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會把全部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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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春夏秋冬!
    陶白帶許斐去了五零三。
    酒吧裏音樂聲震耳欲聾,迷離曖昧的光打在舞池中央肆意瘋狂的人們身上,來往的工作人員都一臉好奇地看著陶白身後的許斐。
    “白姐晚上好。”
    “白姐,有位姓周的先生打電話來找老板。”
    “白姐,前兩天進的一批貨有點問題。”
    “f526包廂的客人有事兒想找您。”
    “打到酒吧來找人的一律不用管。”
    陶白抬了抬手,一係列的問題戛然而止,陶白看了他們一眼,帶著許斐去了休息室。
    穿著小馬甲的服務生笑著聳了聳肩,他看了眼陶白身旁的男人,帥氣的臉上閃過一抹趣味。
    他還是第一次見白姐身邊出現男人呢,長得可真是……帶勁兒。
    門關上,陶白順手從架子上拿了一條短裙,餘光掃了到身側的男人,手上動作一頓,把裙子掛了回去,換了一條最長的。
    最長的也不過膝。
    休息室的燈光很亮,陶白拿著紅色長裙背到身後,白嫩的手指指著旁邊的沙發,聲音比之前在外麵跟人說話時暖了幾個度“等我一下好嗎?”
    許斐沒有四處打量,依言坐到沙發上,笑著點頭“好。”
    陶白去更衣間換了裙子。
    她看著鏡子裏人,身材高挑,前凸後翹,以往已經很習慣的裝扮,今日竟格外別扭。
    她扯了扯還不到膝蓋的裙子,怎麽這麽短。
    可已經是衣架上最長的一條了。
    她心理建設了許久才推開更衣間的門。
    許斐正低著頭看手機,聽見聲音,他抬頭看了過去。
    陶白站在門口,不自在地把垂下來的發挽到耳後,眼神飄了一會兒,才走到他麵前的化妝台坐下。
    許斐的目光一直跟著她。
    陶白拿著眉筆,扭頭故作凶狠地說“不準看我。”
    許斐輕笑一聲,起身走到她身後“做不到。”
    化妝台上擺滿了化妝品,眼影,眉筆、各種刷子、粉底液、和擦臉的,許斐看得頭暈,說“怎麽這麽多。”
    “哪裏多了,”女人永遠都嫌自己的化妝品少,陶白三兩下就把眉描好,半眯著眼睛畫紅色眼線,“明明很少。”
    許斐微微收緊拳,一臉緊張地看著那根紅色的眼線筆,就怕她手抖戳到了眼睛,他屏著呼吸連話都不敢說,直到她把兩隻眼睛都化完,才偷偷鬆了口氣。
    陶白看著好笑。
    她眼型實在漂亮,簡簡單單的一筆便勾得眼尾好似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許斐眼睛發亮,喜歡得好不掩飾。
    陶白逗他“好不好看?”
    許斐點頭“好看。”
    “多好看?”
    “最好看。”
    陶白心情愉悅很快化完妝,精致的五官被眼尾的紅襯得愈發妖嬈,一襲貼身紅色及膝裙包裹住完美的身材,風情萬種得讓人挪不開眼,與先前穿著旗袍溫婉的氣質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許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陶白把卷發棒丟到一旁,剛準備起身,休息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人扭著她的小蠻腰,還沒看見人就開始喊“聽說那誰誰誰領了個大帥哥來酒吧啊,來讓我掌掌眼。”
    沃夢站在門口,看見站在陶白身後的許斐,背一軟,靠在門上,從包裏摸出煙,挑眉“喲,這哪兒是大帥哥啊,明明就是一個極品男人,陶白你可以啊你,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出手就這麽狠。”
    “沃夢!”陶白起身。
    沃夢垂著眼點煙,對她的警告視而不見。
    許斐來前已經查過資料,自然知道她是誰,對幫扶過陶白的人,他十分尊重。
    “你好,我是許斐。”
    沃夢挑眉“然後呢?就完啦?沒個後綴什麽的,比如陶白的男——”
    陶白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今天不是有事不來麽!”
    “哎呀呀,幹什麽嘛,這麽凶,”沃夢呼出一口白煙,笑得沒心沒肺,“這不是被人放鴿子了麽,老阿姨沒地方去,隻能來酒吧找小年輕玩兒了。”
    她的目光在許斐和陶白身上遊移了一圈,最後落在許斐身上,邁步朝他走去,伸出手“你好,我是這兒的老板,沃夢。”說完她朝許斐眨了眨眼,“真的沒有後綴麽?”
    許斐偏頭看了眼身旁的姑娘“還在努力往名字後麵加上後綴。”
    沃夢待了一會兒便出去了,陶白掃了眼牆上的時間,看向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男人“……你還不回酒店啊?”明明說好隻是送她過來。
    “你幾點回家?”許斐目不轉睛盯著她。
    “十二點左右?”陶白試探著說,正常情況是一兩點才回去。
    不過今天沃夢在,她應該可以早點走。
    “那我等你。”許斐說。
    陶白瞪眼。
    “讓我等你好不好?”許斐偏開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現在,每一分鍾都想看見你。”
    陶白愣愣地看著他。
    許斐輕咳了聲,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說出來卻十分順口,心裏最真實的想法,真的半分也不願保留。
    就是想看見她。
    每分每秒都想看見,想把以前丟失的過去全部補回來,所以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陶白走到他身邊,試探般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掌心,“你怎麽比小墨還纏人。”
    許斐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你嫌不嫌我?”
