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神槍王崔虎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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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怎會是暴君!
    天壽二年九月十一,劉喜被褒國公宇文述拿下大獄,柱國公秦懷禮為其說話,唐國公李淵出麵相阻秦懷禮,兩名國公難得連手之下,小小的從四品太守劉喜已然無半分生機的消息終於傳回懷安。
    楊治再次踏足懷安城,持拜貼拜訪懷安一應大小官員。雖然有賀若弼傳來的消息,懷安太守這個位子算是無憂,但楊治依舊親臨懷安,想法收買一些官員為己用。
    至於都尉郭鵬,副都尉尹誌良,楊治卻是理也未理二人,太守劉喜已然被下了大獄,劉喜親手提拔的兩名親信早已人心遑遑,楊治再三思忖之下,這兩人絕對是凶多吉少,畢竟兩人雖然不算惡貫滿盈,但打上了劉喜的印記,劉喜倒了,兩人自然難逃一劫。楊治也不擔心二人有膽將楊家寨在懷安的事情抖落出來,畢意剿滅綠林向來都是正副都尉的天職,兩人這時候最應該幹的便是想法能夠逃過法律的治裁,這種自掘墳墓的事,隻要二人有一絲頭腦清明,便不會主動提出,加重自己的罪責。
    整整耗費了兩日時間,楊治才將懷安郡內一應大小官員拜訪完畢,對於這些人,楊治卻是直接著聽風門搜集其作惡的證據,一條條罪證壓下來,直言各大官員若敢拿楊家寨的事作文章,這些罪證便是一眾官員的催命符。
    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曆朝曆代,尤其是隋朝初年的官兒,最是經不起查,一查之下,人人都是貪官,所差隻是貪多貪少罷了,更別說懷安這個連長官太守劉喜都已經壞到了骨子裏的下品郡,一條條罪證羅列下來,整個懷安官員,被楊治收服的服服帖帖,各自當場表明立場,絕不做對不起楊家寨的事,當然,作為回報,楊治也承諾,這些罪證隻留在楊家寨中,外人絕對不可能拿到手中。
    大小官員看著楊治手中的罪證,直感覺一把把鋼刀握在這個綠林悍匪頭子手中,一個個被嚇得臉色發白,哪裏還敢說半個不字。
    三日之後,楊治終於回到濰坊楊家寨中,此時的楊家寨,還在全力消化著此前月餘時間攻伐所獲,短時間內無力興兵,連日來東奔西走,楊治終於抽出時間,處理一些私事。
    看著麵前三頁墨跡未幹的紙張,楊治終於滿意的笑了笑,出門去喚葉若蘭。
    自從當日江都遇襲之後,葉若蘭便開始勤練武功,此時的楊家寨已經小有規模,寨中武學典籍自然不少,葉若蘭選了一部軟劍功法來練,被楊治不意見看到,索性便欲將《玄天錄》中所收錄的一門叫“細雨劍”的劍法抄錄出來,拱葉若蘭來修練,隻是一直都不得空,直待今日才算付諸於行動。
    細雨劍,總共有四十九招,取大衍四九之說,前四十一路細雨劍法,又快又密,就像是狂風吹驟雨,以快斷生死,判命數。後四招分別是“藏拙於巧”,“用晦而明”,“寓清於濁”,“以屈為伸”,卻是由快而慢,極快中生了一絲靜,於靜謐中了生機,通彼岸,極是高明。
    葉若蘭本就心細如發,又忠情於軟劍,楊治自然不吝嗇,將這一套細雨劍傳了下去,希翼葉若蘭能夠將其發揚光大。
    楊治忙著傳葉若蘭細雨劍,臨川,芙蓉山上,卻是來了一行神秘客人,要論這些人的名頭,在江湖上也是赫赫威名,卻是長風鏢局司馬建安長子司馬長空及次子司馬長青一行人。
    司馬建安,人稱棍王,與槍王崔虎齊名,二人相交莫逆,司馬建安有四子,長子司馬長空,次子司馬長青,三子司馬長明,四子司馬長風。雖然父親已是位列江湖高手榜正榜的不世高手,但司馬長空和司馬長青卻是使槍,概因這二人都拜了神槍王崔虎為師,崔虎無子,隻有一女,索性便收了好友司馬建安的兩名兒子為弟子,將自己的衣缽傳了下來。
