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節 封住長生天發令的口舌

字數:8751   加入書籤

A+A-




    揮戈逐馬!
    狄阿鳥把族兄拉來,共寢共食,緊接著,把族兄送進健牛隊頭目趙過麵前。
    他相信有了狄哈哈在身邊,最愛搖擺的堂伯立刻被自己拉上了一條戰船,隻怕巴伊烏孫知道之後,縱兵去擊,而高顯不睬他,他也不會再改變主意,隻能硬扛,扛不下去,一日數百裏來投奔自己。
    聽狄哈哈說,他們家隻有一千多戶,倒不像是假的。
    但是據狄阿鳥所知,他堂伯至少有兩三千戶百姓,這樣一來,很可能是他堂伯在走下坡路,實力大幅度消減,可盡管如此,自己這邊兒,也立刻又壓了一千多戶籌碼,再次大踏步了一回,如果再考慮上自己阿媽那兒,拿出一支三、四千人軍隊不是問題。
    三、四千,看起來仍然和巴伊烏孫離了個十萬八千裏,但就巴伊烏孫本部來說,怕已經在悄悄地接近了。
    當兩支本部人馬實力相當,天平已經開始傾斜。換言之,巴伊烏孫雖有幾萬人馬,可是除了他本部,其餘的人都僅僅是爭取的對象,他暫時是能統禦,但是適逢運轉,狄阿鳥也一樣,所以,就現在而言,即使沒有朝廷出兵相助,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兩人已經不能說誰占據絕對的優勢了。
    可花流霜仍不太清楚。
    她拉攏狄南非一再成功,然而聯合出兵打一次仗,勢頭一惡,狄南非就跑,害得兩邊都有不少損失。
    除了狄南非,猛人降部在往克羅子部靠攏,拉不回來,其餘各支爭取對象都太小,當年因為受不了傾軋,多數過河投降了高顯,現在也算安居樂業,已難以再招回。巴伊烏孫正在向南作戰,樂於兩虎相爭,所以她並沒有把所有的力量統合起來,去奪一奪試試。
    她不甘心朝廷的控製,殺了朝廷派來的令尹,決意縱容巴伊烏孫內掠,一邊示弱,一邊等著兩仇相鬥。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高顯。
    狄阿鳥沒回來,她就已經在借助高顯,就已經想好了,等自己的兒子回來,讓高顯兌現婚約,然後讓狄阿鳥控製好龍琉姝,從這裏尋找力量,再到巴伊烏孫和朝廷兩敗俱傷時,一舉漁利。現在狄阿鳥回來了,卻也接受朝廷的扶持,策略也一樣失敗,她生氣到極點,也無可奈何,不過,她還是心存幻想的,繼而又想,兒子戰敗也好,兒子戰敗了,對於朝廷而言,就沒有了意義,必定會逃到自己這兒,自己可以借助於二妹,立刻促成他和龍琉姝的婚姻,說句實話,她分明看得出來,龍琉姝內心深處還是極喜愛自己兒子的,而自己兒子,其實也不是那麽不堪,隻是太年輕,太貪玩,兩人在一起久了,最後總有一個人勝出,這才是唯一的機會所在。
    眼看二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是她哪天不在了,兩家人的紐帶就斷了,依照自己家族現在這個形勢,恐怕被人家嫌棄,再也無望聯姻。
    正因為如此,段晚容回去,她其實氣消了,很鎮定,也知道不會得到自己的結果,就說“算了,他大了,隨他去吧。”
    段晚容張口結舌,李芷安排的有話,加上她自己想出來的,她準備了一大堆說辭,沒想到花流霜反倒不感興趣了。
    花流霜最關心的是狄阿鳥的婚姻,問“聽說他娶了秦綱的女兒,是訛傳吧。”
    段晚容認為不重要的,偏偏重要了,而她,根本就沒進狄阿鳥的家門,她隻好支支吾吾地說“我隻見到一個姓李的。”
    花流霜想了一下,倒是知道狄阿鳥胡鬧,在長月娶了好幾個老婆,其中一個姓李,就說“叫李思思是吧。”
    段晚容哪知道?!
