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進城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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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隊長他們3人離開堡壘戶朝北轉了兩個彎,就看見了西坡上那矮矮的3間土房。
眾人雖然心裏著急,但並沒有敲牆山暗號,張小山領頭跳牆進去,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近前,剛要說什麽,金木蘭開門走出來,說:“誰這麽賊手賊腳的?”
張小山縮在黑暗處不吭氣,就見金木蘭對魯隊長說:“快!屋裏來!”
魯隊長領路進門時,張小山拉住膘子往牆角落處縮,膘子表示不去,張小山用勁拉,金木蘭走過來,伸手擰住張小山的耳朵。
“說!你要什麽鬼,給我老實點!”
“哎呀,鬆手,不敢了·······”
張小山痛的聳起身子吡牙裂嘴地跟了進去。
3人到了屋裏就像是到了自己家裏1樣,張小山上炕遮窗戶,膘子劃火點燈,魯隊長去撥弄小離兒。
小離兒睜開惺鬆的眼睛看清了來的是誰,就從被窩裏伸出雙手說:“給我帶的山貨呢?”
張小山把空背包提起說:“我是兩肩膀扛著嘴來吃東西的,你跟膘子要吧。”
膘子也是赤手空拳,他感到對不起孩子,解下煙袋荷包上的玉石墜兒說:“權當個山貨兒吧!這次出山,正趕上敵人掃蕩,顧不上嗬!”
小離兒不要玉石墜兒,坐在被窩頭上橛著小嘴生氣。
金木蘭喝斥著要她睡覺。
魯隊長從衣袋裏掏出兩個大核桃,無聲地給了她,她才笑著進被窩了。
金木蘭問他們出山過路的情況,沒等魯隊長答言,張小山把爬山過嶺越封鎖溝遭遇敵人的事編排了1套。
他比手劃腳的時候,金木蘭瞥見他襖袖上露出棉花,就上前扯住他的胳臂說:“幹什麽?撕這麽大的口子。”
說著從線板上取針,揪了1條灰線,不用眼看即把針線認好,1麵說話1麵吃溜吃溜地縫襖袖。
張小山紅著臉說:“在眺山口碰上敵人,從山坡朝下滾,肯定是那時候撕破的。”
金木蘭縫完衣服,用牙咬斷線頭,吐線頭時,發見膘子的鞋破的不跟腳了,就起身從小櫥裏取出1對用毛巾包著的夾鞋。把鞋放在燈前說:“過年的時候,抽工夫做了對鞋。誰需要就給誰吧!”
張小山說了個“我需要”就將鞋搶到手中,試了試大4指。
遺憾地說:“這是給俺們隊長作的。”
魯隊長拿過來比了比,說:“恐怕我穿著也大。”
膘子這才慢談細語地說:“讓我試巴試巴。”
他1穿正可腳。
金木蘭說:“老實人不用忙,乖巧人跑斷腸。穿上吧,就是專門給你做的。”
膘子奇怪了:“你怎麽知道我穿的尺寸呢?”
金木蘭說:“上次你們隊長下炕穿你的鞋,我看著正大1指。”
膘子稱讚道:“金姐手兒就是巧,比鞋鋪裏定作的都地道。”
金木蘭舒心地說:“把你們打整利落了,上杭休息會吧,走了1夜怪累的。”
膘子不肯上炕,在地下走來走去,不錯眼神盯著自己的新鞋,突然他想起隊長此來是有任務,便說:“山猴子,咱倆該走啦,隊長他們還談工作呢!”
張小山用手敲著背包:“空著回去,弟兄們呢。”
金木蘭指著桌上的撢瓶:“裏麵裝著醉棗,過年的時候就給你們拿出來的。”
張小山毫不客氣,大把兒抓了半背包,往肩上1挎說:“膘子,走!讓隊長跟咱們這女房東······”
金木蘭眼睛1瞪:“你胡說什麽?”
張小山改口說:“讓你們談談工作。”
金木蘭啐他1口:“你1钁屁股,拉什麽屎,吐什麽唾沫,撒什麽謊,我都知道。淨耍貧嘴,小心我擰下你的耳朵來!”
張小山嚇的連呼:“不敢!不敢!”
捂著耳朵同膘子走了。
屋裏剩下魯隊長和金木蘭了,金木蘭等著他談工作,老魯又想著先說點別的。兩人1時無話,呆呆地楞起來。
片刻之後,老梁不無抱怨地說:“你這個人哪,對人好不平等阿!對他們那樣熱情,對我就是這般冷淡。”
金木蘭撇了撇嘴:“狹隘死了!我對他們好,大處說是為了咱們革命組織上的事業!小處說是為誰工作方便?哪頭炕熱都不知道?虧你還當領導幹部!”
魯隊長張了張嘴,沒法回答,愣了1會兒咧著大嘴笑了。
金木蘭恨輕愛重地瞪了他1眼,下得炕去,從溫罐裏打了1盆洗腳水,放在老魯跟前:“有什麽事,你就吩咐吧!”