    父親是棍王,師父是槍王,司馬長空和司馬長青二人又都是一時難得的武學天才,槍棍雙修,又揉合了北方特有的崩槍法,將槍法推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棍王和槍王私交極好,槍王當年喜得一女,棍王親自下江南道賀,兩兄弟一琢磨,索性朋上加親,二人定了一門親事,成了兒女親家。司馬長空生得早了,如今已是而立之年,比崔紫纓大了十二歲,自然不可能是他和崔紫纓結姻,兩個老兄弟定下的親事,卻是棍王次子司馬長青和崔紫纓二人。
    司馬長青比哥哥思馬長空小了七歲,比崔紫纓長了五歲,武藝極高,人稱小槍神,生得一表人才,同樣都是出身武林名門,二人的結合,怎麽看都是珠聯碧合,極是般配的一對。
    司馬長青攜厚禮入崔家寨,深知此人板上釘釘的就是大哥未來女婿的周庸,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帶了三弟王大猛,四弟趙羽下在山寨門口迎接,至於五妹呂芸,這個時候不知道人在哪裏,趙羽和周庸二人看著麵色難看的王大猛,不由暗暗歎息。
    按理,兒子定親,身為父親的司馬建安應該親至臨川送上聘禮才是,可是如今大刀盟與長風鏢局正打得如火如荼,身為總鏢頭的司馬建安自然要坐鎮總部指揮,不敢輕離雍州,隻好派了長子司馬長空帶著次子前來。一來古人常言長兄如父,司馬長空代父前來,又是槍王大弟子,倒也不算失禮,二來江湖人快意恩仇,槍王與棍王又是數十年的交情,想來也不會在這事上為難於長風鏢局。
    周庸帶人在崔家寨門口隻等了片刻,便見一行人抬著十數箱各色禮物,以紅綢包裹,緩緩向著山門行來。
    待得到了山門外,司馬長空連忙躬聲一禮,揚聲道“小侄司馬長空代父為弟長青求親,特來拜會槍王吾師。”
    司馬長空話音未落,司馬長青便已經抱拳一禮,口中高呼道“小侄司馬長青拜見各位世叔。”
    周庸待二人見過禮,連忙帶著兩位老兄弟上前,將兩人扶起,口中哈哈大笑著問候棍王司馬建安安好之類的話。
    雙方見過禮,周庸連忙將司馬長空兄弟二人迎到議事殿中,眾人分賓主坐定,周庸細細打量了司馬長青幾眼,笑著道“二位世侄果然人中龍鳳,比起我家那兩個不成氣的,好了不知多少,真讓老夫羨慕。”
    司馬長空二人連聲道不敢,眾人又閑聊了片刻,虛話說得差不多了,司馬長空緩緩將手中茶盞放在桌上,起身向周庸三人報拳一禮道“稟三位世叔,小侄此番代父前來,卻是為了長青與家師獨女紫纓的婚事,不知三位世叔意下如何。”
    周庸撚須微微一笑,開口道“長青賢侄乃人中龍鳳,隻是紫纓乃長兄獨女,還需問過長兄,我兄弟三人也做不了主。”微微頓了一頓又道“你師父隱居之地你二人也知曉,我這便讓你大猛叔叔帶你二人上山,親自麵見,也好定下此事。”
    司馬長空連忙躬身應是,周庸也不廢話,讓趙羽帶著司馬長空兩兄弟上了芙蓉山巔。長風鏢局如今與大刀盟打得風聲火起,作為鏢局主要戰力的司馬長空二人自然不敢在臨川久呆,心中著急,周庸也自能理解,兩大勢力的老大交情甚好,周庸也不願看著長風鏢局就這樣倒了。
    要說長風鏢局在這個關口提親,除了兩方早是約定好的姻親,崔紫纓年至十八,也到了該嫁的年齡,拉攏盟友也是一大主因。大刀盟的實力本就比長風鏢局強了許多,如今又有慕容家財力支持,長風鏢局已經處在下風,司馬建安不得不找盟友。要說盟友,望便天下,除了老夥計崔虎,還真沒有誰願意在這個時候來幫他。
    若能拉到崔虎作盟友,對長風鏢局也是一大助力,崔家寨身居江南,與慕容家離得很近,又在臨川發展了十數年,雖然因是山寨,以綠林勢力存在,受到官府的壓製,但有崔虎周庸等人坐鎮,對慕容家,大刀盟這一對兒來說絕對可以夠成相當的壓力,至少可以讓慕容家不敢再那麽肆無忌憚。
    看著王大猛帶著司馬兩兄弟離開大殿,趙羽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二哥,以大哥的性子,肯定會應下這門親事,結盟已是必然,我崔家寨雖然有大哥坐鎮,高端實力比起慕容家強出許多,但縱合實力還是不及,二哥還需早做準備啊。”趙羽一邊說著,言語中卻是多有擔憂。
    周庸看著趙羽,微微笑道“四弟也學會關心山寨大事了?”
