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是紅河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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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魯王子的親生母親西娣王妃是西台皇帝姆魯西利一世的前正妃,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發妻,在姆魯西利心裏有著特殊的地位,塞那沙的母親雖是側妃,但他從小養在西娣王妃跟前,和凱魯感情好,本身也很出色,姆魯西利自然也看重他。
    如果說凱魯是姆魯西利培養的王位繼承人,那塞那沙則是最好的輔政大臣,皇帝老頭非常看好他們這對西台雙雄。
    得知塞那沙回到哈圖薩斯,姆魯西利特地舉辦了一個宮廷宴會,慶祝塞那沙和凱魯團聚。
    娜姬雅王妃看出皇帝對夕梨感興趣,上一次舉辦天候神的獻祭,夕梨是作為祭品出現在皇帝的視線裏,皇帝也沒有好好打量過她,而後隨著夕梨“戰爭女神”的名聲越發響亮,加上赫梯族獻上的煉鐵法,皇帝也好奇什麽樣的女孩能虜獲自己那風流兒子的心。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多次想為凱魯張羅婚事都被拒絕了,凱魯卻破例納了這個小女孩為側妃,身為一個皇帝,更是一個父親,姆魯西利自然想見見兒子的心上人。
    略一思忖,娜姬雅王妃計上心來,於是對自己的漲肚提議讓王子們帶妃子參加宴會,畢竟凱魯王子這位側室相當神秘,還沒在貴族圈子裏出現過,外頭什麽樣的傳說都有,想必大家也好奇“戰爭女神”的模樣,正好順便相互認識一下。
    姆魯西利覺得這主意不錯,就答應了。
    宴席上塞那沙王子喝下娜姬雅王妃準備的薔薇水,這種魔水能使人失去理智,最大限度地激發男女之情。通常男孩子會對與自己母親相似的女性有好感,娜姬雅王妃見過塞那沙的生母,知道那是個嬌小柔弱的女性,因而用激將法讓夕梨盛裝打扮,使塞那沙回憶起自己的母親並對夕梨心生愛慕,然後薔薇水可以發揮作用。
    夕梨是凱魯王子的側室,塞那沙對她出手,他們兄弟的感情必定會產生裂隙,凱魯王子的名聲也會受到波及。到時候隻要娜姬雅王妃在國會上挑撥一下,兩個王子都沒好果子吃,即便拉不下凱魯,起碼能夠廢了塞那沙,西台雙雄從此消失,等同於斷掉凱魯的一隻手。
    可惜娜姬雅終究是棋差一招,塞那沙回到凱魯的宮殿之後並未對夕梨出手,而是溜進偏殿,試圖綁架米露。
    米露可不是吃素的,一記粉拳將塞那沙揍得五髒移位,當即吐出了薔薇水。米露好歹是水魔的貴族,看到薔薇水就知道塞那沙是被控製的,但她沒有因此收手放過塞那沙,該怎麽毆打就怎麽毆打。
    要不是芙蘭剛巧路過,明年的今天大概就成了塞那沙王子的祭日。芙蘭體諒米露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與其等米露某天忍無可忍之後朝她爆發,不如找別的途徑疏導一下,於是大方地表示隻要給塞那沙留一口氣就成,畢竟住在別人家裏卻把主人的弟弟送去天國見他短命的母親,未免太不厚道。
    追求美人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塞那沙終於在冰山禦姐的“花拳繡腿”下cos了一回人肉沙包,被扔回正殿的時候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連和塞那沙一起長大的凱魯也險些沒有認出眼前的豬頭是他的好弟弟。
    正殿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凱魯急急忙忙派人找醫官,經過搶救總算保住塞那沙一條命。
    經過這麽一鬧,塞那沙沒有如原著帶著夕梨狂奔去基祖瓦德納,那與危險並存的機遇就這麽一閃而逝,反而是一向默默無名的修達王子立了功。
