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節 火中取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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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自己這兒的人越來越多,狄阿鳥自己都有種預感,怕是要把狼群給引過來。所以,他絲毫不敢怠慢,一直都在整頓百姓,又開辟一個畜牧營,把百姓家的牛羊掛上牌號,匯集到一處,騰出人手。
另外還成了一個受軍政營管轄的弱軍營,由大量的婦孺組成。
她們是士兵的家眷,實行影子策略,同士兵的營房編製的一模一樣,平日跟隨中軍,使士兵們可以輪番回家休息,而壯婦影子營要跟隨皇帝賜給自己的郎中學習救治,戰爭時不夠戰爭條件要求的弱小退回大本營等候,達到要求的,救治傷病。
此外,他們除了運送家小,還上百大車,為軍政營運送物資,倘若猝然遇到野戰,時間來不及,把車留在中軍的外圍,團團相拱,給營軍屏障,如果時間來得及,協助老弱,中軍,輜重進行遷徙。
那些家中沒有戰士的,一家都很瘦弱的,放到神機營去幹活。
大量的精壯挑選出來,一部分精壯則補充到青牛營牛錄中,每個牛錄達到了一百人,一對一進行臨時訓練,一部分另外組軍。
王庭把那些交納過財物的人,還保留百姓的貴族區分出來,交給令尹馮山虢和圖例圖利管理,平日他們是空殼,打仗時,這些人要一同出兵,故而稱作族伯軍,至於親戚和貴族子弟來王庭效力的,就地組成巴牙番衛隊,讓狄哈哈做衛隊長,由副手常子龍協助。
因為補滿牛錄,也不過用了五百精壯男丁。
自己身邊仍還有過千精壯百姓,又開辟一個果敢營,給趙過帶領,補充健牛做軍官,沒馬的給藍衣,有馬的給白衣。他和趙過一起下去訓練,下達了一個非常迫切的命令,要求三日成軍,十日能戰。藍衣軍接受三天的戰術訓練,到了第四日,補充健牛,提升軍官,到小河開兵道練兵。
兩道站著救援兵,士兵經過大量的熱身,一聲令下,都要抱上石頭和氣囊,頭也不回地投到冰河內,從水底走到對岸,誰走的最遠,最後扔掉石頭浮上來,立刻升官。
這種訓練在隴上時嚐試過,效果非常不錯,在水裏憋氣的感覺,能讓人找到戰爭中的驚恐,一旦這麽集訓過,戰士們的本能起作用,素質就會迅速提升,敢於受命,冷靜作戰。但是不同的是,這條河比較寬闊,現在這個天氣,是冬天,狄阿鳥下去試了一回,倒是一口氣從河對岸冒出來。
他覺得合適了,趙過便將人組織起來,岸上開始樹暖帳,烹肉,補充士兵消耗,開始訓練。
這邊可以運轉了,兩人立刻到白衣軍那兒。
白衣軍經過三天的戰術傳授之後,開始去到樹林裏唱歌,一人一馬,看著樹林,嚴肅地“嘶嘶啞啞”地高歌,歡騰,吹角,並咆哮“大王萬歲”,“賜我榮耀”,而平時,他們隻是高喊“大王千歲”。
但是,有一點要求,無論他們幹什麽,隻要有一個人喊“大王萬歲”,他們必須一起高喊,並瞬間拔出彎刀,斜舉槍旗,喊了“賜我榮耀”,立刻揮舞刀花,不喊不許胡亂拔刀,訓練一天。
第二天,給他們上酒,上了之後不許發酒瘋,要求把酒勁全吹進自己的喊聲中。
到了第三天,騎馬走圈,在馬上試驗。
不到十天,藍衣布軍和白衣馬軍都足夠了。
狄阿鳥再來看一回,白衣馬軍瘋了一樣高呼“大王萬歲”,一排排馬刀頓時在頭上閃亮,刺槍平舉。
隻要一喊,讓人心裏癢的就是連貫的抽刀標準動作。
他們轟隆隆地起動,跟隨狄阿鳥一起奔馳,在草地上奔跑,一邊唱歌,一邊拿馬刀在頭上晃圈。
