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金木蘭的來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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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要撲打上去,大夥遵照多田的眼色把她帶出去。
金木蘭在門外還罵:“你今後再幹傷天害理的事,凡是有良心的華國人都不能饒你!”
審訊暫時結束了。
多田考慮了1會兒,他吩咐對姓關的放寬1步,實行散押,等什麽時候高司令回來,再作處理。
他特別囑咐範大昌和藍毛說:“這個女人,對我們好處很大!隻許散押,不準帶刑具,更不許隨便動刑,生活上好好照管,回頭抽時間我再繼續審問她。扯住這根線頭,我們要把赤色革命軍的地下網拉出來。”
銀木蘭按照尤林的吩附,請長假遞辭呈,當天離開醫院,搬到小葉家來住,轉眼已是8天了。
1想起姐姐被捕的事情,銀木蘭心情就非常痛苦,飲食減少,睡眠不安,臉龐顯出瘦削了。
為了調查姐姐的下落,她不顧上次在元宵鋪的不愉快,兩次去找高自萍。
小高不在,他跟隨省公署的考查組去渤海道了,需個把禮拜才能回來。後來,她想起姐姐認識新水閘的翻譯,她讓父親轉托翻譯打聽姐姐的下落,翻譯答應3天以後聽他的消息。
今天是整3天了,銀木蘭再也等不下去,她想向家看看有無音信,按心情,她恨不得白天就回去,但組織上告訴過白天不準她活動。
她換好出門服裝,給小葉留下字條,耐心地等到斷黃昏時才離開小葉的家。
走到南關,銀木蘭看到河坡馬路上的電燈亮了,便加快腳步,1氣走到新水閘。
問了問父親的熟人他們說她父親有67天不上班了。
父親他老人家並不糊塗,平常他總說,誰鬧出事來與他都沒關係,真正有了事,他還是照樣警惕了。這時,感到父親疼兒疼女,可愛又可憐,恨不得1步走回家去,跟他老人家見個麵,也許他老人家早從翻譯處得到消息,單等同他的小女兒學說呢。
她走進村了,天再黑,她也能看到東場坡上自家那兩間沒院牆的房子。
那裏,冬天擋風的草簾早已摘下,兩扇退了顏色的黑漆門緊緊關著。
估計父親沒在家,銀木蘭想先開門進家,又想先找到父親,正在猶豫不定的當兒,發見有人跨過東牆,直奔她的家門。
銀木蘭心裏1哆嗦,便藏在鄰舍門洞裏。
她第1今念頭是特務來抓人的,又感到不對,明明看到是個女的,但又不像姐姐,她從門洞探出頭來,仔細看去。
那人身條很細,腳步輕盈,走到門口,想即門又停止,左右看了看,楞了1會兒,從懷裏掏出1件東西,隔門縫投進去。
銀木蘭吃準她不是壞人,走出來時,那人匆匆離開了。
不敢喊叫,銀木蘭加快腳步追趕,趕到村邊大道才把那人趕上。
這裏沒有路燈,從背影上看出是個年輕女孩子。
銀木蘭輕叫:“等1下!”
那人吃驚地回過頭來。
銀木蘭說:“是你剛才去我家送東西?”
姑娘想了想,反問:“你是獄中姐姐的什麽人?”
“我是她妹妹。”
聽到銀木蘭答複,姑娘高興了,1把拉住銀木蘭說:“我家住在東北城角,門牌號數是······嗨,我先說這些幹麽,你快回去取那封信,信方萬不能丟了啊!”
銀木蘭聽著有理,說:“我取後就來,你等我1下。”
她快步返身回家,到門外柴草垛邊找了1根木枝,頂開門上那把老鎖,發現姑娘投進來的那封信。
借著星光細看,見封皮上寫著:“銀木蘭胞妹急轉尤先生”。
她顧不上鎖門,把信放進衣袋裏,返身就走。
走出幾十步,聽到大路口有人吵鬧。
因為身上有信,她不敢冒然前去,等到吵鬧聲奔往右側兵營去了,她小心地走到大道口,送信的姑娘不見了,估計她可能在返回城裏的路上等她。
在暮色蒼茫中,她沿著返城道路追趕,1路始終不見蹤影,追到燈光明亮的馬路上,她不敢跑步,也不敢看信,腳步暗暗加勁,1口氣走到西下窪子,才要推門,發現門上橫著大鎖。
這時,她突然想起韓家已搬到新居半畝園,那地方她沒去過,也記不清門牌,因此心中非常懊喪,就沒精打采地朝回走。
路上恰遇小燕兒,她手裏拿著個小紙包,見到銀木蘭,就上前握住她的手說:“木蘭姐,快跟我看看他去吧!他從吃了生水剩蒜涼粉,發冷發燒,渾身滾熱,不斷說胡話,可嚇人啦!我已經把哥哥叫來同他作伴,哥哥叫我買包退燒發汗的藥!”
說罷,她領銀木蘭返奔西下注的道路。
銀木蘭說:“你們不是搬家了嗎?剛才我從那兒來的,門還鎖著呢!”
