著嘴瓣,左也看,右也看。狄阿鳥卻很老實,說“我確實想親自調教,不但調教,還想參歡喜禪,你也不想想,你們三個個個如狼似虎,再加上花山那蕩婦,老黃家的那女人,五、六個榨也把我榨幹,我得愛惜著自個兒。”
李芷又想笑,這就給史千億說“去,讓小桃收拾下房屋,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
史千億隻好去了。
狄阿鳥趁她不在,連忙攬上李芷的腰,看到李芷衝自己瞪眼,小聲說“今晚上,洗好等我……”
李芷有點兒意動,卻故意在他鼻子上一點,輕聲說“今晚上不去找你的小尼姑?!無論什麽樣的女人,跟你睡了才會忠誠,嗯?!不去麽?!”
狄阿鳥心裏一蕩,說“我修禪又不打算修人。”
兩個人竊竊溫存,回去,已經該吃飯了,謝小桃正在跟兩位她認為是客人的人道歉,說是飯少了,心裏一陣不快,這兩個是啥,家裏的奴隸,即便是對他們好點兒,也沒有惶恐道歉的道理,他一招手,把謝小桃指給二人“這是你們五夫人。”
兩個人連忙拜見。
謝小桃頓時應付不來。
史千億奔上來,自告奮勇地問“我是幾夫人?!”
兩個人還以為她是狄阿鳥妻子身邊的丫鬟呢,一聽,又拜,狄阿鳥略一尋思,說“三夫人,等二夫人不要我了,你就可以榮升了。”
史千億立刻跟著他鬧“為什麽我是三夫人?!為什麽?!你的二夫人呢,二夫人呢,找來呀。”
當天晚上,史千億給鬧一鬧,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二天,二夫人真來了。
其實,謝小婉昨天就已經到了,隻是要借問狄阿鳥的住處,才到第二天中午。
狄阿鳥上工了,她帶著一個跟王春蘭一樣的師姐一起來的,打著一杆旗,帶了十來個男女,光看一身風塵仆仆的勁裝就知道她是怎麽來的——離家出走。盡管如此,她們被向導送進門,依然豔光四射,當場把史千億給鎮住了,史千億光顧著妒忌,還是李芷出來,這才肯好好說話。
說了一回話,李芷自然有讓人折服的地方,謝小婉這位二夫人沒追究為什麽自己是二夫人,隻攤開一張紙,讓她過來看,說“為了支持阿鳥事業,我招募了一支人馬,這個是我表妹,這個是我張伯伯的兒子……工錢,條件,都列在這紙上,辦學,辦學,夫君辦學,妻子自然得招兵買馬。我也來傳藝,要不,教教學生們音樂和舞蹈。”
這句話,很實在,她接著又在這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來了一句“錢夠不夠,不夠,我們開妓院吧,我出來開,其實我……”
一句話沒說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語驚四座,紅著臉一字一頓地說“可以做——藝——妓。”
話沒說完,狄阿鳥就回來了。
謝小婉送先生,那是跟自己的人一起回來的,他早晨到了牧場,就知道了,匆匆回來,看看一屋子的家人,都圍繞著一個女人轉,自然知道非謝小婉莫屬,看著謝小婉越發成熟的身體,心裏就是一陣按捺不住。
不過,他還沒有太放縱的習慣,何況謝小婉帶來的人在,馬不芳這個閹人也在,隻是待謝小婉撲在自己懷裏,才將她抄了起來,騙人說“我帶她先去看一看學堂,有點事兒要商量,你們都呆在這兒,好好歇著,過後再去。”
他就用這個理由,抱著自己的絕色二夫人跑河坡裏了,兩個人的相思盡化為,翻滾了一下午。
大概是狄阿鳥的名聲好轉,謝小婉住下之後,過了十多天,她父親才派了人來,送了一些衣食用品,給一個狄阿鳥認識的麻川甲保護她女兒。狄阿鳥倒是在發愁,因為謝小婉帶來的都是胡亂拉的年輕人,不是被威脅就是被利誘,這個一說,是他哪個伯伯家的,那個是她哪個叔家的。
狄阿鳥就算是相信他們有真本事,也不相信他們能呆上兩三個月以上。
不過學堂就要開學了,他貪多,一口氣開了十三科,科科缺先生,這也顧不得了,一個個先打發到課堂上再說,到了課餘,就會把人召集起來,尋思著給他們點兒信念,叫來田雲,讓帶著眾人跑圈,一邊跑一邊唱提升道德的歌“皇威正赫赫,兵氣何匈匈。家國喚奇駿,育人求振興。巾幗勢不讓,玉女步塵歸。邊塞夕暉遠,明珠在釣磯。問我何所苦,百年造一英,問我何所求,帝國萬年青……”
再過兩天,朝廷從中央派了個翰林做縣學,學堂掛匾,請王誌來提筆。
王誌猶豫半天,寫了兩個字“黃土。”自己也覺得自己寫的傻,不敢寫了,求助於幕僚,幕僚一尋思,加了個“甫”,於是,這座學堂,就叫“黃埔學堂”,狄阿鳥走馬上任,做了第一人學監祭酒。