狄阿鳥躍出來,看他們走圈,看了再看,牛頭這一級的眾人之長突然揮刀高喊“賜我榮耀”,白衣馬隊就對著空氣劈砍,出手就是一套三式,右側刀花滾滾,再一喊,又是一套三式,左側刀花滾滾。
他們就像是狄阿鳥的儀仗隊,不過他們穿在白色的衣裳。
在草原上的戰爭中,穿白衣就是萌生了死誌。
狄阿鳥不要求他們這支剛剛組建,隻經幾天訓練的馬隊能給自己立下多少戰功,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倘若雙雙鏖戰正酣,突然躍出一整支白衣死士,會是什麽感覺?!他們一怒之下,歡呼一聲,馬刀就跑頭頂閃亮了,殺氣騰騰,馬蹄轟轟隆隆往前奔,卻都是嘶啞著,悲壯著放歌,猝然出現,起碼也能嚇住人,戰場上就是這麽回事兒,士兵們被嚇住了,震驚了,就慌亂,就讓路。
狄阿鳥想完這些,轉身告訴趙過“這是一支斬首軍,帶著他,戰爭打熱了,專門直奔敵首去的。”
這時他也急切地想打仗。
打仗可繳獲戰利省糧食,現在光中軍,大本營,神機營,軍政營,加起來,人都過萬了,一天吃多少呀,照這樣下去,積蓄很快就會被消耗,而過了年,朝廷一看人多了,反而會送得少了,想給自己斷奶,迫使自己去草原上到處打仗,那就要靠自己了,自己開荒,不是一開就有飯吃。
雕陰那邊的牧場,馬匹出欄之後,又要補欄,今年正是補欄的時候,三分堂也不容易,銀根被用,哪裏敢再膨脹錢莊?!
現在營內馬少羊多,並不富裕,隻有吃糧食,時而吃點肉,省下能夠繁衍的牲畜,到了來年冬天,再省一冬,粗糧寬裕,人可以吃,馬也可以靠那個養,自己就有了些元氣,才不能為了劫掠而被動打仗。
打仗,最好打一仗,打仗得來的馬匹留下,牛羊可以賣,頃刻能換來大量的口糧。
巴伊烏孫,我知道你忍不住了,來吧,我等著呢。他這麽想著,想著,立刻就有人隨了他的願,在外頭接應部民投奔的博大鹿一回來,就帶回來一個消息,敵人有心偷襲,悄無聲息地外山盤轉呢。
說實話,狄阿鳥真的有點欣慰,他認為巴伊烏孫沒有想象力。
比方說收更高的稅,逼迫更多的百姓蜂擁,甚至把他從中原擄掠的奴隸一口氣攆回來,脹死自己,使自己編排不及,混亂不堪,朝廷害怕自己盤踞不走,在後麵踢自己的屁股,不給糧食,逼自己找他決戰,比他這麽來好。
旁邊中原軍隊上萬,因為周遭開辟大量牧場,馬也多呢,繞座山你就行了?!
不能讓人家打到家門吧。
狄阿鳥客客氣氣地說“去給咱們的後台言一聲,百姓剛剛來投,都是老弱,營地混亂不堪,兩千兵馬未經訓練,讓他們幫咱們攔截一下。”他補充說“他們不肯替咱出力,這是一定的,咱不求他替咱們打仗哈,隻要求阻撓一下,就說我要奮力一擊,需要布戰。”
他這麽請求,朝廷也沒什麽說的。
朝廷立刻出動馬步軍五千,從側麵騷擾一下。
來的敵軍大概有兩千人,朝廷就覺得,這個人數夠了,馬步軍五千,騷擾一下。他們更是一肚子牢騷,娘的,朝廷封個藩王,就是個寶貝團子,一句話,上頭讓我們去拚命。
狄阿鳥很樂意這個結果,他知道這支人馬是到自己這兒掏心的,想出其不意,如果眼看朝廷發覺,他們認為朝廷會保護自己,就會掩飾意圖,往人口稠的城邑奔襲去,調動朝廷大軍,忽然回頭。
草原騎兵靈活,官兵根本剿不上,肯定能讓他們抄掠成。狄阿鳥自然希望對方與自己相遇時,帶的戰利品夠多,如果能有大量的耕牛和中原百姓,那就更好了,來年自己去打仗,有人在家專門種地,他微笑著問博大鹿“依你看,這支人馬的老弱大營會放到哪兒?!”
他們現在的健牛隊,都在學習兵法,這些兵法,其中就包括根據遊牧人主力位置,判斷他們老弱在哪兒等著匯集。
博大鹿朝一個地方點了一下,說“肯定在漁陽外頭,我們正麵,他們繞來襲擊我們,打完我們,就會從正路回去,老弱等在當路,可以一起走,也可以,可以掩護主力一下,所以,可以這麽判斷。”
狄阿鳥點了點頭,大喊一聲“牛六斤,老子的青牛兵怎麽樣了?!”