    李芷和李思音也差不多,她就連連點頭,毫不遲疑地說“沒錯,沒錯。個兒高高的,人也挺好。”
    花流霜說“那就行,品德好了,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就能為阿鳥做出犧牲。”她想了一會兒,說“還有一個姓謝,估計就是訛傳的公主,因為她父親比較有來路,是朝廷的公爵。”兩人就在南轅北轍地說呀,各品十八般,問營中細節,什麽“發機起箭”,什麽“盾牌牆”,把花流霜說得心軟,憐惜,就她所知,自己兒子打小就是這麽瞎琢磨,現在要打仗了,也是一心取巧,“哎呀”一聲歎,苦笑一聲,輕輕地說“我的兒子哎。”
    狄阿雪卻對阿哥自信,說“發機起箭?!一次滿天飛,真可以用呢。”
    花流霜說“可以用,那可以用,說不定仗還沒打,把巴伊烏孫的眼睛給晃花了神,嚇跑掉。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琢磨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不過說實話,這麽多年沒人管他,他總也得有點保命的能耐,不然也活不到現在,是不是?!我是氣糊塗了,其實隻要他人回來,局麵就活了,現在草原上除了巴伊烏孫,納蘭山雄,納蘭明秀,最強大的反倒是南遷的猛人了,當年阿鳥就征服人家的心,現在他回來,很難說這些人站在誰的一邊。”
    幾個人說說,反倒多了點信心。
    不過信心多了不是好事兒,段晚容隻好告訴說“夫人你就等著失望吧。夫人還記得有個鼻涕巴娃,叫牛六斤,頭大大的,老是與阿鳥在一起玩兒,他現在是阿鳥的大將。”
    花流霜不奇怪,朝廷扶持個政權,狄阿鳥自然要讓自己的人掌權,牛六斤再菜,那也是他的哈哈珠子,從小一起長大的。
    段晚容見她不動容,則又說“他還收養了個阿弟,叫路勃勃,也就是老餘叔家養子龐龐的哥哥,十五、六歲,也做了將。”
    花流霜動容了,卻是無可奈何地笑,又是“哎呀”一聲歎“看看,看看,猴兄猴弟都爬上去了,十五、六歲,都懂啥呢。”
    她說“咱們都給看著,看他們出洋相吧。”
    說到這裏,她急切地追問“姓樊的姑娘,你遇上了沒有?!那可是不簡單的人物,一個人能領兵過萬,這她的人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在阿鳥那兒麽?!要是有她的幫助,興許還能湊合。”
    段晚容說“我沒見著,那阿鳥……上脾氣,我沒進他的家,就回來了,他等人投靠他呢。”
    正說著,外頭有人稟報,巴伊烏孫派人來了。
    花流霜為了兩虎相爭,願意兩部人馬之間相互走動,巴伊烏孫卻有非份之想,他認為除了向朝廷開戰,自己如果能取了這個寡婦,那自己的勢力就真的牢固了,也願意兩部人馬相互走動往來。
    所以,巴伊烏孫的人來,大夥並不感到意外。
    花流霜冷冷地說“我知道了。”
    她站起來,往外走去,到了帳篷外頭,一個騎士騎著馬,漫了雪地過來,大老遠喊道“花額倫,我們可汗讓我來給夫人帶個消息,您不親的兒子回來了,他如此不肖,竟然帶領了朝廷的人馬,可汗讓我們捎信給您,想問一問,是不是需要他出麵,為您教訓教訓這個迷途的羔羊,把他從馬上擒下來,送到您的跟前。”
    花流霜愣了一愣,連忙微笑,大聲說“你是說,你們要出兵了?!”
    騎士傳過話,就走了,花流霜開始凝重了,原本她以為,巴伊烏孫不會出兵的,可看這來意,竟是要出兵。她不知道狄阿鳥有沒有防備,第一時間,很想把這個軍情帶給他,分析來,分析去,卻覺得這很可能是來試探自己的,也就不再管他。
    大夥都感到極為氣憤,上上下下,都覺得巴伊烏孫太過分了,就像上次,他派人送來一些首飾一樣,可是亦無可奈何。
    巴伊烏孫現在可以支使幾萬人。
    他們都給掉進了憂愁的深坑,擔心巴伊烏孫一出兵,狄阿鳥就會屍骨無存。
    落日的餘暉灑過來,大家似乎看到狄阿鳥在狂妄之下,自己挖掘的墳墓了。
    也就是在這一族親人脊背都在寒冷的時候,狄阿鳥的營地裏又有人送來財物,率先是他的班彪叔叔。
    班豬皮帶了幾十個騎兵趕來,不但送來大量的財物,還留下,宣誓效忠。
    與他們的一道的善大虎也履行諾言,也真的把善小虎送了過來,因為看到狄阿鳥的營地姿容整齊,氣象不凡,心中敬畏,怕善小虎胡鬧惹禍,跑到狄阿鳥身邊,把話說前頭“阿鳥大王,我把兒子給你送來了,如果他不停你的話,你用鞭子抽他,如果他膽敢背叛,你就把他的頭顱砍下來。”
