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節 送兵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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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揮戈逐馬!
    福奎率領騎兵,向閃電一樣衝上去了。
    他們很快看到對方,能看見對方嘴裏叼著塊冒著熱氣的肉,很肯定地確定,對方和自己一樣,剛剛趕到,正在用餐,相當地肯定,來的正是時候,如果晚上一會兒,戰爭將會無比艱難,現在打敵人個不作提防,頓時不作片刻停頓,拉了一道漫線向上衝去,霍霍啞啞地追風上去。
    山腳下是大片的開闊地,上穀坡底不停內收,收到了半裏左右,雖然仍然開闊,卻比下麵狹窄了,兵馬擺在這裏,是正當道,不要雙翼,雙翼因而就像是一雙翅膀,收縮在中軍背後,使得前頭的士兵看起來非常少,不過北側山麵短削一塊,聳出一塊山崖,屬於側麵高地,上頭已經被趙過搶占了。
    騎兵在這裏一擺,上頭就潑了箭矢和石塊,不過石塊倒是遠射了出去,不能打中馬隊,關鍵是箭矢,在馬隊中迅速咬出不少血朵子,沾染上雪地。
    兩朵黃色的三角小旗,刷刷直擺,福奎抬頭看到,雖然不知什麽意思,卻知道,那是用來通訊號的,他看那片山崖雖處得位置好,讓自己沒法仰射,致使奔縱的騎兵傷亡很大,推測騎兵經過不過刹那,人手再折,也不至於威脅到主力的分量,而且越快,越有利,瘋了一樣揮著馬刀,趕著騎兵加速往上衝。
    從上穀坡往底下看,兩路是漸漸闊的,就像是一個貝殼從殼底往外輻射。
    不過這種仰角並不高,不足以呈現優勢,地利隻在瞬間的接觸麵兒,接觸相對比較小,對兵力少的一方有利。
    牛六斤迅速指揮士兵,在戰場前頭擺開戰車,依靠這些戰車頑抗,往前射箭,騎兵到了,怒奔著往前還射,雙方流矢交織,戰馬折脖。
    隻一個照麵,牛六斤就確信,這是一支勁旅。
    本來箭矢的殺傷力,二百步的,有效的體現是在一百五十步,一百五十步的,有效的體現是一百步左右,因為騎兵拉趟子衝擊,前頭兵少,雖然快,按照弟兄們二百多步的複合弓,在第一輪箭雨下,他們很難衝過百步。
    可是這支騎兵真的太瘋,第一輪箭雨還沒歇,就到了五十步外,按這個打法,雙方頂多傷亡百人,就絞殺一氣了,畢竟這麽短的時間,根本沒時間開第二輪,不過車上已經填充了弩機,弓是根據遠近組織的,不會一輪就停歇。
    眼看騎兵到了五十步,後麵開始散射。
    類似於神箭手的好弓手,非常輕鬆地把第一波箭雨的漏網之魚幹掉,一匹、一匹空馬哀鳴著往後奔了。
    後麵的騎兵還在逾越,他們依然不肯簇擁,顯得衝擊粗獷而有序,因為剛剛一輪箭雨結束,他們瞬間就過了百步,可是這時,後麵的弓手散射,不過動用了一些找點弓手,他們過了百步,前頭的組織箭雨。
    後麵的箭卻一波一波,有致地在空中拉開流星般的序幕,射得人心驚肉跳。
    這時,前頭的弓手第一排抬弓了,正好接上,又潑了,這一潑,然後是第二排,第三排,又潑。
    潑箭其實沒太大的準頭的,隻能應付衝鋒,因為衝鋒時,敵騎速度太快,一旦顧不住,頃刻之間,敵人就到了跟前。
    但是,如果敵人沒有用密集陣形,這是非常耗費弓箭的。
    騎兵們不相信對方的弓箭不會停歇,次序發起衝鋒,可是青牛營人人配弓,二百人,二百弓手,分前後兩輪,加上兩翼沒擺出來,也能支援,硬是把他們給射住了,馬蹄前頭頓時密密麻麻都是箭。
    牛六斤真感到無比心疼,打完仗這些箭矢可以撿回來,可在這一戰中,卻浪費了,按這個射法,幾千隻箭潑過去了,隻射死了一百多人,等於還沒正麵接戰,怎麽能行呢?!
