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拜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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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諜影1928!
這是不必為他更正的。
當下,包得奎同他6個老婆,還有他那兒子,都出麵陪客,招呼應酬,直忙到酒闌客散。
美國人白長林也參加了這次宴會,他是上賓中之上賓。
他來到海灣市,同包得奎相識以後,包得奎知他代表著美國某1方麵特殊勢力,是個來頭甚大的人,便對他多方勾結,甚至要將他預定要走政界的這個兒子,拜在白道林腳下,作為幹兒子,認白長林作幹爹。
白長林初時未答應,待到包得奎這兒子從省城回來,拿著法學士文憑,要在這海灣市掛牌當律師了,白長林見過這兒子,見這兒子雖然沒什麽文化知識,卻也身材健壯,相貌堂堂,而且膽大心凶,頗有點英國的海盜精神和美國的流氓氣概。
這種強盜流氓的氣質,包占元1方麵是從他老子包得奎身上傳下來,是從他周圍那1班原屬於他老子手下的大小流氓們習染得來的。
另1方麵,也確實是從他自小就看慣了的宣揚英國海盜和美國流氓的影片中學來的。白長林看起來,覺得包得奎這兒子的神情形態,競有點象美國慣演所謂武俠片的電影明星範朋克,他心裏喜歡這人,他點了頭,同意認包占元做幹兒子。
因此,包得奎今天設這盛宴,就1則慶祝兒子的律師事務所開張營業,2則為兒子當眾舉行認契儀式。從白長林和包得奎父子有相契之誼這點來說,在今天這宴會上,白長林也可以說不是賓,反而是主了。
白道林今天打扮得很特別,他穿1件米黃色的細工精織的高涼州幼紗麻布中式長衫,配1條杏灰色薄絨西式褲子,1雙白獠皮透花尖嘴皮鞋,鼻架金絲眼鏡,故意裝成個半中半西模樣,乍1眼眼看來,就像是個當地的高貴紳士。
他也是入鄉隨俗,故意這樣來表示他對華國有感情。
他下了小汽車,飄飄然走進包宅的大廳堂,向站起來迎接他的人們打拱作揖為禮,問人“尊姓?台甫?盛鄉?盛行?”說“久仰!久仰!”用的完全是華國禮數。
宴會之前,先舉行認契儀式,這大廳堂是中國式擺設。正麵牆上高處,嵌著個雕花金漆的神龕,神龕裏供著赤麵長須的“關聖大帝”關羽的神像,左邊是捧印的白麵關平,右邊是握青龍偃月大刀的黑麵周倉,神龕下麵大堂正向,擺了1張官座椅,鋪上紅色繡花椅墊。
拜契儀式開始了,賓客齊集,連聚會在這屋子裏其他廳堂裏的賓客們,也都過了這大廳堂裏來觀禮,有坐在4周的椅子上的,多數隻是站著。
這時,鼓樂手奏起8音鼓樂,包得奎穿1套縐紗衣褲,陪同白長林走進大廳堂來。包占元穿1套嫩綠色花格子薄絨西裝衣褲,梳著個飛機頭,油光膩膩的。
這小子在廳堂裏等著包得奎同白長林來,包得奎同白長林過來了。就有1個讚禮之人,也穿著長袍,在1旁高聲讚禮,用的卻是官話,裝成很是莊嚴肅穆的樣子。
先宣布拜契儀式開始,接著喊“安座!”
包得奎兒子上前,用手帕兒向宮座椅虛作拂拭幾下,做個把座位打整幹淨的動作,然後轉身向白長林鞠躬垂手,做個請他上座的姿態。
白長林去當中的宮座椅坐定了,讚禮的喊“拜!”
包得奎兒子向白長林雙膝跪下。
讚禮的叫“即首!再即首!3叩首!”
包得奎兒子依聲叩了3個頭。
讚禮的叫“興!”
又依聲站起來。
讚禮的喊“再拜!”
這小子又下跪,又依喊叫叩了3個頭,又依喊叫站起來。
又聽喊叫“3拜!”
依樣叩了3個頭,3次“興”起來。
卻又複向前跪下叫“契爺!金安!”向白長林奉檳榔,獻茶,這也是依著讚禮的喊叫做的。
白長林接過了檳榔和茶,說了句“我的兒!上帝賜福給你!”
包得奎兒子起了來。
讚禮的喊“禮成。”
這儀式完了。
白出那個林對包占元說“我送你1件禮物,以為紀念。”說著話,他拿出1把短劍,劍匣和劍柄鑲嵌著雕花的瑪瑙翡翠,光彩晶瑩。
白長林抽出短劍,劍光森森,甚為鋒利。
白長林說“這是1把古劍。它原是1位有名的西班牙騎士的遺物。它流傳到我們美國,我國在開辟西部蠻荒地區時,有1位英雄,曾用過它,拿它去對付野蠻的印第安人。這劍輾轉流傳,傳到了我手,我當它為寶。現在,你是我的義兒了,我把這劍傳給你。這劍是武器,是權力的象征。你準備搞政治。可是,什麽是政治呢?政治是1種統治的權力。誰拿著武器,拿著更多更好的武器,誰就有這種統治權力。魯濱孫拿槍,所以他征服了野蠻人禮拜5,禮拜5隻好當了魯濱孫的奴隸,你懂得這道理嗎?”
包占元說,“懂得,我看過這電影。”
白長林說“你會用這武器嗎?”