    修達王子打勝仗的消息傳回哈圖薩斯,眾人都對著娜姬雅王妃誇讚連連,直說她會教兒子。
    娜姬雅對意外的驚喜既高興又擔憂,立即派了親信帶著一大堆傷藥前往基祖瓦德納,唯恐修達有什麽閃失。
    修達是娜姬雅王妃的親生兒子,她一心想讓修達成為皇帝,可修達是最小的王子,上頭還有好幾個兄長擋路,為此娜姬雅特地將夕梨召喚到西台,想咒殺除修達以外的所有王子,方便自己的兒子登上王位。
    一方麵,娜姬雅對修達寄予厚望,她要讓流著巴比倫血統的王子登上西台皇帝的寶座,另一方麵,修達是西台王室中唯一擁有金發的王子,那頭和烏魯西一樣的金發讓娜姬雅有種異樣的罪惡感,因此對修達甚是疼愛,過度的保護導致修達的心性跟白紙一樣幹淨。
    不過再怎麽說,修達隻有14歲,而且他本人偏好文學修養,武術方麵隻能說普通,第一次上戰場,對手還是米坦尼的黑太子,那可是一員猛將,難怪娜姬雅會放心不下。
    稍後得知此事的芙蘭也同樣驚歎,敢情沒有凱魯和塞那沙這對西台雙雄,劇情還是照著老路走,隻可惜這一次凱魯沒法打著“戰爭女神”的名義掙民心了,倒是修達表現了一把,開始走進老皇帝的視線。
    人心到底是偏的,姆魯西利承認修達也是個優秀的孩子,但凱魯才是他培養的王位繼承人,他一直設法讓凱魯將勢力滲透到軍隊裏,以便凱魯日後能對抗王妃和元老院,眼看凱魯越來越成熟,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能讓修達奪了凱魯的光芒。
    理論上,修達的生母也是王妃,同樣具有王位的優先繼承權,但在姆魯西利的心裏,西娣王妃是他的發妻,娜姬雅僅僅是巴比倫送來的“禮物”,是西娣王妃不幸去世之後,出於多方麵原因扶正的王妃。為此,他從小就按照繼承人的標準培育凱魯,對修達卻是早早打發到分配的領地去,盡量不讓修達沾染權利,以免成為凱魯的絆腳石,這還是看在修達年紀輕、心思單純的份上。
    從來不聲不響的修達打敗了有備而來的黑太子,老皇帝敏感的政治神經突然被刺激到了,當即下令修達回哈圖薩斯接受審問,修達沒有兵符,擅自調動地方軍隊也成了一項罪名,隨後又將任命凱魯王子做主帥出兵米坦尼的消息公布開去,明顯是在告誡某些人,凱魯依然是他看好的繼承人。
    不知道修達心裏是怎麽想的,剛在基祖瓦德納打了個漂亮的勝仗,結果沒有獲得獎勵,就被國王一句“功不抵過”給抹殺了所有功勞,芙蘭光聽著都覺得這老爹當得實在太偏心,也許姆魯西利該小心晚上睡覺的時候被怒極攻心的娜姬雅夢遊著掐死。
    事後,娜姬雅王妃靠著達瓦安娜的權利,再聯合她收買的元老院,讓修達有驚無險地扛住了姆魯西利的發難。
    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修達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透著文質彬彬的書生氣,漂亮的模樣乍一看去還以為是個小姑娘,他對凱魯還是一樣親近,好像完全不知道他老爹在搬開他給凱魯鋪路那回事,一口一個王兄叫得很是親密。
    若是問及基祖瓦德納的戰鬥,修達把功勞都推給他身邊新來的近侍,據修達自己說,這是他去和天文博士學觀星時在路上撿到的,當時這個少年傷得很重,又聽不懂西台的語言,善良的修達就將他留在身邊,不料這名少年頗有天賦,很快學會了預言,還表現出精通占卜,這次基祖瓦德納出事也是他最先發現。
    當修達到凱魯的宮殿拜訪,芙蘭也心血來潮地跑來湊熱鬧,想見見這位神奇的少年。
    “昴流!”
    “芙蘭!”
    久別重逢,兩人都露出驚喜的表情,在扭曲時空裏分開之後,他們沒想到還有再見的一天。
    隨即,剛想撲上去表達一下喜悅之情的芙蘭就被西瑞爾從後麵抱住,水魔之王直接對皇昴流投以不友善的眼神。妖魔的妒忌心是很強的,君王也不例外,事實上要不是芙蘭拒絕,西瑞爾根本不願意讓他屬下的貴族出現在芙蘭周圍,他隻希望芙蘭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他來做。
    “這位是……”皇昴流知道芙蘭和普羅米修斯的關係,幾個月不見,芙蘭身邊的男人又是誰?氣勢很強,感覺不像普通人,難道就是修達說的“神官”?