    趙羽臉色不禁一紅,訕訕的不說話。他和三哥王大猛都是武癡,對於山寨中事甚少過問,五妹又是那般作派,雖然管著山寨中日常雜事,但兄弟幾人卻不敢真個放心讓她施為,山寨一應事情都由周庸打理,兄弟幾個雖然嘴上不說,但卻心中多有歉意。
    周庸和趙羽開了句玩笑,而後抬頭看著芙蓉山巔方向,緩緩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這個江湖,從此不得安生了。”
    歎了一句,周庸收拾了心情,冷哼一聲道“四弟啊,你剛才有一句話說得不對,雖然崔家寨有大哥坐鎮,但高端戰力卻並不比慕容家強,甚至除了大哥興許能夠勝過慕容青鬆,但慕容家嫡係,旁係長老人數眾多,我們卻隻有兄弟四人,隻怕高端戰力也不如慕容家。”
    趙羽臉色不禁一變,驚聲道“慕容青鬆?他,不可能吧。”
    周庸嘿嘿冷笑一聲,道“四弟啊,你這性子也該改一改了,凡事多想想,你隻看到慕容家與大刀盟結盟,難道就沒想過慕容家這麽做的依仗嗎?還有,你不要忘了,慕容青鬆最後一次出手,至今已有七年了,七年了啊。”
    趙羽臉色再變,居然微微有些蒼白。
    看著自家四弟被嚇得不輕,周庸接著道“不過為兄早已為我慕容家又找了一個盟友,真要死磕,嘿嘿……”
    趙羽眉頭一挑,不禁好奇道“隻是不知這江南還有哪家勢力能夠壓得過慕容家,難道是天機閣?不能吧,天機閣和我們可不是一路的。”至於江北,趙羽想都沒想,他們幾兄弟的人脈都在江南,和江北聯係甚少,想要拉攏盟友也不可得。
    周庸哈哈一笑,賣了個關子道“這人你也識得。”
    趙羽心中更是好奇,抬眼直勾勾的看著周庸,在他心中,怎麽想都想不到自己認識的人中有可以和慕容家正麵死磕而不懼之人。
    感覺關子賣得著不多了,周庸捊須緩緩道“天劍客楊治。”
    趙羽為周庸報出的這個名字吃了一驚,嘴巴張得大大的,足以吃進一個雞蛋,連聲道“不可能,就他那大貓小貓隻的班底,連個勢力都算不上。”
    周庸被趙羽這樣子氣得一笑,笑歎道“你可不要小看天下人啊。天劍客當日在我崔家寨時,便已經偷偷打下了黑風嶺的黑風寨,立了楊家寨,待我等從蘇州歸來,為兄特意花了些功夫查了一下,著實是被嚇了一跳,這楊家寨在懷安,已經有兩萬多人了,更難得的是,這兩萬多人完全走的是屯軍的路子,真要打起來,楊家寨足可滅我崔家寨數個來回。”
    趙羽感覺自己腦袋有些不夠用了,崔家寨在這芙蓉山上已經有十多年了,如今也才八百多人,還是仗著山寨中從不為惡,不為太守程俊刁難,才得如今的局麵,卻不成想,一年前還隻有幾十人的楊治,如今居然已經有兩萬人了,兩萬人是什麽概念,趙羽不知道,他隻知道臨川縣屯軍也隻有不到一千人。
    二人在這裏暗自議論,王大猛三人卻是已經登上了芙蓉山山巔。
    芙蓉山山巔,地勢平緩,三間茅草屋孤零零的立在山頂,茅屋前有一個院落,一名年約五旬的老人,躺在一張躺椅上,靜靜的吹著山風,曬著太陽,椅子旁邊一張石桌,上麵放著一壺清酒,一副殘局,一杆長槍隨意的丟在地上。院後是一座孤墳,墳前有香案,上麵三支香燭在山風中靜靜燃燒。
    這,就是一代槍王崔虎的隱居之地,老人正是崔虎,卻無半分武林高手的氣勢,墳,卻是蘇謹安眠之地。
    似是察覺有人上山,崔虎雙眼微睜,看到來人先是一怔,而後臉上浮現起一絲笑意,靜靜的看著三人走進院落。
