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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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舟魅坐著馬車來到唐城主的府中,這是一座坐落在城正中央的大型別院,錯綜複雜的河流都匯集於此處。
    唐城主安排混舟魅住下來,入了府之後便噓寒問暖、熱情備至。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清早,早膳桌上並不平靜,唐城主坐在主位,在他左手邊開始,是大姨太到四姨太,右手邊的則是昨晚剛接進府裏的混舟魅。
    “哎呀,老爺,你可不能什麽人都接進府裏啊,尤其是一些老路不明的人,你怎麽知道人家身上沒有個災沒個病的?尤其是皮相好的,正常的早就嫁進豪門大院了。怎麽可能出去找活計?”
    說話的是三姨太,其他幾個也附和著。
    早膳時間,四個姨太圍繞混舟魅各種冷嘲熱諷,城主則在一旁安慰著混舟魅。
    “周姑娘,別在意,我們這種偏遠小城生得都是些沒教養的東西,你在京城待得久,想必對這些也不太待見,你就當他們是個pi,就行。”
    四位姨太白眼翻著,仍舊止不住陰陽怪氣的言語。可見這唐城主在家裏也沒什麽威嚴。
    膳罷,眾人便來到院子裏,正中央已經放好了一把古琴,四周已經擺放好了木製椅子。
    昨夜,唐城主便已經預訂了混舟魅上午的時間,說好要給大家撫琴作樂。雖然四個姨太對混舟魅極不待見,但是曲子確是唱得極好的。
    一上午,城主府裏都響徹這古樂之聲,午膳後,混舟魅終於等到了與城主單獨相處的機會。
    “唐城主,我還是待字閨中未出嫁的姑娘,您進了我房間,傳出去,我以後怎麽見人呀。”
    “哈哈哈,那你成了我的人,傳出去不就沒事了,說不定還是一段佳話呢。”
    混舟魅麵露驚疑之色。而唐城主則笑盈盈地說道。
    “周姑娘,我是開玩笑的,莫要害怕。”
    雖然古朝的確時不時會發生強搶民女的事兒,但是一來唐城主也是害怕,畢竟這周魅,是京城來的,少不了和京城的達官貴人接觸,到時候,拂了哪個人物的麵子,自己擔待不起。另一方麵,義劫寨的弟子遍布天下,出什麽事兒,說不準引來了他們。
    “唐城主,你真的嚇到奴家了,奴家本來來這池軒城,隻為求一些好衣服料子,可沒想過要失了身子呀。”
    混舟魅妖媚地向城主大人眨了眨眼,撓得唐城主心癢癢。強忍著心裏的悸動。
    “周姑娘,你說求一些料子,此話怎講?我這小城還有你在京城買不到的料子?”
    終於進入了正題。
    “自然是有的,城主大人可知一種異獸,名叫七色彩雀。這種彩雀體型略小,要製成衣裳,至少要十隻,就在不久前,聽朋友說,這池軒城,有七色彩雀的蹤影,所以我也是慕名而來。看有沒有機會獲得一些。”
    唐城主聞言,微微皺眉,沉吟片刻。
    “你這朋友倒是也沒有誆你,的確本地一處山穀裏有這一類異獸,但是。”
    混舟魅眼神發亮。
    “城主所言可是真的?那城主大人,您願不願意為我弄一些,城主想要什麽報酬,奴家看看能否滿足您。”
    混舟魅一邊說著,一邊把團扇掩住小嘴。這可把城主給撩的不要不要的。
    “唉,這事兒,我可以想象辦法,但是那山穀裏可是有異族的,去那裏打獵有些危險。”
    “哼,城主大人就是看不上奴家,還說這些搪塞的話。再危險,還不是城主大人差人去辦。看來小女子是沒福氣侍奉城主大人了。”
    混舟魅露出無奈的表情
    “哎呀哎呀,周姑娘,你莫要誤會我。這樣,周姑娘,你再等待一些時日,最近這山穀會清理一遍,待到清理完了,把異族給轟走了,我再給你弄這彩雀。如何?”
    看來真正的情報就快套出來了。這裏值得一提的是,混舟魅本可以用魅惑術套出情報,但是非離卻沒有讓混舟魅這麽做,因為萬一唐城主身邊有朝廷的人,容易暴露,雖然混舟魅在空間境中是靈界境修為,但是仍然不可冒險為之。
    “我現在就要,就要嘛。再過兩天,我在京城的戲就要開唱了,我還答應著幾位尚書大人,要穿給他們看呢。”
    此時,搬出品級更高的官員是最有效的方式,城主聽到把正三品的官都搬出來了,心中難免有些局促和焦急。麵前的小妮子要是在官場裏言語幾句,說是我從中阻撓,那這仕途算是完了。
    “周姑娘,你莫要急。容我想想辦法。”
    混舟魅黯然神傷。
    “這城,都是城主大人您的,你這班說話,看來我們也是緣分未到呢。”
    唐城主似乎有些焦急。
    “周姑娘,你說的是老黃曆了。你要是十天前來,我二話不說,把我這府兵全部派出去,給你抓個幾十隻都沒問題。但是現在,上麵來人了,不好辦啊。”
    “上麵的人?”