    芙蘭不悅地掙開西瑞爾,自從知道妖魔對所愛的人可以將寬容的美德發揚到無限大,芙蘭對西瑞爾也越來越放得開了,或者說被貴族們的妒忌光波攻擊久了,她的神經已經鍛煉到能頂住頭皮發麻的感覺無視那些冷颼颼的眼刀,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
    當然,該解釋的芙蘭還是會向西瑞爾說清楚,大概是習慣西瑞爾黏著,養成了某些條件反射。
    “西瑞爾,昴流是我和你說過的朋友,不要欺負他。”待觀察的儲糧之一,別傷了!
    聞言,水魔之王微微一笑,風情萬千:“別這麽說嘛,既然是你的朋友,我會讓拉雯好好招待他的。”
    “……好吧。”有挫折才有磨練,優秀的儲糧需要細心培養,拉雯會有分寸的。
    芙蘭的目光在皇昴流和修達之間轉了一圈,拉著皇昴流笑道:“瞧你流了一身的汗,很熱吧?我也想和你聊聊分開之後的事,不如到我住的偏殿去說吧,那裏比較涼快,水果和酒都冰過了。修達王子要不要一起來呢?”
    本來隻是一句客氣話,沒想到修達居然順著她的話點頭了:“雖然快到秋天了,哈圖薩斯的天氣還是很熱,凱魯王兄不介意讓我暫時避避吧?”
    凱魯以為修達說的是他這次出風頭卻被皇帝責罵,想要找個清靜的地方調整一下心情。盡管他對西瑞爾仍有戒心,卻不得不承認西瑞爾的屬下確實厲害,個個都訓練有素,看得出教養很好,應該不會出岔子,遂答應了。
    一路上,芙蘭聽和皇昴流用日語對話,這裏除了夕梨,其他人都聽不懂日語,可以放心交談。
    芙蘭對自己的經曆當然是用最簡單的語言帶過,掐頭去尾大幅度縮水,她還不想被皇昴流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要謹慎一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芙蘭的“友人”形象經營得太完美,皇昴流對她全無戒心,毫無隱瞞地說出自己來到西台之後的經曆。
    皇昴流的運氣比芙蘭好多了,隻在扭曲時空待了一會就找到出口,不過他沒有芙蘭那經過神力孕養的好體質,扭曲時空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即便隻有一小會,皇昴流也受到極大的傷害,被修達撿到的時候他早就昏迷了。
    修達一直被娜姬雅保護得太好,陰狠的手段沒學到半分,善良的性格真不知道像誰,他沒完全考慮過皇昴流“來曆不明”的問題,一見他渾身是血地躺在路上,馬上將他帶回自己的宮殿,找醫官治療。
    等皇昴流醒來後,修達還特地教了皇昴流西台語,見皇昴流身手不凡,又將他留在身邊當個侍衛。
    該說修達的運氣很好,皇昴流不是帝國的間諜,懂得知恩圖報,在沒有找到回去的辦法之前他決定先跟在修達身邊。
    後來發現修達的處境,現代人或多或少看過一些戰爭、宮鬥之類的電影,何況姆魯西利對修達和凱魯的差別如此明顯,也隻有單純的修達才看不清楚現狀。修達是他的救命恩人,何況修達是個善良的孩子,不應該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皇昴流認為自己沒辦法對眼下的情形置之不理。
    皇昴流再三考慮之後,決定找個機會和修達隱晦地提一下。
    修達沒有野心,這一點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非但不親近一心想扶他上位的生母,反而和凱魯王子關係異常好,這就讓皇昴流感到驚歎了。
    其實修達自身的條件不錯,起碼他有個現任王妃的母親,娜姬雅是個有本事的,她的勢力可說和凱魯勢均力敵,在輩分上還壓了凱魯一級,就算老皇帝認定了凱魯,也不能獨斷專行。娜姬雅有人脈,也夠狠毒,隻要修達願意和母親攜手合作,奪位的成功率可說是非常高。
    盡管皇昴流本身是個正派人物,不喜歡反派角色,但好歹他是皇家的家主,在經過櫻塚星史郎一事之後他也明白了很多,不會單純地認為做壞事的就一定是壞人,在政治舞台上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無非是爭權奪利的手段高低罷了。
    凱魯王子有老國王護著,一路順風順水,自然是正麵形象,娜姬雅作為後宮三千佳麗之一,又是巴比倫的公主,在陌生的國度裏生存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當然要使些手段,而修達從被凱魯等人灌輸了王妃邪惡論,娜姬雅一些陰謀也沒瞞著兒子,因此在修達心裏留下了“母後是壞人”的印象。
    皇昴流不是想破壞凱魯和修達的兄弟情,但他認為母親對兒子的愛才是最無私的。也許凱魯是最有才幹的王子,不過娜姬雅讓修達登上王位卻是對修達和他的後代最好的選擇,為臣不如為君,皇帝才是掌握生死大權的最高統治者。
    娜姬雅的做法可能不太好,可處於她的地位有她的無奈,修達作為凱魯最強的王位競爭者,卻能夠在權利的漩渦中保持他的天真善良,這是娜姬雅保護他的最佳證明,作為親生兒子的修達因為誤會而疏遠自己的母親實在太不應該。
    母親隻會幫他,不會害他,其他人可說不準。
    人心隔肚皮,凱魯王子在幼年的修達麵前抹黑娜姬雅,離間他們的母子關係,讓兒子疏遠自己的母親,未必就是修達口中的好人。再看凱魯王子那劣跡斑斑的風流史,縱使西台沒有一夫一妻製,可是凱魯王子到處留情卻不敢對那些女人負起責任,這種沒責任感的男人真的能擔負起一個國家嗎?