    與此同時,每天都有奴隸抵達,半個月的時間,來了六百多口。
    半個月後,趙雪山糾集一大群西鎮親友,因為他們現在還是高顯的臣民,所以隻送財物,資助財物無數,裏頭也包括王本家族,王本爺爺的一點意思。
    然而這還是個開端,僅僅是個開端。
    因為越來越多的親友資助,而他們不是來投靠,狄阿鳥又立了個名目叫借貸。
    現在高顯那邊有點兒激化,龍氏往西鎮塞了些戰俘,攪擾得人不安生,來送資助的人回去,以前的親友之中不得意的,聽過他們描述,紛紛往狄阿鳥這兒逃奔,或者把自己家孩子送來,其中包括王本和王本的堂弟王合,王氏開始沒落,而他兄弟倆在高顯的名聲很臭,想換個地方發展,說夾著馬來看看,幹脆不走了。
    再後來,也就是跟狄阿鳥鬧過矛盾的李世銀,送來二十匹馬。
    表兄龍沙獾現在屢立戰功,幹脆把他幾次戰爭的俘獲全部送來,奴隸八十三人,馬匹五十。
    龍妙妙也是同窗,她占據優勢地位,幹脆發起各界同窗,一次給狄阿鳥送來馬一千匹。
    這種聲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夏侯氏族開始有整支的人馬來投奔,其中一支人馬被巴伊烏孫的人攔截,還全軍覆沒了,但是,這是種擋不住的洪水。
    但凡夏侯家的人,首領不走,等他的人跑光了再走,那他到狄阿鳥那兒就是光杆了,要從頭再來,他要是整支去投,把財物奉送一半,根據財物多少,還能留些人。哪個不走?!簡直是爭先恐後。
    他們陸陸續續走完。
    他們一走,別部人馬發覺巴伊烏孫不足以保護自己了,也在權衡不定。
    狄阿鳥這兒真是達到人滿為患了,正應了他的話,他害怕人來的太多,無處棲身。不過無處棲身也正合他的意思,他手一揮,領部眾借地居住呢,最後整個把兩個鎮子連在一起,日夜整編操練。
    不久前,巴伊烏孫還高傲地到花流霜那兒去一趟,讓她知道,自己可以按她的意思,或是擒拿她那個不成器的孩子,或者放過。幾天前,做足了你怎麽說我怎麽辦,以後我全聽你的姿態的巴伊烏孫還想趕天氣,想法兒把花流霜娶走,然而一轉眼功夫,天變了,此時正是隆冬,草原上哪都是路,人防都防不住,有的白天還在,天一黑,一家人拉了車就走。
    整個佐羅部召開族伯會議了。
    一個月前,他們相聚時,還因為狄阿鳥的白癡高談闊論,噴著肉沫星子,嗷嗷長叫,今日,一下啞然無聲了。忽然有人說“殺了他們,誰再走,就用大鍋煮了他們。”
    他們立刻去辦了,很快豎立鐵鍋,煮了三十六個男子。
    但是,事實上,這三十六個男子是冤枉的。
    他們的一族人都走了,他們沒來得及走,於是被抓來泄憤。
    一時間,北風一刮,整個草原都知道了,親戚之間相互聯絡,紛紛問“什麽時候走?!我走你走不走,走晚了,巴伊烏孫大族長非用鐵鍋煮了你不可。”
    走的人更多了。
    巴伊烏孫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一陣陣恐懼,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靖康國內的一個幽靈折磨,連忙請來著名的薩滿,在帳篷裏興歎“師公。難道他是長生天真正的驕子麽?!為什麽長生天這麽對待他,他向人索要著財物,可是百姓們還是洪水一樣向他那兒湧去,而我這裏人去營空?!”
    薩滿曾格勿是別乞的師弟,更是個典型的神棍,內心深處,絲毫也沒有虔誠過,騙騙錢財而已,別乞早打過招呼了。曾格勿看看巴伊烏孫的失落無依,忽然覺巴伊烏孫之所以心虛膽怯,表明長生天已經不保佑他,倒是擔心巴伊烏孫失敗之後,那邊知道自己給巴伊烏孫指示,會不會報複自己。
    同時,他也想到,如果自己可以借長生天立功,那邊有別乞給自己說話,大王還不一定怎麽獎賞自己,假托神靈下凡,嗚嗚拉啦一陣子,竟然說“狄阿鳥是長生天第一百零九個兒子,長生天降生他,是讓他統治武律山方圓一萬裏,任何神靈都說,誰違逆他,誰注定肩膀上不生頭顱。”
    巴伊烏孫魂飛魄散,差點一背身兒躺座上。
    可他畢竟是在荒原上,像惡狼一樣被折磨出來的人,兩隻熒光閃閃的眼睛在帳篷內一掃,唯一亮光的就是那一爐火,在銅盆裏頭白熾透亮,他低沉地“嗨”了一聲,無比悠長,好像是墳墓中的死人爬出來,對你歎息一聲一樣。
    曾格勿的心髒刹那間,劇烈收縮,轉眼看著,也看往那火光。
    巴伊烏孫爬起來,把一隻巨大蒼勁的手伸進去,抓起一把牛糞,從心肺中“啊”地一聲硬喝,兩眼流轉,大聲說“即便他是長生天的兒子,我也要在他沒有獠牙之前,把他毀滅,把他毀滅——!”