牛六斤在一旁看著呢,說“馬隊抽一半,一人兩騎,我們也轉個圈,先抄他們。”狄阿鳥同意了,說“讓路勃勃帶八百人,路勃勃,要是打贏了,這回,我真給你娶媳婦。”
他補充博大鹿說“正麵肯定還有敵人,兵發一次不容易呀,虎口拔牙,一次不拔掉,二次還能來麽?!所以,偷襲的敵人兩千,正麵肯定還會有幾千人輔助,如果偷襲被發覺了,偷襲的外抄,吸引官兵主力,正麵的就當成主力,來給我們打仗。所以博小鹿這八百人,不需要快,要穩,確定是在我們這邊決戰時,擊敵屁股,往裏趕。”
“我們出鎮,正麵迎戰,如果出兵果斷,這樣一來,偷襲失敗,晃過朝廷的敵兵,就以為決戰的戰場在鎮子,會撲過來,各位想必知道,我們兵力不足呀。”他指指幾個超級心腹,小聲說“怎麽辦?!隻能冒險,隱瞞我們的推斷,鎮子上讓圖利圖利和馮山虢他們組織人手布防,讓那些族伯們來保衛鎮子。另外,將鎮子中的弩機給我調配好,我那兒還有十幾箱‘發機起火’,用來守鎮門,如果敵勢太急,誘使他們往鎮門擁擠,發射‘發機起火’。新弩機用拉杆上弦的,老少均可用,組織好,兵力就大大增加,隻要他們能守住,我們就贏了,無論我們正麵還能不能再戰,能不能回戈一擊,我們都贏了。注意,保守軍密,有誰泄露出去……那我們就全完了。”
牛六斤說“那萬一,這些人一哄而散呢。”
狄阿鳥搖了搖頭,說“你們不泄露消息,他們就要守,他們還能投降巴伊烏孫嗎?!不能,他們離開我,往朝廷流竄?!更不會。而且我留下,眾人都留下家眷,讓他們知道,他們為我立功的時候到了。”
幾人麵麵相覷,說“太冒險,太冒險。”
謝先令說“太凶險,你要冒險可以,你與大軍一起走,你在外頭,他們反而害怕。”
狄阿鳥搖了搖手,說“不,我不能走,我走,圖利圖利、馮山虢,根本就指揮不動這些人,隻有我在,他們才能用命。至於前方?!”他掃視了一遭,幾個心腹兄弟個個挺胸脯,可是他卻盯著沉默的趙過,說“趙過代替我指揮,膽敢不用命,殺無赦,趙過,你現在就說說你怎麽排陣。”
趙過說“牛六斤的青牛兵訓練日久,是和咱們一起出生入死過,身經百戰的戰士,做中軍最穩妥,左軍是藍衣軍,右軍是宿衛軍,健牛隊,白衣軍作預備隊,放心吧,白衣軍我不會輕用的。牛六斤與我領中軍,另外作一下調整,常子龍領左軍,你族兄狄哈哈領右軍,健牛隊我自己率領,白衣軍,則交給博大鹿,博大鹿更擅長騎戰。”
狄阿鳥點了點頭,說“希望路勃勃能及時回軍。”
趙過大聲說“回不回軍我們都能打勝,我倒希望敵人被我們擊敗,被路勃勃所阻,爭相投降,棄物遍地。”
他再一次要求“打勝了,我們實力,士氣,都漲了上來,那就恢複漁陽軍鎮吧,這樣,敵人再來打我們,就要繞道喜峰口,屯牙關,而我們進可圖草原,退可守要道,來往接應投奔的人。”
狄阿鳥臉上樂滋滋地說“十年磨一將呀,聽聽,聽聽,你們怎麽都沒想過,一旦恢複漁陽,那裏最多可駐紮過一萬軍隊,現在荒廢了,城牆還在,可以修葺,我想一旦恢複漁陽,就是一座堅城。”
他同意說“可以看看,到底能不能恢複漁陽,不管能不能恢複,博大鹿暫時可以領一小支人馬駐紮,慢慢地轉移重心,不過不許胡亂聲張,我這裏還借了兩個鎮子,三年,我起碼要借三年,在這裏開墾,耕作,那邊多兵,這邊多民。”
二百中軍,還算是主力,不足千餘的兩翼,加預備役也不過一千多,如果路勃勃不能及時趕回,他們就要用這些人給敵人硬碰硬。
不過大家還確實有信心取勝的。
他們也必須取勝,這是第一戰,這一戰敗了,複國就是春秋大夢,這一戰勝了,那就真的站穩了腳跟。但是,巴伊烏孫仍能夠調集好幾萬人的,誰知道他在正麵布置多少人馬?!二千?!那麽就是旗鼓相當,大家一股作氣,勝算機會很大。三千,仍然還有取勝的機會,要是五千,簡直是一場噩夢。可是,大夥還是覺得能取勝,不光趙過這些人確信判斷了敵人的戰爭套路,有底氣,士兵們也一樣,個個都是信心百倍,出生入死過的,對狄阿鳥有信心,沒吃飽過的吃飽了,身體暖和,也不聳肩膀,心神鎮定,手腳上也滿是力氣。
