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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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諜影1928!
第2天,蘇平再來,柳3春要的那物件已經有了,還有1些文件,1些宣傳品,要交給3柳春帶回去的。
蘇平安排這些東西,要阿中去取,帶到載柳3春來的那漁船停泊之處,3春在岸上等著接,讓阿中也同船上人相識,以後就由阿中同那船聯絡來往。
布置過後,蘇平離開。
柳3春對兒子說“好兒子!你倒做了媽媽的交通員。”
兒子說“我不是自小就替爸爸帶過信的麽?”
見兒子又提起爸爸,柳3春聽了,心裏親切,她微微1笑,未再說話。
這幾個月來,很難見到柳姑這樣的微笑,隻是現在才又見著,她臉上的笑渦明顯地現了出來,嘴唇輕輕地噙著,像是含著不盡的深情厚意,神態很自然,很柔和,很寧靜。
咦!女旋風柳姑!
蘇平雖然布置妥當,但她未知這兩天發生了新情況。
那1天,報紙上刊出了抗議警察逮捕流浪兒童和窮畫家以獻媚美國佬的消息,引起了社會的紛紛議論。
那天,蘇平同幾個人在平民夜校商議過後,曾寫了1些以市民群眾名義就當局這種虐民媚外行為提抗議的標語,深夜時,幾個人分頭去街上張貼過,阿中也去張貼過。
當然這事無外人知道,本是秘密的。可是,這影響傳了開去,就有變化了。
那班擦鞋童知報紙上有這新聞,見街上有“白帖”,他們就哄了起來,說是哪個警察去提人的。
擦鞋童在街上,常被警察毆打驅逐,他們最憎警察,也認得那些家夥。
到了第3天,恰好最初捉小丁當的那家夥又在同樂別墅門外街上值崗,擦鞋童們見了,就暗地指著說“就是他!”
商量了要揍他1頓泄恨。
擦鞋童們原不識小丁當,但那天既已為他打抱不平,自然已經成了朋友了。他們尤其不平的,是竟然捉了窮叫化畫畫兒的唐先生去。
窮唐先生久在街上,誰不知他是個窮人?誰不知他是個好人?偏偏作惡到連老唐也捉,豈有此理!
可惜者是這兩天不見阿中再在街上作生活,也不知他去了哪裏,敢情是連他也給捉了去?
擦鞋童們越講越氣,就商量定了,拿著個爛麻袋,乘那警察不備,突然上前,往他頭上1罩,把他的頭和上身蒙住,幾個人合力將他拌倒在地,就各自拿著塊石頭、木頭之類,往他身上揍,揍了幾下,警察掙紮起了來,孩子們驚散了。
警察除開麻袋,知道是擦鞋童們搗的亂,卻沒看清楚是誰。
他猜測可能又有前次的那1個,去到街上看,沒見阿中,別的擦鞋童見了他來,也避開走了。
阿中照蘇平的布置,去拿了文件同物件。
這些東西紮成了個包包,他把它擱在他的擦鞋箱子裏,提起箱子,就像是平日上街尋生活那樣,走過大街,要走到海邊去,送給他媽媽。
他不知那包包裏是什麽物件,蘇平沒告訴他,他媽媽也沒告訴。文件,他是知道有的,亦知道此外還有別的重要物品,他不管那是什麽物品,反正,那是重要的就是了。
他過去在部隊當“小鬼”時送過信,也送過物資,他懂得執行這種任務的意義,他也懂得留心有無特務暗探軍警。
走在大街上,忽然看見前日捉了小丁當的那警察站在馬路的另1邊,他自己在馬路的這邊向前走過去了,故意回頭看了看,見那警察竟然橫過馬路到了這邊來,跟在他後麵。
那警察是挨了揍,在街上尋擦鞋童不見,忽然見了阿中,就跟著來的。
阿中發現警察跟蹤,他加快了腳步,那警察也加快了腳步。到十字街頭,阿中拐彎,警察也拐彎。阿中心急,閃身進了1條小巷,從這小巷穿過去,就是海岸了,他媽媽在那岸邊等他。
阿中拐進小巷急走,警察也拐進來跟著追。
走出那邊巷口,阿中看見媽媽站在堤岸邊,他奔上去,把他帶著來的那包包往媽媽手提著的漁簍裏1擱,急叫“快走!警察來!”
說完,突然疾轉身,回過臉向著他來路的那巷口。這時,警察正從那巷口追著出來。阿中背遮住媽媽,麵向警察,手擎起他那工具箱子,下意識地作成個準備同警察對抗狀,喝警察“你為什麽追我?!”
警察喝說“你敢跑?小造反的!”
阿中叫“快走開!”
