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金木蘭的來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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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木蘭看了看信上日期,是3天以前寫的,也就是說金木蘭在3天以前還沒發生問題,現在她的情況又是怎樣呢?
    她最後作了什麽事,成功還是失敗了?真急死個人。
    銀木蘭拿起那個信封抖了抖,沒發現什麽,迎燈1照,發現信封底處,還有另1張折成方形的信箋,伸手掏出來看,信紙同金木蘭用的1樣,字體卻大不相同。
    上麵潦草地寫著:地下工作負責同誌們,我要替不知名的大姐,續完她的遺書。關於我本人不用介紹了,大姐說,在政治上她給我負責任,我的姓名和住址暫時最好不寫,萬1丟了,我們母女性命就難保啦!
    不論在多麽緊急的情況下,隻要見到你們的麵,我總會告訴你們的。
    現在,讓我說說大姐的事!
    大姐在第4天就不再寫了,她從多田哪裏談話回來,精神有些變化,說她頭皮發癢,向我借頭僭,我把母親的給了她,她不滿意。
    按照她的要求,我從街上給她買了1隻骨頭簪子,又硬又尖,她高高興興地抿藏在頭發裏。
    第6天早晨,便衣特務帶她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大姐偷偷對我說:“你注意打聽著點,今天也許會發生1件叫人高興的新聞。”
    當天他們誰也沒回來。
    第2天,特務們來取鋪蓋,說任務結束了,要回機關去。
    我要求他們告訴大姐的下,他們是這樣談說的。
    多田和大姐單獨談話以後,對她抱了不正當的企圖,先是要她提供地下工作組織情況,以後說什麽都不要,隻要她同赤色革命組織斷絕關係。
    先是她不肯,後來不知為什麽,她又答應了。
    多田說要她變變生活方式,為她準備了高等服裝名貴首飾,要她洗澡燙發換裝,去赴筵席。多田準備在筵席上宣布她歸順“皇軍”,然後派她去新民會工作,他個人的企圖還安排在下1步。
    這1切,都遭到她的拒絕。
    她聲言1不赴筵,2不任職,要找個方便地方,先同多田顧問談談,隻要談通了條件,顧問所要求的,她都樂於應承。
    多田同意了,交談地點是在靠北城的紅樓裏,就是青天白日軍逃跑省長的別墅。多田是日本帝國主義豢養多年的老牌特務,處事對人頗有經驗,接待她是作了成敗兩種準備的。
    她去紅樓見多田的時候,經過周身檢查,被允許進去的。
    特務說姑娘雖是好樣的,還是欠沉著,她動手太早啦,又沒有應手的武器。也許日本人命不該絕,要是從咽喉上再刺正1點,多田就省得回北京住醫院啦。
    另1個特務誇獎多田,說他受重傷後,還能掏出左輪朝女犯人連發5槍······
    銀木蘭讀到連發5槍,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渾身顫抖,眼睛瞪1邊大,像是要找個支撐身體的依靠,看到飽含晶瑩眼淚的小燕兒,便撲向前去,兩人擁抱住放聲痛哭。
    韓燕來嘴唇咬緊,眼睛瞪圓,死死地盯往牆角,仿佛1錯眼珠,那裏就有什麽東西要跑掉。
    尤林猛然揮手,撩開身上的薄棉被,3歪兩晃搶步來到燈前,雙手分開捺住兩個桌角,不知是因為體弱需要支撐,還是他以往在工作中習慣了這種姿勢,這姿勢就像站在擴音器前對千百看不見的群眾講話1樣
    “金木蘭是真正的共產主義者,是革命的好同誌。她把生命中最後的時刻都用來打擊敵人。她的女兒是我們大家的孩子,是赤色革命組織的下1代!
    用不著擔心,我們再困難也要教養她,遺棄革命子女是犯罪的。她的遺書遺物,1定保存好,幾時城池解放了,這些東西都陳列到烈士館去。”
    說著他雙手離開桌子,皺緊濃黑的眼眉,睜著紅腫得怕人的眼睛,尋找同屋的夥伴。
    銀木蘭同小燕兒擔心他要暈倒,趕過來試著攙扶他,他揮手拒絕,吮了吮焦幹的嘴唇,粗聲粗氣地說:“像金木蘭這樣的同誌,她要求我們的,絕不是悲傷和眼淚。她要的是霹雷和火劍,我們要用霹雷和火劍去消滅敵人。
    銀木蘭!你要更有勇氣!更堅強些!打開對關敬陶夫婦的爭取工作,在這1點上,烈士已經為我們莫定了爭取工作的基礎。必要時節,我直接同姓關的會麵。
    韓燕來既已打入敵人內部,要很好聯係咱們釋放的那幾個人,大力提高他們的政治覺悟,並設法把張小山安插進去,暫時由他負責對路4的聯絡。
    我們無所畏懼!我們絕不退卻!敵人你示什麽威?你連放5槍很自豪嗎?你見我們的同誌流血高興嗎?告訴你,我們有的是力量,你等著!有朝1日,我們要狠狠打擊你們!”