    混舟魅假裝疑問。
    “是啊,姑娘混跡京城,應當知道將軍府吧。”
    混舟魅略作驚訝狀。
    “將軍府我自然知曉,在京城可是不能提、不能碰的狠茬子,裏麵的人物聽說放到外麵都是一方霸主。”
    “周姑娘果然是知曉的,我們這兒天高皇帝遠,說兩句無妨,但是周姑娘出了這個屋子,就不要嚼舌頭了。
    就在十天前,將軍府來了,說要抓山穀裏的異族,但是不能動靜太大,徐徐圖之。
    想來之前朝廷抓異族,鬧得動靜太大,很多異族與正常百姓無異,錯殺了不少,有的還和尋常百姓結合了,生活安穩,被朝廷給攪了。所以老百姓怨聲載道。”
    唐城主算是把整件事都合盤拖出了,但是如何對付將軍府,將是接下來的關鍵。
    此時,一名家丁在外麵敲了敲門。
    “老爺,富商薛多前來拜會。”
    唐城主吩咐了一聲,轉向混舟魅。
    “周姑娘,你放心,我會想想辦法,或者和將軍府來人溝通溝通。你先等著,我去接待一位貴客。你有什麽需要就和丫鬟們說。我去去就回。”
    ...
    府裏的前廳,薛老板和星禦兩人,在客座上喝著茶。
    “薛老板,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喲,這位公子是?”
    “唐大人,我來給您引薦一下,這位是辛公子,辛家的,也是做買賣的好手。這次我來牽線搭橋,也是為了一樁生意而來。”
    “哈哈哈,薛老板,你一來,我就嗅到了生意的味道。來,辛公子,也快快請坐。”
    三人坐定,薛老板則開門見山道。
    “唐大人,不瞞您說,您手裏握著金山,卻是從不敢動,這可把遠近的富商給饞得,相信來找您的人可不少啊。”
    “金山?薛老板,唐某人也算是諸多城主裏做生意做爽利的,要是真有金山,拿出來和商道上的朋友一起盤一盤,又有何難。可惜是沒有啊。”
    薛老板看了眼周邊服侍的丫鬟,向唐城主眨了眨眼。唐城主立馬心領神會,屏退兩側。
    “唐大人,這山穀,不是金山?”
    “老薛啊,你這真是盯錯了地方,原先若是抽調一些府兵,加上你們這些商賈養的打手,倒是可以圖謀一二。但是現在,不可能啦。”
    星禦插話道。
    “可是因為這?”
    星禦邊說,手指邊指了指上麵。
    “辛公子聰慧。的確如此,上麵壓的事兒,我這邊也是為難啊。”
    星禦繼續說道。
    “古朝的政商分兩條線,若是那個‘府’裏來人,那是軍之一道,隻要聯合商賈,他們也沒辦法。若是朝廷的人,那我們也要看看誰的腕子大。”
    星禦來之前,已經收到混舟魅的魅惑術反饋,了解到來的是將軍府的,所以,話術作了些許修改,著重提出將軍府也束手無策的要點。
    星禦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上麵記載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唐城主,這是京城裏願意參與進來的商賈名字,這背後都是有著京城裏不少官,最高的,是二品。”
    唐城主手一哆嗦,這可了不得,這麽多達官貴人,隨便來一個,自己就被碾死了。唐城主有一種自己其實是一隻小螞蟻,但是跳到了風暴眼裏的感覺。
    星禦共情,感受到了這一點。
    “唐城主,不必擔心,這是高層次的博弈,你隻要當做不知道即可。與其幹預,不如不管,到時候讓上麵來的人和商賈自己去衝突。當然,到時候自會和城主分成。畢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很勞累的。”
    星禦笑了笑,默默喝了一口茶。唐城主甚是歡喜。
    “哈哈哈,辛公子所言極是。是老唐我著相了。”
    三人相談甚歡,把細節敲定,什麽時日、什麽時辰、安排什麽人接洽、互通什麽貨物、多少貨物,都明明白白地商議完畢。
    “另外,薛老板、辛公子,我這裏還要一些七色彩雀,給我來個二十隻,價錢好說。”
    星禦搶先說道。
    “唐城主太見外了,這件事成不成主要看城主您從中斡旋,我們哪能再收您的錢,這二十隻七色彩雀送您了。”
    唐城主對這個回答相當滿意。星禦繼續道。
    “唐城主,有個不情之請,上麵既然來人壓你,我這邊為了降低風險,還是要知道來者是誰,這樣我才知道怎麽用我這邊的關係來壓。”
    唐城主微微皺眉,這事兒的確是隱秘,但是不說吧,的確難以讓合作夥伴放心,咬了咬牙。
    “將軍府來的。至於是誰,我不好說,你們隻需知道,是將軍府來的一位都尉。”
    在將軍府的體係內,人間界境被稱之為甲士,靈界境被稱之為千兵衛,而魂界境則是都尉。說明這次來的是一位魂界境的高手。
    星禦微微頷首,便與薛老板一起告辭離開。
    當日晚間,星禦在山穀穀口,左顧右盼。
    “咕咕,咕咕咕”
    星禦學鳥叫了兩聲,從穀口的林地裏,鑽出了一個小男孩。
    “呼盧百萬終不惜。”
    “報仇千裏如咫尺”
    兩個人對了下暗號,確定無誤後,把星禦引入穀中。
    預計半個時辰,星禦來到了異族的議事石屋內。
    “情況如何?”