小燕兒說:“家是搬了,他的戶口還沒正式報,這1陣戶口緊,他叫我們挖好堡壘他才搬家,現在他仍住在原來地方。那裏拆房的拆房,搬家的搬家,查戶口的很少去了,大門的鎖是個擺設,我們從拆掉的房中可以繞進去。”
她們進入苗家老宅,韓燕來正給病人倒水,尤林躺在炕上,眼睛紅腫,出氣很粗。
見到銀木蘭,他放下水碗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咱們每逢星期3、6下午4時在紅關帝廟接頭,要聽話呀,別太麻痹了,怎麽,有她的消息呀?”
銀木蘭打開小燕的藥包,看了看說:“你先喝點水,吃下藥去。消息有了,姐姐給你來了親啟的信呢!”
“信在哪裏?拿來我看!不,你快快念給我聽!”
尤林把水碗放在1邊,猛古丁地坐起來。
我親愛的銀木蘭胞妹:
你接到這封信時,1分鍾也別遲緩,立刻送到尤政委那裏去。告訴他,我麻痹大意犯了錯誤,沒有完成組織上交給的任務。在根據地,組織成員的工作上犯了錯誤,組織上總是給予改正的機會。內線工作,1犯錯誤就得付出流血代價,犯錯誤者本人很難取得改正的機會,這是最令人遺憾的!
那天,我接受任務,剛走到苑家屯村邊,便衣特務攔阻我的去路,查問我的身份。要是我不獻居住證就好了,那上邊同趙家有關聯,因而把我帶到趙家對質,恰遇上那個戴黑眼鏡叫什麽藍貓的特務,率領敵人清查戶口,這樣我被捕了······
被捕當時,他們胃口很大,希望至少能捕住像尤林同誌那樣的人,拷問了兩個鍾頭,我自然不肯說,但我實在擔心尤林同誌,他跟敵人1莊不隔,就在南板橋集上等著,還規定不見不散。
假如敵人則明些從我的來路上去搜,尤林同誌必然遭到不幸,為此,我找了個空子,拚命去奪1個壞蛋的槍,逼的他不得不朝夫開火。
他這聲報訊的槍聲,不知尤林同誌聽到沒有?,
我被捆綁進城了,敵人排列那樣多的隊5,前呼後擁押著我走,是怕我逃跑嗎?不是。敵人是要示威,我是他們示威的資本,我能裝熊嗎?我能當軟骨頭嗎?當然不能。我得拿出顏色來,叫敵人達不到目的,叫市民們看看赤色革命組織幹部的骨氣!
敵人,你誇什麽勝利?你算算我們打西關司令部,你們受了多大損失,你們獲得我這麽個沒出息的小卒能頂什麽?就是從這個小卒身上,也未必叫你們嚐到甜頭。
可是,即使我是個小卒,心裏也很難過。我還年輕,受組織上的恩德太多,出力的機會大少。難道就這樣早早的了此1生嗎?
我從參加工作那天起,就抱有這樣的希望。有朝1日,我們解放了城池,由我領著咱們的武裝,按著壞蛋的家門,指著他們的腦袋,1個也不漏網,11都捆綁起來。
那時候,人們是多麽痛快,我是多麽開心。哪曉得這些美好的希望都破滅了,不是我當向導抓捕敵人,而是被敵人5花大綁綁著我自己。
恰恰在敵人向萬人叢中進城示威的時侯,從人山人海裏,突然瞧見那1對熟識的眼睛。
妹妹,你可知道,在那個當兒,我的眼睛隻能看敵人,不能見自己的同誌,特別是見到他11我的領導者和我在他手裏犯了錯誤的人。
要是他責備我罵我或瞪我兩眼也好,可是他的眼色非常柔和,有同情沒責備。這1眼把我的心看碎了,世界上還有比這樣事情叫人傷心的嗎?,
我不能瞞你們,我是受了嚴刑拷間,也流過血·······
請你們盡管放心,我不會給養活我長大的階級、教育我成人的組織、幫助並熱愛我的同誌們丟人。
敵人不是草包,他們能做到的事大多啦!他們能敲碎我的牙齒,能割掉我的舌頭,甚至能剖腹摘出我的心肝。但他們隻有1條不能,不能從我嘴裏得出他們所需要的話。
也不是閉起嘴來不說,按照我的認識水平,我也說了1些,不知說的對不對請組織審查審查。首先我埋葬了漢奸李歪鼻,也盡力掩護了那個停虜團長。
敵人問我領導機關是不是住眺山,我說是眺山,敵人問散傳單送情報領兵攻打城池的事,我統統承擔了,我是以“豁出1身剛”的心情承認的。
也許是又犯了錯誤,因為他們鬆開我,把我送到1個居民家庭裏來散押監視,這家有位善良的姑娘,就是她為我冒著生命危險送信的。
上次我寫了被捕的情形,現在姑娘告訴我,對過屋裏監視我的人睡覺了,叫我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