    這般耗箭的戰法,在帶了八個箭袋的遊牧人中也不常見,他們雖有八個箭袋,但事實上,一戰當中,誰也不會射完了,跳下馬來,拔自己的箭袋補充。
    平時中原弓手射個七、八箭,手指往往就血淋淋的,草原射手,一連射一、二十弓,也可能兩膀發軟,福奎戰爭經驗很豐富,他相信這樣打下去,敵人也是強弩之末,眼看傷亡一百多人,沒取得一點兒進展,卻仍紅著兩隻眼睛不停督戰。騎兵勢頭已老,此刻幹脆擺開了,一隊一隊,繞轉跑開,再往上猛衝,衝得青牛兵頭皮發麻,不過頭皮再麻,也是為敵人送死而麻,他們是不會手軟的,一口氣,又射住了。
    牛六斤幹脆後麵去去,爬上一輛車,自己舀肉湯喝。
    正喝著,趙過的傳令兵到了,大聲說“不要再射了,耗費太大,這樣射,得不償失,還沒有真正接仗,就把箭射光了。”牛六斤也知道,不過他是想一口氣把敵人射軟下來再說,就說“我心裏有數。”
    他喝碗肉湯上前,隻見敵人仍不密集進攻,隻傷亡二百來人,不是死亡,隻是傷亡,雖然自己占了絕對的便宜,可仍有點兒不疼不癢,眼瞅著地上都插滿了自家的弓矢,就說“次序減射,給出已經沒有箭矢的假象。”
    此時,一般人已經射了八、九箭,按常規的標準來看,特別是按中原人的標準看,沒箭了,也射不動了。
    箭一稀疏,福祿大喜,咆哮一聲,密集遞兵了,馬隊猛地攢聚,一浪一浪地往上衝,眼看過了二百步,稀疏幾隻箭,敵人就在眼前,兩眼隻看到被殺戮的一團血肉,不料,過了一百步,天下又下雨了,這次比任何時候都密集。
    福祿大喝一聲“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任何一個部落,也不可能。”
    馬隊像是被疾風卷了無數樹葉,飄蕩零落,福祿往前一看,隻有幾十步,也不顧的,舉刀大吼“都給我衝,給我衝。”一支箭奔他臉上去了,如果有頭盔,他隻須側側,可是他把頭盔扔了,隻要兩眼睜大著,用臉頰接上這一箭,用手一拔,腮骨都擰出來了,卻還含糊不清地咆哮“不要讓他們再射。”
    事已至此,也是不能退下去,從頭再來。
    騎兵們都明白,最前頭的,已經不需要明白,他們知道敵人不可能再射了,立刻把馬刀揚起來。
    但是,意外地是,箭又“嗖嗖”地噴發了,這是弩,填充的弩就放在腳下,而且有不少拉杆的,大大減輕了力量。
    一排排騎兵,前頭的,都在二十步數了,卻渾身插滿長箭,被割韭菜一樣掃倒,後麵的再衝,又是一片一片地倒,馬也怕箭,都掙得如龍似虎,騎兵再好的騎術,也無用武之地,當真是人仰馬翻。
    衝鋒已經不能停下來,傷亡再大,也不能停下來,福祿眼前一片血光,一馬當先,衝了上去,最終和幾名騎兵一起到了跟前,可是這時他們類似於絕望,自己一方,敵方的軍士的槍比自己一方的短槍長,比數丈長槍短,適合使勁兒,三人一組,一人持盾,一人舉槍,一人持掛槍的短戈和大刀。
    這樣的軍隊從來也沒有在中原人中見過。
    他們圍裹一輛輛戰車,就像一團的刺蝟,自己一方,弓箭的優勢又丟失了,又不是充分接觸的混戰,上來之後,你紮不住人家,人家卻幾條槍紮你,何況槍兵後麵,有抱弩的士兵瞄準偷射。
    即便如此,事到如今也得拚了,福奎也是勇武不可抵擋,舉著馬刀,斷了好幾杆長槍,一直等到自己的人密集地在身邊攢轉。
    趙過倒希望他們上來多一些,正在粗略地點人頭呢,眼看另一支騎兵遠遠的往這兒趕,想必是他們的大隊人馬,說“兩翼衝出去,將這支馬隊消滅,我們且戰且退。”
    傳令兵擺了旗幟。
