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夜裏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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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戰後,姓陳的姑娘拋開家跟他1起參加工作,在1塊工作了兩年。後來,上級調動陳姑娘赴路西受訓。臨走之前,上級找了他們去,先對姓陳的說終身大事該辦啦!姓陳的紅著臉沒吭氣。問到小林,他笑著直搖頭。領導上說不晚不早,今天就好·······哎呀,銀木蘭姑娘,你別燒著手啊!”
    銀木蘭注意到自己時,針尖就已經燒道了手指。她臉脹紅了,忍著蜂蟄般的痛楚,把針擲到窗台上。老太太的故事又繼續說了起來······
    當天晚上,姓陳的找了尤林去,問他到底怎麽辦。尤林說抗戰正在艱苦的時候,咱們年輕輕的,先好好努力工作加緊學習,姓陳的沒吭聲就同他分了手。
    半年以後,姓陳的受訓期滿,回平原過路時犧性了。尤林聽說這個消息,表麵上沒顯什麽,工作也照常地幹,同誌們看的出來,他就像是得了1場大病,身體都消瘦了。從此,尤林來信再不提念婚姻的事。上次夜裏回家,我1盤問,才知道他還是光棍1條呢!”
    銀木蘭聽這1段長長的談話時,好比負重爬山,隨著故事的進展,她的思想也在跟著爬山巔,邁溝澗,踏岩石,履平地,最後如釋重負地吐出1口長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伯母!養兒養女不容易,你為兒子真是擔心的很哪!”
    “看你說的,我5十多歲的人啦,進家沒個說話的人,滿打滿算就這1個獨生兒子,1走就是78年,我多麽盼望他······你看。”老太太伸出食指,露出1隻嵌了兩顆紅心的白銀戒指,“這是當年小林的爸爸給我打的,收藏了整3十年,什麽時候,我親自把它戴在兒媳婦的指頭上,就鬆心啦。”
    老太太談出這種希望的時候,心頭充滿了喜悅,圍繞兒子結婚的事,話語更多了。說來說去突然對銀木蘭提出要求道:“你們在1塊工作,在點心,幫助他找個對象吧!”
    銀木蘭聽了這句話,半響沒有回答,自己陷入1種惶亂的狀態。這種表情,立刻被老太太捉住了,她目不轉晴地盯著銀木蘭,好象要從她的臉色上找出什麽答案,屋裏的空氣頓時緊張了。1個張目進攻,1個低頭防禦,防禦者感到壓力太重的時侯,她站起身來說:“爸爸還不回來,待我看看去。”
    尤老太太望著她的背影,點頭誇獎說:“多好的姑娘嗬!真要是······那就太好了······”
    聽見鍋裏滾水咕嘟響,老太太揭開鍋,舀出1壺開水。時間不大,銀木蘭回來了,渾身帶著冷氣,懷裏抱著葦楂,把葦楂倒在鍋台跟前,抖掉粘在衣服上的冰屑草芥。
    “大娘你朝裏坐吧,我剛才出去,看到西北方向天昏地暗,興許下1場大風雪。”
    尤老太太說:“真要下大雪,那敢情好。今年麥蓋3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看來明年小麥要豐收啦。”
    “下雪天留客,大娘就得多住兩天了。”
    “真要下的太厚了,也不好走回去,你說,趁這個機會能領我去看看小林嗎?”
    這個突然要求,銀木蘭思想沒誰備,1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要有難處就罷咧。”老太太看出銀木蘭有猶豫,立刻改變口吻:“其實也沒多少事,隻是上次他夜裏回去的時間很短,娘兒們沒有很好說說心裏話。”
    “尤林同誌正搞1樁重要的工作,怕他分不開身。”不會說謊的銀木蘭,自己先紅了臉。
    “那就算了吧!”老太太矜持地說,“我雖然是莊稼人,也懂得不妨害你們的公事。當娘的都是瞎疼愛兒女喲!”她補充了1句。
    銀木蘭看出楊老太太是個既要強又懂事的人,怕傷了她的自尊心,轉換口氣說:“娘見兒子還有啥說的,大娘家裏要是不忙,先在這裏住下,我瞅空兒領他出來就是。”
    “這就不必啦!見麵的日子多著呢。這麽辦,我到年底再來,到時候叫小林跟我回家過個年,你要不嫌俺們的背鄉莊子不好,也賞我個臉,去轉遊1趟。”
    為了解決眼前的問題,為了滿足老人未來的希望,銀木蘭全部答應了她的要求。順手提壺給她倒了碗開水。這時候窗外有踢賦喝噠的響聲,銀木蘭知道是爸爸穿著“老頭鞋”回來了。
    老人進門看見女兒,說著充滿疼愛的責備話:“人家從大路上接你,偏從小道上抄過來。”邊說邊從懷裏掏出幾塊烤自薯,麵向老太太說,“買時燙手熱,這遭兒象塊凍石頭。沒別的,就白開水,填補點!”
