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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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你是·······”
“姑娘!讓我先問你,你可是叫銀木蘭?”
老太太流露的感情和語氣是誠懇又率直的,銀木蘭大膽地點了點頭,同時不斷上下打量客人,想從她身上預先推測出1些什麽。
老太太迅速地出溜下炕來,湊到銀木蘭跟前,壓低聲音說:“我是蕭部長指派來給你們送信的。在這裏等了好久啦,你父親說天黑風大,怕你來時膽小,他到發電廠大路上接你去啦。沒碰上?”
她說著朝窗外看了看,表示很關心。
“老太太,你說的是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銀木蘭故作驚訝。她不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姑娘!別多心哪!冰天雪地,爬溝過界,我舍死忘生地趕到這兒,還會有差錯兒?罷呀!私憑文書官憑印,你往外瞧著點,我掏給你點東西看。”
銀木蘭按照她的要求注視外麵動靜的時候,就見她撩起棉上衣,翻開褲腰,用力撕開1塊縫好的補釘,掏出1丸指頭般大的用美濃紙迭成的信箋,收信人是“10”,署名是09”。
銀木蘭知道這兩個代號是表示蕭部長給尤林的,她代替尤林打開信,發見信是赤色革命組織平原區委員會敵工部寫來的,說從北京出來1批青年學生,其中4人中途失掉聯係,現住城內迎賓旅館,要設法從速把他們送到根據地,遲誤時期,可能被敵人發覺,那就直接影響到北京的內線工作,後麵寫著注意事項。銀環看過信,說:“你的任務完成了,回頭我1準把信交上去。”說著收藏好信件,請客人到炕上坐,1麵動手點火燒水,1麵試探著敘家常。
“老人家,你常到城裏來嗎?”
“不價!莊稼人,除圍著鄉莊子轉轉,沒見過大世麵。”
“在區,還是在村裏搞工作?”
“我哪會搞工作!”老太太謙虛地微笑後,話也多了起來,“家住在邊沿區,除非夜間才有咱們的人活動,白天淨受鬼子漢奸的管製,啥事也不好辦,啥話也不敢說,這次,姓蕭的派人找到我,說外邊人手不方便,要我幫助送封信。起初,我覺得自已有年歲的人了,拙嘴笨腮,又沒心計兒。他們都說你兒子搞地下工作,媽媽當聯絡,最好掩護。還說蘇聯的什麽書上也有媽媽同兒子1塊鬧革命的故事。其實,咱們這土裏土氣滿腦袋高梁花子的人,還敢比古!不過話又說回來,孩子有膽量,敢在敵人槍尖底下挺著胸脯搞工作,當娘的還能縮脖子打退堂鼓?再說俺娘倆上次見麵,兒子要求我給他捎書傳信的時候,我也答應過。”
看到銀木蘭對她的話滿有興趣,心裏感到喜悅,盡量地把話講開了。
“姑娘,頭來之前,我睡不好覺嗬!天不亮就動身,通過炮樓,心驚肉跳,腰裏縫的雞毛重的1片紙,總覺著有個包袱沉·······豁著1身剮,敢把皇上拉下馬。事到臨頭,也就不怕啦。謝謝老天爺的保佑,也算托肖部長和你們大家的福,3關6卡沒翻沒攔平平安安地走過來啦。唯獨西北風頂頭嗆的厲害,棉衣棉褲穿在身上,就像是裹著層燈花紙,1點不擋寒。”
銀木蘭聽她提起肖部長的名字來很隨便,插話問道:“你和蕭部長認識?”
“他跟俺家冬兒是老同學啦!”
“你的兒子是········”
銀木蘭本來想問誰是她的兒子,忽然想起剛才人家說是搞地下工作的,遵照內線工作的紀律,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嗨呀!淨怨我說話著3不著兩的,把你這聰明人攪糊塗啦!怎麽,你還沒鬧清楚,俺家孩子不就是跟你1塊工作?剛才的信就是老蕭給他的唄!”
“哎喲!我的天!你·······你是尤林同誌的母親。”
銀木蘭慌忙從鍋台旁邊站起,上前攥住老太太的雙手。
“伯母!這是怎麽說的!多麽失敬啊!快到炕頭裏坐,蓋暖和點,不用說你還餓著肚子呢,我馬上給你做飯。關於信上的事,不用掛心,由我辦好啦。”
平日立銀木蘭不是好說道的人,此時此地看到尤林的媽媽,心裏又興奮又激動。從新打量老太太,見她的麵部輪哪眼神嘴角都酷似尤林,心想怪不得才見麵時覺得挺麵熟呢。
老太太聽完銀木蘭的話,1疊連聲問兒子住在哪裏,是否報上戶口,生活指靠什麽,有沒有公開職業。這些問題經過銀木蘭巧妙的回答,老人滿意了,她用囑托和央告的表情說:“小林這個人,外表和善,內心梗直,跟他媽媽1樣,有股子寧折不彎的怪脾氣。你們1塊工作,多擔戴他,對外共事,不斷地勸導著他點········”
“快別這樣說喲!”銀木蘭攔住她的話,“尤林同誌是俺們的領導人,在他跟前,我們都是無知的孩子,他講的話,大家沒有不依從的。”
“你們拿他當領導人,我眼裏,他還是孩子,不過比你們大點罷咧!”