    非離現在神清氣爽,到了五級之後,整個修為都有了一個飛躍,相信現在緋色流光用一次不會太捉襟見肘,甚至崩壞經脈。
    星禦將情況都告訴了非離。秀英師姐也在一旁了解了情況。
    “好的,星禦,開始吧,讓混兄也出來吧。”
    星禦又一次“變性”了,可想而知,非離以後每次麵對星禦,都會有心理陰影。
    “小阿離,艾羅和吳熙也在喲,我這裏沒什麽新情況,不過他們倒是有新的發現。
    他們結交了不少江湖人士,大概知曉了將軍府裏來人的大概位置,是城內的一處酒樓,與城主府頗近。這群人行事並沒有收斂,甚至有時還會肆無忌憚,白吃白喝,還亮了身份,附近幾處館子聽說都被欺負過。為首的人應該是魂界境沒錯,其餘的人都是靈界境,每次出行都是四個人一起。暗處是否有其他人,還不可知。”
    非離頷首,分析道。
    “將軍府的人沒有把我們當回事,本應該在暗處的他們,似乎並沒有利用他們的優勢。那這鷸蚌相爭的計策,就可行。”
    星禦恢複本來姿態。
    “的確,現在正是鷸蚌相爭的好時候,我這裏通過薛老板聯係的幾位商賈,後台都極硬,憑一個將軍府的都尉,還無法撼動。
    但是將軍府的弟子又極為傲氣,對商賈之流也多有輕視之意,這是引發衝突的重點。
    一方自視後台夠硬,一方則是自視鎮國棟梁,兩方又代表不同的利益,一旦碰到,一觸即發。”
    最終決戰之日就在明日。
    ...
    清晨,一縷陽光照進山穀,星禦一大清早就在清點貨品,有珍獸屍身、草藥等一係列物品。
    “不用裝貨,我會引商賈進穀查看,他們可能還會驗貨。”
    星禦吩咐周邊的異族小廝。
    星禦帶上兩名異族侍衛,到了穀口。人不用多,太多人反而引起商賈的懷疑。
    等了約摸一個時辰,一群人浩浩蕩蕩向山穀口這邊行進,遠處的人群裏有轎子、有帶械的兵,也有不少侍從。
    待人群到了跟前,星禦上前施禮。
    “各位大人,舟車勞頓,辛苦了。辛某已經在此等待多時,望今日這筆生意可以成。”
    十多個轎子,每個轎子前的侍從都拉開簾子,裏麵坐著各種不同體態的富商。
    “辛公子不必拘謹,我等來了就是做生意的,不必拘泥禮節,帶路便是。”
    薛老板開口道,其他富商也相繼頷首。來的都是京城大佬級的存在,這也說明了這個山穀的誘人之處。
    這浩浩蕩蕩的隊伍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才入了穀。
    “這片是龍脊草,那片則是幽影花。”
    “辛公子,這些貨的確在外流通也不多,但是要我們冒著和異族交易的風險,卻還是不夠啊。”
    一個身體消瘦,似乎被掏空的富商說道。
    “不急,勞駕在隨我走一段路,自有讓你們滿意的。”
    星禦引著富商們繼續前行,來到一處潭水處。
    “星耀樹,天哪,上麵還結著幾顆星耀果。”
    “老張,這龍脊草不和你爭了,但是這星耀果是我的。”
    “李老板,你說這話可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啊,我們就不要這星耀果。這一棵就價值連城,能夠助推修者晉級魔界境。不得了的東西,我們也不會想讓的。”
    且吵著,星禦並未阻止,現在就是要拖延一些時間。
    ...
