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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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春夏秋冬!
從監獄出來,外麵天已黑沉如墨。
陶白從包裏拿出手機,剛一開機,無數條短信與未接電話蜂擁而至。
還未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手機就響了。
陶白看著來電人,太陽穴頓時跳得厲害。
她幾乎是帶著赴死的心情點了接通鍵。
“陶小白!”電話一接通,秋生噴火的怒吼聲差點沒隔著大半個城市把陶白燒成小火人,“你終於舍得接電話了?!”
陶白十分氣虛“秋生,晚上好。”
“我不好!我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好!”秋生咆哮,“你什麽意思?啊,你什麽意思?陶小白你告訴秋生你什麽意思!你回瑞陽不告訴我就算了,居然還讓我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你回國了。我的這顆心啊……簡直痛到飆血。”
藺情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看著那個捂著心髒一臉痛心疾首,著名表演係畢業的資深戲精。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翻了一頁手中的中醫書。
陶白捏了捏眉心,她就知道,加嚴曼可微信時她就知道秋生要生氣。
她原本打算等自己的私事辦完再告訴秋生她回來了,可哪想到居然會在街上遇見嚴曼可。
陶白絞盡腦汁哄她“對不起秋生,我、我給你帶了禮物。”
“哼。”秋生冷哼,“瞧你這話說的,秋生是這麽沒有立場的人嗎,會在乎區區一個禮物?”
過了兩秒。
“是,我就是這樣的人哈哈哈哈。”秋生直接衝到沙發旁抱著藺情的腦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抓過一旁的包就往玄關跑,“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找你。”
她趿拉上高跟鞋,回頭又給藺情飛了幾個吻,然後頭也不回開門溜了。
許憲把陶白送回酒店,還未下車,陶白就看見了秋生。
秋生挎著包站在酒店門口,不時往路口瞅兩眼。
陶白站在車門旁朝她揮手“秋生。”
秋生聽見聲音回頭,然後大叫一聲衝過來“讓我瞧瞧,這是哪個小混蛋啊!”
小混蛋張開雙臂接住她,兩人抱成一團。
“陶小白我跟你說,你可真是太會氣人了。”小姐妹親親密密抱了一會兒,秋生放開她,滿臉不高興,“你知道嚴曼可在群裏艾特我,說你回來時我有多……吃驚嗎。”
不是生氣,是吃驚。
當年陶白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瑞陽無人得知,但秋生知道這個地方對她而言定然沒有留下什麽好的回憶,至少和甜蜜的回憶相比,痛苦要居多。
但是陶白現在回來了,她回來了。
她徹底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了。
秋生傾身又抱住了她,情不自禁有些哽咽“歡迎回來,陶白。”
陶白額頭抵在她肩上,她知道秋生懂她,她什麽都懂。
“謝謝。”
秋生伸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兩下,平複好情緒後,她咧嘴笑得眉眼彎彎“好了好了,為了慶祝你回瑞陽,秋生姐姐請你吃晚餐,陶白妹妹你想吃什麽?”
陶白最近聽多了“妹妹”這個稱呼,如今已經適應良好,她笑道“想吃火鍋,行嗎秋生姐姐?”
這大晚上的火鍋店都關門了,但秋生姐姐是個神通廣大的姐姐,一個電話打出去就搞定了。
陶白對她豎起大拇指。
秋生非常得意,搖頭晃腦道“大胡子的一個病人開的火鍋店,我是超級客戶,全天二十四小時對我營業。”
陶白就喜歡她得意的小模樣,特別可愛“秋生真厲害。”
“那當然!嘿嘿,其實是他指望著我替他求情嘛。”秋生挽著她胳膊,“現在不聽醫生話的病人太多太多太多了,我家大胡子脾氣又臭又倔,不聽話就不給治,這不曲線救國就來求我咯。”
一路上,陶白就聽她花式誇讚藺情的醫術有多牛逼,找他的病人都預約到了明年。
到了火鍋店,老板已經在二樓靠窗處給她們開了鍋,菜品酒水擺了滿滿一桌。
秋生沒和他客氣寒暄,老板和她們打了聲招呼,便下了樓。
她們坐下後,陶白這才有時間看一眼微信。
秋生就坐在她旁邊,見她一直劃拉屏幕,小腦袋湊了過來。然後,她指著聊天框頂端那個群名為“一中xx屆群魔亂舞”的同學群。
她連聲嘖道“這群人瘋了吧,大晚上不睡覺這麽能水。”
陶白點頭,隨後退出了微信,把手機放到一旁,涮了一片毛肚放進秋生的蘸碟裏。
“群裏正在組織同學聚會。”秋生夾起來吃掉,“淘淘你去嗎?”
陶白笑著搖搖頭“我就不去了。”
高中那兩年的短暫時光,除了秋生,她就隻有在高二下半學期和餘航與林嘉木稍有往來。她不知道別人的同學聚會是怎麽樣的,至少,她青春裏唯一可以回憶的幾人她都有聯係。
那些曾經的同學與她而言不過是一起待過幾年的陌生人。
學生時期不曾往來,成年了自然也沒有可以追憶的過往,聚什麽呢。
秋生點點頭,放下筷子。
她托著腮幫子,看著陶白道“其實同學會蠻無聊的,就是吃吃喝喝再唱歌歌吹吹牛逼,然後說說誰混得好,誰混得差。說到底,同學相聚的目的一點都不純粹,就是一群成年人在互相攀比。”
成年人的世界,自然有一套生存法則。
這些都是很正常的社交現象,就看你願不願意順勢而為。
陶白用公筷往秋生碗裏夾了一片肥牛,淡聲道“所以不想去。”
秋生笑眯眯地看著她,沒有再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這次大醋王怎麽沒有和你一起回國啊?”