他們甚至確定巴伊烏孫傾巢出動,可是依然信心百倍。
吸引兵力的敵軍一仗挫了五千官兵,果真去轉抄了一百多裏,朝廷吃驚了,他們本來還以為這支人馬去攻打狄阿鳥,沒想到卻奔人口稠來了,從上到下,急行傳令,調集一切可以調集的大軍去圍剿。
朝廷雖然馬多,運轉比較快,但是馬戰還是不及,自然要不顧一切地製動敵人。敵人成功地吸引了朝廷大軍,那麽正麵的敵人就可以在虎口拔牙了。路勃勃早先出發,事不宜遲,趙過也領兵出發,正麵應戰,雖然他們隻有一千多人,卻戰車綁盾,車騎相拱,前後有秩,隊列森森,進軍果斷,全鎮送行,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的軍隊雖然人數不多,卻像是人捏著擺出來的,也信心百倍了。
幾十輛戰車上全是補給,箭矢,盾牌扇頁,大小弩機,平板車上,則是成捆的槍杆,鉚釘,氈帳,備用的車輪也是一碼、一碼的。
他們占據一則隻有趙過幾個人心裏清楚地優勢,王庭勘過地形,各種地形,他們這些領兵隻需一閉眼,山山水水就會從心裏浮現。也正因為如此,大軍出發,不是擺開長蛇,而是保持軍陣,前鋒抵達隘口,等軍隊到了那裏,再依次通過,別看如此行軍,速度卻絲毫不顯緩慢,鴉雀無聲,轉眼就是幾十裏。他們在幾座山後再布一次陣,隻等三十裏外發現敵人蹤跡,才向正路移動戰陣。
正麵來的一支人馬卻也是兩千上下。
他們是福祿老爺子最後的,最精銳的力量了,福氏從擁兵萬餘,一步步走到今日,剩下的,不是親族就是勁旅,如果讓福祿看,他們這不足兩千人,可以瞬間擊潰一支五千的兵馬。福祿紮著山羊胡須,老當益壯,手持碩大的狼牙棒走在前頭,他也是小心翼翼,任何人都知道出其不意,乃是戰爭中的製勝法寶,越是小心翼翼,卻是行軍飛快,另外讓前方的遊騎前頭探路,一有情況,立刻來報。
前麵的路,雖然陌生,福祿也照樣走過,部眾疲憊了,誰都知道來中原索取,要是不認識路,那豈不是老昏了。
他摸摸自己編成辮子的胡須,下令休息,前方是一段艱難的道路,不能不防,一定要等前方的消息送回來,再通過。
福奎帶著幾個騎兵衝了上來,與他一起觀察。
兩人望著莽莽的玉象輪廓,都比較肯定“這已經是最後的屏障了。”
走過這兒,前方便是一馬平川,確實是最後的屏障,上頭還有一斷長牆根子,不知是哪個朝代留下的。
福祿紅潤的臉膛沾滿冰屑,都是馬蹄縱揚,給吹上的,遇到了哈氣,給噴上的,人袖子都是披甲和護腕,發癢發疼發目,卻眼睜睜,沒法奈何它們,他判斷過後,吐著人老之後,更加肉感的唇瓣說“如果狄阿鳥不設防備,我們通過之後,要全力行軍,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現在雖然不停收兵,也許有了幾千人,可越這樣越混亂,羊頭越多,頭羊越沒法率領,就算殺不了他,也不給他機會了。”
福奎讚同,輕聲說“就算他狄阿鳥有天大的本事,他也要一戰即潰,隻要把他打敗一回,他的主人就會嫌棄他。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了機會。”
後隊也趕上來了,迅速攢聚,都下馬休息了一晌子,過了一會兒,前方的遊騎回來了,好多人都衝上去,想知道他看到了什麽,遊騎下馬,走到福奎麵前,說“前方沒有敵兵,西山的川穀中似乎有潛伏的痕跡。”
福奎往福祿那兒一指,遊騎連忙再到靜靜眺望的福祿麵前,說“老爺子,前方……”