    同一時間,穀口處又來了一撥人。
    一位全身披甲的英氣男子,身後跟著一群士卒。唐城主則與他錯開一個身位,身後竟是混舟魅、吳熙和艾羅,以及城主府的府兵。
    “唐城主,這是打仗,你還帶著女眷?這是來遊玩的?”
    唐城主尷尬不已,撓了撓頭。
    “楚大人,讓您見笑了。這位周姑娘,對穀裏的一種奇珍異獸感興趣,因此隨行過來,還望您不要見怪。”
    “我對這沒興趣。叫你辦點事都辦不好,本來農夫進穀,死個一個兩個,到時候神劍宗也不好偏幫,現在可好,我除了對付穀裏那個老頭,還要分心對付神劍宗。”
    唐城主隻好附和著,不敢言語。
    “咦?這哪來的這麽多人?看上去不像異族啊。”
    楚都尉漸漸深入山穀,自然見到了在山穀裏休憩的富商侍從和府兵們。
    楚都尉回頭看了一眼唐城主。麵露怒容。
    “怎麽回事?!”
    唐城主誠惶誠恐地上前問話。
    “我是池軒城的城主,你們話事人是誰,出來說話。”
    一群侍從和兵卒都在休息,而且京城來的兵,對小地方的官員也是不待見的。竟沒人回複。
    唐城主剛想繼續嗬斥,被楚都尉拎住後頸,一把往後扔去。
    “少廢話,老子是將軍府的,你們要麽趕快滾,要麽到時候我一起殺了。”
    將軍府的名號果然好用,一群侍從和兵卒驚疑不定。默默向山穀內部退去,因為現在若是撤走,豈不是把自家的老爺和少爺給賣了。
    就這樣一進一退,將軍府和城主府的人逐步向穀內逼近。
    “喲,什麽風,把你楚家小爺吹來了?”
    深入穀內,將軍府、城主府以及商賈們碰上了頭。一位白嫩的中年富商囂張起來。
    “趕緊給我滾,將軍府辦事,滾得慢的待會兒一起殺了。”
    楚都尉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京城的富商,就弱了氣勢。
    “放肆,你爺爺楚自在在這裏,也不敢和我這麽說話,你可知道,我養活了你們將軍府一半的弟子?”
    楚都尉暴怒。
    “敢直呼我爺爺姓名,找死!”
    楚都尉衝上去來了一拳。畢竟是魂界境的高手,且將軍府的軍神心法以穩紮基礎為核心,這魂界境的修為,極為紮實,一拳下去的力量可以與蠻王營弟子的力道相較。
    富商帶著的兩名靈界境侍從算是忠心耿耿,贏了上去,可惜實力不夠,吐血倒飛,撞上了富商,這普通人哪能受得了這般衝擊。富商全身骨骼碎裂,暈死過去。
    其他人大驚失色,想不到這都尉竟然如此囂張。
    “快,快,阻止他,給我上,這兵油子瘋了。”
    就這樣,事態逐步失控,這也是非離和星禦想要的結果。
    楚都尉並沒有在此地停留,他很清楚,他的對手,是穀裏的那個黃毛老頭,也是魂界境的存在。
    帶著三個靈界境的高手,楚都尉向異族的居民區走去。
    此時,星禦給吳熙和艾羅使了眼色,示意他們趕快去幫非離和秀英。這要是打起來,雲隱大長老因為預言已經半廢,靠非離和秀英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一個魂界境和三個靈界境。即使非離的緋色流光極為厲害,也不行。
    楚都尉在集市裏一把抓住一個異族男子,“哢”,輕輕一擰,掐斷了男子的脖子。
    “雲隱老頭,我知道你還活著,還有神劍宗的弟子,也可以出來會會。晚一些出來,我可就把這裏的人都殺光了!!”
    嗒、嗒、嗒。
    雲隱拄著拐杖走了過來。身後一把輪椅,上麵坐著一位俊美少年,旁邊站著一位英氣少女。
    “把小俊的屍身帶下去吧。這位將軍府的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啊。當年,千古帝登基,異族也幫襯不少,何必兔死狗烹呢。”
    “哈哈哈,雲隱,這問題問的好,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把你帶回去,滅了此地的異族,是我的任務。”
    楚都尉獰笑起來。此時,艾羅和吳熙也趕了過來。
    就這樣,非離、雲隱、秀英、吳熙、艾羅vs楚都尉和三名靈界境的戰鬥,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