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授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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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芒大師兄的劍!
父子倆與往常一樣,在木屋裏湊合了一夜。
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伸進山洞之中,照在了慕容尋的臉上,柔和卻又有些刺眼的光照耀著。慕容尋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此時,他的父親已經站在了門口,呼吸著山間早晨的新鮮空氣。“阿尋,你起來了?”
慕容尋揉了揉眼睛,道“爹,你不是今天要教我使劍嗎?”慕容白笑了笑。
“怎麽,等不及了?你難道不想先賞玩一番這山間的日出麽?”
慕容尋扭過頭看了看,一輪紅日從山頭上翻過來,一點一點地變亮了,也越來越刺眼。他忙閉上眼睛,可是眼上已經隱隱作痛,有輕微的灼燒感。
可是,慕容白仍麵不改色。
“阿尋,你看遠處山頭上那棵枯樹上有幾隻鳥歇著?”
慕容尋睜開眼,勉強找到了那棵樹,而那幾隻鳥不過是一團模糊的黑點,就算在平日裏也看不清,何況現在這棵樹就在太陽近旁,於晨光之下,睜開眼睛也是費勁,哪裏數得清楚?
他隻好搖了搖頭。
“看來你的目力還不夠。不過,不用沮喪。阿尋,跟爹來罷!”
慕容尋暗自尋思要是我以前的目力沒丟,還會連這玩意兒都看不清楚?
父子二人來到一片不大的竹林前。
慕容白撫摸著一節竹節,道“阿尋,今日太陽到頭頂之前,告訴我,這棵竹子有幾節。”
慕容尋仰頭看了看,這枝頭末端細如草莖,並且離自己很遠。微風一吹,竹梢便隨風飄逸,這可絲毫不比適才的數鳥簡單。
慕容尋見了,十分為難。慕容白笑了笑,道“阿尋,之前在豫山劍宗之時,你都明白,門中最小的弟子也有十五六歲,你之前未經同意學習劍術,一是因為年紀未到,二是因為你還沒有正式入門,門中隻容得三千弟子,日前吾弟海霧舟離失。近日我父子又未回。但我心想,這兩個空出來的席位,是當年豫山的兩大王牌,師父定然會慎重選擇後再更替,十年之內,應該不會貿然定論。既已離開豫山劍宗,想必這門中規矩也不必照使了。作為一個劍客,爹是不配再使劍了,但你不一樣,阿尋。總有一天,爹沒見過的風景,要由你去感悟。這也是我授藝予你的原因!今日你就盡力而為罷,明日,爹還要給你布置一道難題。爹一定要讓你成為天下第一劍客!無可撼動的天下第一!”
慕容尋聽了,點點頭,也不知明白了沒有。
他隻是想著,自己目力不如從前了,必然得用什麽取巧的辦法。
上午光景一眨眼便過去了,慕容白回到山洞口,見兒子沒有抓緊練習,反而早旱地坐在山洞裏休息了。他假裝發怒道:“阿尋,爹忙著去找了些野果來吃,你怎麽不抓緊練功?”
慕容尋道:“爹,你的任務也太容易了,我早就數完了。”
慕容白上前一問,數目竟和自己前一天數的一致,不禁暗暗心驚。
“阿尋,你是怎麽數得這般清楚?”
“這還不容易?我起初數著也是費勁,不過當我癱在樹下休息之時,卻發現竹竿上有隻蟲子正往上爬著,爬到竹節處時便頓一頓,我便盯著它看,它停一下,我便數一聲,便數明白了。”
慕容白聽了,又驚又喜,將懷中野果往地上一丟,拉著兒子便往外走。他道:“先不吃了,阿尋跟爹來!”
父子倆來到了前日去山下路上的那一瀉飛瀑之下。
這飛瀑自斷崖上流下,崖壁造化神奇,竟向內凹去,石壁上怪石嶙峋,大約十幾丈來高,崖上橫生怪柏,一副清榮峻茂之景。
慕容尋不禁看得入了神。
“爹,我們來這兒幹什麽?”
慕容白四下看了看,崖東南處有處小潭,潭水不深,清澈見底。而崖西麵是一條小河,一直延伸來飛瀑之下。
他指向了山巔,雲蒸霧靄,仙氣嫋嫋。
“阿尋,試試爬上去?”