    貝殼一樣的地形,適合兩翼從中軍背後伸出,頃刻之間,兩翼就抽出來了,步兵,常子龍帶領藍衣軍,狄哈哈帶領宿衛騎兵,瞬間把銳氣消耗殆盡,兵數銳減的敵人包圍起來。
    福祿眼看大事不妙,隻想回頭看一看自己的父親,想知道自己的父親知道不知道自己這裏的戰況,否則自己的千餘騎士,非在這裏全軍覆沒不可。
    福祿自然看到了,他正領著騎兵飛馳自己的兒子。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英勇善戰的兒子,竟被數量相當的敵兵包圍,這是家族的半數力量,如果陷在這裏,被敵人絞殺了,自己家族再沒恢複元氣的一天。
    快了,快了,自己就要接近了,我的孩子,你要頂得住呀。
    他伏在馬上,橫舉著狼牙棒,好像會在第一時間躥到跟前,猛地一輪,將攔路虎消滅精光。
    趙過正在歎氣。
    他不怕這後來的馬隊,可是兩者之間的時間差似乎沒有計算準,這支人馬不等自己吃下他們的前部,就已經給衝上來了,而自己的兩翼,甚至沒來得及包圍對方,雙方肉搏,慘烈非常,自己一方傷亡將會非常巨大。
    鏖戰良久,自己一方的戰士都非常英勇,在如此勁旅麵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人數處於劣勢,百十健牛不在戰場,幾百白衣不在戰場。
    博大鹿已經看不下去了,請求說“讓我出擊吧,再不出擊,我們就要敗了。”
    趙過搖搖頭,說“不行,你出擊,也一樣敗。”
    他吩咐說“傳令,我們且戰且退。”
    博大鹿大吃一驚,現在還沒有明顯的敗象,自己衝下去,一定能挽回敗局,要是且戰且走,敵人趁勢而今,那就全完了,他大聲請求“阿過,你不能這樣,你讓我支援他們,我這裏都是精兵,都是健牛,都是騎兵,足可以抵擋,鏖戰一久,他們就會支撐不住地。”
    趙過說“阿鳥說了,誰不聽我的,殺無赦。”
    博大鹿眼看傳令兵已經在擺旗,連忙往上撲,咆哮說“他是讓你打勝仗。”
    趙過和衛兵一起把他按住,不停地說“我們不能和他們同歸於盡,不能,無論勝敗,都不能,尤其是健牛隊,更不能有事,我們撤,牛六斤擺下戰車,你接應一下,我們會撤出來的。會的。”
    博大鹿沒有辦法,跺著腳大叫說“來之前,你說我們必勝的,你給阿鳥許諾過了的,既然不能打贏,你為什麽不讓阿鳥親來。”
    他望南大聲疾呼“阿鳥。阿鳥。”
    聲音在群山上響當。
    這時,狄阿鳥已經準備出門了。
    戰爭的準備越早越好,雖不確定敵人一定進攻鎮子,可早做準備總比晚做準備要好,大夥都在布防,但是有經驗的人不多,自己雖然可以閑坐,可是出去看看,這才保險,他並不知道前方戰事凶險,隻是對阿過很有信心,唯一擔心的就是,阿過打勝了,自己這兒的大本營卻被敵人抄滅了。
    他轉了個彎,忽然就愣了,阿狗和土狸子也把自己的盔甲和頭盔穿上了,弓箭背到屁股後麵,一人拉匹小馬駒,一人拉隻老綿羊,焦急地門口走來走去。
    嗒嗒兒虎頭上戴著鬥笠,背一把短劍,一手放到身後,“哼哧”,“哼哧”拖著一個筐,一手拿本書,時不時遞到嘴裏咬咬。
    幾個妻妾想是在縱容,因為他們發現孩子這樣很可愛,所以幾個孩子就這樣站到眼前了。
    狄阿鳥眼睛緊了一緊,大為意外地站定了,都不知道是該罵他們,還是該高興。
    秦禾也一樣提把短劍,她正在指揮三個親兵,發現嗒嗒兒虎一出現,就咬本書,上前給他拽下來,遞給狄阿鳥,表現說“他啃你的書。”
    狄阿鳥沒接書,反而愣在那兒,把目光放到自家三個孩子身上,旋即問秦禾“他們這是幹什麽?!”
