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搶劫與被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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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作舟趾高氣揚,扭頭對站在身旁的白大蠟說:“看來,鄭小鬼真沒撒謊,半拉屯的赤色軍果然是兵微將寡,不堪1擊,全他娘的嚇跑了。”
    白大蠟思索半晌,說:“可能是走漏了風聲,人家早有防備了。”
    “防備個屁,鄭小鬼1跑,赤色軍就得慌神,還能在屯子裏等著挨打嗎?”
    說完,他拿手電筒朝4周照1照,看見部下有的倚著牆吸煙,有的抱著槍打盹,還有的聚在1起閑聊。
    聊什麽呢?喝酒、賭錢、玩女人。
    單作舟皺眉,眨眨眼,罵道:“你們的腦袋全是死木頭疙瘩1不開竅!1天到晚光知道吃喝玩樂,躺在營房裏養膘,還不趕快動手啊!”
    部下1聽,立時來了精神,各自去尋找獵物。
    原來單作舟早就給他的部下立了規矩。
    什麽規矩呢?就是在出發打仗的時候,不論到什麽地方,在什麽場合,隻要他喊1聲趕快動手,他部下就能心領神會地開始行動,大4搶掠。
    今天進了半拉屯,仍然如法炮製。
    敵人在屯子裏見門就進,遇屋就闖。昨天夜裏守卡子門的高個瘦子和矮個胖子,闖進1間屋子裏,翻箱、倒櫃、拔鍋、拆杭、砸缸、捅棚,凡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什麽也沒弄到手。
    劃根火柴1照,瞧見牆角截著1個麻袋,麵鼓鼓囊囊,不知是裝的什麽東西。矮個胖子走到跟前,起來就往外走。
    麻袋沉甸甸地沒走出兒步就壓得胖子滿頭冒裏單汗。伸手摸摸,裏麵都是圓東西,個頭不小啊!心裏邊塚密著,這到底是些啥東西呢?
    是糧食,糧食沒有這麽大的粒兒。
    是包袱,包袱沒有這麽沉。別挨冤枉累啦,趕快放下來瞧瞧吧。
    “砰”把麻袋扔到地上,解開袋子口,伸進手去摸,粘糊糊,濕浦漉,抓出來才知道,麻袋裏是爛倭瓜。
    敵人折騰半宿,半拉屯隻有鄭小鬼的家遭了殃。
    鄭小鬼老婆坐在院子裏哭天喊地地罵著:“這群千刀萬別的畜啊!也沒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呀!我的天哪!你們把我搶的精光,可讓我怎麽活呀!”
    罵了1陣,敵人誰也沒理她。該搶的還是搶,該拿的還是拿。
    鄭小鬼老婆趕忙爬起來,扭腰晃腚地來到單作舟跟前:“哎呀呀,我的單隊長啊!白天,窮棒子們趕走我的車馬,拉走我的糧食,夜裏你們又來抄了我的家呀!”
    單作舟緊抽1下鼻子:“誰抄了你的家!”
    鄭小鬼老婆說:“你的部下抄了我的家,拿走了我的單、夾、皮、棉、紗,還有豬羊雞鴨,金銀首飾1件也沒剩啊!”
    單作舟又故作驚訝地問:“是真的嗎?”
    “單隊長啊!我撒謊不得好死呀,來抄家的人都缺爹少娘,男盜女娼,斷子絕孫呀!”
    單作舟拿著電筒照1照,果然瞧見部下都有所獲。
    有的人拎著包袱,有的人夾著衣物。
    單作舟對部下的行動很滿意,他表麵上卻假惺惺地罵道:“他媽個巴子,全是混蛋。是誰下令叫你們動鄭3爺家裏的東西!啊!還不趕快送回去,到我的眼皮底下來顯什麽功勞,都他媽地滾!”
    站在單作舟身旁的敵人1聽,全都樂了。這幾句話表明隊長已然默許,連1件東西也不能往回送了。於是都各自拿著從鄭小鬼家裏搶來的東西悄悄溜走。
    單作舟也罵罵咧咧地要溜,鄭小鬼老婆“嗷”的1聲躥到他跟前,扯住後衣襟,撒潑打滾地又哭又減,“單隊長啊!你可不能讓我淨身出戶野,不起金西還給我,可叫我怎麽活呼,我的天呀!”
    單作舟越所心裏越煩,他猛1轉身,甩開鄭小鬼老婆的手,氣勢洶洶地說,“我們是來打赤色革命軍的,不是來給你看家護院的。這不是出大疾,你嚎的什麽喪,真他娘的喪氣。”
    鄭小鬼老婆又撲上去:“那咱就手拉著手,到馬村長跟前去講講理。”
    “你愛找誰就找誰,單某恕不奉陪。”
    單作舟隨手把鄭小鬼老婆溪到1邊去,也扯開嗓子喊:“白大蠟。”
    “到。”白大蠟跑到跟前問道,“隊長,您有什麽吩附?”
    “集合隊5,回炮手村!”
