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好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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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同學這種生物!
    那些夜晚,當世界安靜下來,寢室隻剩下昏暗微弱的燈光。我拿出筆和紙,趴在床上,開始慢慢的寫,一個姿勢寫累了,就躺下來,關了燈,腦子裏想起她的笑容,她的淚水,綿綿繞繞越過時空和歲月,帶著煙塵難絕。
    我記得餘秋雨推銷他的《文化苦旅》的時候這麽說過,“我向來不讚成一個作者在寫作的時候情緒太過迸發,但我在寫文化苦旅的時候,卻常常忍不住淚流滿麵。”
    我想,我這輩子是成不了餘秋雨那麽牛掰的人物的。可是我回想起來,在那昏黃的燈光下,,我第一次寫關於陸瑤的文字,心裏和指尖都滴著淚。
    我沒有寫到結尾,鄧川找我要後續。我把10幾頁的文字從新在筆記本上抄了一遍,改了所有的名字,然後給了他。
    5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去學校的路上,我竟然看到胡悅。
    她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一個人,我遠遠的跟著。
    讓我驚訝的是,她竟然進了石頭記,難道是要給誰買東西,我不由想起那個男生的身影,心裏有些堵。
    我沒敢跟太近,便在路邊的報刊亭隨便看看,直到她走出來,轉角往前走去。
    我走進石頭記,裏麵隻有店員。
    我意識到什麽,心裏越發的難過起來。我問店員,”剛才有個女生進來,她買了什麽呀。“
    店員看看我,”沒買,就問了下。“
    ”哦“,我的嘴開始發幹,”問,問啥子。“
    店員太熱,正站在空調那呼呼的涼快著,手隨便一指,“喲,就是問那個手鏈價格。”
    像是世界崩塌下來,我心裏劇烈的跳著,難過和悲傷無法抑製的蔓延開來。我顫抖的指著那個粉色的手鏈,“是,是這個嗎?“
    她眼神瞟過來,”對。就是這個,那個女生說不喜歡,問可以換或者退不。我讓她去拿小票“
    後麵的話模糊開來,我失魂落魄的走出店,耀眼的陽光刺得我頭昏目眩
    我忘記那天的我是怎麽到的教室。
    教室裏依舊鬧騰,女生們的嬉笑聲,男生們的叫喊聲,充斥在我黑暗的世界,我趴到桌上,想哭,卻總也哭不出來。
    從前一直覺得心痛是如此矯情的詞語,可那個時候的我,心痛到撕心裂肺。
    渾噩許久,不知為什麽,我的腦海裏卻浮現另一個人的麵容,語氣輕柔,笑容舒緩,放佛對著我輕喊,”一棵樹。“
    我站起來,轉過身,走到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她似乎有些驚訝,輕輕的”呀“了一聲,看過來。
    我不知道說什麽,仍然將頭埋進臂彎,閉眼,心裏依然難過,卻不再感覺孤單。
    許久,她碰碰我的手臂,”這,這是真的嗎?“
    我睜眼,她正拿著我寫的那本書的”後續。“
    ”呂芳給我的,我覺得不像編的。“
    “是編的。”我的聲音幹澀。
    她的眼角露出笑意,“哦,編的呀。那你再編個結局嘛,沒得結局好難過哦。”說著話,皺起鼻子,有些調皮。
    我本沒心情,卻被這調皮擾亂了心底的難過。於是我開始給他講述,從初見開始,講鄭夕禾和陸瑤的故事,講我畫三八線失敗,講我整她去參加運動會,她卻跑到暈倒,講她為我第一次穿裙子,藍影重魅,少年傾倒。斷斷續續,我陷入無盡的回憶,晚霞落下來,映照在半個教室。她低眉流轉,安靜的聽著。
    “網吧之後,便再沒了聯絡,我想,這大概就是結局了。”
    沉默很久,她輕輕的問我,”以後上了大學,你會寫下來嗎,這個故事。“
    我想了想,點頭,”恩。會吧,初中也好,高中也好,都會,寫下來才確定它是真正的發生過。“
    然後她就沒再說話。
    這麽多歲月過去,現在的我已經記不清了,那個下午,當夕陽的餘暉灑下來,像藤蔓爬上少女的臉頰,她是否微微轉過頭,看著眼前的男孩,似呢喃,似輕問,“你的故事裏,是不是,有我。”
    學校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座老舊的鍾樓,那樓頂的大鍾,曆經匆匆百年歲月,已經老得沒有力氣擺動。鍾樓的木門上掛著把刻著年歲印記的老鎖,生了鏽的鎖看似依舊穩當,可那門自己卻已經斑駁不堪,手輕輕覆過去,便刷刷的掉下腐朽的木屑。
    學校掛了很大的警示牌危樓,請勿靠近!