朝廷本來是想讓派來的縣學來做祭酒的,狄阿鳥想一想,就給縣學塞了一個總務祭酒。
至此之後,這座不倫不類的學堂就成立了。
為了彌補錢款,呂宮親自出馬,要求縣民募捐,與達摩和尚爭香油錢,奔走的口號是“省拜神錢財,造子孫棟梁。”
因為要爭香油錢,達摩寺廟也不蓋了,跑去占了上雲道長的道觀,拉了幾十個信徒,有的給剃度了,有的還長著頭發,都穿著袈裟,天天進程,排成一隊,在街上走,宣揚他們的佛法。
因為縣裏支持的是學堂,有些公眾地方,貼的都是廣而告之,站的都是為學堂作宣傳的人,達摩則不行,隻能步行環街。
兩下幾個交鋒,達摩一敗塗地。
最主要的不是被戰敗,而是百姓們不知道佛主是哪個神,以為外來的和尚不一定會念經,他們分明看到以前遊逛的乞丐,搖身一變,被度化了,心裏自然反感,雖然達摩的法力傳開了,還是有人從腳上脫下臭鞋,敲到他弟子的光頭上。
達摩卻以為自己被學堂打敗了,過去觀摩學堂的策略,最後得出結論,學堂出來宣傳,讓孩子們上學,那是給百姓們遞出可以上學致富的信號,給補貼;很快又得出一個結論,他們說,智慧在學堂;接著得出一個結論,學堂裏的老師都很好看,比自己的無賴強,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學堂中讀書人多,他們會編小曲,寫詩歌,能說會道,出來宣傳,手裏拿著東西呢。
達摩取經回寺廟,一番思考,覺得自己要想和學堂競爭,得有錢,有錢了,才曾學習人家的策略,既然自己沒錢,就不作正麵交鋒,自己來推波助瀾,往學堂裏鑽。
這一點,他是有經驗的,西方來的佛經都是梵文翻譯的,本來很簡單的道理,一翻譯,帶有番邦風味,所謂不知者為高深,不明朗求鑽研,讀書人大多是因此迷上佛學的,看看般若經,一個人名,都是又臭又長,稀奇古怪,跟什麽遠古生出來的疙瘩頭一樣,用來騙讀書人再好不過。
他也是一代高人,發誓要將佛門發揚光大,想通了這些,立刻換件新袈裟,雙手合十,奔去學堂,求學堂允許他在學堂傳授佛法。
總務祭酒本來就和狄阿鳥有理念上的差異,一捧佛經,高深,玄妙,與老子道德經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的老師,對玄學,對於士林清流來說,意義非常重大,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從此,達摩僧人就穿著大紅袈裟,出入學堂,白天上學校廣場,宣揚佛法,夜晚秉燈夜讀,勢要佛學壓眾生。
狄阿鳥去聽了幾次,覺得佛學裏頭,確實有些奇妙的哲學,一旦講經說法,也確實好聽,宣揚的都是某某國家某某人路遇一頭大象,投擲到空中去了,這跟講故事差不多,招惹了許多學生去聽故事。
他再去湊湊熱鬧,發現這故事變味了,講究一些因果輪回,至於法力含糊而過,天天一誦經,媽咪媽咪哄哄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什麽用,一句話,達摩先生,你來。達摩跟去了,再一句話,達摩先生,你想在學堂呆麽?!想呆可以,先教我梵文,讓我知道西方世界在哪,人口多少,地域多大,兵力是否雄厚,人們吃什麽,喝什麽……
達摩傻了眼。
達摩確實是西方人的名字,不過他不是西土人士。
他老師的老師往上八代,是在西定帝國時,被帝國大軍帶回來,說是什麽婆羅門,來到中原後就開始宣揚佛法,救苦救難,為了救苦救難,語言都不通,就到處“瓦礫哇啦果”,跟人家講解佛經。狄阿鳥這些問題,他答不上來,他隻好用佛主的語言給了婆娑世界,極樂世界,東方淨琉璃世界三個世界……講那個跟柱子一樣,分許多層的寶地。狄阿鳥聽著太玄,說“據我所知,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神化還不是學問,達摩先生,不如你不教學了,去西方世界看看去吧,回來了,告訴我,他們在哪,人口多少,地域多達,兵力多少,人吃什麽,喝什麽,都有什麽山,什麽河,幾個人能往天空扔大象,回來之後,咱們也讓人都去西方極樂世界。”
達摩手指放到肚皮上,摳了幾道紅印,這才想出了一個托辭,說“和尚年齡不小了,往西土,不知幾千裏,哪裏還能去得,將來讓我的弟子去吧。”
狄阿鳥又說“你不去,我怎麽知道你教給學生的東西,是真的是假的呢?!”