    滿帳篷都冒著燒熟的人肉味道,他向薩滿伸出一隻手,上麵的還在燃燒的牛糞渣滓,從指頭縫隙裏往外泄,卻是又低聲咆哮說“我要告訴長生天他老人家,不能偏袒任何人,不能,我絕不允許。”
    他發令說“把它吃下去,然後告訴長生天,我封住了他發令的口舌。”
    曾格勿薩滿看著麵前仍在發紅的牛糞,狼一樣的臉腮,亂蓬蓬的垢發,帶著毛茬子的黑臉毛茸茸的,像是黑夜中湧過來的魔鬼,黑是他散發出來的毀滅氣息,忽然覺得半顆大膽浸到了冰水裏,半顆被那牛糞燒到,一下給破裂了,嘎嘎嗒嗒地說了一句“你是一頭狼。”
    他地按住背後地麵,飛快地往後爬著,也是想等牛糞熄滅,一邊倒爬,一邊淒厲地威脅“你不能這樣,任何人違背長生天,都會受到長生天嚴酷的懲罰,你現在悔過來還得及。”
    “懲罰。”巴伊烏孫沉沉地說,“長生天懲罰我,懲罰的還少?!”
    他鬆開牛糞,用冒煙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腰刀,慢慢地往前移動,慢慢地抽出,不停地啞笑。曾格勿相信他成了一隻魔鬼,猛地站起來,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回頭“你就是魔鬼,魔鬼。”繼而又跑,一邊跑一邊求饒“不要殺我。”
    出了帳篷,一片光芒,他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然而後背一涼,再一低頭,刀尖從胸前伸了出來,繼而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巴伊烏孫竟在裏頭挖了起來。
    他本能地覺得,巴伊烏孫想剜自己的心髒,又說了一句“你是魔鬼。”
    巴比格在等著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挖出一顆活蹦亂跳的心髒在手掌中跳動,又眼睜睜地看自己的哥哥吃掉心髒,吃得一臉血糊糊的,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刀一揮,斬下一顆人頭,不顧瀝瀝拉拉的稠血,在手裏提著,交給一個薩滿弟子,讓他兩手抱著,自己也覺得殘忍,問“怎麽回事兒?!”
    巴伊烏孫啞聲說“薩滿說他是長生天的兒子。”
    他大步向前走去。
    巴比格追上來,不停地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長生天的兒子太多,可是也不會降生到他們夏侯家族。”
    巴伊烏孫說“為什麽他要財物,眾人還是爭先恐後地去做他的奴隸。”
    巴比格兩眼一緊,咬牙說“別乞。”
    巴伊烏孫說“我知道是他告訴別人的。”
    巴比格大聲說“上次我們殺的是留下的人,殺錯了,這次我們到漁陽外頭截擊,把膽敢去投他的人都殺完,砍掉四肢,掛到前方倒塌的關口上,去一個,殺一個,直到把關洞堵住,我看長生天會不會讓這些百姓都飛過去。”
    巴伊烏孫淡淡地說“不用了,找水要找源頭,你忘了?!”
    巴比格醒悟過來,說“你是說?!”
    巴伊烏孫喋喋地笑笑,說“沒錯。我們不一定非要自己下手,我們手裏有一支凶悍的野狗,他們被中原朝廷拋棄,被高顯拋棄,想投靠拓跋巍巍,卻又不願意做奴隸,流竄很久啦,我收留他們,喂養以血肉,可不想讓他們在我虛弱的時候插我一刀,現在,是該把他們放出去,咬斷我們共同的仇人的脖子了。”
    他下令說“去,告訴他們,狄阿鳥不但回來了,還在誘拐我的百姓,為了與我打仗,聯絡他的堂伯,許諾要為他堂伯的父親複仇,先殺福祿,後殺福奎,誓要殺光福家老小,連一條狗都不放過,問他們是不是有膽量,像我一樣,到爐火中取牛糞,在狄阿鳥還沒能紮下根基的時候,就把他給我毀滅。”
    巴比格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這是兩條有仇的狗,放一起,牙斷了也要咬,不過,火中取牛糞,怕是不肯,不然早動手了。”
    巴伊烏孫說“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每天都有百姓去投奔,如果他不動手,難道還要等到人家羽毛豐滿?!何況我養他們養到現在,就是在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