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重入戈壁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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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吉乃爾草原重展在他眼前的時候,不知怎的,他突然改變了他的性情,臉色變的很激動,肚裏的話像倒不完似的說:“倒黴透了,就爬到這裏,我們就·······”
“沒進山,在哪裏把金治中打死的!”李工程師見他興頭很大,乘機問道。
“金冶中是在戈壁灘上打死的,我們餓昏後醒來,才知道是機炮連救了我們。因為他們裝備重,沒讓他們進山。我們在這個速上住了天,才把我們送回連隊。
“回到連隊的時候,戰士們已從深山裏返回來,活捉了匪首胡番林,匪徒們被打死了許多,還活捉了好幾十,剩下十幾個人潛逃到國外去了。那陣子,同誌們高興的活蹦亂跳,哼!可把我和李玉根、小薑給悶壞了,在帳篷裏被憋的生黴氣,其倒黴,緊趕慢趕,連塊骨頭也沒撈到啃。”
“你們爭取了折勒其巴耶部落,打死了匪首金治中,跟饑餓和困難作了鬥年,成績還小?”李工程師用安慰的口吻說。
這句話,尤林像沒聽見似的,他把濃眉縱,麵色突然嚴峻起來,鎖著眉頭沉思了很人,才慢慢的緩下來,搖著頭說:“我們算什麽,馬肉吃著,馬血喝著。”
他揚起頭,指了指西南天邊上的草地又繼續說:“看看同誌們,比我們苦的多,從南疆諾羌趕來的騎兵某團,他們進速快,戰車陷在沙窩裏,運輸部除趕不上,隻好餓著肚子追土匪。
戰士們都紅了眼,餓死也不放走個土匪。路上,馬子垮了就步行,有的戰士扛著0炮、步槍,噗通聲栽倒在沙地上,就沒氣了。
死了好多好同事!有的戰士咽最後口氣時,還伸出手向前爬動,人死了,心還追土匪哩!”
他的兩腮憨的耕紅,雨眼濕漉漉的,發呆地凝視著蔚藍色的天空,停便了會說:“連上的同誌們也夠苦的,路上忍餓受餓,追進雪山,昏倒了好幾個人。就這樣,大家寧願少吃幾口食,捐出了百斤麵,百斤馬料,牛肉幹,海帶,雜雜入,弄了幾馱子,接濟了餓的走不動的南疆部隊,派空馬把他們接回來。我們回到速上時,兩支部隊正會師,那個高興勁呀!戰士們抱頭痛哭了。”
他又停頓了,馬隊裏響著馬蹄的踢踏聲。
渡過條小溪,他扭回頭對李工程師說:“誰說我們的戰士沒有眼淚,他們的眼淚不過不輕易流,有價值罷了。”
他扭回頭露了個苦笑:“這回,我才真正體會到同誌這個字眼,它是那麽純潔、高尙。我們和南疆部隊素不相識,見麵就那麽親······”
他的兩隻眼圈紅了,李工程師來那個眼發愣,沒想到尤林的感情是那樣的豐富,他說話聲音很低,肚裏卻像是窩著團永遠也燒不息的火似的。
休息的時候,通訊員把戰馬牽到塊集體去遛馬,尤林獨自人伏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安靜的沉思著什麽。
草原更美麗了,微風吹動草棵,枝葉輕輕搖曳著,發出音樂般的嗦嗦聲,好像向人們傾吐著心腹。靠南麵山峰上的雪片,在陽光下,在蔚藍色的長空裏舞動著,翻滾著。
雪片上的銀光,閃閃發亮,如眯上眼睛,真像是身處奇幻夢境般。
上午十時到達了坑寺。因天氣太熱,為愛護戰馬,隊就休息了。
坑寺是太吉乃爾的中心,右老的太吉廟,草原上少見的土木房舍,又顯了活氣。幾十年來民族間的仇殺,戰爭的蹂躪,使大半房舍已被燒掉房頂,有的缺掉門窗,有的僅留下黑糊糊的壁,有的斷垣上已搭起氈頂蓋,看樣子已經住上了人家。
絕大多數的住舍,是按著牧民在草原上的生活習慣,在坍塌的土牆眼前搭超嶄新的蒙古包。蒙古包附近,有幾十座木柵欄,羊羔撒歡的蹦跳著,牛犢子興衝衝的蹺著蹶子,好像也在歡迎著從遠方而來的客人。
這天,正是庫爾班節,哈隆克牧民們把牛羊喂飽,齊集精在湖澱旁的大草場上,人去參加節日的集會去了。最先向隊迎接而來的是群小主人。
十幾個牛犢子般的小騎士,騎著光背馬直向隊衝來,見了尤林,像老朋友樣幫他們栓馬卸馱子。戰,馬栓好後,硬拉戰士們到草場去玩。
不知怎的,路上的疲勞和瞌睡都被趕跑了,戰士們答應了他們的邀請,齊向草場走去。
尤林身後跟了大堆人,個臉色黑紅、性情爽朗的小姑娘伸手向尤林要禮物,長睫毛的男孩子也伸出了手。
這樣,可熱鬧了,十幾個孩子爭先恐後的朝前擠,伸著手誰也不肯讓步。
尤林把早就預備好了的兩張赤色革命軍領導者的照片,送給長睫毛的男孩子和臉色黑紅的小姑娘。然後,像老人在過年時分發年貨樣,把頭卡子分給女孩子,把畫冊分給男孩子。有個黃頭發的男孩子生了氣,像在自己親人麵前驕傲,又搖頭又跺腳,硬要那長領導的照片。
那個長睫毛的男孩子又不肯放手,雙方爭持不下。普察大隊的李工程師,把自己那顆有領導像的記念章送給他,才算了事。
“我們也給你們準備了馬奶,酥油。”
那個金發男孩子,為改變自己的不自然神氣,歪著頭,望著尤林含笑的說道。
尤林手拉著長睫毛的男孩子,手拉著臉色黑紅的小姑娘,齊朝草場走去。這兩個孩子對尤林點也不拘束,盡情的講述著政府給他們家救濟牛和羊的故事。
後來,又講起誰家的羊群又添兩隻羊羔,誰家的母牛又生了隻小牛,扯起來就沒完。從這種親密的關係上看,李工程師才慢慢知道,這兩個孩子就是尤林他們在荒草原上救活的潘士亞和卡爾乃。
乃曼老漢伸著兩隻大手迎過來,自從折勒其巴耶帶領部落回到北疆的撒烏勒爾草原以後,他就被眾人推選為原卓尼莫汗部落的鄉長。他穿著件新褂子,挽著袖子,抓住尤林的兩隻手問道:“黃鷹娃、小薑、李玉根來了沒有?”