    阿狗說“跟你一起去打仗呀?!我弓有了,馬有了,衝出去……”謝小桃正好走到,補充說“被人家捉。”
    土狸子說“我假裝送山羊,賣山羊的,趁他們不在意,就衝過去……”謝小桃再一次補充“仍然給人家捉。”
    阿狗畢竟年長,連忙說“那我們不出城了,跟阿哥一起巡看,巡看,阿哥,是吧,我們巡看,巡看。”他豎著兩根指頭,往上戳“士氣就往上飄。”
    狄阿鳥哭笑不得。
    秦禾見他不搭理自己,晃晃嗒嗒兒虎嘴裏抽走的線裝書,問嗒嗒兒虎“你呢?!”嗒嗒兒虎說“我?!我讀兵法書,讓阿狗衝出去,他騎馬,跑得快。”
    秦禾懵了,收回書本看看,還真的是兵書,孫子兵法下冊,牛皮封麵上都是口水。狄阿鳥一把奪過來,翻翻,蹲下來問“誰告訴你這是兵法書的?!”緊接著,他大吼一聲“誰讓你拿我的書的?!”
    嗒嗒兒虎亂跳幾把,差點沒歪倒,被秦禾扶住,發覺阿爸是生氣,怯生生地說“狸貓。”
    土狸子搖搖頭,說“我沒有。”
    嗒嗒兒虎誣賴說“就是狸貓,他說,他說,這是他的兵法書。”
    土狸子著急地說“我是後來才說的,阿狗也說了,他咬著不丟,我說你知道了肯定擰他耳朵,可他還不丟。”
    狄阿鳥連忙往阿狗看去,如果嗒嗒兒虎撒謊,那麽他咬的一個人,是冤枉的,另外一個人,則是罪魁禍首。
    阿狗說“真是他自己找的,可能是我阿嫂告訴他的,反正他咬著不丟,給我們說打仗用。是想讓阿哥給他讀吧。”
    狄阿鳥眨眨眼,無可奈何地把書別腰後了,轉身走到嗒嗒兒虎身後,看他用繩子牽的筐裏到底裝些什麽,上頭蓋了他的皮老虎,一摸,下頭一塊幹年糕,再一摸,一雙保暖的大個草鞋,應該是偷的他哪個阿媽的,平日他腳冷,人家就把他的腳包包,塞到這草鞋裏,給他暖腳,一把全倒下來,好些沉木疙瘩塊兒,七、八個髀石,一罐蜂蜜,兩個雞蛋,一條繩,大概他平日能摸到的東西都放裏頭了。
    狄阿鳥苦笑,說“這家夥準備逃跑呢,保暖的鞋,吃的年糕,蜂蜜,雞蛋,玩得髀石,沉積木,用的繩索。”
    嗒嗒兒虎大叫“我不逃跑,阿爸,我不是去逃跑,我要去看他們打仗,我,我,給阿叔送兵法書。”
    狄阿鳥追問“給哪個阿叔?!給哪個阿叔?!問你呢?!”
    阿狗連忙抓腦門,土狸子則抓頭盔,他們都看出來了,阿鳥很生氣,他們卻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生氣。
    秦禾和謝小桃卻歎氣,因為這個時候,送兵書,不是說要打敗仗,多不吉利?!
    狄阿鳥掃了一周,心說這肯定是人教的,李芷不會這麽無聊。他很快想起來了,大叫一聲“史千億,你給我滾出來。”
    史千億還真應聲而出,跑來看一看,給嗒嗒兒虎說“被半路截獲了吧。”
    她說“我哄他玩呢,他看阿狗和土狸子在這兒等你,也跑來了,我們哪也不去,我們繼續去玩。”說完,準備帶嗒嗒兒虎溜。
    狄阿鳥拿起自己的書,問“這個呢,你不要說你在教他讀兵法,他都給我咬爛了,還說什麽,要給他哪個阿叔送兵書。”
    嗒嗒兒虎怯生生地往上看著,兩眼皺皺,幾乎想哭。
    史千億接過來,看看,說“我沒給他,誰給他的,阿狗?!”