包占元說“會用。我會像你們的西部片裏的牛仔"那樣打飛刀。我學過打飛刀。要我試1下給你看嗎?”
白長林點頭說“你試試!”
包占元喜滋滋地拿著劍,手指著屏風上1幅木雕畫麵的1個美人像,喝聲“著!”
1劍飛了過去,恰恰插在那美人臉上。
白長林哈哈大笑,說“果然有1手!”
眾人附和著稱讚。
也有默默然沒說什麽的,這其中有1個是基督教會孤兒院院長羅以育,他也被邀請參加了這拜契儀式和宴會,忽然見到在這儀式中竟然耍起刀劍來,他心感到這似乎不是上流社會應該有的現象。
他實在是不讚賞這種粗鄙動作,特別是飛刀插在人像臉上,這動作則他心裏不好受,覺得這像是不大慈善似的,但他向來是個恭謹之人,也不致有什麽非議,隻是默不作聲罷了。
宴會過後,客人散了,白長林留下,同包得奎在廂房吃茶閑話。
白長林對包得奎說“你了解我送劍給你兒子的意思嗎?誰掌握了權力,誰就是王。你現在是這裏的王了,可是,你感到這情況在變化著嗎?”
包得奎問“有人想奪我的權?”
白長林說“我說的不是1般人,那是赤色革命組織。”
包得奎說“你說赤色革命組織會在我這裏鬧暴動?”
白長林說“有這種可能。從最近的反內戰遊行看來,赤色革命組織在這裏的潛伏力量不小。他們用反內戰這口號,煽動了不少的人跟他們走。1旦他們暴動起來,把你的槍杆子也奪了,那你在這裏的地位也就完了。現在困難的是,在這城市裏,赤色革命組織是秘密藏著的,他看得見你,你看不見他,你不知誰是赤色革命組織,不知他在哪裏。比方,前次那駁船工人王榮,就很可能是赤色革命組織。”
包得奎說“是呀!可是我叫人偵查,沒查得出線索。”
白長林說“你怎能查得出?他們在地下,剛冒出1點來,你就慌了手腳,忙著去抓去打,自然是抓不到打不著。這次反內成遊行,如果你任他們多搞幾陣子,那就可能暴露得更多了。宜到全看清楚了,你才去捉人,那才會1網打盡。可是你沒沉住氣,剛1冒頭,你就忙著去壓,那就捉不住了。”
包得奎說“那還得再去引他們出來?”
白長林說“對了。你知道燈光捕魚嗎?有些魚喜光,就拿燈光去引誘它,等到聚成了1大群了才下網。還有捕鯧魚的方法也特別,鯧魚是白色的,捕魚人拿木板塗上白漆,用繩子串成1大串,船拖著在水上浮行,鯧魚見了以為是同群,就聚攏而來,也是1網打盡。”
包得奎連聲稱是。
白長林說“老兄!現在我與你是相契之交了,請恕我直說!你是個產主義的猛將,可是你有勇無謀,頭腦簡單,我怕你贏赤色革命組織不得。你應該找個軍師,找個比你現在的手下人更多產主義知識的當你的顧問,那就不同了。”
包得奎問“我哪裏去找這人?”
白長林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這市內便有這樣的1個人,不過你未發現罷了。”
包得奎忙問是誰。
白長林說“市內有間小書店,叫文智書店,店主叫倪非凡。此人原在上海1間大書店當職員,接觸過1些左翼文人。他自己卻是個做學問的人,他搜集資料,自己私下著過1部書,名《華國左翼運動之解剖》。我有朋友在上海做過事,識得此人。
此後因避兵亂,由上海去了香港,後來又來了這裏,自己開間小書店,隻雇1個夥計作幫手,權且度日,猶如個隱士。他是未必肯出來做事的,恐怕要象你們華國的故事裏的劉備3顧茅廬那樣,才請得他出來。你得了他,也就好比劉備得孔明,如魚得水了。”
包得奎聽了喜說“閣下所薦,必是非凡之人。多謝你關懷,我照辦,1定照辦!”
第2天,包得奎到了文智書店,倪非凡正在低頭整理書架上的書籍。他看上去5十多歲,麵容清瘦,兩鬢斑白,1副眼鏡後是溫和而略帶滄桑的眼神。
包得奎輕輕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請問,倪非凡先生在嗎?”
倪非凡抬起頭,看著來人,微微1笑“我就是倪非凡。你是?”
包得奎自報家門,並說明來意。倪非凡聽後,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是個閑散之人,已經多年不問世事。你找我有事嗎?”
包得奎有些緊張,他深知倪非凡是個有學問的人,自己必須得小心翼翼“先生,我了解你過去在上海的成就,知道你是個有學識、有見解的人。我們華國現在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為國家出1份力。”
倪非凡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歎了口氣“我已經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想再參與世事。何況,我也不是什麽大才,隻是個書生而已。”
包得奎有些不甘心“先生,你過謙了。我真心希望你能出山,助我1臂之力。華國需要你這樣的有識之士。”
倪非凡看著包得奎,眼中閃過1絲不易察覺的感動。他淡淡地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無意再入仕途。我有我的理想和追求,我隻想在這書店裏,安靜地讀書、著述。”
包得奎聽後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和選擇。他恭敬地向倪非凡鞠了1躬“先生,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隨時告訴我。”
倪非凡微微點頭“好的。如果我有需要,1定會請你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