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冥府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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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芙蘭還是拒絕了塔納托斯幫忙搬家的提議,畢竟這些年她在普羅米修斯的幫助下吃掉許多人間的下等神和仙女,而這些神和仙女不少是有人供奉的,家產豐厚,所以她秉著不浪費的原則,把他們的家當統統納為己有。要是被時常在人間走動的死神認出來可不妙,神的記憶力一貫很好,即便塔納托斯跟那些變成花肥的倒黴鬼不一定有交情,但凡是他見過的人和物,起碼一百年內不會出現記憶消退的情況。
塔納托斯目光灼灼滿懷期待的模樣,讓芙蘭覺得自己麵前站的是一隻正搖晃著尾巴的銀毛大狗。鑒於這隻大狗有定時給主人找來食物的好習慣,芙蘭否決了殺神滅口的念頭。
自己的活還是自己幹吧。
送走一臉熱情地死神,芙蘭轉進裏屋,將不該被看見的掛飾用具塞回自己的儲物空間,然後迅速解決院子裏新來的花肥們。
其實芙蘭很慶幸塔納托斯是個純情的好青年,沒有學宙斯等神那樣養成翻牆的習慣,不然她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用打劫來的精美飾品裝點裏屋。
至於搬家的地方則需要謹慎選擇,芙蘭想來想去,決定搬進洛伊城內。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雖說打群架的時候很多神關注戰場內的情形,但希臘神話中沒有注明有神在這段期間於特洛伊城內發展jq,可見城內城外的一牆之隔有著決定性的寶貴作用。
參戰的神很多,沒參戰的神也不少,如果是其他地方,則需小心沒有參戰的神明是否有四處遊蕩和獵豔的習慣。值得一說的是,絕大部分神族都兼備了上述的兩樣壞毛病。
搬家之後,芙蘭也從時常串門的塔納托斯口中得知俄耳甫斯的後續情況。
俄耳甫斯按照芙蘭的指引,找對了坑跳下去,坑裏看著深,實際上很安全,起碼這位先生沒有多掉一根毛――自然脫落的不算。
芙蘭非常厚道,她提供的那個坑可以算是冥府的捷徑,從坑裏落地之後直接就是三途河岸。俄耳甫斯不用跟走公共大門的眾多靈魂一樣挨個排隊踏上長長的黃泉路,走到腳酸才能跳公用大坑,何況那個大坑被稱為“黃泉路最大的陷阱”就注定了它的不安全性,輕飄飄的靈魂掉下去尚且有摔壞的可能,更別提一個有實質軀體的活人,沒準跳下去就真的成了亡靈大軍的一員。
起先卡隆是不願意載活人進冥府的,事實證明俄耳甫斯不愧是音樂之神和文藝女神的兒子,藝術方麵的造詣絕對高明,沒有了阿波羅贈予的寶琴,他也能憑借一把普通地豎琴彈奏出極富渲染力的樂章。尤其是在終日把鬼哭狼嗥當催眠曲的冥府,俄耳甫斯的琴聲猶如天籟,感動了本來沒有多少音樂細胞的卡隆。
難得文藝一把的卡隆決定給俄耳甫斯開綠燈,在收了一袋金幣之後答應載他過河,盡管芙蘭更相信卡隆是被那一袋金幣給打動的:卡隆是個財迷,平時運載靈魂一個才一銅幣,現在有一袋金幣,他不動心才怪!