    阿狗說“他自己找的。”
    嗒嗒兒虎兩眼一鬆,又遊動,終究不是哭,而是一笑,嘿嘿說“狸貓給我的,狸貓說是兵法書,狸貓偷的,就是狸貓,狸貓說,我咬,咬不爛。”
    土狸子大叫“我什麽時候給你的,什麽時候偷阿爸的書了,就是剛才,你咬著書,阿狗非要奪,我怕奪疼你,說讓你咬,反正咬不爛,你還告我的狀。”
    嗒嗒兒虎一聽,改口了,說“霞霞給我的。”
    狄阿鳥一瞪眼,他說“蜜蜂給我的,你問她,你去問她吧。”
    秦禾捏捏他臉蛋兒,笑著說“你小子就知道蜜蜂妹妹不會說話。”
    嗒嗒兒虎狡辯說“蜜蜂會說話,昨天,她喊我阿哥呢。”
    眾人輪番審問嗒嗒兒虎,真快把他審哭了。
    土狸子飛快去喊李芷,李芷來了,看看,說“狄阿鳥,你沒事兒幹了,嗒嗒兒虎拿你一本書,你用得著在這兒與他糾纏麽?!”
    狄阿鳥卻死硬地說“我就是問問,他哪來的,誰給他的,他怎麽知道是兵法書。”
    李芷嘿然,說“你自己告訴他,你自己給他的,昨天,他問你,他趙過阿叔怎麽去打仗呀,你說什麽來著,你告訴他,趙過學習了兵法,讀了很多書,兵法書……”
    狄阿鳥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回事兒,自己順手拿了一本書,告訴說“這就是兵法書,狸貓認識裏頭的字,你呢。”
    土狸子捏一捏嗒嗒兒虎的臉蛋,說“叫你誣賴我。你問我認字,我找了認識的字給你,說是孫子,你就誣賴我,再不給你玩了。”
    嗒嗒兒虎撇了撇嘴,正要哭,狄阿鳥卻給土狸子說“他倒沒誣賴你,不正是孫子兵法麽?!”
    他一把抱起嗒嗒兒虎,反倒笑了,大聲說“嗒嗒兒虎不哭,阿爸不是衝你發火,而是奇怪,我的兒子三歲就咬著孫子兵法,三歲看老,我怎麽會衝你發火呢?!我是想知道,到底是別人教你的,還是你心裏自己萌發的,不哭哈,我帶你去巡城,走,阿狗,狸貓,牽上坐騎,我們走。”
    嗒嗒兒虎抽泣說“我還給阿叔送兵法書。阿狗有馬,跑得快。”
    狄阿鳥又哭笑不得,看秦禾自一旁來捏他鼻子,說“你敢捏,有本事你生一個。”
    他慢慢地哄嗒嗒兒虎“不是讀了兵法書就能打勝仗的,嗒嗒兒虎乖,你哪一個阿叔也用不著,特別是路勃勃,你送去,他也不看。”
    他似乎看到路勃勃凱旋了,狂笑著,叉開腿往前邁步,不停地說“我熟讀兵法,焉能不勝?!”
    無奈地搖了搖頭,準備到時告訴他,嗒嗒兒虎是準備給他送本兵法書呢,他讓嗒嗒兒虎坐到自己的胳膊肘上,剛剛出門,隻見圖裏圖利跑得飛快,龐大的身軀一晃一晃,鞋子都要跑掉了,老遠就喊“大王,大王,敵兵來了,敵兵已經到了十裏以外,一會兒功夫,他們就能打咱另一個鎮子了。”
    狄阿鳥安慰說“沒事兒,我給你送仨兵,這叔仨,保證能讓你取勝。”
    阿狗和土狸子立刻挺了挺胸,圖裏圖利看一眼,打了個激靈,說“大王不會讓他們去看熱鬧吧?!”
    狄阿鳥笑著說“差不多,我是讓那些族伯們看看,我的仨孩子都穿上盔甲了,我們哪也不會去,就在這兒跟敵人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