陶白正巧回了大醋王一條消息,聞言失笑道“我說這個外號到底是從誰嘴裏出來的?哪裏就這麽誇張了。”
如今就連苟旭和夏生一提起許斐,張口閉口就是“哎那個醋王”怎樣怎樣怎樣,真是鬧得人哭笑不得。
許斐哪裏就那麽……嗯,好像是有一點。
陶白想想自己都笑了。
這個外號當然是從秋生嘴裏出來的,但秋生不說。
“你家那位占有欲多強,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啊。”秋生說著翻了個白眼,“斐哥防男人也就算了,連我都防。我不管,今天晚上我要去酒店和你睡一個被窩,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家藺先生同意啊?”陶白不甘示弱地回擊,要說占有欲,藺情和許斐不遑多讓,秋生連想去美國找她玩兩天藺情都不同意。
因為年紀輕輕便醫術卓絕享譽四方的藺中醫脫不開身,偏又離不開小女朋友。
半斤八兩,半斤八兩啊。
“有他什麽事兒。”秋生一拍桌子,“我想跟誰睡就跟誰睡,不虛他。”
“你有本事當著他的麵說。”陶白看著她身後,聲音越說越小。
秋生囂張的表情一窒,心裏一個臥槽,心想不會吧,這都能追來。她忙改口道“不,我沒本事,我說著玩的,我隻跟他一個人睡。”
邊說邊扭頭,結果後麵空無一人。
“陶小白!!”
陶白樂得不行。
這頓火鍋吃了兩個多小時。
秋生沒問陶白為什麽回來,陶白也沒說為什麽回來。
夜色深沉,天空中繁星點點,樓下的街道上,偶爾響起的鳴笛聲都像一曲無規則的樂章,莫名讓人心情愉悅。
秋生一個高興就喝多了,她整個人暈乎乎趴在桌上,抓著陶白的手腕嘀咕“淘淘,你回來了啊。”
陶白也趴在桌上,和她腦袋挨著腦袋,看著樓下霓虹閃爍的街道。
“嗯,我回來了。”
“回來好,瑞陽是家嘛,再不好也是家,感情不一樣。”秋生胡亂地伸手,三指虛搭在她的手腕脈搏上,“來,讓半吊子秋生給你把把脈,慶祝你回瑞陽。”
陶白知道她是徹底醉了,輕笑道“哪有人這麽慶祝的。”
“秋生啊,秋生就這麽慶祝。”她迷迷糊糊地說,“最近大胡子在教我把脈,學不會就親我,氣死我了……秋生為了不被他的胡子紮嘴就使勁兒學啊學,以後秋生就是咱們瑞陽最牛逼的女中醫了!排號都要排到關丘去!”
“嗯,秋生以後一定是瑞陽最厲害的女中醫。”
醉得都開始說小兩口的私密話題了。
秋生樂不可支,廢了半天勁兒才把三個指頭擺好“寸關尺,淘淘懂不懂什麽叫寸關尺?我跟你說電視裏那些神醫都是騙人的,他們把脈隻用兩根手指頭……那是錯滴。”
“嗯。”陶白偏頭看著小醉鬼,“他們是錯的。”
小醉鬼就愛別人順著她,小雞嘬米點頭“對,他們是錯的,我才是對的。”
她表情神秘莫測地搭著陶白的脈搏。
陶白再次偏頭望向窗外,夜空中,機翼閃著紅色的亮光飛向遠方。
見此,她突然就有些想念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男人了。
許斐本來說要陪她一起回國,但被她拒絕了。
想起他在機場沉著臉不高興的樣子,陶白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想他了啊。
“淘淘你這脈象……”半吊子女中醫秋生秀美緊蹙,三根手指挪啊挪,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按了一會兒眉頭越皺越緊,“不太對勁啊……”
陶白喝了點酒,此時想著許斐腦子有點暈,沒太聽清楚她在說什麽,反而點開桌上的手機給許斐發了條短信。
想你了。
許斐幾乎是秒回。
不讓我回來。
還鬧上小脾氣了,陶白輕笑,一連發了兩條。
讓。
現在讓了。
許斐沒回複了。
陶白等了一會兒,又戳了戳毫無反應的手機,他還是沒回。
這個小氣的男人!
“淘淘。”半吊子女中醫哆哆嗦嗦鬆開了她的手。
陶白心不在焉“啊”了聲,咬著唇猛戳沒有反應的手機。
許總啊許總,你工作那麽忙,怎麽可以任性地跟著我跑,那麽多個家庭還指望著你吃飯呢。
任性,小心眼,還不回我信息!
秋生緩慢地扭頭,看著她結巴道“你這個像是喜、喜脈啊。”
陶白戳手機的手一頓,茫然扭頭。
“喜什麽?”
“脈啊!”秋生猛地一拍桌子。
見她還沒反應過來,秋生直接吼“我要當幹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