達摩幼時學經,長大後雲遊四方,本人智慧受許多人稱讚,卻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回去之後一個勁兒歎氣,最後算算自己的年齡,其實也不是太大,三四十歲,正壯年,不妨帶個聰明的徒弟去西方看一看,若幹年後回來,再有人問類似的問題,自己才能回答他,也隻能答應下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才能宣揚佛法。
狄阿鳥資助他三匹馬,送他上路了,他就帶著一個弟子,不停回首,向西出發。
狄阿鳥送他回來,就在等上京的風月了,一是向他請教達摩先生的幾大世界,二是給他說件事兒,讓他請求朝廷,派出大批的少年來求學,多多造就人才。
這時的風月已經抵達京城,就在皇帝決定要見他的時候,申白鶴一行也抵達京城,去告禦狀。
秦綱比著以前胖了,也許會有人覺得他一定是偷懶,忙於美食和淫樂,這才發的福,其實這就大大冤枉他了。他是個軍人,征戰疆場的時候,長期鍛煉出來的體型還能保持,一旦夙夜憂勞,燈下尤批閱全國各地送來的奏折,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體型就會驟然發胖。
風月也不是沒見過胖子,沒什麽好奇怪的,代魚木家族問候完玉體,等待他的垂詢。
就在皇帝的手一旁,壓著王誌的來信,以及一些密探送來的消息,大抵都是給狄阿鳥說好話的,雖然別的人不像王誌,說出誰占了高奴,都會忍不住稱王,誰稱王對朝廷都不是好事兒,既然反正有一人稱王,不如讓狄阿鳥去,憑他的為人,不會背叛朝廷。
秦綱並不認為王誌的主張是什麽好主意。
他對高奴還不是太了解,很想通過使臣,摸摸魚木家族的底兒,摸摸他們對朝廷的態度,開口就問“聽說你們都是夏侯氏的舊部,是吧?!”