慕容尋後退半步,心想我這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的目力和腕力本來是最引以為傲的,如今一下子通通失去,卻偏要來考驗我……
“看好了!”
慕容白話不多說,右腳一蹬,身子便輕盈地起來,騰空一躍,雙手又攀住一塊突出的石頭,腕間微微一使力,身子又借勢躥上,如此一來,他仿佛足不點地,越發輕盈。
慕容尋不禁看得呆了。不多時,慕容自己回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爹會護你周全的!”
慕容尋學著父親的樣子,一步步攀上去。起初還算容易,可到了後來,崖壁上全然沒了落腳的地方。此時正是正午時分,烈日炎炎,慕容尋雙手勾著崖壁,一動也不敢動汗水涔涔流下,他幾乎睜不開眼。他停留在了兩丈來高,跳下去吧,定會受重傷而上到頂端呢,還差得遠。
他抬頭看了看,心裏一陣恍惚。
“如今我除了那幾招劍法之外一無所有,”
瀑布在耳畔飛速向下衝蕩,發出巨大的聲音。做父親的在下麵也有些驚慌,連忙運功準備救人。可過了良久,發現慕容尋仍是掛在那兒,心想:這孩子小小年紀,竟如此硬氣!這慕容尋果真是不服輸,還在堅持著…
這第一日也就這麽過了,最終慕容白還是於心不忍,出手將兒子救了下來。慕容尋骨子裏天生就有顧勁兒,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去爬,每當這時,慕容白總歎道:“阿尋這孩子,認準什麽事就拚命,平時裏卻有著超脫他這個年紀的沉穩,不愧是我慕容白的兒子!真是難得“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第十日上,慕容尋已經成功登上峰頂了,在一棵古鬆上結結實實地綁好了從山下夫婦家借來的麻繩,抓著繩子,腳一蹬石壁,便溜將下來。
這天微風習習,天色正好,父子倆於溪中用竹竿又了兩條大肥魚,用繩子穿鰓而過。魚吊在細繩上,隨風搖擺,二人倒提著尚未死去的魚,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慕容白叩響了那扇門道:“老人家是我!慕容白!”不多時,那老嫗來開了門。渾濁的老眼中透出幾分喜色。朝裏屋叫到:“老頭子,山上那爺倆又下來了!”
那老人正在灶房裏生火,聽見喊聲,拍拍手上的爐灰,走出來。
慕容白上前施禮道:“老人家,您可有什竹編的籮筐嗎?麵盆大小的即可,還有陳年的乳酪或是蜜汁,若有則是再好不過了,我父子獵了兩條青魚,特來看望您,還望幫在下這麽個小忙!”
老夫婦連忙拉住他,那老人道:“一切皆好說,不必每次來這兒,又是行禮又是“老人家”的,我姓崔,叫我崔老頭子就行!”他頓了頓,側身道:“老婆子,你把這兩條魚拿去收拾了,我去幫他找他要的東西……”老人剛起身,忽然看到了慕容尋身上這些無練功的傷,眼色有些驚慌。
慕容白連忙解釋道:“別誤會,不過是些跌打傷,過些日子就好了!”那老人才放鬆下來。
不多時,那老人便回來了,手中提著個小籃子,裏邊襯著塊舊布,裏麵有兩包用芭焦葉包著的東西。老人指了指,道:“這其中一包是山間野峰的蜜糖,取一小塊兒大熱天一曬便化為汁了,平日裏記得保存在陰涼無水的地方。另一包是前兩天市上買的跌打藥,給他用點心、平日若有什麽難處,隻管記得這山間還有我崔奉先在。盡管來問!
慕容白收下,道了聲謝,正待離開。這時,一陣香氣飄來,父子倆抬頭一看,原來是那老嫗端著兩碗魚湯走了出來。
“你們帶來的魚甚是肥美,我將其中一條煮成了湯,另一條醃漬後放進了罐子,你二位喝碗魚湯再走!”
兩人於是也不再謙讓,接過碗就喝。
從人前身處江湖之中,時時提心吊膽,如今對這對山間的老夫婦,慕容白卻毫無提防之心。
“對了,這山間的草藥比尋常地方多。山下的人都說我們這匹山是從前妖獸所住之地,可我老兩口住了這麽多年,卻也不啥事沒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