    王大猛進入院子,也不向崔虎見禮,直接坐在了崔虎對麵,對於石桌上的棋局卻是看也不看,直接抓起酒壺抑頭飲了起來。
    崔虎看王大猛臉色不好看,隻微微一尋思便知道三弟所煩惱者何事,微微一笑,卻不點破,口中道“老三,喝了我的酒,可是要陪我下棋的。”
    王大猛手上微微一僵,哼了一聲,將酒壺狠狠的放在桌上。
    司馬長空和司馬長青二人見到老者,連忙拜倒在地,一連嗑了三個響頭,口中道“不孝弟子司馬長空(司馬長青)拜見恩師。”
    崔虎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用多禮,淡笑道“行了,起來吧,再跪著都成磕頭中了。”
    司馬長空二人臉色微微有些尷尬,連忙站了起來。司馬長空見崔虎不說話,不由開口道“師父,弟子此次來臨川,卻是為了長青和紫纓的婚事而來。”
    崔虎早已知二人此來的目的,眉頭一挑,看著司馬長青道“怎麽,要不是為了娶老婆,就不知道來看我這老頭子了?”
    司馬長青臉色微微一紅,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崔虎見二人不說話,複又開口道“說吧,建安和大刀盟打得怎麽樣了?”
    司馬長空連忙躬身道“回師父,大刀盟已經與慕容家結了盟,如今的長風鏢局,敗多勝少,實力大損,家父每日思戰,已生華發。”
    崔虎冷哼一聲,罵道“所以那老東西就把主意打到我崔家寨的頭上了?”
    司馬長空感覺說什麽都不對,接不上話,喃喃無語。
    崔虎見大弟子被自己說得無話可說,不禁也覺得有些過了,麵上笑顏一展道“十年前洛雪劍宗一役,別人或許不知,我們這些老家夥卻知道,必然是大刀盟在後麵使的陰招,洛雪劍宗的鎮派絕學雪花神劍必然落在了胡一刀手上,如今的胡一刀,想來早已非當年了。”
    司馬長空二人顯然早知道這樁無頭公案與胡一刀有關,聞言隻是麵色有些難看,卻並未多說什麽,隻是王大猛卻是臉色一變,不由驚聲道“大哥,那這胡一刀,隻怕你也……”
    崔虎看了王大猛一眼,緩緩道“打怕是打不贏,可我不在乎生死,這一點胡一刀和建安都做不到,真要舍命一戰,胡一刀就算不死,也不複刀帝之名了。”
    王大猛嘴巴張了張,卻實在說不出什麽話,別人不知崔虎,他們卻知道,崔虎自當年蘇謹死後,一顆心早已隨著死了,若不是還有個崔紫纓需要扶養,崔虎隻怕當年便已經不在人世了。
    抬頭看了司馬長青一眼,崔虎才道“紫纓是謹兒獨女,老夫自不會強迫於她,當年定下姻親時,老夫和謹兒便已明言,能不能娶了紫纓,就看你的本事了。”司馬長青連忙躬身應是。
    頓了頓,崔虎抬頭,眯著眼向著北方遙遙看了一眼,對司馬長空道“此次回去,你可以轉告建安,若是司馬長風出關,老夫倒是可以會上一會。”
    王大猛聽到崔虎這話,臉色不禁一苦,連忙急呼道“大哥!”
    崔虎卻是笑道“大猛啊,老夫早在十六年前便已了無生趣,如今紫纓已經成人,這枯乏的世間,你說我還有什麽可以留戀的?”
    王大猛張了張嘴,地是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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