    聽了皇昴流的話,修達仔細想了很久,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大多是母後給他挑的,衣食住行母後處處為他打點,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經曆過什麽苦難,不似其他皇子那樣三病五災。
    修達不是傻子,他本意是想做個文官輔佐凱魯,看過不少曆史文獻,如今皇昴流提示到這份上,他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這次黑太子攻打基祖瓦德納是皇昴流占卜出來的情報,修達起先是半信半疑,不過考慮到事關重大,他再三思慮後派出偵察兵,不料皇昴流一語成讖,因為事態緊急,來不及上報哈圖薩斯,修達隻好連夜調動地方的兵力部署。
    這一場勝仗來之不易,修達對行軍打仗隻在紙上學過,直到第一次上戰場才知道不容易。想到他的身後還有無數士兵在等著他下令,基祖瓦德納的人民需要他的幫助,修達咬牙指揮著這次的戰鬥。因為他的不成熟,中間好幾次險象環生,幸好有皇昴流用陰陽術幫他,總算拿下了勝利。
    修達才14歲,換到現代隻是個剛步入青春期的少年,經曆一場艱苦的搏鬥之後,他需要有人和他分享成功的喜悅,這是父母長輩的肯定對他尤為重要,結果他等來的卻是父親的責難。
    隻有陪在修達身邊的皇昴流知道,修達在回哈圖薩斯的路上有多麽不安、失望和悲傷,他將娜姬雅派人送去的一瓶傷藥放在懷裏,某些長久以來的堅持發生了動搖。
    有前頭皇昴流一席話做鋪墊,修達看著他的母後想方設法保住他,而他一直仰慕的凱魯王兄卻對他置之不理,心理的天平難免發生傾斜。
    在國會上沒有看到凱魯王子,修達安慰自己也許凱魯王兄有別的事要做,然而等他來到凱魯的宮殿才發現,凱魯王兄的確有事,他忙著照顧受傷的塞那沙王兄。修達也看了塞那沙身上的傷,明明沒有什麽傷口,隻是一些烏青而已。
    果然塞那沙王兄不愧是和凱魯王兄一起長大的兄弟,一點烏青就能讓凱魯王兄如此緊張,而他險些被父王下令從王室除籍,凱魯王兄壓根不關心,兄弟也是有親屬差別的,隻有母後才是真心為他著想……
    修達始終太嫩了,他光看見塞那沙沒有多少外傷,豈知米露拳拳到肉的狠勁將塞那沙打成內出血,全身多處骨折,隻不過繃帶包在衣服蓋住的地方,修達沒瞧見而已。修達去探病那會塞那沙還不能下床走動呢!
