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過封鎖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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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1分鍾,敵人繞過斷溝,扇形散開尾追前來。
韓燕來看到這種情形,不敢轉彎抹角,照直朝對麵山坡上跑。
山坡越上越陡,韓燕來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敵人越追越近。
他心裏十分著急,咽喉發嗆,渾身無力,腳下怪石林立,荊棘橫生,每當前進1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力氣。
現在,他已經不是什麽跑,說正確些,他是急走,走也沒有多大力氣。
眼前有1片杏林,他真想鑽在杏林裏隱藏起來,回頭看了看,離他最近的敵人,隻有十多米遠。藏怎麽行!他放棄了鑽樹林的念頭,跌跌撞撞繼續前進。
見到他的狼狽情形,突然敵人說話了:“不要放槍,捉活的!他們共總兩個人,跑不了!”
韓燕來這時才曉得追趕他們的是偽軍,回頭看了1下,敵人都戴的大沿帽。他心中暗想:“這是治安軍,必是高大成帶著隊5跟鬼子出來了。”
這個發見,給他減輕了些壓力,心情稍微鬆泛些。
這1鬆弛,對他很不利,敵人更接近了。
3個偽軍腦袋,露在他的腳下,距離至多有56米。
橫在韓燕來眼前的山坡更陡了,到處是嶙響突兀的青石,每塊石頭至少都有齊胸高。他使出最大的氣力,又攀登上幾塊大青石。
看看快到峰頂,有1塊7尺高的大岩石擋住他,他試著攀竄了兩次,都滑下來。
第3次滑下時,3個敵人趕到了。
他想扒塊石頭當武器,結果卻是連最小的石頭也紋絲搬它不動。這時,第1個上來的敵人要張臂摟住他,韓燕來雙手推胸把這個家夥推滾下去,爭取了這點空子,他返身用盡最後氣力,攀登這塊大岩石。
雙手剛攀住石頂,就被第2個爬上來的偽軍抱住他的左腿。
韓燕來用右腳1踢,偽軍拔掉他1隻鞋,滾下坡去,但他也被拖下了岩石。
背靠岩石,瞧著腳下那幾個跌倒再起的敵人,韓燕來喊道:“誰敢上來,老子咬也咬死你們!”
但敵人沒被嚇住,他們1憤怒地齊爬上來。
正在萬分危急的時候,猛聽得頭頂上有熟悉的聲音。
“快伸你的雙手!”
“啊!是你······”
“快上!”
說話的人用力把他拉上去。
“趴下!”
上邊人說著,1抖手腕子,投下1個黑忽忽帶柄的東西。
接著,在3個偽軍頭頂炸雷似的響了1聲。
兩分鍾後,在靜得可怕的山頂上,尤林攙著韓燕來的胳膊無言地走著,來到1棵大杜梨樹下,聽得唰唰的聲音,才知道天在落雨了。
兩人以樹當傘,並肩仰靠在樹根上。
韓燕來用袖子抹掉臉上雨汗混合的水滴,眼睛細看,發見尤叔叔打著赤腳。
他提醒似地說:“你丟了兩隻鞋,我丟了1隻,這樣走路困難,咱們包袱裏有鞋,換上快走吧。”
尤林卻否定了他的意見,站起身,從煙霧蒙蒙的群山裏,辨認出眺山,目測了方向距離,閉著眼睛想了1會兒,指著東南那麵很陡的山坡,斷然地說:“敵人肯定是被咱們甩開了,現在要爭取的是時間。戰勝時間的竅門在於速度,我們要打赤腳用最快的速度,在個把鍾頭內通過攔山的封鎖溝。”
兩人雖然極度疲乏,可為了擺脫死亡的威脅,為了爭取勝利的希望,各從生命裏呼喚出1股熱力,不顧荊棘刺身,尖石酪腳,跌跌撞撞地撲滾下山了。
山坡底下,沒有道路,沒見村莊,他們置身在1條寬敞的河溝裏。
河底鋪著鵝卵石,赤腳在石子上走路,有時癢得鑽心,有時硌得生疼。
韓燕來實在想穿鞋,因尤叔叔不說話,他也不敢吱聲。正在尋思提1下,發見河坡上麵有1群人迎麵走來,他1扯尤林的衣袖說:“敵人!”
尤林點頭說:“我已經看到了,仔細瞧瞧再說。”
迎麵這群人邁下河溝,他們的走路姿態不像敵人,到像群老鄉。
老鄉們深夜成群結隊的幹什麽呢?
這些人越走越近,韓燕來實在沉不住氣,他正想撒腿跑,就聽見尤林用低沉的聲音喊:“站住!口令!”
