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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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春夏秋冬!
    苟旭打死不說話。
    嚴野的小弟跟他同款的囂張,語氣聽得苟旭想衝過去給他腦子一下“狗,我們老大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狗你麻麻比。
    狗爺一手抱著腦袋,一手朝他豎起中指“你狗哥腦袋被你老大捏壞了,我剛說什麽了我忘了。”
    小弟很是不爽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想起身也給他腦袋來一下。
    嚴野一腳蹬在桌沿,那人頓時慫了。
    嚴野倒沒在這個問題上追著不放,反而伸長胳膊去抓許斐的氣球,“許斐你愛好挺獨特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居然喜歡這麽娘嘰嘰的東西,還是粉色的。”
    “是紅色。”苟旭說。
    嚴野懶洋洋地倚靠著“粉色。”
    苟旭抱著腦袋不再看他,色盲!
    嚴野又要去抓氣球,許斐揮開他的手“別動。”
    兩人經常在體育館打球,嚴野雖然性格差勁兒了點,但對合脾氣的人還算和氣,他嘖了聲,沒再動他的東西。
    轉而朝苟旭招手“狗,把你氣球給我。”
    苟哥忍辱負重,把氣球給了他。
    紅色的氣球被嚴野的大掌搓揉,旁邊幾桌的人看見他粗暴的動作,都堵住了耳朵,嚴野就跟玩他們似的,就是不捏爆,修長的五指嵌著氣球,擰來掐去。
    嚴野打了個哈欠,看著夏生,不經意地說“哦,對了,你是叫夏生吧,我剛在路上看見你妹被人揍了。”
    聞言夏生臉色一變,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許斐和苟旭也看了過來,起身。
    嚴野很不耐煩地重複“你們不是雙胞胎嗎,你妹被人揍了你沒感覺嗎。”
    他媽,雙胞胎又是共體,她被揍了他怎麽會有感覺!
    夏生臉色難看。
    “在哪兒?”許斐皺著眉問。
    “前麵再前麵的巷口,這會兒估計已經揍完散了。”嚴野不耐煩地擺手。
    夏生拔腿就跑。
    苟旭抓著他忘了拿的包也跟了上去。
    許斐他們到嚴野說的地方時人已經不在了,周圍還圍著沒散的人,夏生拉了個年輕人問,得到的答案是五分鍾之前被揍的女生被人送去醫院了。
    夏生打秋生的電話也是關機,打不通。
    秋生的電話沒電了。
    她站在醫院門口,胳膊上纏著繃帶,臉上還有幾道擦傷。
    她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胡子拉碴長發過肩,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舊,就像一個剛從山溝溝裏出來的流浪漢。
    流浪漢手上提著藥,還在諄諄教誨身旁的小女生,“小小年紀要好好學習,以後不能再和別人打架了,聽見了嗎?”
    男人外表頹廢狼狽,聲音卻出人意料的磁性悅耳。秋生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頓已經很不爽了,還被他念叨了一路,小臉上非常不高興“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叔叔。”
    男人一頓,下意識摸了摸臉,胡渣紮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形象不佳。
    是挺叔叔的。
    秋生今天出門沒帶多少錢,她把身上僅有的錢摸出來全給了他,道“叔叔,你給我留個電話號碼,我改天把醫藥費給你。”
    男人把手中的藥遞給她“不用了。”
    小女孩兒身上很多擦傷,看起來狼狽又可憐,偏偏一張小臉繃著,想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沉穩模樣。
    男人笑了笑,對她說“以後不要再打架了,再見,小朋友。”
    秋生站在原地,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嘀咕“我才不是小朋友……”
    陶白晚上接到了秋生打來的電話,她打暑假工的事沒有告訴秋生,自然也就不知道今天在她工作的前麵幾條街,她的好朋友被一群女生欺負了。
    秋生也沒有說今天下午的事,她的聲音一如既往青春活潑,光是聽著都讓人覺得朝氣十足“淘淘,你整天在家幹嘛呀,什麽時候出來玩兒,我請你喝奶茶。”她胳膊上纏著紗布,齜牙咧嘴,夏生坐在沙發對麵冷笑。
    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夏生翻了個白眼,抱著桌上的果盤吃,真是白關心她了。
    陶白抿了抿唇,眼中蘊著笑“月底可以嗎秋生?我請你喝奶茶。”
    月底就發工資了。
    月底差不多臉上的傷就好了,秋生忙不迭點頭“好的呀淘淘,月底你可不能放我鴿子,我等你。”
    陶白也很高興“嗯。”
    暑假陶白過得很充實,白天去打工,晚上在家寫作業和提前預習高二的學習內容。
    打工是她答應了齊素成績不下降換來的,她不能鬆懈。
    她可以想象,如果她開學成績下降,考得不如卞桃,即便她買了手機,最後也會被齊素扔掉。
    努力很難,留住努力更難。
    陶白隻有加倍努力才能得到和保留自己的東西。
    枯燥又難忍的工作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受,對陶白而言卻很輕鬆,隻要不用麵對麵跟別人交流,暴曬,流汗,苦累,這對她來說都是可以忍受的。
    除了那天的偶遇,陶白往後每天都在市中心來回走,一天八個小時,她在暑假再也沒見過許斐。
    月底,因為不滿一個月,她隻拿到了2500的底薪和300的全勤獎和200的獎金,一共3000。
    隔天放假,她請秋生喝了奶茶,還給她買了禮物,秋生離開之後,她去了上去的那家手機店。
    陶白沒有買最新款的手機,也沒有買那個姐姐說的性能很差的手機,她買了一部兩千左右的三星智能手機,外殼是白色,很漂亮。
    2008年的暑假,陶白穿著沉重的玩偶服,在四十度的烈日下暴曬了一個月,發出去無數個氣球,賺了3000,擁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機。
    每個女生在青春時期都曾為某件事不管不顧瘋狂過,陶白的不管不顧隻是因為一串前路未知的數字。
    晚上她坐在床上,閱讀手機說明書看了整整一夜。
    黎明破曉,天邊泛起魚白肚,陶白翻出很久之前秋生幫她申請的qq,輸入號碼密碼,在點擊“登錄”的時候,她仿佛覺得自己打開了潘多拉寶盒。
    許斐qq號是76開頭,好巧,她的號也是7開頭。
    屏幕一閃,陌生的界麵出現在陶白眼中,她戳了戳左上角的原始頭像,外人看來醜兮兮一秒都不能忍的頭像在陶白眼中卻宛若天使。她摸索著點開資料,在看到網名的時候頓了頓。
    陶白。
    網名就叫陶白。
    應該是秋生申請的時候隨手打上去的。
    她咬著唇,把網名改成了tb。
    列表上隻有一個好友,上著線,是秋生。
    她點開聊天框,輸入了兩個字後,又退了出去,點開資料,把網名改成了bt。
    改完名字後,她心裏鬆了口氣,她給秋生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對麵居然回複一句你是誰?