“武工隊這次奉命出山,任務是在省城腳下,打擊敵人配合山區反掃蕩。請你快到城裏給尤林送個信,要他製定個方案。要是他還沒回來,你要到車站上偵查1番,著重看看警務段的情況,聽說這是1股既麻痹又沒戰鬥力的武裝。”
金木蘭聽罷,感到這是件迫不及待的大事,催魯隊長趕快寫信,她要黎明之前出發。
老魯剛擦完腳,金木蘭就把紙在桌上鋪好,掏出自己的鋼筆遞給他。
笑了笑,魯城說道:“我這把刷子扶不好,請你這念過洋書的聖人代勞吧!”
金木蘭說:“不行,這是大事,1定要你的親筆。”
魯隊長聽著有理,隻好提筆邊想邊寫。
金木蘭聽到遠處雞聲,忙著洗臉梳頭換衣服,把1切料理停當的時候,老魯才寫好那封信。
金木蘭打了個小包袱,裝滿兩瓶棗酒,把密信裹在瓶塞裏,這當兒小離兒也醒了,見到媽媽穿著那身銀灰色新衣服,頭上腳下打粉得像走親1樣。
“阿媽,又進城去呀!”
金木蘭安頓她說:“乖孩子,起床後跟魯叔叔到隊部裏玩去。媽天黑準趕回來。”
離開家,金木蘭走出7裏路,天色青悠悠的,大地從朦朧中蘇醒了。
迎麵的村莊叫李家屯,圍村栽滿果樹,陽春3月,正是沙果秋梨開花的季節,粉白花簇,開滿枝頭,1抹煙靄,1脈香味,整個村莊像被鮮花裹住1樣。
金木蘭嗅著花香步入果園,由於她的粉白臉龐和銀灰衣服,在她披花拂芯快步前進的時候,隻能看到花枝顫動,是人是花都分辨不出來了。
她在園中走著,1時觸景生情,心中頗為喜悅,喜悅自己負了千斤重擔的使命!喜悅全體武工隊員眼巴巴等候她的消息!喜悅1個革命組織隊員,在無限美好的晨光時刻,能像古書裏的俠客1樣,孤身1人大搖大擺向著敵人占據的省城闖關越界。
這種豪邁之情激動著她挺身走出果園,邁上通往省城的公路。
早8點,金木蘭終於抵達距城十裏的外封溝,這道關口過的還容易,他們簡單地看了看她的居住證,就對她放行了。
“呸!有眼無珠啊!”金木蘭心裏暗自罵道。
內市溝挖的又深又寬,路口築著堡壘群,堡壘背後,1邊是飛機場,1邊是偽軍兵營,再靠後能看見突兀高大的城市建築,靜1下,還可聽到1股由城裏傳來的嘈雜音響。
溝口的柵欄斜開1扇,行人1列前進,依次接受搜查。
金木蘭還和往日1樣,對搜查並不害怕,覺著敵人搜查越緊,越證明他們是兵力空虛,他們內心膽怯,她隻擔心喪失了時間來不及同小妹見麵,當日趕不回千裏堤了。
金木蘭前麵被檢查的行人中,頭1個是吃官麵混洋飯的,他念叨了幾句什麽就放行了。
第2個是挑筐擔貨的受苦人因為回答的不好,挨了偽軍1頓臭打,依次就輪到她了。
“證明書!”持槍的偽軍細著眼睛問。
金木蘭掏出證件遞過去。
偽軍看了看說:“進城幹啥去?”
“倒騰個小生意。”
“包袱裏是啥玩意?”金木蘭耐著性子解開包袱。
“瓶子裏裝的什麽?”
“給人家送的兩瓶棗兒酒。”
“帶酒犯私!”偽軍奪過酒瓶去。
“兩小瓶酒還犯私?”
“1盅酒也不行。”偽軍把瓶捏的緊緊的。
“那好,”金環壓住火說,“你們看我身上還有犯私的東西沒有?”
偽軍扭嘴擺頭,表示她可以通行了。
猛然間,金木蘭上前1步,劈手奪回酒瓶,偽軍趕來相奪時,金木蘭雙手高舉,用力相磕,砰的1聲,酒瓶打個粉碎。
“犯私的東西,誰也不能要。”金木蘭說著把那有密信的瓶塞握在手裏。
偽軍們驚愣的時候,她提起包裹就走,剛走了幾步,忽聽樓頂上有人喊:
“那個娘們太刁蠻了,別放她走!”
金木蘭返身拾頭1看,說話的人從樓窗裏探出半截身子,他穿著泥黃色軍裝,帶1副白邊綠眼鏡。金木蘭估計是個小偽軍官,便將包袱放下停住了。
搜查她的偽軍氣呼呼地趕過來,搶過她的包袱,喝斥著要她上樓回話。
金木蘭這時旁的倒不在乎,最擔心瓶塞裏那封密信。在炮樓上下的眾偽軍注視下,她不敢表示任何不安,緊握瓶塞跟隨偽軍上了樓。
樓梯狹窄,偽軍帶路前行,在樓梯拐彎處,她見身後無人,急忙抽出那封密信,放在嘴裏,伸了伸脖子咽下去了。
樓上擺著1套沙發,4把短凳,方桌上放著電話,牆壁上掛1張煙熏變色的地圖。看來象個辦公室。綠眼鏡自稱是市溝防哨的指揮官。
他趾高氣揚地說:“你1早從東邊來,1定是給8路探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