    白大蠟是個小隊長,今天正輪到他值星。
    聽單作舟1盼附,把哨子往嘴裏1插,嘟嘟嘟,嘟嘟嘟,吹個不停。分散在屯子裏的敵人聽到哨子聲,都跑來集合。
    頓時,喊叫聲、吵鬧聲、皮鞋聲、腳步聲同時響起,簡直把個小小的半拉屯鬧翻了天。
    霎時之間,敵人集合完畢,白大蠟喊起口令,稍息立正,報數點名,然後就離開了半拉屯。
    敵人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象1群餓狼。往回走啊,既無行列又無隊形,好像1群豬。又好象幫助鄭小鬼搬家。
    敵人有的用槍挑著包袱,有的在胳肢窩裏夾著緞子被,有的拎著肥母雞,有的牽著老綿羊,還有的家夥披著1件貉絨大氅。
    他們順著通往炮手村的大道鬧鬧吵吵地往前擁著,早已把打仗的事情忘到9霄雲外去了。
    路上,敵人心裏都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想什麽呢?回到炮手村怎樣處理從鄭小鬼家裏弄來的東西,有些敵人邊走邊小聲嘀咕著。
    “嘿,這件灘羊皮襖全是小麥穗兒,拿到集上賣了,準能換來8兩原漿煙土。”
    “喂,你摸摸這隻母雞多肥呀!沉甸甸的足有9斤重。回到營房宰了,用粉條善菇1微,連吃帶喝湯,美極啦。”
    又有1個人說啦:“這件貉絨大氅夜裏當被,白天穿在身上,遇到識貨的還能換來1個老婆。”
    “你呀,別做夢娶媳婦,盡想美事了。”
    敵人在大道上走了1個多小時,來到離半拉電8裏之遙的北甸子。1個個全都累得渾身冒汗,衣服發潮。
    來的時候,每人背著1支步槍,1百多發子彈。如今身上又加了不少載,另外還牽著幾隻活物,加了不少累贅。
    白大走在隊5最後麵,他累得汗珠子順著腮幫子往下滾,背上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他1想,再不停下歇1會兒,弟兄們都得拖垮了。
    趕緊跑到前麵去見單作舟:“報告隊長,弟兄們累得夠受,是不是應該歇1會了。”
    單作舟端著手電朝4處照照,見周圍全是開闊地,暗想,這地方1馬平川,沒有遮擋,無法隱蔽,赤色軍決不能選擇這樣地形打埋伏。
    便放心大膽地對白大蠟說:“就依你,就地休息。”
    白大蠟趕緊衝後麵喊:“停止前進,就地休息。”
    敵人聽到白大蠟的喊聲,全都腿1軟坐在大道上,幾個有大煙癮的,幹脆就躺在大道上了。
    正在這個當口,忽聽左前方槍聲驟起,猶如爆豆1般,子彈似疾風暴雨般地掃過來。
    敵人遭到突然打擊,頓時大亂,都在野地裏東1頭西1頭地瞎紮。
    單作舟知道中了埋伏,心裏這個悔呀。
    他就地1滾,臥倒在大道上,聲嘶力竭地賦:“弟兄們不要亂跑,占據路溝就地還擊!”
    潰不成軍的敵人聽單作舟1喊,慌忙滾進大道兩旁的路溝,倉促還擊。
    單作舟仄愣著耳朵1聽,心裏想,赤色軍的火力很猛,哪裏像鄭小鬼所說的隻有3個人啊!從槍聲中判斷最少也有1連人,說不定還要多得多。
    越想越感到情況不妙,能不能是鄭小鬼和赤色軍暗中勾結,要把我單作舟當成1塊肥肉吞掉!我呀,不能把手往蘑眼裏塞,不能瞪著眼睛走窟窿橋,幹脆往回撒。
    單作舟拿定主意,悄悄地對白大蠟說:“今天碰上了硬釘子,我們栽了。留1個班做掩護,往回撤。”
    白大蠟順著路溝邊往前爬邊傳達命令,敵人聽到撤退命令,全撒開雙腿,順著路溝往炮手村方向跑下去。
    留在後麵擔任掩護任務的1個班,也顧不得掩護人,全跟在敵人大隊後麵往回跑。敵人都怕當俘虜,為了加快逃跑的速度,把從鄭小鬼家裏搶來的東西全扔了,還有些人把子彈袋也丟在野地裏。
    大道上到處都是敵人遺棄的包袱、被褥、衣物。幾隻死裏逃生的肥母雞,紮煞著翅膀在野地裏嘎嘎地亂飛,老綿羊咩咩地叫著往甸子裏跑。
    敵人跑到炮手村外,早已天亮,炊煙4起。
    白大蠟回頭1看,光溜溜的大道上連1個人影都沒有,又呼哧呼哧跑到單作舟跟前,剛要開口,立時又愣住了。
    隻見單作舟的尊容大有改變,1夜的工夫腮幫子瘦了,眼眶子塌了,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臉上好象蒙著1層灰土。
    手電筒不見了,槍套也扯壞了,衣服上的紐扣還剩3個。
    汗水順著下頦往下滴嗒,在胸前留下1條1條的黑道子。
    單作舟苦笑著望望白大蠟:“有事嗎?”“報告隊長,赤色軍壓根就沒來追我們,白他媽的跑了半宿。”
    單作舟摘下帽子在胸前扇幾下,又瞧瞧上麵的彈孔:“險哪,險哪,馬上集合隊5,清點人數。”
    “是。”
    白大蠟立刻去集合隊5,點兵數,又跑到單作舟麵前來報告。
    “陣亡4人,重傷8人。”
    “回去趕快補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