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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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春夏秋冬!
陶白回家已是華燈初上。
小區兩旁的路燈亮著微弱的光,蚊蟲圍繞著燈芯轉,半空中,機翼下閃著紅光的飛機從天上飛過。
齊素今天在家,正在客廳和誰講電話,見她回來,隻回頭看了眼。
陶白叫了她一聲。
因為打暑假工的事兒這段時間齊素對她也沒什麽好臉色,陶白輕手輕腳拉開房間門,進去後關上。
把背包隨手放在桌上,她走到床邊盤膝坐在地上,伸手準備拉箱子。
外麵齊素叫了她一聲,陶白一頓,連忙起身開門出去。
齊素穿戴整齊,正在抹口紅,說話聲有些模糊不輕“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陶白一愣。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
陶白“哦”了聲,回房間換了一條白色短裙,是齊素上次給她帶回來的,她第一次穿。
換衣服的時候齊素直接開門進來,看了她身上的裙子一眼,勉強點了點頭,“上次給你買的涼鞋呢,也穿上。”
陶白高一下學期每次考試超過卞桃,齊素都買東西獎勵她,她身上的裙子,和盒子裏她沒動過的涼鞋,都是她買回來的。
陶白其實並不喜歡這麽短的裙子,露出外麵的膝蓋讓她分外不適。
她看了眼床底方向,到底不敢在這個時候看手機。
齊素沒有問她暑假打工賺了多少錢,自然不知道她把打工賺的錢拿去買了手機。
她零花錢從未缺過她,可在幾乎人人都有手機的年紀,齊素卻從未提起過給她手機這點陶白知道,她是不希望她現在用手機的。
任何能讓她學習分心的東西,都是齊素不允許存在的物品。
陶白可以想象,要是被齊素發現了她床底下的手機,那個她努力賺來的期望,會立刻在她麵前被摔個粉碎。
“好了沒有。”齊素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陶白連忙開門出去,離開之前回頭看了眼房間。
失望與期盼交織,無比糾結。
齊素吃完飯直接就走了,母女倆分道揚鑣,陶白回到家已經快十點。她打開客廳的燈,站在門口怔了怔。
歎了口氣,推開房間門,開台燈,從桌拿過暑假作業開始寫。
溫暖的台燈照在她平靜的臉上,她下筆速度很快,幾乎不做多餘停留,很多同類型的題她已經做過千百遍,暑假作業對她來說隻是時間問題,不具備難度。
窗外蟬鳴作響,小區裏的橫幅在夜風中搖曳,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北京鳥巢奧運會歡欣鼓舞。
2008年8月8日,中國即將迎來一場盛會,全世界的目光都將聚集在能容納九萬人的鳥巢,無數奧運健兒將在那裏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奇跡。
隔壁還是樓下不知哪家的電視聲音開的極大,正在播放對幾天後的奧運開幕式做報道。
陶白握著筆的手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兩分鍾,她一把丟掉筆,椅子在地上劃拉出一聲刺耳的噪音,她拉出床底下的木箱,白色的手機委委屈屈地縮在木箱裏,被她拿在手中,亮出了喜悅的光。
她的心髒在劇烈跳動,瑩瑩的光照在白皙的臉上,手指不可抑製地在顫抖。
沒關係,拒絕是正常的。
他從不加陌生人。
我是陌生人,拒絕是正常的。
不會失望的。
她點開qq,看到了未讀消息,也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列表從1,變成了2。
陶白雙目圓瞪,手一抖,手機從手中滑落,在即將摔在地上的瞬間又被她手忙腳亂接住。
不能摔不能摔。
她白嫩軟綿的食指戳在屏幕上,她真的沒有看錯,是2!
通過了呀!
他居然通過了!
陶白倒在床上,兩條白嫩的腿在半空中晃出歡喜的弧度,小巧的拖鞋一隻掉到木箱裏,一隻掉在了地上。
她的臉埋在枕頭裏,手機響了兩聲,嚇得她立馬抬起頭看過去。
卻見手機屏幕的光暗淡下來,提示電量不足。
陶白在床上滾了一圈,翻身下床,從木箱裏拿出充電器插在床頭的插座上。
看著手機右上角顯示正在充電,她鬆了口氣,就這麽盤膝坐在地上,不時點開列表看一眼。
“好友列表”裏麵並排著兩個名字,一個叫“秋可愛”,一個叫“許”。
陶白在昨晚已經知道怎麽觀看別人的空間,空間在她看來就像一個“家”,私人領地,隻有很要好的朋友才能看。
第一次接觸網絡,第一次接觸qq的陶白還不知道,這年頭的空間隨便什麽人都能觀看,隻要沒有設置權限,就連陌生人都能順著不知道什麽渠道摸過來。
她看著秋生數以萬計的留言板上各種“踩踩”“回踩”“我來你家看看”等留言,其實全是一群連秋生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留下的,虧她還在暗自感歎秋生的朋友真多。
她不知道權限設置,至於“好友可見”“陌生人不可見”等,她此時統統不知曉,更不知道進了別人的空間是會留下足跡的。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陶白毫無負擔地點開了許斐的空間。
許斐的動態很少,上一條是七月中旬發表的一張圖片,照片中是一張街拍,街拍的主角卻不是許斐,而是一群行色匆匆的金發碧眼外國人。
陶白長這麽大就隻在電視上見過外國人。
她小心翼翼點開照片,就像一個偷看別人秘密的小孩兒,心裏惴惴不安。
非常害怕,又很新奇。
許斐的每條動態下都有兩個評論,陶白有些困難地從又是繁體又是字母又是看不懂的符號中艱難地分析網名,什麽美男子,什麽夏生鍀愛。
鍀是這個鍀?