    陶白抬頭看他,故意說“嫌。”
    許斐看著她笑,溫柔的能把人溺斃“可不可以不要嫌?”
    “可以。”陶白也笑。
    陶白把許斐帶去吧台對麵的卡座。
    許斐沒有穿西裝的樣子看起來比平日要平易近人得多,酒吧裏的女孩子見到這麽一個極品男人都有些蠢蠢欲動,可看著靠在吧台上那個正在和酒吧工作人員說話的女人,一個個又都縮回了伸出去的腳。
    五零三的常客誰不認識陶白?那個女人凶得要死,誰敢跟她搶男人啊。
    哎,罷遼罷遼。
    許斐直直地看著那個穿梭在中遊刃有餘地解決各種矛盾的女人,心情複雜得難以形容。這樣的陶白是許斐從未見過的,他不由回想起當年那個永遠躲在秋生身後的小小身影,和如今這個站在聚光燈下萬眾矚目的女人,根本不敢去想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絕望才能將一個人改變得如此徹底。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沃夢背對著他倚靠在沙發上,對著半空呼出一口白煙。
    許斐側首。
    沃夢偏頭看向他,勾唇笑;“我第一次見到她那天,正好是過年,寒冬臘月,天空下著小雪,她懷裏抱著一個快要死掉的小鬼,一大一小倒在馬路上,路過的人都恨不得繞開他們走,大過年的,晦氣啊。”
    沃夢壞心眼得很,湊近他,低聲說“然後她抓住我的大衣,求我救救那個小鬼,我說可以啊,救,但是你得來給我做事,她連問都沒問一句做什麽就答應了。”
    “我跟她認識這麽多年,也沒見她身邊除了那個黑小鬼外再出現過別的男人,看你倆黏黏糊糊的勁兒,應該以前就認識吧?那她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酒吧裏的音響很大,沃夢就趴在沙發背上和許斐說話。
    陶白恰時回頭,沃夢正巧看向她,兩人隔空對視,她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燈光昏暗,陶白看不清許斐的表情,心裏不由有點急,邁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沃夢見她過來,咬著煙立馬溜了。
    陶白走到他身旁坐下,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忙完了嗎?”許斐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腿上。
    “她跟你說了什麽?”陶白有些小心地問,她真的對沃夢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完全不報任何希望。
    許斐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繪著她的容顏,半響後,輕聲說“淘淘,如果我再聰明一點,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麽多苦了?”
    那個女人告訴他,他的姑娘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雖不過三言兩語,他卻聽得滿心疼痛。
    陶墨的存在於陶白而言或許是在時刻提醒她齊素和陶武已經成為過去,她沒有在乎她的父母,卻有一個隻在乎她的弟弟。
    但陶墨的存在,卻也是在告訴許斐,他錯過的那些年裏,他的姑娘都經曆了多少苦難。
    當所有人都在迎接新年的到來,寒冬深夜,兩個孤兒倒在街上,無人問津,人人恨不得繞道而行。
    許斐抓住她的手,攤開她的掌心,摸著那道疤痕,心髒似乎被淩遲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從瑞陽來的路上讓人查了當年的事,但時間緊迫,查到的信息有限,他知道的也有限,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來的倉促,了解的也不夠全麵,他滿心以為他找到了他的姑娘,她也變得如此美好,想來這些年過得很好。
    他以為她過得很好。
    陶白搖頭,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攥在掌心“每個人的一生總會經曆很多事,好的,不好的,都會遇見,但如果我遭遇的所有不好能換來一個好的你,我願意的。”
    她的家庭,她和齊素與陶武的關係徹底結束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她帶著一身心傷宛若遊魂離開瑞陽,那時她何曾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年少時最喜歡的人。如她所言,每個人的一生會經曆很多事情,陶武和齊素帶給她的苦,若換來了沃夢,師傅,陶墨,甚至是麵前的他,對她來說,這些都是甜。
    她不怕疼痛,更不怕苦難,就怕她的少年難過。
    離開瑞陽後所經曆的一切,她又怎麽願意讓他知道,不過徒增感傷罷了。
    遇到沃夢是她人生的轉折,沃夢帶她去到師傅身邊,師傅再把許斐送到她麵前。
    這些又怎麽是苦呢,不是的啊。
    她看著她喜歡的人,笑得一臉溫柔“你是笨,可我也不聰明,我要是再聰明一些,再勇敢一點,在那年的一萬米賽道上,就直接告訴你我是誰了。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誰,你會不會再給我一個冰淇淋,一個獎勵我抵達終點,一個獎勵我走到你身邊?”
    許斐撫著她的臉,眼睛發酸“會把全部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