“伯母說的對呀!兒子白了頭發,在媽媽麵前,也是孩子嘛!”
“姑娘!你說什麽?俺家小林在你們眼裏究竟有多大?別看他胡子拉楂的,滿打滿算,還不到2十7歲。”
“啊······”老太太這句話,不知觸動了銀木蘭什麽,她陷入沉思了,刹那間,她對尤林的家世作了種種猜想,之後,用偵察的口吻說:“大娘你出來,家裏還留什麽人?”
“家裏獨門獨戶,冷冷清清,出來進去,就是我這1個孤老婆子!”
“那······那尤林同誌在外邊可曾有女朋友?”
她終於囁嚅地說出了這句話1這句難於開口,不說又不甘心的話,既然說出來希望老太太順口回答1下也就算啦,偏是老太太沒有立刻回答,鬧的銀木蘭怪不好意思,後悔不該說這句話。
人家有沒有女朋友於自已有什麽關係呢?為了擺脫這種尷尬情況,她隨手拔下牆上1支係著紅線的針,故作安閑地用針挑撥燈芯。燈芯挑大冒黑煙時,又往下捺,捺到燈光變成豆粒大時,又急急地挑出來。
反複如是,直到她感到難挨的時候,老太太無限深思地說:“姑娘,俺小林是個苦命人呀!我們的老家,住在城東十裏的連環閘。小林的父親看管閘口,整天向水裏求食,是個有出息的漁民和水手。
1917年發大水,他和另1個夥伴被吳財主家覓去打撈東西,1連去了5天沒有音信。有1天晚上,我心裏很煩亂,想起孩子他爹,再也睡不著覺,聽著河邊水聲越流越響,想起我在河坡上支的跳網,出溜下炕,踱到河坡,看了看,跳網上隻有幾個白鱗鯽瓜。
正想去拿,猛然貼著網邊竄出條大鯉魚,跳離水麵有1人高,看著至少有45斤重,鯉魚落在網繩上,3顫兩跳又沉入水底。我知道魚有遊1條水流的習慣,遲早還要回來,便蹲下等著。等了有吃頓飯的工夫,發現對岸河坡上有人探出頭來,接著把兩個什麽沉重的東西投進水裏。
第2天,聽村裏人們傳說吳家的金銀財寶都是兩個水手打撈的,打撈完了,怕水手往外說,借著請客為名,把他們灌醉啦······
我聽了這個消息,想起夜裏的情景,心撕成1片1片的了。這天傍晚,吳家派人送來1袋白麵,5塊白洋,聲言是小林爸爸臨走留下的工錢。
我問孩子他爹到哪去了,他們撒謊說不知道,問的急了,他們狗臉1翻丟下東西便走。我1切都明白了,咬牙切齒,把白洋和麵粉統統投進滾著浪濤的河裏。要不是看著小林這孩子留下沒人管,我立刻就得找到吳老財家拚命去。
後來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慢慢把孩子拉扯大了再說。又1想,不行,蠍子針毒,財主心狠。不早離開這塊是非地,他們要挖苗斷根哩!當夜我帶著孩子搬到3十裏外的古家莊。
姑娘,你知道殺人凶手吳老財是誰嗎?就是今天偽省長吳讚東的胞兄弟。
小林9歲我送他上了學,每天放學回來,幫助我打鐵子絡線,碾葦介枚子。十2歲他考入平裏鎮高小當走讀生。來回2十裏路,中午在校啃塊幹糧喝碗白開水,雖然這樣,我也拿不起1年6塊白洋的學費呀。讀了半年高小,他到省城醬園當學徒了。
學徒生活多苦,白天幹1整天,晚上還得去掌櫃的家裏抱小孩洗衣服,哪裏錯1丁點,遭他們指點著腦門子臭罵。即使這樣,小林都能忍耐,有1點工失他還是念書寫字溫習功課。
過了春節,掌櫃的家裏請新媳婦,叫他去送開水,小林很靦腆,跟女人說話好紅臉,看到滿桌都是穿的花花麗麗的女眷,便低頭灌暖壺,壺灌滿了,剛捺進軟木塞,蹭的1聲木塞竄起,不左不右,正落在大冰盤裏,湯水4濺,老板娘臭罵他,女眷們嘲笑他,小林1怒,離開醬園,哭哭啼啼跑回家來。以後才考取了不花錢的公費學校·······
你不是問他有沒有對象嗎?這個事可曲折啦,他讀高小的時候,同本村後街的1個姑娘訂了婚,當時他也沒意見,1到師範學校念書,他變卦了,非要罷親不結。
後來,才知道他有個姓陳的女朋友,倆人的關係很好,隻隔1層薄窗戶紙,1捅就破,就是誰也不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