迎麵的人從1條黑線變成很多黑點,像刮風1樣爬上河坡胞了。
這1跑說明不是敵人,既不是敵人,後悔不該把他們嚇跑。
兩個人抬頭看天,天上不見星辰月亮,東南天空的雲彩有些發白,他們害怕天要發亮,決定追趕那夥逃散的人。
追了1裏多路,趕上兩個扛著扁擔的老鄉。上前1問,原來是當地居民,被敵人抓夫挑東西,乘著黑夜行軍偷跑回來的。
老鄉聽他們自稱是被抓的商民,看到他們的狼狽相,又同情,又憐憫,就領著他們從最平妥的地方跨過攔山封鎖溝。
過溝不遠,找了個背靜角落。尤林這才叫韓燕來解下包袱,各人換上新鞋新襪,裏邊穿好襯衣,淋濕的外衣早已被風吹幹,整平了縐折,檢點了財物證件,稍稍休息了1會,按照老鄉指引的大路,放平腳步前進。
天色明亮時,他倆已經到達了第2道封鎖溝口。
這道溝口被鐵絲柵欄擋住,裏麵有兩個偽軍把守,封鎖溝外麵集結了1輛馬車,十幾個人。每人高舉身份證,多是要求去曹莊車站趕上午第1趨火車的。
裏邊偽軍既不開門,也不看證件,口口聲聲說形勢緊張,必須等到十2點才開放行人,看意思是要敲大夥的竹杠。
尤林看這兩個家夥窩窩囊囊的,估計也沒多大手眼,同時他曉得這塊防地,是由高大成4團設防,4團是新由幾個縣警備隊合編的,不大熟悉當地情況。
根據這些條件,尤林大大方方地走過去,說道:“嗨!你們這柵欄口開放時間,有點準頭沒有?”
偽軍閃爍其詞地說:“大概其,至早也得十1點左右。”
“可我們有要緊事情,必須馬上通行!”
兩個偽軍愣了愣神,互相交換了1下猶凝的眼色。
尤林看出這個破綻,對著韓燕來說,實際是叫偽軍聽:“怎麽回事,這不是4團的防地嗎?他們為什麽節外生枝找麻煩,耽誤了公事算誰的?爬過溝去,到炮樓裏跟他們趙團長掛個電話。”
1個偽軍聽完話,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看他們的炮樓。另1個被尤林的態度逼的沒了主意,把柵欄開了1個缺口,試想探出頭來說幾句道理。
韓燕來乘勢喝斥他說:“把門開大點,我們後邊還有大車哪!”
偽軍糊裏糊塗地開大了柵欄口。
大車上坐著1位少婦,懷抱3周歲左右的男孩,馭手年歲雖大,穿的倒也幹淨,像是父親送姑娘返婆家的模樣。
為了表示感謝,通過卡口不遠,馭手3番5次請他們坐車。
就這樣,他們就乘車到了曹莊車站。
要下車了,兩個乘客的腳痛的不能走路,甚至站立都很困難,馭手說是坐車坐麻了腿,搖捶腿,達溜達就好,馭手並代他們去購買車票了。
經過掙紮,他們1瘸1拐地跟著這位年輕的母親來到站台。
曹莊是小站,距省城3十裏。
站台口外約有2十9位旅客,規規矩矩地排成1列,聽候檢查。
檢查員身穿艇衣臂係抽第換個先行瘦身,後驗證件。
這還可以忍受,最討厭的是經檢查後,須通過1個磚砌的高台。
高台上麵蹲著個喪門神般的日本鬼子,他橫端刺刀彈壓車站,監視著來往行人,每個旅容經過台前,都得向他彎腰鞠躬。
不度過這1關不能進站。
輪到尤林和韓燕來他們排隊進站了,那位年輕的母親1手提包桃,1手拉孩子,小孩揪著屁股,瞪著恐怖的小眼睛望著日本鬼子,悄梢地說:“媽媽!我怕!”
媽媽強顏為笑地哄他說:“乖孩子,不許說怕。媽媽來時怎樣教你來著,好好給人家鞠躬吧!”
尤林聽了當母親的這幾句話,心裏難受的不是滋味。
這幾句表麵看來似乎是普普通通的話,實則它包含著無限的精神創傷。
這是滿帶血淚的辛酸語言嗬!
他上前兩步,雙手抱起孩子,無限慈愛地低聲說:“好孩子,不要害怕,叔叔保護著你,你放心吧!等上1年兩年,他們就不在這裏站崗了。”
年輕的媽媽回過頭來,泛著喜悅和感激的顏色,不曉得是感謝他關心孩子還是聽懂了他的話意。
尤林乘這個空子跟上她,同她並肩走過磚砌高台。
因為,抱著孩子,免除了鞠躬的手續。
他回頭瞧了瞧韓燕來,韓燕來竟挺著身軀從鬼子身旁倔強地走過來。尤林為他這種冒險態度捏了1把汗。
還好,鬼子兵也沒阻攔他。
尤林正想對他這種莽撞舉動批評幾句,韓燕來透著勝利的笑臉趕到跟前,說:“快上車吧!你不滿意我呀。是啊!你在這方麵是批評過我,可我這號人,把骨頭燒成灰,也不能向敵人低腦袋!”
魯隊長他們衝出眺山,抵達平漢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了。
按照行軍距離,他們可以宿在靠近城郊的人裏莊。可是,隊員們1致要求繼續向路東挺進,其中間的最凶的是張小山,他1口1個“走親”去,魯隊長懂得大家的心意,他也十分繞成兼程趕到。
於是,連隊長在內2十1名同誌,加了兩個鍾頭的快步,橫跨1條鐵路、兩道封溝,來到幹裏堤外金木蘭住的村莊。
按著習慣,隊員們分別住在支書和村長家裏。
魯隊長盼附大家燒水洗腳,整理行裝,房上派出崗哨,室內檢查洞口。
宿營工作剛剛就緒,張小山把背包往肩上1挎,拉著魯隊長說:“走!咱們瞧瞧小離兒去。”
膘子聽說後,不聲不響地跟在後畫,有的隊員也要去,張小山說去人多了不方便,有好吃的他準能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