    他把最大塊的挑給尤老太太,3個人清水加白薯草草用過夜餐,銀木蘭張羅著給老太太安排就寢。
    睡覺前,為了防備敵人查戶口,銀木蘭同老太太編排了稱呼和對話,她囑咐老人:“沉住氣,別怕敵人拿刀動杖的。”
    老太太很自尊地說:“姑娘啊!不要多囑咐啦。”
    老太太倔強坦率的性格,反而給了銀木蘭1種鎮靜的力量。覺得真要敵人來查,也沒多大關係。於是倆人又從新談話,很多話是有關尤林的。
    夜裏銀木蘭和老太太共蓋1條棉被,用年輕的肌體溫暖著她。
    這1夜伴奏她們睡眠的是嗷嗷嘯叫的北風,北風吹得草房屋簷、鐵門吊拉、撕破的窗戶紙發出不同的音響,像1支雄壯的交響曲。
    天黎明時,銀木蘭聽見響動,睜開眼晴,看見尤老太太已經起來。她1骨碌跟著坐起,才要說話,老太太擺手,輕輕說道:“別驚動你父親啦,他整夜為咱們打更,停明才睡著覺的。”
    銀木蘭知道老大太也沒睡好,要留她多休息1會兒。老太大堅持要走,銀木蘭隻好送她。倆人收拾停當,輕輕撩起草帝,戶外大雪屯門,北風嚎叫。
    銀木蘭見這樣惡劣天氣,怕老人吃不住,想再挽留她,但老人家轉過頭來笑著說:“我風來雨去地慣了,不怕什麽,倒是你這單氣嬌嫩身子,快回家暖和暖和,當心些,別感冒了。”
    銀木蘭想跟她說些什麽,老人家頭也沒回就走了。北風吹飄著銀環的黑發,吹透了她單薄的冬衣,她站在頂風的村頭上,早已忘掉自已,無限情深地凝視著1望無邊白形茫的礦曠野,凝視著身入龍潭虎穴毫不畏懼的車色革命組織成員的母親,凝視著母親那步履艱難但又堅強的背影。
    母親的形象突然在銀木蘭的腦海裏高大起來,1股暖流從她內心噴出,頓時渾身都是力量,仿佛裁判員發令要她同老人賽跑1樣,她顧不上回家,扭轉身子,朝著還在閃著燈光的城垣矯健地走去。
    同1個黎明,小燕兒冒著冷風,踏著咯吱作響的積雪,挎著籃子去躉貨。
    天空青悠悠的不怎麽亮,由於皚皚白雪,街上隱隱約約能看見人。快到炸餜子鋪的時候,就嗅到1股噴香的氣味。
    炸餜子鋪座落在臨街,占1間不大的門麵,淡黃色的電燈光下,焦黃臉色的男掌櫃,腰係油漬圍裙,手持焦頭長筷,立在翻滾著油花的鍋旁,正在侍弄新炸出的餜子。
    小燕兒進去,他連招呼都不打,等了很長時間,才慢吞吞地問:“多少?”
    “湊個整兒,鬧1百。”
    男掌櫃沒吱聲,內掌櫃的正蹲在男人身後洗臉,她接了話岔:“孩子別貪多嚼不爛呀,這是風雪著她接過小燕的籃子,嘴裏念叨著,“15”“1十”的數字,裝好了遞給小燕兒說。
    “8十。”
    小燕兒接過來,心想:“無拘多少吧,橫豎有賺頭,到手就屬我,先拿回家去叫他們吃點再說。”
    朝回走時,天已大明大亮,雪後放晴,東方太陽升起。看見旭日陽光,小燕兒心情開朗了。天氣她不感冷,提籃也不覺重,腳踏雪聲聽著象音樂,寬闊的體育場上鋪了1塊大白毯。
    西下窪1排排屋脊顯得多麽肥腫,連1條搖著尾巴的小白狗子也顯得頭大腰粗了。小燕兒快要從廣場下坡的時候,見坡口的兩棵榆樹上粘著沉甸甸的雪塊,仔細瞧去,雪塊都是由種種奇形怪狀的密集雪花組成的。她搖撼了1下榆樹,雪粉紛紛降落。猛然1隻喜鵲受驚飛起,小燕兒對自己無意識的動作很懊悔,朝著喜鵲說:“落下吧!落下吧!誰成心的呢!”
    喜鵲不遠不近正好落在她家門口的柳樹上,這時小燕兒的心情喜悅到極點,放下竹籃,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心想:“雪後的早晨,夠多好!又新鮮又清淨,那些在臭氣昏昏的屋子裏撅著屁股睡懶覺的人們,哪會享這份福。”
    由於高興,她把心裏的話談出聲來了。
    “叫那些壞家夥們都睡死吧。這太陽,這活生生的雪地,連柳樹上的喜鵲兒,都是我們的·······”
    “不好好走路,瞎念叨什麽?”
    “哎喲!嚇死個人,是你呀!銀木蘭姐姐。”
    “看你眉開眼笑的,有什麽喜事兒?”
    “喜事,天大的喜事呢!知道嗎?尤叔叔和我哥哥昨夜更深人靜的時候回來的·······嘿呀!”她在銀木蘭耳旁念叨了她聽到的1切,最後說:“你沒見喜鵲落在俺家門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