    他說最後1句話時,揮動動右手猛擊桌麵。
    桌縫裏冒起1鏤灰塵,金木蘭那封血淚信箋,像白蝴蝶般的從桌麵飛起。
    幾天來,銀木蘭坐不安,睡不穩,吃東西咽不下,她腦子裏始終素繞著姐姐的影子。
    姐姐留下的那封信,她反複讀過很多遍,越讀越感到親切,親切到能聽出她喝斥敵人的聲音,能看到她拚刺敵人的動作。
    幾次做夢,夢見她幫助姐姐從敵人囚籠裏衝出來了,醒來之後,覺得世界上缺少姐姐,仿佛丟了不可缺少的依靠。
    心裏空空落落的,姐姐平素對她的斥責,現在感到是撫慰。
    姐姐對她的希望,現在感到是責任。
    她怨恨自己儒弱無能,感到自己為組織工作的太少,為了紀念她,下定決心積極工作,彌補姐姐犧牲的損失。
    這樣,她本著領導的指示,在1天的上午十點鍾,大膽無忌地進了關敬陶的家。由於她的滿腔熱情和充分的思想準備,她給那位團長夫人整整講了兩個鍾頭。
    從對方的反映中,她感到她的力氣沒有白費,陶小桃表示她的丈夫很快就要出來,可以把意見轉達給他,還跟她建立友情,訂了下次會蹈的時間。
    這事情填補了銀木蘭1點空虛,減輕了1點傷痛,回到小葉家東院正是午後1點,躺在床上,她第1次穩穩地睡了1覺。
    現在,銀木蘭睡醒了,照著鏡理了理頭發,搬條板凳坐在葉宅小東院合階下,時間接近黃昏,陽光已不刺眼,她盯著窗前的向日葵出神。
    向日葵開著冰盤大的黃花,矯健地挺立著。
    紫紅色的牽牛花偷偷地張開了喇叭嘴,小雛雞整天跑叫的疲乏了躲在葵花葉下閉著眼睛憩息,小獨院的1切都處在寧靜狀態中。
    忽然聽到室內的鍾聲,她想小葉下班還有1點多鍾,吃晚飯還早呢。
    她想利用這點時間,騎上車子去找替姐姐送信的姑娘,如果找到這個人,好好對她進行教育,爭取她給我們多作些工作。
    關於那位不知名姓的送信姑娘,她估計很可能是韓燕來打救的那1位,因此還得去問韓燕來,於是,她騎車直奔西下窪。
    快到小燕家門口,她忽然想起尤林同誌跟她規定過見麵的時間地點,不應該隨意碰頭。再說,這樣冒然去找,他們也未必在,韓燕來不是在偽治安軍裏補了名字嗎?她這樣想時,欲待推車回轉,恰好碰見1輛3輪蹬過來,蹬3輪的正是韓燕來。
    銀木蘭很奇怪,問他幹什麽去,韓燕來下了車當時沒答話,同到大門跟前開了鎖,兩人把車推進了院子。
    韓燕來說:“新搬的房子缺1扇門,我想把西屋的門拆走。”
    銀木蘭說:“你補上名字了,還能隨便出來嗎?”
    “我才去,還沒發軍裝,再說,我有個盟弟當司務長,還不是自由兵麽!怎麽,你這遭兒來有事吧?”
    “我想再問問你,咱那的那個姑娘,到底住哪裏?”
    “我當時沒留心,總起來說,好像就在北城,大概在奎星閣以北,門牌號碼都被我忘光了,好像迎門牆上貼著什麽日本商標似的。”
    銀木蘭把燕來講的和送信姑娘說的聯起來1想,覺得這個地方定是北河沿1帶,她感到找這位姑娘有些把握了。
    兩人又談到敵人查戶口的事,銀木蘭問道:“你新搬的地方,戶口查的緊不緊?”
    “那倒不要緊,主要是躲開醫院聽消息,必要時報個臨時戶口就行啦。”
    “別人都好說,就是尤叔叔成問題,現在也沒敢報,聽說警察局對單身男人查的特別緊,其實這淨怪他,自己快3十歲的人了,對個人的終身大事,1點也不在心。”
    銀木蘭看了看燕來沒吱聲。
    燕來繼續說:“我上次進山的時候,聽說蕭部長親自給他找過對象,要是結了婚,兩人住在1起,找個影占身子的職業,少擔心不說,主要是能避免多少麻煩!”
    銀木蘭聽了很擔心地問:“你見過那個人沒有?”
    “我打哪兒看見呢!尤叔叔隨便說了1聲罷可。嗯!天就要黑了,你跟我到半畝園看看去吧。尤叔叔的病還沒好,他今夜還不定在哪睡呢!”
    銀木蘭沒表示去不去,韓燕來前邊走,她在後麵推車跟著,1路穿橫街拐胡同,曲曲折折地到了半畝園後身李家祠堂。
    縮進祠堂深處,被綠槐樹掩映著的地方,有1所朱紅色的高大門樓,門樓後麵毗連兩套青堂瓦舍的正宅,最後有個小跨院,跨院通有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