當然芙蘭不承認這法子是她教給俄耳甫斯的,她隻是“無意”地提了幾句卡隆愛財,至於給冥河船夫送禮送得如此貼心,隻能說俄耳甫斯太有財了。
憑借著世界級大音樂家的頭銜,俄耳甫斯大方地在冥府舉辦巡回演唱會,成功從三途河走到冥王殿,並得到冥王冥後的接見。
哈迪斯就別提了,他算是從珀爾塞福涅手裏接過冥府的大權,因此十分注重法律法規,從不玩忽職守,時常關心冥府天花板的保養,哪裏有陽光下一秒他就立刻駕臨現場親自修補破洞……總之力爭自己在任期間不出半點差錯。如此堅守崗位秉公辦事的冥王陛下,就算心裏多少被俄耳甫斯的音樂打動,卻依然堅持原則,並不打算為自己欣賞的藝術演奏付費。越有錢的人越吝嗇,身為財富之神的哈迪斯顯然打算貫徹這條真理。
曾從事冥府女王的珀爾塞福涅性情冷酷不在話下,然而俄耳甫斯繼承了神族父母的優良血統,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希臘諸神對愛情有著獨特的追求,當初珀爾塞福涅敢拿出商場大減價時血拚的氣勢和阿芙洛狄忒爭奪阿多尼斯,俄耳甫斯雖不及阿多尼斯貌美,但也是珀爾塞福涅喜歡的類型,加上冥後陛下有不為人知的隱性聲控,她給俄耳甫斯求情同樣在情理之中。
胡攪蠻纏是女性的特權,珀爾塞福涅十分擅長利用一切優勢為自己爭取,結果是俄耳甫斯歡天喜地帶著老婆走上回家的路。
也不知道俄耳甫斯是太過癡情,還是過於木訥,這個呆頭鵝眼裏隻能看見自己的愛人,他忘了或是故意忘記對給他說情的冥府女王有所表示,別說一個吻,他連正眼也沒多瞧珀爾塞福涅一下。
白送人情這種慈善家才做的事絕對不符合珀爾塞福涅利益至上的性格,她對看得上的美少年寬容並非無條件,俄耳甫斯的忽略令冥後心生不悅,她並不認為自己的美貌會比歐律狄克遜色。答應的事不能反悔,卻可以從別的方麵做些手腳,在俄耳甫斯準備離開地時候珀爾塞福涅又給添加上了附加條件――他們倆隻能用腳底板走回去,並且走出冥府之前俄耳甫斯不能回頭。
沒有轉折的故事就不是故事,天琴座的悲劇結果大家都知道,俄耳甫斯終究還是回了頭,老婆立時消失回到冥府定居。冥神原比其他申明更加無情,而且這件事又不是他們的錯,是俄耳甫斯自己粗心大意不聽勸告,他們決不會為別人的失誤施舍第二次的寬容。
芙蘭對此表示疑惑,既然俄耳甫斯不能回頭,那讓歐律狄克走在前頭不就好了,看不到正麵,能看到背影也安心一點嘛,不然並肩走手牽手多好,又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情侶散步必須男前女後。怪不得說戀愛的人智商為零,果然是一對傻瓜。
或許歐律狄克並不知曉珀爾塞福涅的附加條件,又或許是看冥後對她老公有說有笑心生不滿,老公自始至終不肯看她一眼而妒火中燒,纏著逼問老公是否移情別戀。可是俄耳甫斯那呆子不看人,怎麽也不知道說幾句情話哄哄老婆,偏要被老婆逼急了忍不住回頭!
“說實話,俄耳甫斯該不會真的移情別戀才慚愧不已不敢看老婆,然後被喋喋不休的老婆鬧得心生不滿,終於忍無可忍地假借心急故意回頭讓歐律狄克消失吧?”芙蘭摸著下巴陰暗地猜測。
塔納托斯讚同地點頭,銀色的眼眸透著不屑和輕蔑:“有可能,我看歐律狄克就是個活潑、有點可愛的小姑娘而已,跟珀爾塞福涅的姿容完全沒得比。其實他如果喜歡的話可以直接在冥府住下,哈迪斯陛下不會介意的。”
芙蘭白了他一眼:“我想他對珀爾塞福涅隻是有點動情,僅止於對美麗事物的欣賞,心裏依舊愛著歐律狄克。”就像一些有了家庭的成年人,看到漂亮的偶像歌手時,照樣可以衝勁十足地追星,那並不是愛情,隻是心動和崇拜。“歐律狄克年輕、衝動、不理智,她的丈夫太出色,以至於她對自己的愛情和婚姻感到不安,她計較於丈夫不體貼她,抱怨丈夫一路上對她的冷遇,認為丈夫不願回頭看她一眼就是不愛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俄耳甫斯為了帶她回陽間付出的艱辛,進入冥府的代價可能是他的生命。”
“我最受不了那類活潑過頭胡攪蠻纏的小丫頭,幸好結婚不久就死了,否則過不了多久那小子也會躲著走,愛情和結婚是兩碼子事。”死神時常在人間行走,看多了這類的愛恨情仇,熱戀的年輕人往往會因愛情而結合,然後在相處中發現彼此不適合,最後為了生活所致、移情別戀、追求理想等原因分離的年輕夫婦不在少數,彼此反目成仇的例子數不勝數看。所以他才不要隨便找對象!