    至於皇帝想將修達除籍,凱魯真的一無所知,他沒想到父王會給修達那麽嚴厲的處分,以他對娜姬雅王妃的了解,肯定會維護修達,因此隻顧著照顧塞那沙,沒有出席國會。
    事實上,修達要是被從王室除籍的話,凱魯擔憂之餘未必沒有竊喜。
    要知道娜姬雅王妃陰謀的最終目的是讓修達登上王位,一旦修達被除籍,等於喪失王位繼承權,如此一來等於從根源上斬斷娜姬雅王妃的一切野心。
    凱魯是代表“正義”的一方,礙於兄弟情分當然不會去對付修達,但他未必沒有“想”過,從後來伊爾?邦尼說出“元凶是修達殿下”可以看出,伊爾?邦尼是凱魯的親信,他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凱魯的想法。
    一旦思想發生轉變,很難控製自己不再胡思亂想,所以修達才需要一個清淨的地方。
    他看出自己被父王忌憚了,那些顧忌父王態度的大臣們肯定會對他另有想法,事到如今他不想回母後的宮殿,他不曉得該如何麵對被他疏遠多年的母後,現在修達隻想找個沒有其他人碎嘴的地方理清楚自己的思緒。
    現在修達隻相信皇昴流,這個幫他奪取人生第一次勝利的少年。皇昴流拆穿了他一直不願正視的真相,他氣過、怨過,冷靜下來之後隻剩下感謝,他太膽小了,才會想要相信表麵的美好,而忽略了真心愛他的母後……
    西瑞爾一直在關注低頭沉思不語的修達,修達眼底的掙紮和猶豫如何能逃過他的眼睛。人類的心真的很有趣,所以妖魔才喜歡捉弄人類。
    等拉雯把皇昴流和修達帶去整理好的房間安置,西瑞爾湊到芙蘭的耳邊輕笑道:“你不是覺得在這裏很無聊嗎?那個小王子很有趣,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聞言,芙蘭心裏頓時紅燈大亮,警惕地說:“我不玩危險遊戲!在我回去之前,這個世界不能毀滅!”
    “我像是那種人嗎?”
    不像,因為你根本不是人!
    芙蘭對西瑞爾惡作劇的危險程度不敢恭維:“我知道,拉賓斯和你交換了契約,繼多利亞斯的‘時之封印’後,是你幫著拉賓斯在席巴身上施加第二個封印,導致另一個世界的人間界秩序發生變異!”後來人間界徹底毀了。
    西瑞爾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是拉賓斯的願望,他想成為人間界的王,操縱拉魯瓦的第八個妖魔之君,可惜他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真以為憑著拉瑞爾給他的‘死之封印’就是金剛不壞之身,不聽話的玩具居然想要違逆我的命令,還喚起了多利亞斯的記憶。”如果拉賓斯後來不是被多利亞斯的情人封印了,他會讓拉賓斯更加求死不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居然擾亂他的計劃,害他流了一次血,妖魔之君的血!
    “遺忘之冠是你給裏魯康,明知道他那麽絕望,故意以退為進哄著他把那東西戴到多利亞斯頭上,讓多利亞斯忘了席巴,引出他的另一重人格,還想殺了席巴!”
    “隻能怪多利亞斯的愛人將多利亞斯的護符亂丟,被夢魔之王西菲爾的手下撿到,西菲爾下棋輸給了我,我就把它改變了一下形象,我告訴裏魯康可以丟掉的,但裏魯康想把多利亞斯綁在他身邊。妖魔的妒忌心很強,無論下級妖魔或貴族,都是一樣。”
    “多利亞斯在死靈界放了一把火,把拉賽亞的庫存全燒了,是你故意弄沉一個大陸,給了拉賽亞製造新臉皮的材料,還提示他去混沌裏找拉魯瓦當助力!”自己得不到幸福,就不允許別人活得幸福,你真是壞到透徹!虧得多利亞斯夠強,不然鐵定玩完!
    西瑞爾卻笑得越發愉快,單手撐著頭說:“沒想到你對我如此了解,該說我們心意相通嗎?真高興。”
    芙蘭靜默片刻,想起西瑞爾把遺忘之冠給了裏魯康之後和米露的一次對話,突然鬼使神差地問:“西瑞爾,你愛我嗎?”
    西瑞爾執起她的一縷黑發放在唇上,虔誠地印上一個吻:“打從心底……愛你。”
    “哼!沒意思!”芙蘭扯回自己的頭發,側過頭,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緋紅:“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被無禮地對待,西瑞爾沒有生氣,依舊寵溺地凝視著她的側臉,眼底隻有幸福,任由時間在寧靜中悄然流逝。
    是的,隻要能陪在她的身邊,他就很幸福。妖魔永遠不會對自己的愛人有任何不滿,她的一顰一笑,或任性或生氣,都是那麽可愛,他打從心底愛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