    聽老教師講,這警示牌已經掛了好多年,這些年學校幾經修正,奇怪的事,缺從未想過對著危樓做出處理,修葺或者幹脆推倒。
    聽過戰鼓鏖急的馬蹄踏過,聽過市井生活的喧囂,聽過青衫詩人的吟頌,百年時光過去,鍾樓老去,在這學校越發的顯得突兀而沉重。
    從宿舍的陽台抬頭便可清晰的看見這鍾樓,學校明令禁止進入,這禁令卻更加的勾起大家的興趣,每每總有男男女女,趁著周末或放假,從門口的破洞矮身鑽進去,咚咚爬上樓頂。男生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一翻,女生顧影自憐,多愁善感,戚戚歎歎。
    我雖然從未去過,卻喜歡沒事在陽台看那鍾樓,沒人的時候看看樓,有人的時候看看人。
    這天下起雨來,滴答滴答在通往鍾樓的青石板路上,形狀並不規則的石板鋪起來的小路,總留下或大或小的縫隙,雨滴滲進去,混了泥土裏藏著的種子,便悄悄的發了芽,綠色覆蓋上老舊的青苔。
    我正滿懷詩性的仰望鍾樓,卻沒曾想竟然看到熟悉的麵容,葉佳玫。
    她似乎是一個人,上了鍾樓,把正在滴水的傘放到一邊,走到廊沿出,雙手打上去,腦袋也跟著靠在手臂上,看著這漫天的雨出神。
    隔著不近的距離,我看不清她的眼神,雨幕傾斜交織,網住的全是莫名的憂愁。
    期末前的最後一次月考成績出來,我考得很差,20名左右。學校照例劃了重本線,我被甩開好遠。
    知道成績的那天是星期天,跟莽哥和鄧川在學校外的小飯館匆匆吃了飯,下午是放假休息。莽哥問我想去哪,“回家還是網吧?”
    我心情沉重,搖搖頭,“都不想去。”看看鄧川,依然在奮鬥他的玄幻小說,看我們都在盯著他,他抬起頭來一臉詫異,“你們在說啥子?”
    “下午什麽安排?”
    “隨便,沒事兒就回寢室看小說。”
    外麵日頭正濃,炎熱的讓人很是煩躁。
    “要不去山河水庫走走?那涼快。”莽哥突然說
    這水庫我是知道的,小學的時候跟家人去過,在下麵的一個鎮裏。
    “不近吧?怎麽去”
    莽哥一思索,”我跟鄧川都有自行車,你去借一輛,我們騎車去。“
    想起那群山中奔騰的清水,滿山懷抱綠色的安靜,我便不再猶豫,很快回了寢室,借了輛自行車。
    一路飛騎,大概40分鍾,到了水庫的山腳。
    鎖好車,三個人馬不停蹄的爬山。莽哥帶錯路,我們是硬生生從山中間爬了上去,到頂的時候,汗水濕透了全身,三個人互相望望,卻都覺得很爽。
    現在不是蓄水時節,水庫開了幾個閘放水,洶湧的水從閘口奔騰而出,像瀑布奔襲般飛向山腳,我在瀑布邊往下一看,深不見底,嚇得腿軟。
    這個時候水庫並沒有什麽人,四周群山懷抱,綠色成蔭。我們三個人找了塊空地坐下來,各自歇息。
    ”我要走了!“突然說話的是莽哥。
    ”啊?我日哦,這不是剛來,等哈賽,涼快了一路回學校賽。“
    ”不是這個走,我是說,我要走了。離開學校~“
    我愣住了,低頭看書的鄧川也抬起頭來一臉詫異
    ”啷個?你們村的村花已經饑渴難耐了?“
    莽哥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來,“我決定去學美術了。”
    莽哥並不是一眼看起來就像藝術青年的,說實話,哪怕是第二眼,第三眼,到第100眼也不會讓人覺得這個穿著樸素,濃眉大眼的家夥會更藝術沾邊。
    那是高一下學期的最後一節美術課,夏老師突然找到莽哥,跟他說,雖然沒上幾節課,但是從你的作業來看,感覺你在畫畫方麵很有天賦。如果你成績不是很好,可以考慮走走美術這條路子。
    晚上回到寢室,換上三角褲的莽哥一邊摳著腳丫,一邊跟我們匯報的時候,我們笑得人仰馬翻,垂頭頓足。笑完後,偉哥給莽哥做了總結,“咳咳,莽哥,比起畫畫,我還是覺得你上回編的《衝動的懲罰》18禁版更藝術,來來來,起個頭,我們再來個大合唱。”
    莽哥想想也是,自己一個農村娃兒,藝術他媽媽個吻哦。
    今天莽哥突然說起來,我跟鄧川都覺得不可思議。“其實後來夏老師又來找過我兩次,最後一次讓我畫了副人物素描給他。”
    後來重慶一個藝術培訓學校就給我家打電話,說我很有天賦,如果決定藝考的話,可以到他們那去培訓,連學費都免了。
    一家人一合計,莽哥的成績在班上屬中下,高考最多也就是個三本,要是學藝術,隻要專業過了,文化隻要很低的分就夠了。
    然後這事就慢慢定下來,班主任和學校那已經辦好了手續,去重慶學畫畫,然後考專業,直到明年5月下旬回來,跟我們一起高考。
    瀑布的嘩嘩聲響徹在群山之中,我和鄧川被震撼得緩不過神來。
    我看著眼前的莽哥,他在笑,全是苦澀和不舍,可那身影卻開始遠去。時光荏苒,那種依稀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幾年前,我初中畢業,那些難舍的情感封存了這幾年,在這一刻都死灰複燃。
    我動動嘴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幹澀得發苦。
    莽哥突然站起來,對著奔騰的流水,大聲的吼起來,“哇哇哇哇哇!高考,我高考啊!!!!”
    鄧川也跟著站起來,張開嘴卻不知道吼什麽,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吼道,“哇呀呀呀啊,迪加奧特曼,變身!”
    最後是我,我走到他們邊上,思緒萬千,很多人的影子在我的腦海閃現,那些笑著的,哭過的,曾經的現在的。
    我深吸口氣,張開嘴,“我~~好~~~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