死神的話毒歸毒,卻很真實。芙蘭同情那對情侶,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不適合做夫妻,愛情可以使他們將彼此的缺點看成優點,增加情趣,然而結婚後的生活會逐漸將彼此的缺陷暴露出來。
如果婚姻雙方性格不合、興趣不同、人生觀存在極大的差異,那麽每一次的錯誤不斷累積,一點點的不足被無限放大,直到有一方再也無法容忍,最終破裂。顯然俄耳甫斯和歐律狄克是這樣。
“婚姻需要雙方維持,俄耳甫斯經曆的事情比較多,思想上稍微成熟,但依舊是個熱血方剛的年輕人,他的包容並非無限。用性命做籌碼本就需要極大的勇氣,最終隻換來愛人不諒解且毫無道理的蠻橫責備,足以擊垮他。”早前俄耳甫斯和歐律狄克一直處於熱戀,沒理由那麽快爆發矛盾,芙蘭不認為有那麽多巧合:“我猜這是珀爾塞福涅對他的報複,肯定是她故意讓歐律狄克誤會,以懲罰俄耳甫斯對她的不敬。”
“哈哈哈!你說的對,冥後陛下的自尊心非常高,不容許有人拒絕她!阿多尼斯是她親手帶大的孩子,她非常愛他,在她和阿芙洛狄忒的爭執中宙斯判定她們各擁有阿多尼斯每年三分之一的時間,遺憾的是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子在自己擁有的三分之一時間裏總是和阿芙洛狄忒在一起,激怒了冥後陛下,珀爾塞福涅讓他被箭豬咬死,不允許阿芙洛狄忒複活他。阿芙洛狄忒傷心之餘,詛咒世間男女的愛情永遠滲有猜疑、恐懼和悲痛。”
“俄耳甫斯和歐律狄克隻是命不好罷了,不過惹上珀爾塞福涅,恐怕還會更加倒黴。”芙蘭萬分肯定地說,那位女神是百分百的睚眥必報,她討不到好,也不會讓別人好過。
“事實如此,我今天剛收割了俄耳甫斯的靈魂,聽命運三女神的口氣,珀爾塞福涅還為此找過她們的領導者,命運之神摩羅斯,俄耳甫斯後來的命運就是拒絕酒神女信徒的求愛,又在言語上冒犯了小氣到不行的狄俄尼索斯,結果被酒神手下的狂女活撕了,分屍分得很碎,他的母親為了將他的屍體拚湊完整費了不少功夫。”
酒神狄俄尼索斯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他沒出生就死了媽,隻負責生不負責養地老爸宙斯又極度缺乏責任感地讓剛出生的嬰兒自生自滅,自己跑去尋覓第n春,在缺乏親情的環境裏長大,孩子都會有心理疾病。何況宙斯還有個善妒的老婆,赫拉對丈夫的情人和私生子統統恨不得五馬分屍之、千刀萬剮之,據說狄俄尼索斯是匝格瑞俄斯的重生,赫拉知道殺不死他,於是令他瘋癲,讓他不得不到處流浪。
生活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不瘋也瘋了,狄俄尼索斯的性格自然是極度扭曲,容不得半點冒犯,而且他是走極端路線:對他好的人,他十倍回報;冒犯他的人,他百倍奉還。
塔納托斯對此習以為常,他以為芙蘭急著搬家是不想再見俄耳甫斯,得知這個消息的芙蘭一定會高興,沒想芙蘭的臉色隻是僵了一下,並不見有多少喜色,蒼白的容顏略帶一絲同情。
同情?塔爾塔羅斯的女兒也會有這種情緒嗎?!
果然很奇怪。
冥府的光線陰暗,他總是看不清芙蘭的麵容,直到在人間看見她,那美麗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是塔爾塔羅斯的後裔。
芙蘭的容貌是不是幻術所變有待商酌,不過經過長期的相處,他發現芙蘭盡管是以靈魂為食,可是她的性格一點也不像塔爾塔羅斯那些怪物孩子,嗜血、好戰、為殺戮而興奮,她在人間平淡生活的模樣就仿佛是一個真正的人類,她身上連神族特有的高傲也找不到,就連仙女,麵對人類的時候也會顯得高高在上吧?
塔納托斯困惑不已,最初是好奇才靠近,隨著接觸了解她,反而越加好奇。
自大、孤僻、冷傲、嗜血……集合了所有負麵形象的塔爾塔羅斯真的能生出這樣的孩子來嗎?她的神秘吸引了他,很想探索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