    陶白一愣。
    第一次接觸網絡的陶白卻不知道秋生qq好友幾百個,她還沒有備注名字的習慣,這年頭又流行踩空間和增加留言數,破萬的留言會顯得她超級酷,人氣旺,秋生玩了很多遊戲,別人加她好友她從來不拒絕,她的好友很多。
    但這些陶白都不知道,她隻看著秋生的回複發愣。
    她眨了眨眼,沒回複。
    她的列表裏隻有一個好友,但是這個好友並不知道她是誰。
    陶白非但沒有失落,她竟莫名鬆了口氣。
    連秋生都不知道她是誰,那別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開心,類似於她偷偷躲在角落裏偷看別人而別人不知道她是誰小竊喜。
    那串數字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陶白躺在床上,舉著手機,內心瘋狂糾結。
    手機買了。
    可她又猶豫了。
    主動這個詞對陶白來說相當陌生,她習慣了躲在角落偷看,即便她就坐在離走廊最近的位置,男生每天會經過她身邊無數遍,她卻連回頭光明正大看一眼都不敢。
    在無人可知的角落,她可以放任喜歡瘋長。
    可在人前,她隻是一個膽小鬼。
    陶白呆呆地望著添加好友界麵,食指在數字鍵點了幾下,輸入一串號碼。
    在點擊“確認”的時候,她刷刷刷又把號碼刪了。
    手機丟到床上,她的臉埋進枕頭,呼吸沉悶,亦如心情。
    窗外的天漸漸明了,東邊的地平線上,晨光緩緩升起。
    2008年8月1號,清晨600。
    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在數字鍵上連擊七個數字,她一鼓作氣輸完,點了旁邊的搜索鍵。
    一個純白的頭像映入眼簾,陶白沒有多做他想,她攢了一個月的勇氣全用在了這一瞬間。
    申請加為好友?
    是否。
    是。
    一條好友申請橫跨太平洋,在美國的一棟別墅的二樓某個房間裏響起。
    陶白麵頰滾燙,她不敢看手機,她關掉手機的聲音,拖出床底的木箱子,把手機塞了進去。
    去衛生間洗漱,一臉平靜地把早飯做好,吃完早飯,她背著包準備出門。
    在玄關換鞋時,她沒忍住又回了房間,蹲在地上把木箱拖出來,小心翼翼拿出手機,點開了qq。
    沒有消息。
    陶白垂著眼,把手機放了回去。
    失落排山倒海襲來。
    她回想起在學校時秋生曾經隨口一說的話,許斐從來不加陌生人好友。
    即便秋生是夏生的妹妹,許斐也不加。
    除了夏生和苟旭,沒有人知道許斐的私人號。
    秋生調皮從夏生qq上偷偷把許斐的號碼抄下來,當成一個好玩的遊戲讓陶白猜拳,她是料定了這僅僅隻是一個閑暇無聊的小遊戲,因為陶白從未表露過對許斐不一樣的心思,在秋生心中,淘淘一心隻有學習,男生她都不感興趣。
    這個小遊戲,她也隻能跟陶白玩兒。
    任何人都會當真,任何人都會對許斐的私人號感興趣,唯獨陶白不會。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唯獨不會對許斐號碼感興趣的她的淘淘,為了這個號碼,在高溫下發傳單被人拒絕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放棄。
    她的淘淘穿著布偶裝每天在外麵暴曬八個小時,站到差點中暑;她被不懂事的小孩推到在地;天熱街上沒有路人,她的氣球發不出去就一直不能下班;她性格沉默木訥,害怕與人交流,主動上前搭話,想要工作。
    秋生的一個玩笑,是陶白奮力追尋的夢想。
    如果陶白在這個夏天沒有邁出這一步,那她的暗戀或許如無數人一般,會被淹沒在歲月的洪流中。
    畢竟這世上哪來什麽天定的緣分呢。
    多半,不過是人為的努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