風月佯作不知,得體地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夏侯也好,其餘他部也罷,都是天子的臣民。”
秦綱對這樣的話很滿意,提到狄阿鳥,談到兩者之間的關係,發覺魚木哥倆也是一心借助朝廷。
他分析過形勢,覺得高奴在兩者之間,會更容易親近朝廷的,不說在經濟上,朝廷可以與他們互惠,而且,在某些方麵,拓跋氏與他們習俗相近,可以並吞他們,而朝廷上,卻是他們利用的對像,隻要自己不逼迫他們過甚,應該是可以把他們當成是對付拓跋氏的一道利劍。
相比行事出人意表的狄阿鳥,這樣的兩個人,應該更容易控製一些,他們竟不自信,幹出扶立狄阿鳥的事兒。
不過這次事件,也使他充分認識到夏侯氏幾代是比較受人擁戴的。
既然如此,狄阿鳥這張牌可以用來對付魚木家族,如果魚木家族不聽話,自己就可以利用狄阿鳥去征服他們,這樣就容易得多,類比魚木家族,夏侯氏舊地也不太平,太不太平,那個巴伊烏孫簡直把朝廷當成他的糧倉,正在折損朝廷放歸數萬遊牧人的威信,博格阿巴特也可以用。
據說,巴伊烏孫已經壯大到兩萬人馬。
高顯女公來朝,說狄南堂的遺孀和狄阿鳥是高顯人,順便要接他們回國,朝廷方麵斷然回絕,他們朝貢的隊伍立刻折返。
高顯不是要求夏侯氏承其舊地,而是要接人,態度這麽堅決,絕非是一紙婚姻,隻能說明一個很實在的問題,他們對夏侯氏的地盤也垂涎三尺,那麽他們縱容巴伊烏孫坐大,就是一種策略,至於內掠,則是他們雙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秦綱看著眼前的風月,竟發現他額頭刺墨,想也是流放出去的人,心裏不免陣痛,不過作為一國之君,對待外藩是不能失禮,不能糾問人家怎麽被流放,又是怎麽被遊牧人所用的,一番談話,他對這個使者好感大生,等讓對方退下之後,神思一走,又想到了那個膽大妄為的巴伊烏孫。
備州多戎狄,因為欒起與夏侯氏大戰,半數城池變成焦土,巴伊烏孫在開春時,抄掠江北,竟然差點抵達大名府,他的膽子是越來與大了。
以他的力量,朝提是斷然不會與他議和。朝廷給他金銀玉帛,糧食茶葉的,他也拿不出東西來交換,這匹惡狼必須鏟除。高顯盯著那兒,拓跋氏盯著那兒,甚至還有許多人盯著那兒,扶立夏侯氏刻不容緩。
朝廷上知道狄阿鳥暫時不可用,畢竟他給帝國帶來了太多震撼,用兵如神,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放虎歸山,於是前不久,給狄南堂的正妻過繼了一房子嗣,已經著手派遣軍隊送他們回國。
秦綱心裏清楚,這孤兒寡母,包括別乞撒滿他們,不會是巴伊烏孫的對手,不過有了嫡親勢力紮根,他們幾方勢力聯合,足以和跟巴伊烏孫那個對手相持,隻要他們不被高顯等勢力一下侵吞,自己就還有時間,還有時間,還有時間,就不必派遣博格阿巴特,隻要他們不是一下被其它勢力吞下,且讓他們應付著,經營著,將來真有放歸博格阿巴特的一天,也好讓他們與之掣肘,反過來避免博格阿巴特坐大,反而成為朝廷的禍端。
朝廷暫時無法坐收夏侯氏舊部,不過可以將之一分為二,不,應該說一分為三,別乞薩滿一支,夏侯氏的狄南非一支。至於博格阿巴特,就在中原襲爵,製衡他們好了,聽說他的妻子死了,皇後害怕那些針對自己女兒的流言,想讓自己招他為婿,這也是穩妥之際,隻要博格阿巴特在中原,無論是高奴,還是在夏侯故地,他們都不會那麽囂張,因為博格阿巴特一旦長大,就是他們的正統。
這麽多的考驗過去了,他確實該是一個忠臣,確實應該是,可以被自己拿來用。
想到這裏,他決定去南岸河堤一趟,今年如果天下大熟,帝國就活了一半,足以活了一半兒。
臣下已經安排好了,他坐了輦,握了握長劍,啟程出發,剛剛過了正午門,車駕被攔,有人闖車駕告禦狀。
告禦狀是要被流放的。
秦綱已經無形之中把這個慣例放棄了,他發誓,他要親民,他要圖強,父親留下的三支長箭都在宗廟,他必須有曆代帝王都沒有的東西,率百姓與二三子戰,所以,對於喊冤的事件,他比較重視的。
他神色一斂,說“去問問,是什麽冤屈,要告什麽人?!”
內侍匆匆過去,不大功夫回來,說“秉萬歲,是從北邊來,告博格阿巴特的。”
內侍說了,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因為這位皇帝,剛剛在京城殺了個血流成河。
秦綱卻笑了。
狄阿鳥的事兒,他一清二楚,大的劣跡沒有,小的毛病一身,也許那個年輕人會成為自己的女婿,而自己這個女兒,是唯一的嫡子。
內侍催問“要帶過來嗎?!”
秦綱顏色一厲,說“去,就地腰斬,將人頭給博格阿巴特寄去。”
內侍小心翼翼地提醒說“陛下,你還沒問告什麽呢,據說……”
秦綱說“你怎麽回事兒?!立刻殺掉,將人頭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