“沒有,李玉根調入連當排長了,小薑的傷養好以後,回了家,又參加了華國人民誌願軍,到了朝鮮前線。黃鷹娃調到華國人民解放軍第步兵學校學智去了。”
乃曼聽罷哈哈大笑起來,他興奮的眼角濕潤了,說道:“學習!到處都樣,省府今天給我們要幹部去學智,明天又要幹部去參觀,我的野馬杜莎也守不住了,也要調中央民族學院去了。”
“走了沒有?”
“沒有,不是在那裏撒野嗎?”乃曼指著正在飛馳著的馬群最前方的個說道。
碧綠的草海,波濤洶湧的動落著,十幾匹戰馬從紅旗眼前回卷,拚命的飛跑著,直向人群撲來。尤林剛在乃曼跟前坐定,在跑乏了的馬背上咕咚聲跳下個人來,從他那寬肩粗臂判斷,就知道是杜莎。他滿臉大汗,渾身已經濕透了,衝到尤林跟前要和他賽馬。
尤林看著他那興奮的象陶醉般的臉色,就滿口答應了。
杜莎牽來兩匹高頭駿馬,他騎上匹,狠狠地在草場上兜了個大圈子,走到尤林眼前,傲然的抬起頭,用挑戰的口吻說道:“兩匹馬,任你挑。”
尤林對辨別戰馬好壞,並不外行,年的騎兵生活,教給他不少知識。從馬子的毛服,前胸的寬窄,後腿的場短,脾性,他能準確的判斷出哪個馬子能跑不能跑,哪個馬子能不能持人。
他看了看兩匹馬,感覺到都好,最後選定那匹立眉豎眼的赭色馬。他把它牽在手裏,赭色馬很調皮,又踢又跳,擰著頭不停的長嘶,後腿挺立起來,前蹄縱投向半空中。
尤林心想:“這種馬素來就有本領,關鍵在於能否掌握住它,這不過是欺負生人。”
他翹腿跨上,赭色馬像存心搗亂,縱縱的跳起水,擰旋著身子,像故意要把他摔下東擬的,尤林穩坐在馬鞍上,操縱自如,狠狠地向它抽了兩鞭子,兜了陣子風,赭色馬像得到主人的交運,老實多了。
連續場比賽,始終分不出勝敗。
杜莎見尤林實在累了,才勒住馬休息。
乃曼陪著尤林走進湧得擠不動的跳舞場裏,幾個年輕小夥子正跳“馬奪草舞”。見尤林走來,麵舞蹈,麵扭頭向他耍鬼臉,要他下場塊跳舞。
尤林像過自己的節日樣,在這裏直坐了兩個鍾頭。
下午兩點鍾,乃曼把尤林領進自己的蒙古包裏,喝過牛奶,矮桌上剛擺上羊心羊頭,普察大隊的李工程師從外麵急匆匆走來,見了尤林說道:“大隊部來了命令,要我們明天趕到尕斯,天的路兩天走······”
“現在就走?”
“是,現在就走。為完成國家交給我們的任務,天氣再熱也要咬牙,命合催的很急。”
尤林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收拾著花雲毯上的手槍和幹糧。他的眼睛好像說:“我也同意馬上出發。”
任務字,在軍人眼裏比什麽都重要。他站起來向通訊員問道:“部隊吃過飯了馬?”
“吃過了。”
“告訴排長,馬上準備出發。”通訊員行了個立正禮,扭身鑽出蒙古包。
這樣東,把乃曼老漢給急壞了。他擔心尤林沒有吃飯,更擔心天氣太熱,走到戈壁灘上會有渴著的危險,可是他攔也攔不住,急的他唉聲歎氣,轉著圈子直搓手。
太吉廟跟前站滿了哈薩克牧民,青年牧民彈著東卜拉,姑娘們穿著紅豔豔的裙子招著手,唱著熱情的歌子來歡送自己的親人。戰士們的馬隊走在行列的前邊,駱駝隊緊緊跟在後麵,排排的走過去,歡送的歌聲更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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