福祿一揮手,說“早聽到了。”
他再望山一番,挺立狼牙棒,冷笑說“就算是伏兵,又能怎麽樣?!他當道迎擊,我們頗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通過,也許,那小子在後方就接到了信,躲到他朝廷後媽的懷抱裏,可是,把兵馬放到西山,他就阻擋不住我們,我們很快就能通過,過去之後,讓他們追都追不上,大家趕快休息,吃些幹糧,過去之後,我們就不停歇了,殺了狄阿鳥回來,咱們再擺大宴,吃整隻的牛羊。”
就是後隊吃幹糧的一會兒,趙過開始向正道移動。
他並不著急,即便看到了豆點大的遊騎,也不著急,因為兵少,也著急不得,最重要的是有秩序,在運動中,完成作戰布置,這樣一來,敵人搶奪山口,和自己遭遇的同時,自己就打了個應戰布置的時間差,雖然時間很短占,但足夠搶占先手。
福祿還在休息,遊騎回來了,他父子上馬,奔到前方,望山再一看,平坦的上穀道,一群兵馬就像是突然被風吹到那兒,飄了上去,人數不多,似乎不足千餘,福祿急了,不再等後隊妥當,給福奎一揮手,大聲說“快,快,讓後隊繼續吃幹糧,你帶前隊給我衝上去,不要再列隊了,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趁他們沒有布置好,給我衝開,衝散他們。”
福奎不敢怠慢,走馬下來,再馬上揮刀“孩子們,趕快,趁敵立足未穩,給我搶下上穀坡,走哇,走哇。”
一群騎士先後在雪上滾馬。
福奎身邊,不少人用頭盔煮湯水,一腳踢了熱湯,往雪裏驅趕頭盔,希望冷卻了,能戴上。福奎顧不得了,大叫“頭盔不戴了,不用戴了。”
他走馬解釋“這些兔崽子也剛剛繞過來,正混亂,隻要你們衝到跟前,他們就會哄散。”說完,為了表示這是個事實,把自己的頭盔取下來,扔到雪地上,大吼“誰磨蹭我殺了誰。”
騎士們爭先恐後地上馬,雪塵頓時就高揚起來了,一滾滾,一團團,越彌漫,範圍越大,整個人馬好像被一團濃煙給裹了,聲勢巨大。
趙過也在指揮,舉著一把馬刀,大聲衝人喊“把那塊山崖給我占上,占上,參軍,參軍,查哪支弓手可以調用,立刻把前方五百步的山崖給我占上,白衣軍給我往東走,傳令兵呢,拿著你們的三角旗,站到顯眼的地方,給我揮舞,指揮他們,告訴牛六斤,讓他的中軍再上前一百步,將兩翼收在身後。”
不過他這裏一點也不亂。
幾輛別致的大車竟然坐落著爐灶,冒著濃煙,專門的士兵們掀開鍋蓋,就是一股股濃香,他們有條不紊地往裏頭倒作料,哼著小曲,烹煮得有生有色。
狄阿鳥坐在家裏,與他一樣地忙,剛一回來,就被人塞了蜜蜂,本來眉開眼笑地抱著,猝然蜜蜂就尿了,隻好忙著給蜜蜂換尿布,一邊換,一邊說“謝小婉,這也是你女兒,別動不動就給我,馬上就要打仗了,說不定已經打上了,鎮子周圍還要布置,你女兒她又尿我一身,你總不能讓我帶著一身濕,跑出去見人吧。”
楊小玲連忙代替他,給他說“你快走吧。”
謝小婉卻覺得鎮子安全,給楊小玲說“他不想被他女兒折騰,我問了圖裏圖利,仗是到外頭打,鎮子就是作個防備,剛剛霞子出去,就見他跑人家剛剛開張的小館子邊敲門,還說讓人家繼續開張。”
狄阿鳥解釋說“這都是咱拉過來的小店主,不安人家的心,人家不就跑了?!”
他說了一句,出來透氣,看著自己身上的濕痕發愁,後悔這天,怎麽看到蜜蜂衝自己笑,就接過來抱了。
算算時辰,趙過大概已經與敵人相遇。
北風把對麵房頂的雪花吹過來,滴溜溜幾點白影,他淒迷地抖抖眼睛,好像望到了戰場,心頭頓時一沉,暗暗道“這是成敗之戰哪,不但要打贏,更不能把兵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