她從那兩個熟稔的語氣中猜測他們應該是夏生和苟旭。
苟旭和夏生在那張照片下問許斐什麽時候回國。
陶白回想起在許斐消失的兩個月裏,瑞陽市媒體鋪天蓋地報道許家那兩位感情破裂的消息,陶白當時不知曉,後來才從秋生口中得知許斐的父母離婚了。
當時許斐從學校消失,不少人都在傳他退學了,陶白在不安與驚慌中,與兩個月後在操場跑八百米時迎回了那個背光而行的清雋少年。
許斐在暑假出國了。
應該就是在那天街上遇見之後的事情。
難怪這麽久都沒在街上碰見過他。
夏生和苟旭倒是經常去附近的遊戲廳和網吧。
動態統共也就十幾條,大多都是圖片,偶爾會附簡短文字,比如地點。
根據時間,陶白發現了許斐消失的那兩個月裏有一條動態,隻有三個字合與離甚至沒有標點符號。
陶白手指一頓,有些偷偷窺視了對方內心的局促,她迅速點了返回,回到qq界麵不敢再看,以為這樣對方就不會發現她曾經去過他的“家”。
網絡新手陶白不知道她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即便是網絡,也會留下足跡。
就像秋生曾經說大學想去北方看雪,要在祖國大地留下更多的足跡,陶白不知道,網絡就是另外一個虛擬世界,你去過的每一個地方,也會留下你的痕跡。
接下來幾天,qq列表的狀態基本是12,一個頭像一天二十四小時亮著,一個頭像二十四小時灰著。
2008年,中國在五月經曆了人間悲痛,又在八月迎來全世界矚目的一天。
八號的晚上,數不清的家庭圍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畫麵裏的恢弘場景,看著祖國日漸強大,欣欣向榮。
客廳裏亮著一盞小燈,陶白一個人在家,與無數人共同見證了這一曆史時刻。
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的眼中含著無言的淚水,籃球明星姚明和汶川地震小英雄一起出現在現場幾萬人和無數億電視觀眾麵前的時候,陶白的淚水奪眶而出。
電視機裏的鳥巢熱鬧非凡,五星紅旗在半空搖曳,無數國家無數麵孔的外國人出現在電視機裏,現場氣氛熱烈,他們在現場歡聲笑語,無數人在電視機後掩唇泣不成聲。
是驕傲的,每一個中國人在這一刻都是驕傲的,他們的祖國,越來越強大了。
陶白攥緊手中的手機,她點開了那個男生的頭像,在九萬人的歡聲鼓舞中,她給遠在大洋彼岸的他發送了第一條消息。
bt奧運會開幕式,你在看嗎?
彼時,許斐正在吃早餐,他麵前餐桌上的電腦正實時播放著奧運會開幕式,他對麵的鬱娟略有微詞,但並沒有表達出來。
許斐與她的關係在上次見過查理後一直有些不冷不淡,鬱娟對此很苦惱。
電腦裏,劉歡先生與莎拉·布萊曼女士正在演唱《我和你》。
許斐咬了一口三明治,又喝了一口牛奶,視線一直停留在電腦上。
“阿斐,查理給了我兩張音樂會的門票,周六的晚上,他真誠的邀請你與我們同去。”
“我沒時間。”許斐淡聲道。
“你整天在家待著,你比誰都有時間!”鬱娟把手中的三明治摔在餐盤裏。
“我有暑假作業要寫。”許斐連頭都沒抬,鬱娟都要氣壞了。
她兒子從上幼稚園開始就不知道什麽叫“家庭作業”,他現在跟她說他要寫暑假作業?
“阿斐,你就這麽不希望媽媽擁有幸福嗎?”鬱娟這句話說得十分誅心,她其實剛開口就已經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顯然是收不回來的。
許斐明顯一頓,抬頭向她看去。
鬱娟抽了張麵巾紙抿唇角,她有些不敢直視兒子的目光,偏開了頭“抱歉,是媽媽口不擇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許斐關掉電腦,起身。
鬱娟心中一緊,跟著起身。
許斐上樓的腳步一頓,聲音很輕,說出的話卻讓鬱娟身心俱顫。
“我無法接受的不是查理,而是你離婚不到半年就介紹男朋友給我認識。”
許新立出軌在先,他們離婚無可厚非,許斐無話可說,他甚至一直支持她,在她離婚後陪她來美國習慣新生活,一直選擇站在她身邊。
但支持她離婚和迅速接受另外一個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人,是兩碼事。
他沒有要阻礙任何人追求幸福的意思,她也好,許新立也罷。
鬱娟愣怔地看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
作者有話要說
許斐我可以接受你。
查理太好了!阿斐我……
許斐三皇五帝分別是?
查理伏羲,燧人、神農;黃帝、黃……黃帝……
許斐嗯?
查理抱歉qaq
許斐不接受!下一個!
陶白顓頊,帝嚳、堯、舜。好了乖,不要為難未來的繼父。
許斐聽媳婦噠v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