他的話像是罵警察,其實是叫他媽媽走開。他反而向警察迎上去,警察1把抓住他,他掙紮著把警察往後推,嘴裏還是叫“走開!走開!”還是要他媽媽快走。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柳3春1下還不明白是什麽1回事。她那幾乎衝了上去幫兒子的手,卻又猛然醒覺,她用手護住兒子給她的那包裹,站住了!
眼睜睜地看兒子同警察衝突。
兒子終於被警察捉住了。
兒子眼望著媽媽,故意說“我沒事,我不怕。”
警察罵“你造反!我收拾你!”
扯著阿中走,阿中還示意叫媽媽走,嘴裏叫“我不怕!我不怕!”被警察扯走了。
柳3春眼見著兒子被捉走,始終忍耐住未動,到這時她才1陣酸痛從心底下湧動起來,迅速地離開,走下跳板,走上漁船去。
船上的人見她神色不對,問她為什麽。
她留著眼淚說道“兒子被抓走了。”
阿中被關進海灣市警察局的拘留所,同號子的,有小丁當,有窮畫家,還有個黑黝黝的大漢,膀大腰圓,約4十餘歲,是港口駁船上的工人,姓王名榮。
這裏的港灣碼頭水淺,大船靠不了碼頭,貨物要用駁船轉運。
王榮在致船上開發動機,人們叫他機器榮。
他是昨天晚上被關了進來的。
阿中被關了進來,小丁當、畫家見著他,都呆住,阿中也呆住,3人定睛相看。
小丁當問“為什麽也捉了你?”
阿中說“為什麽不捉我?剛才審問過,還是你那件事。今天有人在街上樓了那警察,他硬說是我揍的,其實不是我。”
小丁當說“那現在怎麽辦呢?連你也給捉了。”
阿中沒答話,他自去靠牆坐下,就坐在地板上,未再說話。
他冥冥地自己想著,想著他媽媽,不知安全地回去了沒有;想著蘇平,不知媽將他被捕消息,設法通知蘇平沒有。
他沒去分析警察捉他到底是隻因為他打了警察,還是因為他是個紅“小鬼”。
他以為警察要捉他,是自必然的,既然他是紅的,警察是白的,那麽警察要捉他,這也就是自必然的了。
阿中是時時想到過會坐牢的,自從蘇平帶了他進城以來,他就時時這樣想,有精神準備的,所以他不特別生誰的氣,不怎樣焦躁苦惱,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像是在平民夜校做功課時思考個困難的習題那樣。
小丁當和阿中不同,他比阿中更不習慣於這種遭遇。
他比阿中更心煩,他沉沉吟吟,自言自語說“老是捉我們!”
畫家說“這是人生啊!人生有時是要坐牢的,活在今天的中國,這有什麽辦法?”
畫家亦是自言自語,自己在那裏慨歎,並不要求答複。
王榮和3人又不同,他狀貌似粗野,性情卻沉實。
他從不多講話。
他昨天被關進來時,畫家同小丁當問過他何故被捕,他隻說那沒有什麽好講的,沒對2人講。畫家和小丁當把自己的案向他訴說了,他說是冤案,問2人的官司準備怎樣打,怎樣才出得去。
2人也沒想過怎樣打這官司。
畫家說“管他!這官司沒什麽好打的。反正,他關了我在這裏,他得供我囚糧。我在外邊吃的,還不也是這種東西?我並沒吃得比這更好些。這社會就是個大監獄,在外邊,我是坐大監獄,在這裏麵,是小監獄。他喜歡把我關到什麽時候就任由他關到什麽時候吧,我不著急。”
他反而問小丁當“小兄弟!怎麽樣?不喜歡住這裏吧?”
小丁當說“在外邊自由。”
畫家笑說“自由?小弟弟!你什麽時候自由過啊!?你······挨餓的自由是有的,你沒有不挨餓的自由;挨警察捉的自由是有的,你沒有不挨捉的自由。人生就是這樣的,懂嗎?”
小丁當當時沒答懂不懂,他問畫家“你是坐慣了牢的麽?”
畫家說“不,我這才是第1次。”
小丁當問“那你為什麽不想出去?”
畫家未答。
阿中對丁當說,“你不要老問他,越問,他說的話就越難懂了。他常常就是這樣的。這是他的學問,懂嗎?”
這樣問,小丁當就更不懂了。
他對當前的事物,感到生疏。
這時,這屋子的窗外忽有人說話,王榮聽到了,就走去窗口,向外窺看。
原來,拘留所這屋子正在粉刷修理,這是座樓房,外麵搭了棚架,有兩個泥水匠在窗外不遠的棚架上做著工,是他們在說話。
王榮隔著窗口向外叫喚“喂,工友!工友!”
兩個泥水工聽有人叫,從棚架移身到了這窗口的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